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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秧在腦海中搜尋着肖南口中所說的“陰陽雙瞳”, 在家族降鬼史中記載,那是一雙能看透一切鬼物的雙眼,降鬼人求之不得的眼睛。
“陰陽眼……”井秧使勁閉起眼睛,又睜開,果然眼前的鬼物, 與她之前所見大有不同。
“嗯,陰陽眼。”肖南低頭看了看手裏的黑石手鏈, 井秧應該不需要了,她的陰陽眼還沒成熟, 正是需要鍛煉的時候。
戴上這條手鏈,反而抑制了她的能力。
肖南将手鏈握在掌心,沒有再度為井秧戴上的意願。
井秧眸中幽藍流光溢轉,一切鬼物在她眼底似乎又有了新的感覺。
井秧擡頭看向肖南,“肖……”
一個音節從她唇齒間發出, 又戛然而止。
她皺眉眯眼,肖南背後隐隐約約的……有什麽東西……是什麽呢……
井秧越想看清越看不清, 眼睛突然酸楚的很。她搖了搖頭,重新看回去, 什麽也沒有了。她疑問, 難道她看錯了。
“怎麽了?”肖南看井秧奇怪的反應問道。
井秧微微搖了搖頭。
許真是她看錯了。
二奶奶在旁觀察, 提醒道:“陰陽眼還沒成熟, 別太勉強自己。”
井秧明了點點頭。
井秧垂眸看向肖南攥緊的手, 那掌心握着剛才取下的手鏈,她低聲問:“手鏈不給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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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些委屈, 帶些撒嬌。
肖南側過臉看向二奶奶,二奶奶思忖片刻,點頭,“給她帶上吧。”
“可是……”肖南猶豫。
現在是需要井秧學習和控制陰陽眼的時期,戴上手鏈怕是不妥。
二奶奶語重心長,道:“手鏈至少能讓秧秧的眸色不張揚,要不然讓外頭那些人知道了,估計又是一樁麻煩事。”
二奶奶複又看向那長眠燭,嘆氣:“況且秧秧現在不能熟練控制,正好借用手鏈來克制一下。”
肖南明白了,重新給井秧戴上手鏈,井秧瞳內有些招搖的幽藍,暗了下去,不仔細看,根本沒人在意。
戴上手鏈的井秧眼內瞬間清明了些,剛才的鬼物雖能清晰看到,但是成千上萬,眼睛累極了。
“呼——”井秧呼了口氣,總算安靜了。
二奶奶看在眼裏,揶揄她:“丫頭,人家求之不得的能力,你怎麽一臉嫌棄的模樣,嗯?”
井秧淡淡講:“剛才我就覺得他們在跟我傾訴,我根本就聽不過來。”
二奶奶淡笑,眼角皺紋折起,“等你能熟練運用了,就不會了。”
井秧點頭,複又心事重重的模樣。
這陰陽眼,就是對她來說,是好,還是不好。
“好了,出去吧。”二奶奶抱起趴在長眠燭旁的小咪。
肖南點頭。
井秧和肖南跟在二奶奶身後,出了密室,門自動關上。
二奶奶将小咪放入井秧懷裏,走到在發呆的小鬼面前,摸了摸他的頭。
小鬼得到指令,走到牆壁前,又在移動着瓷磚,做完一切,牆面恢複如初。
二奶奶敲了敲瓷壇,小鬼立刻回到了壇內,二奶奶将蓋子蓋起來,房內的鬼氣就消失了。
肖南認真注視着那瓷壇,估計是用什麽特殊材料制成的。
“喵——”小咪慘叫一聲。
井秧的突然松手,讓小咪失重豎起貓爪,驚叫起來。
肖南眼疾手快一把攬住搖搖欲墜的井秧。
毫無防備,井秧靠在他肩頭入夢了。
二奶奶凝視井秧,心裏思忖。陰陽眼剛成形就立刻找上門的生意,怕是更加難辦吧,難為孩子了。
“抱秧秧去她房間吧。”二奶奶提議。
肖南點頭,“嗯。”
三人齊齊出了書房,二奶奶領路,向着井秧的房間走去。
穿過一個冗長的走廊,又拐了幾個彎,終于到了井秧的房間。
進了房間,色調冷冷清清的,雖長久沒人住,卻看得出時常有人打掃。邊邊角角都一塵不染。
肖南給井秧脫了外套,輕輕蓋上被子,又從井秧的包內取出醒夢鈴,放在床頭。雖然井秧許久沒做預夢,肖南還是出門前讓井秧帶着,以防萬一。
結果,還真被他防到了這個萬一。
二奶奶立刻警覺地關上井秧房門,“肖南,千萬別讓別人看到鈴。”
肖南不細想,也猜得到原因,拿出身邊的鎖魂針,給周圍布了個陣。
這樣別人既看不到鈴,也聽不見聲音。
“我出去處理些事,你……”二奶奶詢問。
“我在這兒守着。”幹脆利落,他不想讓井秧一個人呆着。
“行吧。”二奶奶開了房門,腿腳不太利索地走了出去。
肖南靠在牆邊看了會兒熟睡的井秧,又在房間內走了起來。
他走向書架,吸引他的不是書架上一如既往各色的書籍,而是上面的幾張照片,他從未在老洋房見過井秧的照片。
第一張黑木相框的,是一男一女的合照,女子環着男子的手臂,動作親熱。男子的眉目,與井秧和井穗極為相像,女子的唇形又同井秧如出一轍。
是井秧的父親與母親吧。肖南猜。
第二張紅木相框的照片是井秧的奶奶與二奶奶一人手裏抱着一個女娃,看得出是井秧和井穗。
第三張桐木相框則是井秧和井穗的合照,合照上的井穗一臉嫌棄,井秧卻難得笑得那樣燦爛。
肖南突然覺得可惜,沒有井秧和她父母的合照。
井秧的父母應該在井秧很小的時候去世了,留下她和井穗,活在這樣繁雜的大宗家裏。
肖南走回井秧身邊,在床頭坐下,忍不住伸手拂了拂她額前的碎發。後又對井秧黑亮軟柔的長發有了興趣,他鉗起一小撮,打量,怎麽能将頭發養的這樣好。
肖南也不知怎麽的,唇角一笑。毫無緣由。
井秧皺了皺眉,肖南伸出手,撫平她的眉間橫溝,夢中魇情。
井秧安心散了眉。
肖南的晚餐也是二奶奶托人送到門口,随後取之食用。
夜幕降臨,窗外一片寂靜,肖南眺望,四面黑壓壓一片,這井家晚間靜谧的很。
饒是依山傍水,在這夜幕下,倒也平平的很。
不過,暗夜中,總有什麽在湧動。
肖南回頭,這床頭櫃的醒夢鈴依舊紋絲不動。
井秧面容平和的躺着,似乎夢中之景沒那般可怖,就是不知何時能醒。
房間的燈是暗黃色,肖南在書桌前坐下,拿出前陣子重新打造的鎖魂針,又手握一塊小白布擦拭起來。
新針沒有老針那般用得順手,但比之前的更加牢固。
肖南深邃的眼眸認真且薄涼,沒了黑框眼鏡的遮擋,顯得人更加俊朗,卻又冷漠疏離。輪廓分明的側臉,在燈光的映襯下多了一絲溫和,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沒了眼鏡,他的長命骨,不知又被他藏于何處。
“嗯……”井秧呓語。
肖南收起鎖魂針,走回床邊,動作輕微不可聞坐下。
他湊近井秧,想要聽清她在講什麽。
“砰——”一聲,門被用力推開。
從井穗的視角來看,肖南這個姿勢,這個角度,這個俯身,不是要偷親她姐姐還會是什麽!!!
肖南預感井穗要襲來,快速站起,側走三步,果然井穗撲了個空。
“靠!你要輕薄我姐!”
幾個月不見,脾性倒是一點沒變,依舊咋咋呼呼,肖南無奈。
他伸手指了指井秧,淡淡說:“井秧在說夢話,我……”
“別解釋!”井穗插嘴,“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
肖南:“……”
他就是想去聽井秧想說什麽而已……
肖誠靠在門口輕笑,個二愣子,果然不反駁。
“行了,出去吧。”肖誠走進來,勾搭起井穗的肩。
井穗用力甩開他的手,向門口走去,走前還不忘威脅肖南,“你別輕薄我姐啊!”
肖南手交叉,淡然一笑,有些對着幹的意味:“沒準我早輕薄過了呢?”
“你——”井穗白了他一眼,啞口無言。
随後補充一句:“你要是真的輕薄了我姐,你就要娶她的!”
肖南一愣,看向井秧。
肖誠忙阻止,打圓場:“行了行了,井穗你不餓啊,大老遠趕回來見你姐一面,我都餓死了。”
井穗摸了摸肚子,“餓……”
“走吧,先去吃飯。”
“好吧。”井穗一步三回頭出門。
肖誠關門前看了看床頭櫃,向肖南擠了擠眼睛。
肖南對上肖誠的眼神,墨瞳邃深。
待他們離開後,肖南遂蹙眉。
肖誠是看出了他在房間布的陣,又用眼神示意床頭櫃上的醒夢鈴。
看來整個井家只有二奶奶知道井秧在用醒夢鈴……
“叮——叮——叮——”
不知過了多久,清脆的鈴聲終于響起。
井秧緩緩睜開雙眼。
“醒了?”肖南問。
“嗯……”井秧疲累應。
井秧醒後,肖南忽然想起來,這不是在老洋房,客人如何找上門,這生意又怎麽做。
“要不要我們盡快回老洋房。”肖南冷靜問道。
“不用了……”井秧眯眼,似在回憶夢中場景。
“那……”肖南還在想着對策,井秧再度開口。
“肖南。”
“嗯?”
井秧撐起身體,面色有些凝重,“你猜我夢見了誰?”
肖南搖頭,他不知。
屋內寂靜,井秧清冷的聲音清晰可聞。
“齊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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