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

把人命當回事,殺人不過是為了測試人性的人,不把自己當成神,至少也會把自己當做某個神或者宗教旨意的執行者。”她的朋友的追問增加了他的煩亂,于是他一口氣說了很多。

“真的有這麽不好?”

她的朋友一臉的失望,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過分:“我瞎說的啦,你別在意。不過,真的過了。你這種這麽突然的創意很容易讓別人崩潰。”

“你幫我寫劇本好不好?”

“我沒寫過劇本。”

“你只要寫情節,等你寫完情節之後,我把它改成劇本,改完之後,你再幫我審查一下,就好了。”

“再說吧。”

“那就這麽說定了啊。”

他沒有回答,此刻的他又有點心不在焉了,因為她去洗手間有段時間了。

“聊啥呢?聊得這麽開心,你不會是看到帥哥就不理我們了吧?走走走,去那邊喝一杯。” 她的朋友被前來搭讪的人拉走。

“說定了啊。”臨走前她的朋友還不忘強調一下。

他的心思完全不在對話上,她的朋友走後他便下樓去找她。快下到客廳的時候,他看見她的前男友正擋着她的前面,于是又往後退了幾步。

“謝謝你剛才把票投給我。我才知道真正愛我的人是你。”她的前男友說道。

“你錯了,我選你,只是為了把所有的情分做個了結。”她淡淡地答道。

“你說謊!以前是我不對,我錯了,還不行嗎?我們從頭再來好不好?”

“那你現在的女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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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裏只有她自己。你剛才也看到了。這樣的人,我不要了。”

“其實,你跟她是一樣的人。你別忘了,你選的也是自己。”她擠出笑容說道,說完便要離開。她的前男友伸手要拉她,她立馬躲開,然後冷冷地說道:“我們早就完了!別讓自己下不來臺。”

聽到這話後,她的前男友沒有再糾纏。

為了不讓她覺得尴尬,他在樓梯上停了會才下去,假裝自己沒看見剛才的畫面。他拿了杯紅酒給她,她接過杯子說了聲謝謝。

“剛才,對不起。”顯然她還在為之前的沒選他覺得內疚。

“你不用內疚的,你這樣選,我反倒覺得高興。再說了,這不過是一場戲嘛。我們去院子裏坐會可好?這裏有點鬧騰。一會等派對正式開始了,我們再回來。”

“好。”

“你要吃什麽?”

“這個,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那個……”她一氣指了很多東西。

“要不要我把桌子直接搬出去?”

“好呀。嘻嘻。”她的臉上又有了點笑容,雖然看上去有些疲憊。

“我只是個蹭飯的,把人桌子搬走,人家會生氣的。”他拿了個盤子把她指的東西每樣拿了一點點。

“我可不可以拿點酒出去?”

“可以。不過不可以喝多,這麽遠,背你的話,我會累死的。”

“好吧。”她假裝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答應了他。

他們拿了一盤水果,兩杯酒出去。然後在院裏一顆大樹下的長椅上坐下。兩人只是吃着水果,喝着酒,幾乎沒有說話……

生日派對正式開始沒多久,她就跟她的朋友告了辭。臨走前,她的朋友對他說:“喂,蹭飯的,你是不是還有什麽話沒說呀?”

“啊?”

“我們今天來幹嘛了?”她用手肘輕輕撞了下他,輕聲地提醒道。

“哦。生日快樂。”

“呆頭呆腦的。”她的朋友開玩笑道。

他一臉無辜,而她只是捂着嘴在旁邊笑……

“送我回爺爺家,好嗎?”出了門她對他說道。

“好。”

兩人走到路邊的公交站臺,等車,她告訴他坐哪路車在哪個站下,就再也沒說話。

車來了,他只是跟着她上車。上車後,她選了個靠後的位置,他坐在她的旁邊。

車子開了一段,她一直沒說話,然後突然靠在他的身上哭了起來。她的情緒一直忍到現在才傾瀉出來……

他不知道該怎麽辦好,只能一動不動,任憑她的眼淚打濕他的肩膀,胸口。還好差不多是末班車了,車子後面的座位只坐着他們兩個。

車到站了,她還在哭。他沒辦法只能狠狠心對她說:“該下車了。”

下車後,他看旁邊是個廣場,于是輕聲說道:“要不,我們去廣場上走走?”

“不用了。我想回去了。” 她擦了擦眼淚。

“那走吧。”

他們在廣場旁邊的一棟房子前停下。

“我爺爺就住這裏了,上去坐一會吧?”

“改天吧。已經很晚了,你回去早點睡。”

“嗯。”

她上前按了門鈴,沒多久,院門就自動打開了。他看她進去後,也準備離開,剛轉身就聽到她說:“喂,你還沒說再見呢……”

他沒有說話,只微笑着伸出右手,小幅度開合兩下五指。

等院門關上的時候,他轉身離開。

他忘了自己是怎麽到的住處,因為一路都不知道自己腦子裏在想什麽,一種很深的傷感擴散在他的心裏。

回到住處已經很晚了,他洗了個澡,查看了下郵件就睡了。

第二天醒來又是早上。這個時間突然讓他覺得手足無措,這是他一慣就有的毛病。每寫完一個作品,他的大腦總會被掏空一段時間,因為透支過度。若不是因為她,或許他早就進入了現在這個狀态。

他默默坐在床頭發愣,發呆,直到饑餓讓他清醒,他才起身刷牙洗臉,然後出門。而此刻已是中午。

下了樓,他胡亂地在街道上走着,因為此刻的他已忘了自己出來的目的。身體的過度乏力再一次提醒,他才就近随便找個能吃飯的地方吃飯。

他漫無目的地在這個小城晃蕩着,不知道要去哪,不知道要做什麽……這樣的狀态一連持續了幾天。

有次他愣在了原地,因為突然間辨不清方向了。他努力搜尋着自己的記憶,然而過了許久,依舊一無所獲。他像個迷了路的孩子,慌亂,無助地站在原地……

之前他時常錯覺那些匆匆來往的人像無頭的喪屍,現在他才知道真的像無頭喪屍的恰恰是自己。

他蹲在原地,突然抽泣了起來……還好上天适時下了一場雨,替他掩蓋了這一切……

他借着雨傾瀉着心中的苦楚……

雨中,他迷迷糊糊接了一通電話,是他父親打來的。

他的父親一向很少主動給他打電話。父親告訴他,他母親得了重病,需要他立馬趕回去。當得知這個消息後,他渾身猛地震了一下,然後從迷糊中清醒。母親是他覺得自己虧欠的最多的人。

他立馬買了張回程的火車票,然後回住處收拾東西。

因為距離火車車開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收拾完一直就少的可憐的行李和必不可少的書後,他想起了她。

他并不覺得自己對她有多麽重要,但還是覺得自己此刻離開或許會讓她覺得傷感,比如吃飯的時候再看不到他,比如想找個地方落腳卻看見他的門是鎖着的,無人應答。有種人向來是比較敏感的,很容易把細微的事放大很多倍,而這種因敏感而起的放大顯然對她是有害的。當然這都不過是可能,在他的記憶裏,他從未重要過。而之所以有這些想法,不過是從他曾有過的感受中推己及人想到的。

他沒有她的聯系方式,也不知道該怎麽找她,更關鍵的一點是他沒時間找她。于是他叮囑了下房東,如果有人要找他就說他回老家了,要過段時間再返回這邊,如果她要在他的房間小住或幹嘛的也麻煩把鑰匙給她。之所以這麽叮囑,是因為在這個城市,除了她是不大可能有另外的人找他的。在這個城市,他沒有任何說得上是熟人的人。

叮囑完後,他在房間的書桌上留了張字條。上面寫了他回去的原因,并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

等他忙完這一切,離他上車的時間也沒剩多少了,于是他打車趕往車站。

十幾個小時的車程讓他有點疲憊,但他半點沒有想停下來休息的意思,下了火車,便直接打車回了縣城。

雨一路跟着他,沒完沒了的下着,天空也一直灰暗。他的心裏一路沉重。

☆、8

剛進他家住的小區,他就聽到一個稚嫩的聲音叫三叔,聲音興奮略帶猶豫,他一開始沒有在意。等那個聲音出現第三次的時候,他才楞了一下,然後臉上不自覺露出了微笑。他看到了站在一株桂花樹旁的小女孩,那是他曾一直捧在手心,出去後一直挂念着的侄女。他二哥的女兒。這一年她五歲。

小家夥撐着小傘,觀察着他,确認着身份。終于确定了他的身份後,小家夥毫不猶豫地飛奔過來,撲到他的懷裏。他抱起小家夥,如不是母親病了,或許他會有很多細碎的話要跟她說。雖說她只是個五歲的孩子,但其實私底下他們是很要好的朋友。小家夥兩三歲的時候便是了,更何況現在她又大了兩歲多。他問小家夥:“奶奶怎麽樣了?”

“很好呀。”小家夥快速地答道。

他想可能是小家夥還小所以家裏沒對她說,于是沒有再問,說了句“走,我們回家。”便快步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到了家門口,他敲了門。

開門的是他母親,于是他責怪到:“生病了就去床上躺着。”但随即又關切地問道,“病怎麽樣了?”

母親見他回來,一臉的高興:“沒事,我沒病,先不說這個,坐了這麽久的車,先去洗漱下,然後吃飯,吃完飯,我們再說。”

他愣在原地,有點摸不着頭腦。但其實他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回家了,所以就沒有急于去追問。

他拿下背包準備要放到房間裏,一直跟在旁邊的小家夥,立馬從他的手上接過包,放到了他在家時一直住的房間。

洗漱完,飯吃到一半,他才知道他們讓他回來的真正目的。

他們是騙他回來的,原因其實只是給他物色了幾個可以選擇的相親對象。

他沒有回應他的父母,也沒有表示憤怒,或者生氣,只是手中的筷子停了片刻,然後繼續安靜地吃飯。

吃過飯,他說自己累了,想睡一會,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推開房間的門,他才知道這早已成了小家夥的卧室,裏面放着都是小家夥的東西。不過既然小家夥把他的背包放進這個房間,說明小家夥并不會反對他在這裏睡上一會。此刻的他是真的有點累了,而他父母是讓他疲憊的直接原因。他暫時不想再回客廳面對他們,于是他沒再多想,便在這個卧室躺下了。

只睡了兩三個小時,他就醒了。睜開眼,他發現小家夥趴在床邊靜靜地看着他……他頓時覺得溫暖,然後微笑着對小家夥說:今天不用上學嗎?

“今天星期六,不用上。”

“哦。”

他起身,一時也不想出去,便開始認真打量起這個房間來。除了自己原先留下的書,其餘基本都是小家夥的東西,而那些東西其實他基本都認識,因為大都是他給她做,或者買的。小家夥收藏得很仔細,即便是他随手做的紙鶴,只要是說送給她的,她都保存得很完好。他給她寄的信也都是整齊放好的,信封都是用刀片從封口處小心劃開,沒有一封是用手随意撕開的。靠窗的書桌上,放着一張照片,他和小家夥的合影。這張照片是他留在家裏為數不多的照片之一,他表姐來他家玩時替他們拍的。照片裏他微笑着輕擁着小家夥,那時她才一歲多,不會說話,剛會走路,笨拙可愛的樣子,加上那水靈靈略顯無辜的眼睛讓他無限地愛憐。

窗邊挂着的風鈴是他和小家夥最喜歡的東西。他喜歡聽風吹過風鈴的聲音,這個習慣是在青島上學的時候留下的,這個風鈴也是他畢業後從那邊帶來的。而小家夥對風鈴的喜愛可能是因為還不能走路的時候聽多了。那個時候只要晚上她不老實,他就會抱着她在窗邊哄她睡覺,她總是愛盯着這個風鈴,然後或安靜或略帶欺負他的壞壞的笑容,他想後者一定是他的錯覺……

為了哄她睡覺,有時候他甚至不得不用他五音不全的嗓子給她唱歌。但每次唱,小家夥都一副很嫌棄的樣子,最後他只能改用哼歌,這一招倒是蓋住了他的破鑼嗓音,還挺受用……

想到這,他不禁微笑了起來……

“你在想什麽?三叔。”或許是他陷入回憶的時間太長了,小家夥好奇地問道。

“沒什麽。”他用手輕輕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一會三叔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嗯嗯。”小家夥開心地回應道。

他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然後帶着小家夥準備出去。

母親說:都快吃晚飯了,吃過晚飯再去。

他說帶小家夥去外面吃。

母親說:“那你相親的事呢?你總得安排下明天的見面吧?明天剛好周末。”

他沉默了下,然後平靜地答道:“你們安排就好。”說完他便領着小家夥出去了。

小家夥依舊習慣只抓他一根手指。走路的時候她不喜歡別人抓住她的手腕,或者握着她的整個手掌。小家夥牽着他的手指,是因為她需要一些些安全感,讨厭別人握她的手腕或手掌,是因為不喜歡過多的束縛。小家夥兩歲多的時候,他便發現了這一點。因為大多都是這種方式,所以過馬路的時候,他總是要格外地打起精神。

當然這只是猜測,他并沒有直接下定論,他只是盡量地“保護”着這些細微的東西。他并不能說出像樣的理由,只是前意識地不想刻意去塑造小家夥。但因為種種他從不對別人說的原因,私底下他經常給小家夥說一些她那個年齡幾乎不大可能聽得懂的道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有年夏天,小家夥兩歲多,近三歲,他帶小家夥在鄉下小住了幾天。只要不是雨天,鄉下夏夜的月亮通常都是明亮的,于是每天晚上,他都會在院子裏鋪一張席子,帶着小家夥在院裏待上一陣。他有時候給小家夥講故事,有時候陪小家夥玩游戲,有時候安靜地看着小家夥自己玩自己的,有時候躺在席子上呆看夜空……他發呆的時候,小家夥偶爾也會學着樣或坐或躺地呆呆看着夜空。

有次院裏飛來很多螢火蟲,小家夥開心得緊,時不時追逐那些亮點。小家夥讓他抓一只給她,他把小家夥帶到院裏有雜草的地方,那些雜草上停着不少螢火蟲。小家夥催促着他快抓,而他卻只是蹲下來,輕聲地問小家夥:“你很喜歡它們嗎?”

“嗯嗯!”回答兩個嗯是小家夥在他這學會的習慣。而他其實只在很少的一兩個人面前用這個,用以表達自己的感興趣,積極投入之類。

“可是你知道嗎,螢火蟲從被抓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宣判了它們的死亡。你要是抓住了它們,它們是不會開心的,而且很快就會死掉……”

“什麽是死掉?”小家夥問道。

“嗯……死掉就是它們以後再也不能飛,再也不能發光了。”

小家夥或許是聽懂了,雖然還是想要,卻沒有再催促他,只是呆在原地,似乎在想他說的話。

“無論你有多麽喜歡一個東西,都不要以喜歡為理由去囚禁它,毀滅它。”他繼續補充道。

這句小家夥顯然是沒聽懂的,她疑惑地看着他。

“既然你喜歡它們,就讓他們快快樂樂地在這裏飛,不要傷害它們,好不好?”

“嗯嗯。”

小家夥依舊會時不時追逐在螢火蟲的後面,但她并沒有去傷害它們。小家夥能懂他的意思,這讓他很高興,盡管還只是對當下的簡單理解。

鄉下小住回來後,小家夥發了脾氣,對象是他表姐的兒子。他表姐的兒子為了讨小家夥開心,從郊外抓了很多螢火蟲,然後用瓶子裝好拿回來送給她。剛拿出來的時候,小家夥就有點不高興了,當看到裏面有些螢火蟲已經奄奄一息,有幾個還死了的時候,她便發了脾氣。小家夥說她哥哥是笨蛋,幹嘛要抓它們?最後小家夥還哭了。

他安撫了下表姐的兒子,便帶着小家夥去了郊外。他幫着小家夥,把還活着的螢火蟲放走,可小家夥看着瓶子裏螢火蟲的屍體,眼睛紅紅的,依舊很傷心。他把小家夥擁入懷裏,那是無聲的安慰,同時也是無條件的愛意。

為了安慰小家夥,他騙了她。他在一處水池邊挖了個坑,讓小家夥把死了的螢火蟲放進去。他告訴小家夥:死了的生命埋進土裏,就不會痛苦了,它們的靈魂會被天上的神仙帶走。它們會在另一個地方繼續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地發着光,飛着……

小家夥相信着他,埋完螢火蟲後就沒那麽傷心了。

第二天小家夥告訴他,她夢見好多螢火蟲圍着她飛,它們都很開心,還跟她說了話,不過可惜的是她醒來後就忘了它們說了些什麽了。

安妮曾寫過的一個女孩,一個很喜歡蝴蝶的小女孩。有次常和小女孩玩耍的小男孩給小女孩抓了很多蝴蝶,抓來的蝴蝶用文具盒裝着。文具盒一打開,滿屋子飛的都是蝴蝶,小女孩很開心。可第二天小女孩卻把那些蝴蝶全部活埋了。

他很早就理解了安妮筆下那個小女孩的這種喜歡方式,即便是第一次看到,他也沒有覺得反感。其實即便小家夥跟那個小女孩一樣,他也一樣會深愛着她。

他總是對小家夥說出一些東西,卻從未強制要小家夥做什麽,怎麽做……

☆、9

出門後他直接帶小家夥去了一家麥當勞吃東西。他自己是很少來這種地方吃飯的,因為這裏的食物他雖然不讨厭,但絕對談不上喜歡。不過小家夥挺喜歡的。其實他的喜歡很容易改變,只要有心裏在意的人喜歡,他就會很容易接受,不一定會真的喜歡,但至少不會再抗拒,讨厭。

進去之後,小家夥自己點的餐,他那份也是小家夥點的。小家夥要了雞翅,薯條,還有些他叫不上名字的東西,當然她不會忘了給他要杯咖啡。

他把東西端到桌子上後,突然發現小家夥沒給自己點飲料,于是問她:你不要飲料嗎?

“三叔,我們可不可以商量個事?”小家夥立馬一副乞求的樣子。

“說?”他其實早習慣了她的古靈精怪。

“我可不可以喝一杯可樂?”

“不行!小孩子不能喝那個。”

“就一次嘛,我長這麽大都沒喝過。”

看着小家夥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他差點沒笑出來,還說自己長這麽大……

他嘴上雖然又說了次不行,但态度顯然沒之前那麽堅決了。

“半杯,好不好?”小家夥開始讨價。

他搖頭。

“半杯啦,半杯就那麽一點點……我就是想嘗嘗。”小家夥用拇指和食指比了個很小的距離,繼續央求到。

最終他妥協了,倒不是他沒有原則,他只是想起了他朋友說過的一句話:再危險的事,只要她喜歡,又不是違反原則的事,我們就應該讓她去嘗試,只要适時把她拉回來就好。他朋友有收養了一個比小家夥大兩歲的女孩。

“就這一次!”

“嗯嗯。”小家夥高興地去點了杯可樂。拿到可樂後,小家夥又強調了下她只會喝半杯。然而小家夥只喝了一小口,就挂出了苦臉,惹得他笑出了聲……顯然這并不符合她的想象。他把可樂接過來,然後給小家夥去要了杯原味奶茶。

小家夥接過奶茶喝了口,立馬誇張地說道:這才是我喜歡的飲料嘛,那個難喝死了!

他微笑着看着小家夥,看着她吃東西,看着她喝奶茶,看着她臉上幹淨的笑容……這一刻他是快樂的。不,其實小家夥在他身邊的每一刻,他都是快樂的,若不是因為其他的事遮掩着。

吃過飯他帶小家夥去公園玩了很久。因為之前回得匆忙,他什麽都沒給小家夥買,出了公園後,他帶着小家夥去附近的超市裏買了一斤巧克力。回家路過一家精品店時,小家夥興奮地直在原地蹦,于是他又給她買了她最喜歡的娃娃——阿貍。

巧克力是小家夥最喜歡吃的零食。在她兩歲多的時候,就因為這個,他還被母親責怪了一番。

有一回,他給小家夥買了半斤多巧克力,見小家夥喜歡吃,他就把巧克力放在小家夥輕易能夠得到的地方。白天小家夥吃個沒停,說了好幾次才停了下來。可沒停多久,她的嘴裏又開始吃上了。都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拿的。小家夥自己也不知道,當他指了指她手上的巧克力并露出責怪的表情時,她還一臉的疑惑呢……他再次要求小家夥別吃了,小家夥就一副眼巴巴的可憐樣,然後安靜地坐在了一邊。可沒過幾分鐘,她又吃上了,他叫了她的名字,她就沖着他笑。他去她手上搶,她便滿屋子跑,被追到後,她就把手中剩下的巧克力一股腦全放到嘴裏。不過吃完塞到嘴裏的那一塊後,小家夥就沒再吃了。他以為小家夥只是喜歡這樣的游戲,所以積極配合之餘,沒有多想,也沒有把巧克力收起來。

第二天早上起來,小家夥說肚子痛,到醫院一看,醫生說沒什麽大問題只是東西吃多了吃壞了肚子。回家後他們才發現,一個晚上,小家夥就偷偷地把近半斤巧克力完完全全給消滅掉了。他問小家夥還要吃巧克力不?小家夥立馬興奮地回答:“要要!”當時他直接就語塞了,這家夥對巧克力是完完全全沒抵抗力的。

不過還好,盡管她喜歡吃這種零食,到現在卻也不怎麽會發胖。或許是家裏遺傳的原因,他家裏的人都沒有胖的。

阿貍是小家夥最喜歡的娃娃,他也很喜歡。算上現在這個,他已經送給小家夥三個了。每一個小家夥都好好地放在她的房間裏,除了他和他的母親,誰都不讓碰。小家夥把它們當做活物,當作朋友,時常跟它們說着話。以前他覺得有趣,可愛,好玩,可現在,因為自己長時間不在小家夥身邊他感到內疚,虧欠。若他在,或許小家夥也不用老跟不會回應她的娃娃說話……

回到家,他把巧克力交給母親,因為他發現小家夥對巧克力依舊是零抵抗,就這短短的十分鐘左右的路程,她已吃了十多塊了。

母親收好巧克力,把第二天的安排告訴了他。他只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洗完澡,小家夥在床上跟她的新“朋友”玩了好大一會,當然她并沒有冷落之前那兩個舊的。小家夥給它們定了輩分,要求它們誰都不可以欺負誰。看得出來小家夥是個“善于”跟自己玩的孩子,如同小時候的他。他小時候也時常是自己跟自己玩,很善于分飾多個角色,其中有一段是他母親想起就會忍不住笑個不停的。那是個的小場景,随手抓來的道具,對白只有簡簡單單的三句:“說不說?”,“不說!”,“不說,哼哼,不說我燒紅它。”。對白本身并沒有讓人想笑的成分,關鍵在于他表演這些話時的認真,說的是臨鄉的方言,在配以肢體動作的同時,還拿了火鉗做道具。

善于跟自己玩耍的人,多少都有孤僻症,不管他(她)看上去有多麽的高興,正常……他明白這一點,于是內疚更深。雖然他不是小家夥的父親,沒有這樣的義務,但他不接受這樣的理由,甚至想都不敢這麽想,因為只要這麽想,他就會覺得自己在找借口,進而覺得自己惡心。

在公園閑坐的時候,小家夥指着月亮旁邊的星星告訴他:“那顆星星對月亮最好了。”

他微笑着問小家夥:“為什麽?”

“因為它每天都會出現在離月亮最近的地方。”小家夥認真地說。

他突然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他已經離開小家夥快兩年了。

“就像三叔你一樣,總是會出現在離我最近的地方。”小家夥把頭靠在他的身體上然後輕聲地說道,“我知道你不想離開我,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麽理由,但我就是知道你一定有很多沒有辦法的理由。”

小家夥在安慰他。也難怪他喜歡小家夥,除去與生俱來的血緣關系,她是個真正獨特,可愛的孩子。

“其實那顆星星還沒你,我離月亮近呢。有些東西看似很近未必就近,看似很遠實際卻很近很近,就像你的爸爸媽媽一樣。雖然他們沒法常在你身邊,但其實他們比我更愛你。”因為生意的上事,他二哥二嫂沒有精力,時間陪在小家夥的身邊。小家夥心裏對此一直留着疙瘩。

“我才不信他們愛我呢,我只知道無論遠近,三叔是最疼愛我的。”小家夥立馬反駁道。

“你這樣說,其實我很開心。”他沒有繼續給小家夥講道理,因為他突然自私了起來,他想最大限度地放大一下當下的喜悅。當然更重要的是他相信着小家夥,相信時間一到,他的小家夥自然會理解她父母的苦衷。

“我也很開心!”小家夥用更燦爛的笑容回應他。

他是那麽,那麽地喜歡着,愛着小家夥,所以他寧願承受也絕不允許自己找任何借口推脫。小家夥便是他的女兒!

他愛憐地用手輕輕撫摸着小家夥的腦袋,小家夥歪着頭對他笑着,然後又玩了一會,才把娃娃都擺在了床頭。

或許是晚上玩得有點累了,小家夥把娃娃擺好後就開始打瞌睡了。她不準他走,讓他陪她睡。于是他躺在了床邊。

小家夥很快就睡着了。這家夥睡覺很不老實,老是翻來翻去的,時常把腳呀,手呀搭到他身上來。還經常橫着睡,還好原本屬于他的床還比較大。一開始他還把小家夥搭上來的的手啊腳啊拿下去,後來就随它去了。

他心裏很高興,真正的高興,至少此時此刻他是這樣的。他是個喜歡簡單的人,一直都是!只是如同他忘記了如何自己跟自己玩耍一樣,他太容易“忘記”這種喜歡……

☆、10

次日,他七點多便起身了。

起來後,他幾乎是閉着眼穿好的衣服,然後歪頭斜腦的走到洗手間刷牙。小家夥學着樣跟在旁邊,他睜開惺忪的眼看着她,她便笑個不停。他用雙手搓了下臉,強打起精神來。母親見狀,讓他再回去睡會。他微笑了下,說不用了,然後去洗了個熱水澡。

小家夥在身邊的時候,他總想努力保持良好的生活習慣,算是做個好的榜樣。

洗完澡,母親叫他們吃飯。因為小家夥還不夠高,母親把早餐放到了茶幾上,小家夥就挨着他坐着。

吃早飯的時候,小家夥時不時給他夾着菜,于是他也回應着給她夾。小家夥似乎又玩上了,不停地往他碗裏夾菜,自己也不吃了。他一看小家夥,小家夥就笑個不停。母親見狀,假裝責怪到:“沒見過你們倆這樣的,快吃飯。”他微笑了下,然後夾了點菜,放到母親的碗裏,令他沒想到的是,小家夥也同時夾了點菜放到母親的碗裏。于是他倆對視着又笑了起來。母親看着這對活寶,也不自覺笑了起來。其實小時候,他是逗母親開心最多的人。

吃過飯,他本想帶小家夥出去走走,母親卻阻止了。一是因為小家夥的作業沒做完,二是中午十二點半他還得去見一個人。他的臉上突然暗沉了一下,不過也就一兩秒的事。

小家夥開始做作業,他瞄了一眼,見只是簡單的加減法,便随手拿了本書,坐在旁邊自顧看了起來。

小家夥拿着筆在那發愣,半天沒動靜。母親給她講解了好久,她還是不會。看她一臉委屈的樣,他便放下了書,問道:“怎麽了?”

“也不知道為什麽,怎麽教都教不會,你二哥小時候也這樣,後來我找了些竹子讓他數着來,最後教會了,可她卻是怎麽都不行。你看她語文多厲害,認得的字沒有三千,也有兩千多了吧,可這數學怎麽就不行呢?”母親雖然有點焦急但并沒有責怪的意思。

“我來教她吧,您去忙別的。”

“那你試試吧。”母親愛憐地摸摸小家夥的腦袋然後走開了。

看他參與進來,小家夥略帶興奮地問道:“三叔,你小時候數學很厲害嗎?”

“當然,我三年級的時候就能教別的小孩了。”為了讓小家夥對他有點信心,這次他并沒有謙虛。

“可我看到這些東西就頭大……”小家夥低着頭說道。看來他的想法錯了,他表現出來的自信并沒有讓小家夥覺得欣慰,反而讓小家夥因為自己和他不一樣,情緒有些低落。

“你不需要像我,像你自己就好了。不管怎樣,你在我的心裏都是完美且獨一無二的。即便你數學永遠都考零分,也不會改變我的這種想法。”

“真的嗎?”小家夥認真地看着他。

“嗯!”他給她肯定的笑容,“不過我們還是要試着學下,好嗎?”

“嗯嗯。”小家夥又來了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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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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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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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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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

傳奇大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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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我有一個兜率宮》已發布,請大家多多支持!
身患怪病的城中村包租公李單,門口來了三個奇怪的租客。
“我叫汪岩,是孤兒,是重生者,重生前是億萬富翁!我會賺錢,我想租房。”
“我叫江塵,是孤兒,是重生者,世界末日就要來了!我會種田,我想租房。”
“我叫方宇,是孤兒,是重生者,地心世界就要入侵!我會修煉,我想租房。”
李單:滾!
我家又不是孤兒院!
一個個竟在鬼扯淡!
可沒想一轉眼,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李單的家,竟然成了傳說中的兜率宮,他則成為第三任宮主。
從此以後,他成了城中村的隐士高人。
時光如梭,歲月流轉。
李單發現,這個世界,并不是那麽簡單。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提前寫好了劇本。
仿佛冥冥中,一只無形大手,在操控着無數的提線木偶。
唯有住進兜率宮之人,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小說關鍵詞:傳奇大老板無彈窗,傳奇大老板,傳奇大老板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