13 (13)
意弄丢畫畫一次之後會有些愧疚自責,但現在看來,是我錯了,錯的離譜。”秦江海的聲音由遠及近,伴随着他的腳步聲,人已經到了沈畫身邊。
秦江海的聲音毫無起伏,甚至面上也無表情,可他臉色蒼白,平靜的雙眸中所醞釀的冰霜卻讓人不寒而栗。
在聽到秦江海第一個字的時候秦老太已然面色慘淡,她僵着身子聽完了秦江海的兩句話,苦笑也不是,尴尬也不是,否認更不是。要是知道兒子會回來,打死她也不可能說出這般擠兌沈畫的話,而且她很清楚不能在此時控訴沈畫打秦越的行為,這只會讓兒子更加反感,甚至厭惡秦越。
……難為秦老太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還能想到護着她的寶貝孫子。
秦江海雙眸如炬,目光鋒利,秦老太也不敢看秦江海的臉,但她能感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絕對不友好,若是目光能殺人,恐怕自己此時已經變成血刺猬。
她是秦江海的親生母親,可現在她連一個外人都不如,被兒子怨怼、憎惡,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沈鈴蘭那一家子,要不是她肚皮不争氣生了個女兒,他們母子何至于此?
還有連親弟弟都敢打的沈畫,今天她敢把秦越打成這樣,趕明兒是不是能打斷骨頭?
念及此,秦老太的眼裏有怨恨、憎惡、後悔、恨意……但在最後關頭,她都沒挑明,而是選擇了一個愚蠢又實用的逃避方式——裝暈。
“奶奶?!”秦越心裏複雜歸複雜,但見一直寵他的奶奶昏倒,自然不會幹立着裝木頭。
沈畫和秦江海面上如出一轍,冷眼看着這場以裝昏為結局的指責,沈畫比秦江海更敏感一些,她不如秦江海那麽高,因此秦老太低頭時她多少看清了秦老太扭曲的面孔。
原想着同住一屋檐下相安無事也就罷了,如今卻是不能再和平共處了。
“爸,我回月光城。”沈畫當即道。
秦江海聞言當即皺眉,沒應沈畫的話,只沉聲吩咐管家:“安排車,送老夫人回明盛園。”
剛将秦老太放到沙發的秦越并不驚訝秦江海的決定,但是他的胳膊卻被緊緊的扣住——他奶奶是裝暈。
“爸,我只是回去一趟。”沈畫先前說會月光城的話聽起來像是賭氣,也像是以退為進,但她覺得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她無心落井下石,卻也不是樂于委屈自己的人,“老夫人暈了,暫時還是別折騰她老人家。”不然,明天的新聞頭條恐怕就是首富秦家不孝子把老母親氣暈,還把人趕出豪宅這類八卦新聞了。
☆、【002】你活該
沈畫說回月光城,一是為将水哥和木哥帶來,二是拿“聘禮”,二十年前周家給的“聘禮”。
在目睹車禍後,之後每天娛樂新聞頭條都是周三少與花旦梁瑩瑩,似乎是解除了封印,後續周尚儒與梁瑩瑩基本同進同出,并被曝光已經同居見家長。
以周家如今在帝都的地位,要想壓制輿論八卦不是難事,所以周尚儒和梁瑩瑩的行蹤絕對是周家有意放出。
沈畫回月光城的當天又曝出了一條新聞——周三少與秦大小姐有婚約在身。
并在當天下午,周尚儒出現在梁瑩瑩的記者招待會上,深情款款的表達了對梁瑩瑩的愛意,承諾此生不渝,還順帶嘲諷了下二十年前的包辦婚姻,他們周家拒不承認。
周家這等于是明晃晃的一巴掌扇在了秦家臉上。
秦江海接到周虞康電話的時候還挺意外,他們已經有好久沒聯系了,都彼此忙着各自的工作,天南地北的飛,所以本來抱着挺樂呵的心情接電話的他在聽到老朋友支支吾吾的尴尬聲并保證打死那個兔崽子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了。
随後,秦江海就炸了。
他跟周虞康相識多年,對對方的人品也是熟知,早些年徐沉凝和他的妻子沈鈴蘭也是極好的閨蜜,沖着周虞康的人品,他們兩個男人默認了“指腹為婚”。但這十多年近二十年下來,周虞康也知道自家老三是個什麽樣,兩人也曾就兒女問題達成共識——婚約不作數,彼此爛在肚子裏。
可周虞康萬萬沒想到,平靜的池水會被自己那不争氣的兒子打破,兒子會知道他的婚約自是從妻子那裏得知,他在看到新聞後立刻質問了妻子,妻子承認是她告訴了兒子婚約的事,順道還跟他吐槽秦江海的女兒如何如何不好雲雲,後面的話周虞康沒細聽,匆匆挂電話後就跟秦江海賠禮道歉來了。
但周尚儒此舉無疑捅了馬蜂窩,秦大小姐被周三少嫌棄除外,更有後續報道指出秦大小姐胸無點墨、容貌醜陋等等負面消息,所以才會被“未婚夫”厭棄。
看到這些報道的沈畫簡直不知該用何種表情來表達自己的心情,她上過雜志報道,但無一例外是她的研究成果獲獎照片,不想這回到國內沒多久,她就以這種方式毫無預兆的變成了“紅人”。
……
秦家的人,包括秦越在內都炸了。
沈畫回家的時候秦越正抱着手機噴火,“周尚儒,你TMD有種再說一次,老子弄死你!”
“我要是日了你妹妹提褲子走人,你還會不會當只是個玩笑?”
“我艹……”
姐弟倆碰了個面對面,第二眼秦越就看到了兩只假獅子水哥和木哥,水哥和木哥目光深沉的望着他。
秦越:“……”
沈畫情緒平靜,似乎不知道自己一夜之間被推上了風口浪尖的事,這就讓秦越更為難,也更心虛了。
畢竟後續新聞上所寫的貶低沈畫的一幹言辭大部分都是出自他口,是他在跟周尚儒等人一起時透露出來,而且自從沈畫回來後他秦二少也吃了癟,因此在那幾個哥們面前幾乎将沈畫形容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混蛋,當時周尚儒郭雨亭還誇口說給他報仇,他還很贊同這個主意。
不用照鏡子秦越也知道自己臉上寫了四個字——我是叛徒。
看着沈畫有條不紊的跟管家描述水哥和木哥的安置情況,然後親自去給布置,從頭到尾他就像是一只跟屁蟲,目光閃爍,多次欲言又止,偏偏又找不着說話的間隙。
其實在看到那篇污蔑沈畫又醜又胖到對着吃飯都得吐時,秦越很有甩張照片上去把那些人臉打成豬頭的沖動,但考慮到不知道沈畫是否樂意抛頭露面,所以他沒輕舉妄動。
“咳咳……”總算等沈畫閑了下來,秦二少晃悠到她面前找存在感。
“喉嚨痛去吃潤喉片;上火喝菊花茶。”沈畫手裏捧着報紙,慢悠悠的翻看着,頭也不擡。
秦越好一陣尴尬,他除了一張臉仍舊花花綠綠外,喉嚨自然是沒不舒服的,就是想咳兩聲引起她的注意罷了,結果還被嘲了兩句。
秦二少從來不是什麽臉皮薄的人物,所以在稍微給自己做了下心理建設後便在沙發的另一側坐了下來,直言問道:“你有看新聞嗎?”
“你指哪條?”沈畫依舊沒擡頭,語氣也聽不出喜惡。
秦越心裏惴惴的,他吞了口口水才豁出去說:“新聞上污蔑你長得其醜無比,對着你的臉吃不下飯是我透露出去的。”
似乎是沒想到秦越會這麽坦白,沈畫倒是有些驚訝,她終于舍得将目光移到秦越臉上,但秦越在趾高氣昂說完後就可恥的遁了,慌慌張張的轉移了視線。
秦越又說:“我承認我從小到大都不喜歡你,最後一次見你大概是六七年前,你也的确很矮,很胖,很醜,我沒說錯吧?”說着,他還抓了抓褲子,将手心裏的汗給抹了去,繼續道:“回國後你也就仗着父親的寵愛不把我放在眼裏,甚至幾次三番讓我丢臉,所以我想整整你,但還沒來得及付諸實踐……那些輿論新聞不是我想用來羞辱你弄出來的,但這事也跟我脫不了幹系……”
雖然說得比較混亂,但秦越還是将該表達的表達了出來,最後只缺一個總結語。
沈畫等他的下文。
秦越啞了,只三個字的總結與卡在嘴邊就是說不出來,偏偏沈畫完全沒放過他的意思,目不轉睛的盯着他,如此一來,本就放不下面子說的三個字就更說不出口了。
故而,秦越如此來了一句:“我口沒遮攔污蔑你是我不對,但你也沒手下留情,我們扯平了。”
聞言沈畫笑了,笑容裏摻着冷意,她緩緩道:“秦越,我看你這麽多年的書真是白讀了。”
“……你什麽意思?”秦越此刻真心覺得他跟沈畫就像火油和炮仗,都是一點就炸。
“你做錯事在先,一句道歉的話沒有,還盛氣淩人跟我說扯平,你想得倒是簡單。”沈畫厲聲道。
秦越被她訓的一愣一愣的,下意識縮了下脖子,縮完脖子又突然意識到自己又居于了下風,忙挺起胸膛反駁回去:“難道你打我我就活該嗎?你有道歉嗎?”
沈畫:“你活該。”
秦越:“……”
☆、【003】書房
秦楓回到家時沈畫和秦越之間的氣氛處于劍拔弩張狀态,秦越紅着眼睛,龇着牙,随時都可能沖到沈畫面前将她撕碎的架勢。
沈畫面上故作生氣狀,主要還是想借此敲打敲打秦越。
這次的事情往大了說,是讓整個秦家都陷入了一潭污水中,“秦大小姐”完全成了圈子裏的一個笑柄;往小了說,就是自家人給自家人使絆子,秦越把沈畫給坑了。
“二哥,你想對姐姐做什麽?”秦楓今天年級期末考最後一天,原本兩門功課考完就等着回家潇灑,但中途就被同學告知了他們家的“糗事”,另有幾個八卦的同學問他他姐是不是真的醜的讓人吃不下飯,可把他給氣得不行。
這些人腦子裏裝的都是飼料嗎?
好在秦楓年紀雖小但理智在線,并沒有抓着他的同學去一一澄清,給沈畫正名,他平靜的考完了試,而後回家。
無需細想,他也能猜到這些話是從誰口中說出,所以秦楓先入為主的判定這是秦越的“報複”,眼下又看到兩人劍拔弩張的架勢,理所當然覺得秦越是想動手。
“小楓回來啦,考試還行吧?”沈畫向秦越展示了一番什麽叫變臉,前一秒還能拍着桌子跟他叫板,下一秒又如春雨潤物細無聲。
妥妥的區別對待!秦越暗恨,又詭異的覺得有些委屈。
“姐,我考的應該還行。”秦楓在面對沈畫時收斂了警惕,整個人傻白甜了不少,可望着秦越的目光就不太友好了。
秦越更委屈了。
姐弟三人形成了一個微妙的三角關系,本來秦越單對單對上沈畫,打架的話他沒勝算,可好歹氣勢他有啊,如今形成二比一局面,對他就很不利了。自知理虧的秦越當即就想腳底抹油溜,等晚上他父親回來,不知道沈畫被潑髒水的事還好,要是知道了,他絕對小命休矣。
要不然還是勸說他奶奶回明盛園,他也順道跟着去避避難?
正這時,管家厲時拿着一個文件袋走了過來,看到客廳三人之間微妙的氣氛挑了下眉,而後道:“大小姐,檢查報告出來了。”
“什麽檢查報告?”秦楓問。
沈畫沒說話,只接過了文件袋,取出裏面的報告。秦楓一眼就看出是化驗報告——血清化驗。
血液基本呈陰性,而如果是陽性,則表示有問題。
幸而,秦越的各項指标正常。
“……姐?”秦楓緊張的看着她,他懂得東西比較多,沈畫手指重點關注的地方他看到了,聰明的腦瓜子一轉,立刻明白這是檢查什麽了。
“別擔心,不是我。”沈畫安撫。
秦楓立刻轉向秦越,秦越心有靈犀朝他看去,兩人視線毫無障礙撞上,兩相無語。
片刻後,秦越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之前醫生來家裏紮我無名指抽血,根本不是正常血檢對不對?你們要檢查我什麽?”
“檢查你有沒有HIV。”沒等管家開口,沈畫先回答了一句,将血檢報告塞回了文件袋裏,秦越沒有沾上毒品這東西,也算是小小安慰。
秦越被噎了一下,臉漲得通紅,他忍不住辯解:“我一直很注意防護措施……”
“小楓未成年。”沈畫斜了他一眼,截斷他的話。
秦楓也紅了臉:“咳咳。”
秦越更臊了,他都沒好意思跟沈畫說每次他出去風流的時候他們的小弟秦楓還會叮囑他用套,必須用,不然出了人命父親絕對打斷他的腿,還有染病的危險等等。
可當着一個女孩,還是自己親姐的面,他還不好說出來啊。于是悄悄遞了個眼神給秦楓,那意思很明顯:小樣,這回算你欠我。
秦楓移開視線不做聲當沒看見,把秦越氣得夠嗆。
沈畫仿佛也沒看到小兄弟倆的“眉目傳情”,她從秦楓手裏接過拎了小半天的書包,邊說:“我把水哥和木哥帶過來了,在西邊給它們弄了個屋,你可以去跟它們交流交流感情。”
一聽這話秦楓眼睛頓時亮了,忙不疊轉身就跑,邊嚷嚷:“那我去了!”
“別上手啊。”沈畫叮囑。
藏獒這種犬種只認一個主人,只忠于一個主人,沈畫養的兩只倒沒有死板到只吃主人給的食物地步,但生人想靠近也是天方夜譚。秦楓好歹每年跟它們處兩個月,能給喂飯,但絕對不能上手,不然依然危險。
“厲爺爺,我們去書房吧。”秦越這裏沒危險,但他身邊那幾個人也不知是有意無意,在秦越面前抽帶料的煙,對秦越影響不可謂不小。
厲時颔首。
“你也來。”沈畫走的時候順帶跟秦越說了幾個字。
秦越愣了下,默不作聲的跟上。走了兩步他一拍額頭,結果拍到還未好透的傷,疼的龇牙咧嘴,也顧不得自己怎麽那麽聽她話了。
三人到了二樓的書房,門關上後,沈畫拿出了文件袋裏其他的東西。
照片。
二十來張照片放在紅木辦公桌上,秦越一眼就認出照片裏那些都是他經常厮混的“好朋友們”,沈畫從中挑出了十一張後轉頭問秦越:“你在嘉樂那天包間裏是不是這些人?”
秦越看了一眼,皺眉:“我哪知道?”那天他過去嘉樂根本就沒有仔細看包間裏有幾個人,更別提是哪些人,“你是調查我嗎?”
聽出秦越語氣中的冷意和不滿,管家忙要解釋,沈畫攔住他,繼續問秦越:“這幾個人裏誰抽煙,或者我該問,有沒有人吸毒?”
本來秦越的耐心已經被磨得差不多了,可聽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臉色就是一變,整個人也正經了起來,他雖經常不着調,但智商沒問題。
“我從來不跟碰毒品的人做朋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或許是小時候他奶奶和父親的教育,又或是為數不多的看到一些人為了吸毒作踐自己,毀了一個家庭,因此他十分憎惡這東西,不僅自己不碰,還會隔絕身邊有這個嗜好的人,不管對方是何身份。
秦越的這一原則倒讓沈畫有些小意外,但這是不是從側面表達了一個問題——有人想看這些公子哥不順眼想教訓他們?
☆、【004】未來婆婆
秦江海回來的時候難得展現出了狼狽樣,襯衫的袖口都被扯掉了,抹了發膠的頭發還有些亂,似乎跟人動過手。
陰沉了一整天的秦江海在見到沈畫姐弟三人的時候總算是有所緩和,他的着重點還是落在沈畫身上,他對沈畫說:“畫畫,網絡上的言詞不用聽信,他們是見不得你好。”
沈畫笑笑:“我知道的爸爸。”畢竟隔着網絡,那些新聞也不過是捕風捉影,起碼她真人如何站鏡子前一看就能得知,既不胖,也不矮,不看新聞隔絕網絡,就算鬧得再兇又如何,也不可能傷到她一根頭發。至于被如此嘲諷,她雖有不爽,卻尚在可接受範圍內,至少她不高興了還能揍秦越這個罪魁禍首出氣。
秦越後背一涼,驀地打了個哆嗦。
及至第二天,所有關于“秦大小姐”四個字的八卦新聞統統被壓了下去,是周虞康一手促成的,本來這事秦江海打算自己來,但周虞康主動攬過了這事,在秦江海面前架子放得很低,他還承諾絕對會讓周尚儒親自登門道歉,這才勉勉強強讓秦江海歇了點火氣。可不用懷疑,若周尚儒在他面前,他即便不打斷周尚儒的骨頭,也絕對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偏偏周尚儒叛逆期推遲,硬是跟他老子對着幹,不僅不肯到秦家道歉,甚至還揚言同梁瑩瑩訂婚。
武清也接到了周夫人徐沉凝打來的電話,在沈畫的“未來婆婆”表達清意思後武清還未說話沈畫就先奪過了電話道:“您好,周夫人是嗎?”
“……你是?”對方有些遲疑。
“我是沈畫,沈鈴蘭是我母親。”沈畫平靜的自報身份。
對方沉默了片刻,才用帶着點尴尬的口氣對說:“沈畫啊,我是你媽媽的姐妹。”
“嗯?我姥姥只生了我媽和我舅舅,怎麽我媽媽還有個姐妹?”沈畫“困惑”。
一旁武清瞪大眼睛,想催眠自己沈畫這不是在給對方難堪。
徐沉凝倒也沒料到沈畫會這麽不給她面子,可想到自家兒子幹的那些蠢事,沈畫生氣在所難免,算是可以理解,不過這也表示這位秦大小姐心胸着實不怎樣,要是做了婆媳,恐怕會把她氣得更嗆。
“我姓徐,跟你媽媽是好多年的閨蜜,你可以叫我徐阿姨。”徐沉凝似乎一點也沒有被頂撞吼的不高興,聲音依然溫溫柔柔,帶着些笑意。
沈畫揚起一邊眉毛,這是用“阿姨”身份蓋過生疏的周夫人身份,好顯親近。
“徐阿姨,您好。”沈畫從善如流。
“這個,沈畫啊,阿姨今天給你媽媽打電話,是有件事想跟你們商量商量……”
沈畫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徐沉凝說的“媽媽”是指武清,這徐沉凝是故意的還是無心?
不過徐沉凝還是言簡意赅的将這通電話的來意說了一遍,她倒是懂得先禮後兵,至于這個“禮”大概就是她口中所說的做東請她這個“侄女兒”吃飯,後面的“兵”,則是開門見山說取消婚約。
“那周夫人說個時間吧,我和阿姨親自登門拜訪。”沈畫不溫不火應道。
“你的脾氣跟鈴蘭很像。”徐沉凝頗有感慨,語氣中還帶着淡淡的哀傷,不知是發自內心還是裝給沈畫看。
沈畫沒做聲,徐沉凝也猜不出她此時情緒如何,遂也沒再提及沈鈴蘭。只是電話外的武清卻将沈畫眼中的冷意看得一清二楚。
幼年失母,怕是換做任何一個孩子都不會在別人提起亡母後還能高興。
徐沉凝将時間定在了下周末,沈畫回國後暫且沒什麽事,所以其實無論哪一天對她而言都沒甚差別。
電話挂斷後武清欲言又止,沒等她醞釀完想說的話,這幾天托病在房間的秦老太慢悠悠晃了進來。
沈畫就納悶了,他們家那麽大,為什麽擠在同一個客廳呢?
自前兩天“鬧掰”後,沈畫就沒見過秦老太,秦越說老太太是真病了,飯都沒吃幾口,幾天下來看着倒是清減了些,但氣色還很好,順便望着沈畫的眼神都像是淬了毒。正因如此,本來沈畫還想尊敬她喊一聲奶奶的,如今只好都收了起來。
算是相看兩厭吧?
沈畫自嘲的笑笑,修補祖孫關系什麽的這輩子恐怕都指望不上,她也向來不會委屈自己,以後同住一屋檐下的話,大不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v=
“姐,我讓爸爸給我弄了個倉庫做手工室,零件齊全,你會陪我組裝嗎?”秦楓一句話,沈畫就徹底成了伴讀。
她的意大利之旅,她的人魚……
秦楓所說的手工室,是涵蓋了各種機械類手工,諸如車、船、飛機模型,車的話甚至有非模型零件,可組裝拆卸。
秦家發展到沈畫他們這一代,她和秦楓絕對是基因變異的兩人,不愛那些彎彎繞繞的文學,偏愛理科,機械工程。沈畫還比秦楓多了一點,除機械工程外,她在電子領域也有很高的覺悟,這點是遺傳到了她父親,并且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姐,司機叔叔開車太慢了,我好想替他去開。”秦楓湊到沈畫耳邊小聲說。
十五歲的少年人已經學會開車兩年,而且年輕氣盛追求速度,這點也像沈畫。
“叔叔是穩妥,為安全着想。”沈畫笑道,“而且帝都這狀況,不堵車算好,速度還是別想了,你長大拿了駕照一定給我記牢了,再趕時間也必須記得安全第一,知道嗎?”
秦楓撇撇嘴,頗有點不樂意,但還是乖乖答應了。
“對了姐,你還沒拿到國內駕照吧?”秦楓突然想起這事,他愛車,她姐更愛。
“舅舅給我報了名,我還沒去上過課。”就算去上了課,駕照也至少得三個月才能拿,所以她才這般百無聊賴,給她一輛車,好歹能開着兜風。
想到兜風,沈畫又突然想起在意大利是租了車帶着塞壬兜風,塞壬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土著,一輛小小的敞篷車還真不太适合他,塞壬有種野性的妖冶的俊美,就該适合大氣的風格,比如……秦越那輛紅色路虎那種?
“小楓,你說,我買輛路虎怎麽樣?”沈畫突然問。
“啊?”秦楓一臉懵逼的看着她。
紅色路虎太騷包,秦越駕馭不了,換做塞壬的話,絕對拉風十足,但塞壬好像不喜歡紅色,要不然黑色?黑色夠大氣。
……塞壬還在意大利呢秦大小姐。
☆、【005】塞壬的日常
人魚向來是随性的生物,在未上岸前,他們的目标只有兩個——食物和活着。
在海洋裏人魚的威脅不算多,卻也不少,但塞壬身經百戰,危險對他而言構不成威脅。而在上到陸地後,人類世界的新奇吸引不了他,唯獨那時時誘惑着他的精神食物讓他會失控。
他似乎已經忍了很久,可仔細算一算,距離瑞文被他救下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似乎也不算長,可他還是在又一晚,一群拿着古怪武器的人闖進瑞文的房子裏,傷了他之後被他吃了。
準确的說,是被他吞噬了。
人魚不會因為短暫的和人類相處就會生出類似“感情”的東西,打個不恰當的比方,一個剛滿周歲的嬰孩跟家養的貓咪一起玩的時候,他會揪着貓咪的尾巴,不顧忌貓咪是否會疼痛。這不能說嬰孩天性兇殘,只能說在他的意識觀念裏,尚沒有愛護動物的概念。
人魚的歌聲響起時,瑞文倒是沒多大負面情緒,他生在古曼斯特家族,從出生起類似的暗殺事件早已不是第一次,次數多了也就麻木了。被塞壬救下那一次是他沒有防備,被人背叛險些喪命,而今他準備充分,奈何他的人仍然沒有出手的機會。
塞壬在“吃飽喝足”後才想起來沈畫的叮囑,次聲波會曝露他的身份。
塞壬看到瑞文後微微眯了眯眼,像只餍足的獅子,別以為吃飽後舔爪子的獅子就真無害了,起碼瑞文與他目光對上時整個人如墜冰潭,塞壬給他的危險感是比他過往遇到的任何一次暗殺還甚,他一點也不懷疑能不動聲色解決那麽多人的塞壬會沒法殺了他。
此時瑞文還不知道,當他對塞壬産生恐懼的瞬間,他就能聽到塞壬的歌聲。
值得慶幸的是,塞壬在思考了一番之後,沒有對瑞文出手,包括瑞文的手下。瑞文能感受到來自塞壬身上的威脅,他的手下們同樣可以,并且有人已經将槍口對準了他,只要塞壬有一點動作,來自各個方向的子彈會将他射成篩子。
“……塞壬,你有特異功能吧?”瑞文沒讓人輕舉妄動,在确認地上那群不是死就是徹底沒了神智的人是真沒攻擊力之後,他頗為複雜的看着塞壬說道。
這世上有特殊能力的人群,但是普通人的生活中可能很少見,這類擁有特殊能力的人可能會被國家統一安排集合,通常不會讓其出現在大衆視野範圍之中——by瑞文。
其實早在第一次塞壬救下他之後,以瑞文的警惕,不可能不去查那些人的身份和死因,身份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們的死因。從外表看并無外傷在身,可那些年輕氣盛的要麽是血管爆裂而亡,要麽是腦死亡,像極了被人施法下咒。
按照古曼斯特家族的規矩,像是塞壬這種身份來歷不明之人,必當是就地解決,倒不是說瑞文因心地善良才沒動手,也不是說因為懼怕他的特殊“能力”,再怎麽樣塞壬到底還是個人類,會流血,會疼痛。老古曼斯特得知具體情況一周後才叮囑瑞文,只要塞壬沒有傷害他的舉動,就不要動他,順便可以去查查讓塞壬在意的華國女孩。
像現在塞壬能殺人于無形,哪怕瑞文不想把他往壞處想,但總覺得有他在側很沒安全感。
而塞壬本人……解決了一群人後他是完全沒有心虛,只是偶爾蹙眉,似乎有什麽事困擾了他。可一旦到了時間點,他會準時的跟華國那位小天使視頻,學習。
事實上,塞壬的學習時間除了每天短短兩個小時外,還有瑞文給他找來的教學課本,令人驚訝的是塞壬的學習能力,在學習華語的時候他還通過身邊的人學會了意大利語。
“塞壬,你想去華國找你的小天使嗎?”猶豫良久,瑞文嚴肅問道。
=v=
“阿嚏——”沈畫又一次不輕不重打了個噴嚏。
“是不是感冒了?”武清緊張的問,這都是上車來第七個噴嚏了。
沈畫是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應該是冷氣開的有點低,而她睡覺又比較費,所以可能着了點涼。
“可能受了點涼,沒事,我回去吃顆感冒藥就行。”沈畫塞了一顆薄荷糖到嘴裏,本來她暈車還能忍一忍,但加上感冒以及今天這着實不佳的路況,車裏悶得慌,要是可以,她估計都得下車去吐一吐了。
“是我的過錯,我忘了你常年生活在國外,不太适應帝都這麽熱的夏天。”武清自責。
沈畫:“……”她該說什麽才好呢?
沈畫這位繼母就是有本事把所有事情都攬到自己肩上,小到吃個飯沈畫不小心被骨頭塞了牙縫,大到洗澡放水時水太小她都忘自己身上攬,沈畫嚴重懷疑要是哪天馬桶堵了她繼母還會怪罪自己沒通好。
……咳咳,是惡心了點。
不過沈畫也很清楚武清在秦家小心翼翼的心态,不是她把秦家看得太高,但武家同秦家比,便的确猶如雲泥,或許秦家還有不少人等着看武清的校花,她親爹在這方面也不關注,所以武清會更加的小心又小心。
眼下看來,似乎小心過頭了。
沈畫閉着眼睛緩和胃裏的難受感,沒出言寬慰武清,一次兩次三次寬慰可以,但次數多了,對方也聽不進耳朵裏,她也不想再浪費口水。
武清見沈畫沒像之前一樣出言寬慰面上閃過一抹尴尬,很快又恢複如初,她組織了一下語言,輕聲詢問道:“沈畫,你真的決定跟周家三少爺解除婚約,不用再跟你爸爸商量一下?”
“我爸不會反對。”沈畫笑笑。
不僅不會反對,反而會百分百支持。
可是……
“你爸爸畢竟和周夫人的先生是多年好友,你媽媽和周夫人也是……”武清似乎想掙紮一番,話到一半卻迎上了沈畫不解又仿若帶着冷意的目光,話音戛然而止。
沈畫似笑非笑的看着武清,少頃,道:“阿姨,現在是人家周夫人覺得我跟周三少不合适,如果我媽媽還在世,她應該會尊重周夫人的意見,您覺得呢?”
武清面色變了變,她張嘴欲言,卻猛然發現竟然說什麽都不是。沈畫和周三少的婚事的确是周夫人三催四請來的,而周三少本身也跟一個小明星打得火熱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這時候她還真沒立場勸沈畫不要去退婚,尤其她還自作聰明的搬出了沈畫已故的母親。
☆、【006】退婚(上)
華國是人口大國,華國的首都帝都是首屈一指的大城市,在這個城市裏,能輕易的瞧見普通人和權貴,而最顯而易見的,當屬住宅。
房子在很多華國人的心裏已經成了根深蒂固的思想,成年後結婚生子,房子似乎已經成了必需品,有多少人為了結個婚安個家從此背上二三十年的貸款,心甘情願的成為房奴。
用“寸土寸金”來形容今天的帝都不算太誇張,周家同秦家一樣,在這寸土寸金的帝都,坐擁豪宅,在一般人擠着一百多平甚至更小的房屋的時候,他們這些該死的有錢人還能在自家庭院裏修一個大泳池。
目前沈畫也屬于該死的有錢人之一,或許她該建議她父親多做些慈善活動,多做些善事,免得太有錢花不完太過浪費。
周家的豪宅……沈畫被周家管家領着進屋時就被門廳處一只放在一人高柱子上的大金蟾給刺的眼睛生疼,純金的嗎?或許。
“夫人
同類推薦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

軍爺,今天套路了沒
被父母逼婚,她随便拉了一個相親對象閃婚了,然而卻沒想到弄錯人,領完證後才發現自己嫁了A市第一軍閥世家的大少爺,權傾京城、尊貴霸道的太子爺司徒昊!OMG!他到底看上了她哪點啊?現在要後悔還來得及嗎?“你覺得我們再進去換個證可能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男人挑了挑眉,“你是想剛領完證就變成失婚少婦嗎?”“可是……”“一年時間!簡雲薇,我們給彼此一年時間,如果到時候還是不能接受,那麽我們就離婚!”男人認真的說道。然而,一年時間不到,她就發現了,原來他娶她,真的是別有用心……“上校大人,我們離婚吧!”她将一紙協議甩到他的桌面上。男人一怔,唇角勾起一抹邪魅,“軍婚不是你想離,想離就能離!”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上錯賊船,被坑了,面對這個徹夜索歡、毫無節制的男人,她期期艾艾,“上校大人,我錯了,今晚求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