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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我依舊夢到了那把完好的綠檀木梳。”井秧挑了根青菜,放在大白飯上。
井秧回憶着夢裏的情景,她這次仔細的看了看那把梳子,梳子的第三根齒子上有個小缺口,與今天何厲掏出的那把斷梳一模一樣,那把第三根齒上也有個小缺口。
所以不是她的夢有問題,而是那把綠檀木梳有問題。
“懷疑是梳子的問題?”肖南問。
她薄唇微張,有點詫異,他怎麽知道她的想法。
“不用驚訝,因為我跟你想的一樣。”肖南瞥了一眼她白米飯上的青菜,給她夾了個蝦。
井秧點點頭。
井秧夾起蝦,吃着吃着又開始慌神。
肖南漆黑的眸打量着她,說:“今晚想去?”
“嗯……”井秧像是本戳中了心事,有絲慌亂。
她看着肖南,又點點頭。
井秧覺得肖南好像能看穿她的心事。
其實只是井秧不知,她剛才把想法全表現在了臉上,一目了然。
鬼畏懼陽光,而黑夜,是他們的天下。
井秧幾乎沒有在晚間出過門,而唯一的一次……她看向右手手腕的那道疤,她受傷了。
“我跟你一起。”肖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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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深夜,兩人走到老洋房生鏽的大鐵門前,肖南打開門,邁了出去,而井秧站在門內,遲遲不動。
肖南與井秧不同,他能感受到鬼氣,但是卻見不到,除非用顯魂術。
而井秧,只要踏出這個地方一步,百鬼就會在她面前顯現。她能見鬼,辨鬼,也是鬼能哭訴的對象。所以,她猶如溝通的渠道。
白天她能見到的鬼少之又少,除非怨氣極重,而夜晚,連游鬼都遍布四地。
肖南看着遲疑的井秧,走回過去,突然拖起她的臉,左右看了兩下。
井秧連忙打掉他的手,向後退了一步,“你幹嗎?”
肖南問:“沒耳洞嗎?”
“沒……沒……”她不習慣肢體接觸,況且,剛才那樣太親膩。
“那你只能牽着我的手了。”
井秧疑惑的望着他。
肖南伸手指了指右側的耳釘:“能讓你見不着普通小鬼。”
他說完伸出手。
井秧抿了抿唇,又看了看鐵門外,心一狠,握了上去。
很溫暖。
肖南則相反,他握着她的手,感覺到她手心冰涼。
他牽着她往外走,跨出鐵門那一瞬,井秧閉上雙眼,随後微微睜開,果然見不到了,不過能隐隐約約感覺到游鬼在她的四周。
“你的黑色耳釘是什麽東西?”邊走,井秧問。
“祖傳護身符,你信嗎?”他有些調侃道。
而她卻認真道:“信。”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她真摯的表情,随後又向前看,嘴角笑意若隐若現。
“你剛剛想給我帶耳釘?”井秧問。
肖南目視前方“嗯”了一聲。
“可是那是你的祖傳護身符,弄丢了我賠不起。”井秧認真的說。
“不用你賠,況且,你還沒帶,不是嗎?”肖南說着。
“嗯。”
井秧只是不想欠別人的。
肖南又悠悠的說:“現在我們是搭檔,不用分那麽清。”
井秧沒再說話,但是雙眸變得清明,心中默念:搭檔。
“井秧。”肖南低沉的叫了她一聲。
井秧這才發現,這是他住進來後,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嗯?”
“‘客人’是怎麽知道你的存在的?”肖南問。
井秧淡淡講:“我也不知,他們總會找來。”
只要是有人想聽預言了,命運總會指引他們,幾百年來,不管是否變更地址,‘客人’都會來。井秧也曾問過過往的客人是如何找到她的,可是客人都記不起原因,只是說,一覺醒來,他們就忽然知道了老洋房。
肖南停了腳步,回頭,看着井秧,不知在思考什麽。
“怎麽?”井秧問。
肖南又移開了目光,說:“沒什麽。”
走了一段路,井秧突然問道:“等等,我們怎麽去何家別墅。”
“打車,莫非你還會什麽空間轉移之類的?”肖南挑眉。
井秧被堵的說不出話,她又不是神,她哪會空間轉移啊……
“你們肖家難道不會穿牆術之類的嗎?”井秧認真的問。
肖南:“…………”
何家別墅。
肖南和井秧躲在門外的大樹旁,觀察着整棟別墅。
“有氣息……很弱……”井秧呆呆的說。
雖然氣息弱,但是井秧可以感覺的出,那只往生鬼的執念很深,而且,有些奇怪……
她姿勢有些變扭的撫上左手手腕的玉镯,這些年來,這個動作已經成為了習慣。
井秧這才意識到,她還握着肖南的手。
她微微擡頭,望向肖南,側面輪廓分明,一身英氣。
只是他閉着雙眼,不知在幹嘛。
待肖南睜開雙眼,他才發現,井秧一直在打量着他,他冷厲的眼光一瞬間望向井秧,那眸中的寒冷讓井秧有些害怕。
肖南收起了眼中的冷厲,說:“剛剛我在探靈。”
“嗯。”
他語氣有些嚴肅的說:“你說……鬼有沒有可能……分散……”
井秧不解,“嗯?”
“一般我們見的鬼魂完整的,不管它們的形态是美麗或者……醜陋。”
井秧明白,肖南說的醜陋是鬼魂依舊維持着死時的慘狀,她見過無數那樣的鬼,那致使她之後對肉類食品有所畏懼。
“對。”井秧答。
肖南握住井秧的手略微的用力:“別墅裏的鬼魂分散了。”
“分散?”井秧驚訝。
分散……那豈不是魂飛魄散……魂飛魄散,為何還能有鬼氣……
肖南強調:“對,分散的鬼魂。”
井秧驟然望向那棟別墅,怎麽可能會有分散的鬼魂。
不管那只鬼死時是被千刀萬剮還是五馬分屍,魂魄最終都會凝聚,幻化成死時的形态。如果曾身首異處,那鬼魂的脖頸處會略微分開,顯示出它的死法。哪怕是滿大街的游鬼,鬼魂都是完整的。
怪不得她剛才覺得哪裏奇怪,一只分散的鬼,那是什麽樣的鬼?
井秧還未遇見這種情況。
“還進去嗎?”井秧問肖南。
“你在外面等我。”肖南說。
說着肖南就向旁邊走去,井秧握着他的手沒松開,這使得肖南回頭。
“你在這兒閉着眼睛,一會會兒我就回來了。”肖南安慰着井秧道。
肖南誤會了井秧的意思,他以為井秧是怕松開他見到鬼,才扯着他不放。
井秧搖搖頭:“不,我也去。”
她主動松開了握住肖南的手,這下井秧清楚的看見了圍繞在她四周的游蕩的鬼,她神情冷淡繼續道:“我們是搭檔。”
井秧不是溫室裏的花朵,各種大場面,過去五年,都是她一個人擔受着的,她有能力保護自己,而不是成為別人的累贅。
肖南感覺到自己的手裏一空,他微微愣神:“那走吧。”
井秧緊跟在他身後,來到了一處低牆。
肖南看着牆的高度問:“你……”
話還未說完,井秧先将自己身上的包朝牆內扔了進去,随後翻牆而入。井秧為了行動方便,特地穿了褲子,其實她更愛裙子。
降鬼人,怎麽會沒有一點基本的本領呢?
肖南輕笑一聲,是自己輕視她了。
待肖南翻身進入,他下意識的問:“井秧,你包裏是什麽?”
一路上,井秧都背着那個小包。
井秧握了握包的袋子,輕聲說:“醒夢鈴和一些其它東西。”
聽到“醒夢鈴”,肖南抓住了井秧的手臂,蹙眉:“你會睡着?”
“有過那麽一次。”井秧動了動肖南抓住的手臂,示意他松開,“走吧。”
一路上暢通無阻,在別墅範圍內,沒有一只游鬼。井秧抿了抿嘴唇,可見那只往生鬼的執念有多深,讓其他鬼畏懼。
他們在別墅內找了個略微空曠的地方。
“就在這兒吧。”井秧說。
“嗯。”
他們不可能進入別墅,門窗都鎖着,況且何厲還在裏面休息。如果是無人別墅,倒還可以考慮破窗而入。
所以現在,他們只能讓鬼自己出現。
井秧從包裏拿出一根香,用火柴點燃,彎腰插在土裏。
“招魂香?”肖南看着那根香問。
“嗯。”
肖南有些認可的點頭。
井秧直起腰問,這才發現,何厲沒帶任何東西,有些好奇的問:“換你你怎麽做?”
肖南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根針,又揚起一根手指,做了個戳的動作。
“你用血?”井秧盯着肖南說。
肖南點頭。
井秧沉默,她自然知道,新鮮血液對鬼怪的誘惑性,尤其是他們這種降鬼人的血。但是她同意知道危險性,如果招來惡鬼就不好了。
所以,這種方法不可取。
“以後還是不要這麽幹了。”井秧看着招魂香,淡淡的說。
見肖南長久不回答,她再度側身看他,發現他發愣的注視着自己。
她還來不及說什麽,肖南突然一把攬過她,井秧覺得有什麽在她身邊一蹭而過。
井秧趕忙回頭,那只往生鬼已經來到了他們身側。
原來剛才肖南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身後的鬼。
那只鬼剛才想傷害她?
井秧看向那只鬼,面部表情有些猙獰,但看的出,她本來的容顏應該極好,身上的衣服也整潔幹淨,去世前,她生活的應該不錯,富足有溫飽。可是明明是只往生鬼,氣息卻有些偏向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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