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肖南抱着井秧進入齊家,內室和外相一樣,都透着些“古味”,所有的仆人穿着一律穿着黑色的長衫大褂,袖口卷出白邊,一絲不茍。
一位仆人給肖南指路,穿過古香古色的長走廊之後,一個木制镂空折屏将空間一份為二,折屏上是雕的又是仙鶴,通過這個木屏的镂空處可見屏風後面的人影,應該就是肖南要見的人。
“先生,到了。”仆人說,示意肖南繞過折屏。
肖南點頭,抱着井秧繞過折屏,長桌兩側坐着些人,而長桌末端那個在正位的老人,才是肖南注意力的中心。
一身灰色的長衫褂衣,白色的胡子又長又密,臉上表情慈愛,扔在人群裏,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但是肖南卻感覺到了笑裏藏刀。
“二位,坐吧。”老人開口。
仆人搬來兩張木椅,井秧和肖南一人一張,肖南将井秧先放坐好,随後再自己坐下,讓井秧的頭靠在他的肩頭。
“肖井兩家向來與我們齊家不交好,今日怎麽來了。”老人端起桌上青瓷蓋碗,輕輕掃開茶葉,微抿幾口。
肖南兩指之間夾了一顆珠子,說:“為了這個。”
話音落,便将珠子向着老人彈去,老人用青瓷蓋子輕而易舉的接住了珠子,沒有想象中刺耳的聲音。
肖南手肘撐着椅子的扶手,用食指輕推下眼鏡,他看清了,老人根本不是用蓋子接的玻璃珠,而是借來的風,齊家果然擅長借用自然因素。
老人拿起珠子,對着身旁的仆侍招手,嘴裏說:“老了,不中用了,眼鏡……”
仆侍從身上拿出個眼鏡盒,規矩的将眼鏡遞到他手中。
老人對着玻璃珠研究了半天,說:“這是齊家的媒介啊……”
随後又扭頭對着齊揚說:“阿揚,這珠子……是不是你那個不見了的仆女帶走的媒介啊。”
老人将珠子一彈,落入了長桌末尾一年輕男子手中,男子長的硬朗,眉間冷漠,身旁有一靈巧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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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揚觀察着玻璃珠,只一眼便說:“是的。”
那綁了一個麻花辮的女孩搶過珠子,問:“就是那個整天遮着臉的仆女嗎?”
“嗯。”齊揚答。
老人摸着胡子問:“你們……是在找人?”
“嗯,應該就是你們口中的那個仆女。”肖南說。
老人爽朗的笑了兩聲:“我為什麽要幫你們?”
“何況……你剛才還想開啓惡鬼之門。”老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肖南解釋道:“我的同伴身體有恙,我才出此下策。”
老人聽着肖南一番話,眼神盯着井秧說:“那就是井秧吧,而你……是肖南,對嗎?”
肖南點頭。
“就是你們倆啊,據說你們可是很厲害的怪胎呢!”小女孩插嘴,站起來走向井秧和肖南,一身黃色短旗袍,可愛至極。
肖南見狀,立刻對井秧做起了保護的姿勢。
“阿玥。”一個中年男子喚住了她,表情嚴肅。
齊玥停下了腳步,規矩的說:“父親,知道了。”随後回到了座位。
這時肖南才開始認真審視起了這些人。長桌旁一空八人,越靠近正座,應該就輩分越高。正座上的老人應該是齊家的掌家齊國棟,那桌子左右兩側靠近他的兩人中年男子,就是齊國棟的大兒子齊文華與二兒子齊文才,坐在他們身旁的婦人應是他們的妻子。
與井秧肖南年齡相仿的有三人,剛才接珠子的男子,那靈巧的女孩,還有桌子右側蒙面的男人,随只露出了眉眼,卻看得出他很年輕,至于為什麽掩面,肖南不得而知。
“想來那就是齊玥。”肖南盯着乖乖坐回座位的齊玥說。
齊國棟點點頭。
肖南又看向那個冷漠的男子,說:“那個就是齊揚吧。”
“沒錯。”老人說。
肖南疑惑望向掩面男子,男子眉宇間沒有殺氣,眉峰溫柔,一雙桃花眼引人注意,勾人魂魄,可以想象的出,此男子擁有超越女子的美貌。
而肖南則想到了,男生女相,在這樣的家庭,可不是一件好事。
老人欣慰的指着掩面男子說:“那是我的二孫子,齊桓。”
肖南注意着老人滿意的表情,想必齊桓是得到了肯定。
肖南點頭。
齊玥目光不離井秧,問:“那個姐姐怎麽總是在睡覺?”
她的這句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肖南蹙眉。
“井秧果然是井秧啊,都到這一階段了?”老人說。
齊玥不解,扭頭問:“爺爺,什麽階段?”
“預夢啊……而且這夢還不淺……”老人饒有意味的說。
齊玥聽齊國棟這麽說,更加好奇的看着井秧。
肖南的眼神變得警覺,不能讓他們知曉井秧已經到了要用醒夢鈴的地步,所以他得速戰速決。
肖南:“那你是幫,還是不幫?”
齊國棟老謀深算的一笑:“當然幫,但總不能白幫。”
“條件是什麽?”肖南問。
“還沒想好,那就先欠着?”齊國棟一句看似玩笑話,卻不容人拒絕。
“可以。”肖南答應。
齊國棟聽到了滿意的答案,對着衆人開口:“那你們誰幫他啊。”
齊揚搖頭:“那女子雖是我的仆女,但也偷學了些齊家的本事,切斷了能尋到她的引子,否則,我早就将她帶回來受罰。”
齊玥舉手說:“我試試看啊。”
齊玥站起,單手指着那顆珠子,玻璃珠慢慢浮于空中,在珠子的周邊包裹着五色的光,随後光四散,齊玥閉起雙眼。
一會兒過去,齊玥睜開雙眼,手指對着玻璃珠做了個向下的動作,玻璃珠落回了桌上,她嘟着嘴:“不行。”
齊國棟倒是看着有些意思:“阿揚,你那仆女有些本事,天賦不錯啊,如果沒離開齊家,沒準我就手她當幹孫女了。”
肖南在旁看着問:“不行?”
齊國棟:“本來齊玥應該是沒問題的,可是那女子施了陣法,将齊玥的引子擋了回去。”
“哼。”齊玥嘟嘴,扭頭問齊揚:“哥哥,你是不是偷教她什麽法術了。”
齊揚搖頭:“沒。”
“那她也能這麽厲害?”齊玥說。
齊揚耐心解釋:“爺爺說她天賦好,沒準那是她自創的陣法,況且她與我們生活了挺久,能不了解我們的能力,她既然能切斷我的,必定也能阻止你的。”
“我來吧。”掩面男子開口,目光卻盯着昏睡的井秧。
肖南探不清他的眼神。
“對哦!那仆女了解我們在場全部的人,除了齊桓哥哥!”
肖南:“為什麽?”
齊玥:“因為連我們自己都不清楚他的能力啊~”
“阿玥!”齊玥的父親齊文華大聲呵斥。
齊玥這回是知道自己真犯錯誤了,好像講出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不過她說的是事實,在場的确沒人見過齊桓的能力,除了齊國棟。
“文華,沒事,阿玥說的也沒錯。”齊國棟對齊文華擺手。
這樣的對話讓肖南倒是對齊桓起了幾分興趣,會是什麽樣的人?
齊桓舉起了右手,修長的手指對着玻璃珠揮舞了幾下,大家都聚精會神的看着他。
周圍看似沒起什麽變化,但是肖南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螞蟻!”齊玥驚道。
經齊玥的提醒,肖南看向四周,螞蟻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慢慢的,螞蟻一個接着一個彙聚成了一條線,不再四散,線的開端是玻璃珠,那線的末端,可想而知,是仇天晴在的地方。
操控螞蟻?恐怕沒這麽簡單。肖南想。
坐在齊桓身旁隔了一個位置的中年女子臉上透出狠毒,語氣不佳的說:“果然惡心的女人生出來的兒子都這麽惡心。”
說完這句話,那女子随後起身,快步離開了座位,高跟鞋在瓷磚地上聲聲作響。
“阿桓……”未說過話的齊文才有些抱歉的開口,“你母親她……”
齊桓好似習以為常,鎮定的說:“父親,沒事。”
肖南算是看明白了,齊桓不是齊文才妻子所生。
“可以了。”齊桓再度開口,“沿着這條‘線’就能找到她。“
“哇~齊桓哥哥,你好厲害。”齊玥在旁驚喜道。
齊桓扭過頭,那雙桃花眼依舊望向沉睡的井秧。
“多謝。”肖南站起來,打算帶着井秧離開。
“你得帶上我。”齊桓說,“線在我周圍才能成型。”
“嗯。”肖南點頭。
肖南抱起井秧,走了十幾步,齊國棟的聲音傳來,透着老奸巨猾:“肖南,別忘了你們還欠我一個條件。”
“不是欠你,是欠齊桓。”肖南側過臉。
“行吧……齊桓也罷……齊家也罷……你們終究欠着。”齊國棟揚揚的說。
肖南離開後,齊揚問:“爺爺,讓齊桓跟着他們走沒問題嗎?”
“沒問題,他們傷不了齊桓的。”齊國棟不以為意。
齊文華正經的問齊揚:“阿揚,你的那個仆女到底是怎麽回事?”
齊揚開始慢慢解釋道:“那仆女那時千辛萬苦找到齊家,說想要換臉。”
齊玥水靈的眼睛透着驚恐:“換臉……難道是指齊家的再造術?”
“嗯。”
齊玥聽到再造術,可愛的臉蛋上有着不忍。那個仆女得将原來的臉全部毀掉,通過外力重塑細胞、經絡、骨骼,直至再生,過程更是苦不堪言,而本來再造術只是齊家祖輩用來治療嚴重傷口的一種醫療陣術。
“哥哥,那個仆女她怎麽把自己的臉毀掉的?”齊玥問。
“真的要聽?”齊揚問。
齊玥猛點頭:“嗯。”
齊揚看了眼齊玥,嘆口氣說:“她當着我的面……用……用滾燙的熱水将自己的臉燙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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