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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個女的?又或者說你以前是個女的,然後做了個什麽手術,你懂得哦。”她給了他個壞壞的笑容。

他笑了笑,并沒有回答她。

“你笑什麽笑?難道被我猜中了?”

“不是啦,我只是想起一個人。她也問過類似的問題。”

“誰呀?”她好奇地問道。

“我二哥的女兒。”

“我就說嘛,你看看,不是我一個人這麽認為吧。你真的是女人嗎?”她換了調皮的笑容,然後湊到他身邊,仔細地打量着他。

“我二哥的女兒才五歲耶,她只是個小孩。”

“小孩怎麽了,就沖她這一點,我就覺得她是個非常可愛,非常獨特的女孩。”

“跟你一樣!”

他不自覺說出的話,讓她有點扭捏,他看不出她是高興,還是難過……

☆、17

“我走了。”她做了個長長的呼吸,然後笑着對他說。

“我送你……”他覺得可能是自己說錯了什麽,不過她要走也很正常,所以他順口說了送她。

“不用了。”說完,她就朝門口走去。可剛走到門口她又停了下來。

“事實上……今晚我沒地方去。”她背對着他說道,“我……想在這住一晚。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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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不嫌棄,什麽時候想住都可以。”

“你是不是也會讓別的女人住進來?”他最大限度地答應了她的要求,然而她并沒有高興,反而一臉認真地看着他,略顯落寞。

“呃……事實上,我住進這個房間後,除了你和房東,還沒有任何一個女性進來過。”

“真的嗎?”

“嗯。”

“那……你是不是對我有所企圖?”她突然狡邪地問道。

他撓了撓頭又皺了皺眉,然後微笑着說道:“也說不定呢。”

“我就說吧,你們男人都是壞蛋。”她稍稍努着嘴說道。

他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

“我餓了。”

“那我們去外面吃?”

“我不,我懶……你去買,好不好?”她坐到了床邊,然後擺出一副很可憐的樣子說道。

“那你走,還是不走了?”

“不走了,你是女的嘛,我不怕。”說完她獨自在那哈哈大笑。

“喂!”雖然他并不介意她說什麽,但還是要稍微配合下的。

她或許比較喜歡捉弄他,但他覺得這樣也沒什麽,她能笑已經很好。

“我真的餓了。”她停止了捉弄,微笑着說道。

“想吃什麽?有什麽忌口?”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已走到了門口。

“你決定就好。沒什麽忌口。”

“嗯,要稍微等一下哦。”說完他帶上門,便下了樓。

他去外面炒了一盤油焖大蝦,一盤幹煸四季豆,還要了一份涼拌黃瓜。回到家,他發現她已把他回來後又弄亂的房間收拾了下,此刻正随手拿着一本書坐在床上看。他并非不愛整潔的人,只是有些時候會變得沒有心情去收拾。

他把買來的菜放在桌子上,因為沒有多餘的凳子,他把桌子移到了床邊。這樣一個人可以坐在凳子上吃,另一個也能将就着把床當做凳子。

她幫忙着把飯菜擺好。擺好後,她坐到床邊,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還算蠻開心的樣子。他微笑着看着她,她便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幹嘛看着我?我餓了嘛,飯菜買回來不就是給我吃的嗎”

“是,是,吃吧。”他依舊笑着。他并沒有別的意思,她不嫌棄這裏的簡陋,還一副開心的樣子,這讓他覺得很高興。

她叫他一起吃,他說好,然後拿着電水壺去燒了水,才坐下來一起吃。

她很喜歡吃蝦,不一會嘴巴還有兩只手就沾滿了油,蝦殼也已堆成了一座小山。他把紙巾拿出來放到她面前。見她那麽喜歡吃蝦,他夾了兩三只就沒有夾了,只是吃着四季豆和黃瓜。她發現後,便用手剝了蝦,然後直接放到他碗裏。她一邊對他笑着,一邊還吸吮着手指上的油汁。他假裝皺了皺眉,然後開玩笑地說道:“這只就算了,下一只不要了啊。”

“哼,想要還不給呢。”她也假裝生氣地說道,然後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又把剝好的蝦丢進他的碗裏。

“好啦,好啦,你自己多吃點。”他并沒有嫌棄她那雙油膩的手,她剝的蝦,他也都吃了,他只是更喜歡看着她多吃一些。

吃完飯,她用紙巾擦了手和嘴巴,然後滿足地說了句太好吃了。油汁光用紙巾是沒法完全擦幹淨的,于是她又去洗手間洗了一下。他把桌子收拾幹淨,然後給她倒了杯之前燒好的水。

“吃的好飽哦,我們去外面散散步好不好。”她喝了口水對他說道。

“好。”

出門的時候,他順手把剛才的垃圾帶上。他們并沒有走多遠,只是在小區內随便地走着。

小區裏有個很小的人工湖,湖邊種着柳樹。柳枝在晚風中舞得輕盈,柔和的月光透過枝葉的縫隙,斑斑駁駁地撒在石子路上。他們沿着湖邊走了兩圈,然後在湖邊亭子裏的長椅上坐下。她很安靜,一路都沒怎麽說話,坐下後也只是盯着水裏那輪滿月。那輪月真的很好看,因為水位比較低,護欄擋住了風,水面沒有任何漣漪,所以水中的那輪月也一直安靜。月附近的雲清晰地倒映在水中,緩緩移動……

他第一次覺得這個小區其實還蠻漂亮的。

晚上依舊是他打地鋪。因為白天睡的實在有點多,他知道自己沒那麽容易睡得着,于是打開了電腦。為了不影響她睡覺,他刻意把屏幕背對着床,可她卻讓他把電腦轉過來讓她也看到。

“你要不要到床上來睡?睡地上不好,我們中間隔個枕頭就行了。”

“不用,我高中的時候經常打地鋪睡,其實還蠻習慣在地上睡的。”

“好吧。”

她有點困,但還是時不時有一茬沒一茬地跟他說着話。

“喂,你跟我又不熟,你真就不怕我明天一早就把你的錢財偷得一幹二淨?”

“你會嗎”

“那可說不準。”

“那就拿走吧。”他笑着回道。

“神經病。就沒見過你這種人。睡覺。”說完她提了提被子,側過身去。

“其實,我像你相信我一樣相信着你。”

“真的嗎?”她又把臉轉向他這邊。

“嗯。”

“我才不相信你呢。”

他轉頭看了眼她,笑了一下,沒有接話。

“你跟我說說你侄女呗?”

“你還不困?”

“不困,你說嘛。”她嘴上雖說不困,但眼睛已經困的閉上了。

他告訴她小家夥因為貪吃巧克力而發生的糗事,告訴她小家夥幾個月大時就嫌棄他唱歌,告訴她小家夥喜歡螢火蟲,還因為螢火蟲生了別人的氣,告訴她小家夥喜歡阿貍,喜歡風鈴,喜歡空手道,喜歡下雪……告訴她小家夥讓他過年的時候回去陪她看雪……

他說了很多。一開始她還時不時笑出聲,後來就沒有動靜了。他轉頭看了下,電腦屏幕的光正好能照到她的臉。此刻她的臉上還殘留着微笑,呼吸平穩,應該是已經睡着了。

他把電腦屏幕的光調到最暗,然後開始做自己的事。

☆、18

他突然有了寫東西的興致,因為她把他的擔憂,焦慮清除了很多。他打開了QQ郵箱,查看她的朋友給他的郵件,郵件裏寫的其實也籠統,沒有朝代背景,也沒有指明是哪一個太後。完全沒什麽頭緒,于是他抛開郵件,開始試着随便寫:

登基大典,所有人都在忙碌着。

老四終于當上了皇帝(她的朋友指定的老四),這是我一直在籌劃的事情。可當事情真的已成定局時,我卻并沒有覺得開心,更多的只是疲倦。

走完了過場,我吩咐宮女扶我回宮休息。然而我實在是太累了,于是在半道路過的一個庭院中坐下來休息。

皇帝登基那天才是初秋,可這皇宮裏透着的全是秋末的涼意。宮女們趕緊端來熱茶,我只是揮揮手,示意他們讓自己一個人靜會。

宮女走後,我的腦海裏又響起的大兒子的質問聲:難道只有老四才是你親生的,我們都是撿來的嗎?為什麽你只幫他?對我們卻這麽狠心!緊接着是先皇另外幾個嫔妃和皇子惡毒的咒罵,他們的嘴巴不停地一張一合,眼神裏充滿了仇恨……我已經聽不見他們在罵什麽了,因為聽得太多。只是那句“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一遍又一遍在我的腦海裏清晰地回蕩着……

我晃了晃腦袋,更加的疲倦了,而這疲倦裏還透着深度的厭倦。

自從嫁給了先皇,我的日子似乎沒有一天是平靜的。原以為結了婚有了孩子,就可以做個簡單的女人,可那時候是連年的戰亂。戰打了多久,我就跟着先皇奔波了多久。後來先皇得了天下,我想這下可以平靜了吧,至少可以和先皇做個簡單的夫妻,可先皇權力越大,身邊的女人漸漸也多了起來。女人多了,關系就複雜了。即便我從來不去跟她們争什麽,她們還是一直把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視為敵人,并想方設法排擠我,暗算我,好幾次差點讓我喪命。再再後來先皇老了,局面就更混亂了,皇子們個個窺視着皇位,什麽骨肉親情,道德倫理都淪陷了,剩下的只有算計、陰謀和無休無止的殺戮……

一想到這些,我就覺得頭痛欲裂。我已經不清楚自己活了這麽久到底是為了什麽。起初嫁給先皇是養父的意思,養父對自己有養育之恩,所以自己沒有悖逆他的意思。嫁給先皇沒多久就有了孩子,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沒有父親,就跟随着先皇的義軍東征西讨,替先皇出謀劃策。先皇奪得天下後,為了生存,我在後宮裏忍氣吞聲,逆來順受,被逼無奈之下把幾個妃子送進了冷宮。先皇病重後,為了阻止骨肉相殘,我又被迫使用各種手段,或威逼,或利用,或殺戮……雖然死了不少人,我也成了衆人眼中的冷血惡魔,但至少多數的皇子活了下來。之所以選老四做皇帝,也只是因為相對而言他更善良,他對我承諾不會對自己的兄弟下殺手。我知道這樣承諾并不可靠,但至少在我還活着的時候,皇帝是不敢違背誓言的。但這所有的總總從來不是我自己主動想要的。

我覺得委屈,可是沒有一個人可以訴說,之前那些人或當面或背地議論我,指責我,詛咒我,我都一一接受。不因為別的,只因為我早就沒有了辯解力氣……

我早就厭倦了。什麽皇後,太後的,我都不想要,權力在我的眼裏從來就只是個牢籠。如果可以的話……

“如果可以的話……”我輕輕地重複着這幾個字,看着庭院裏擺滿的金黃色的菊花,不自覺地微笑着。因為眼前的庭院,此刻已然變成了外公家簡陋的院子……

院子中間放着一張長條凳,凳子上趴着一個小男孩。外公一邊對小男孩說教着,一邊高舉着棍子作勢要打,卻一直沒落下。

外公之所以要懲罰小男孩,不因為別的,只因為他偷了大戶人家擺在門前的一盆菊花。

小男孩是外公從“強盜”洗劫後的村子裏撿來的。而那些所謂的強盜其實都披着官或者上等人的身份。那個時候的漢人,跟奴隸沒什麽兩樣,更确切地說跟畜生沒什麽兩樣。甚至比畜生更賤。那個時候光明正大殺一個什麽事都沒犯的漢人,只需賠償一頭毛驢就夠了。那些強盜随便給那個村子的人安了個罪名,就把村子洗劫一空。外公是個郎中,一生救人無數,那天他外出行醫正好路過。外公看見滿地的屍體後,立馬去查看是否還有活着的人,然後就在柴堆裏發現了這個小男孩。

小男孩當時才三四歲,表情呆滞,全身還在發抖,應該是吓的。外公把他帶回家,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才讓小男孩恢複過來。外公看小男孩可憐就收他做了徒弟。小男孩很聽話,學東西也快,有事沒事,小男孩的臉上總挂着憨憨的笑容,只是一直不會說話。外公也想了很多辦法,但一直沒有效果。

外公問小男孩知錯了沒?小男孩點頭。可當外公讓他把花送回去的時候,他卻又搖頭。于是外公真的打了他。小男孩自然不會對一盆菊花感興趣,他去偷的理由很簡單,只是因為一個小女孩說喜歡。最終小女孩得到了一盆菊花,而小男孩去偷花的地方給主人賠禮道歉,并做了一天的工,作為那盤花的交換和他偷盜的懲罰。

做完工後,小男孩喜滋滋地回了家。小女孩遠遠就看見了小男孩,然後立馬跑過去替小男孩打開院門,還問他累不累。小男孩搖搖頭,臉上挂着一貫的笑容。小女孩把小男孩迎進門,吃過飯後又給小男孩端來洗腳水。這下子小男孩愣住了,一臉疑惑地看着小女孩,也不動身去洗。小女孩急了,習慣性地拍了一下小男孩的腦袋。這一拍,小男孩倒是笑了,然後安心地去洗腳。

小女孩心裏突然覺得內疚同時又覺得溫暖,自從小女孩被寄養到外公家後,每天做的事就是不斷地欺負着小男孩,外公一不在她就要他做這個做那個,還時常嫌棄小男孩不會說話。而小男孩總是滿臉笑容地替小女孩做着各種事,即便是惡作劇小男孩都從來沒有拒絕過。在小女孩被別人欺負的時候,小男孩總是挺身而出,雖然小男孩一直是被揍的那個。

小男孩骨瘦如柴,一副風一刮就會被刮跑的樣子,所以每次打起架來,小男孩都只是純粹挨揍的那一個。不過小男孩從未求過饒。一般的小孩,打打也就算了,稍微狠一點的見到血也會找借口走掉。小女孩雖然很好強,但其實很怕那些欺負她的小孩。別人走後,小男孩就會拍拍身子,若無其事走到小女孩面前輕輕拍拍她,然後露出一貫憨憨的笑容。

後來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小男孩會說話了。

那天外公要進山裏采藥,留下了兩人看家。小女孩拉扯着小男孩去外面玩,結果小女孩被毒蛇咬了。小女孩當時就昏厥了。小男孩立馬用嘴幫小女孩把毒吸了出來,把小女孩背回家後,又憑借從外公那學到的東西給小女孩上了藥。上完藥後過了許久,小女孩還是一直沒有醒。小男孩心急如焚,又沒有其他的辦法便立馬往深山裏跑去。小女孩還沒來的時候,外公進山總是背着他,所以小男孩對山裏多少還有些記憶。

進了山,小男孩漫山遍野地喊着師傅。外公在山裏面聽到人急急地喊師傅,但他知道小男孩不會說話,覺得多半跟自己無關,一開始也沒有理會。可那人聲音越喊越急切,似乎帶着哭腔,同時聲音越來越啞,外公怕是別人遇到了危險就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走近一看,外公才發現喊話的人居然是小男孩。外公招呼了聲小男孩,小男孩便撒腿跑過去,然後一臉焦急地告訴外公小女孩被蛇咬了,讓外公快回去救小女孩。

兩人趕回家後,外公查看了小女孩的傷口,然後又摸了摸小女孩的脈搏。把完脈後,外公把小女孩的手放進被子裏,然後問小男孩怎麽會說話了。小男孩沒有回答外公,他看外公坐在那不把脈了,也沒去抓藥,急得都快蹦起來。小男孩的眼淚又流出來了,他只是一個勁讓外公快點救小女孩。

“你都救完了,她沒事了。”外公露出笑容,和藹地說道。

“那她怎麽還不醒?”

“不信,你自己去把把脈。”

小男孩立馬給小女孩把了脈,然後臉上露出了憨憨的笑容。

小男孩做得很好,雖然他還小,但其實憑他學到的東西,除了是比較怪異的病,其他的他基本都知道該怎麽治。

自從小男孩會說話了,再被別人揍完之後,小男孩總是會微笑着對因為害怕躲到一旁的小女孩說:“別怕,有我呢。”

☆、19

三年後,外公去世了。臨終他只對小女孩說了句:不要欺負他。那一年小男孩十歲,小女孩九歲。

小男孩叫暮霜,小女孩就是我。

外公死後,暮霜跟我回了家。可以父親當時的處境,根本沒法照顧我們兩人,父親把我托付給他的一個好友,而暮霜則不得不用瘦小的肩膀繼承了外公的事業。我這輩子也忘不了當暮霜聽到不能跟我在一起時臉上的痛苦,但他還是很快又露出了幹淨的笑容,他對我笑了笑,然後轉身離開。

到了別人家,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多麽的任性。所幸父親的好友對自己不錯,還收自己做了義女。

後來義父做了起義軍。因為打仗,受傷的人就越來越多,于是暮霜又再一次出現在我的視線裏。暮霜并沒有加入軍隊,他只是應邀來這裏給傷兵治傷的。他知道義軍的首領之一就是收養我的人,這可能是他會來這裏治病的原因。于是我又有了和暮霜見面的機會。

暮霜長大了,不過還是很瘦,看到我時臉上也依舊挂着憨憨的笑容。原本暮霜應該在外公生前那一帶行醫,畢竟以前外公經常帶他出去行醫,那邊的地界他都了如指掌。我問他為什麽離開,他只是說哪裏病人多他就去哪裏治病。

起義之初,義軍打了不少勝戰,但遇到真正正規的官軍時卻屢屢受挫。義軍為了擴充軍力,到處張榜招兵,于是義父把暮霜叫到了跟前,問他是否願意當兵。暮霜很平靜地告訴義父自己只想做個郎中。義父認定暮霜沒有出息,就不再讓我和暮霜來往了。而我還是偷偷地去見他,陪他說話,給他送吃的,偶爾幫他照顧病人。

再後來,先皇就出現了。先皇出現後,義軍隊伍的戰力提升了不少。義父對這個樸實、恭敬、很受士兵歡迎的年輕人産生了好感。而那個時候義軍內部産生了很大分歧,各有各的勢力,各有各的利益。義父越來越需要先皇來鞏固自己的實力,于是他決定把我許配給先皇。其實一開始我并沒有同意,義父也沒有逼我,只是義父的軍師暗地裏告訴我,如果我不同意,他們就會殺了暮霜。想着以前總是挨揍,身體單薄的暮霜,我只能答應。我并沒有告訴暮霜這些事情,但有不少将軍,士兵受過暮霜的救治,所以我要嫁給先皇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他的耳朵裏。暮霜很快找到了我,然後很堅決地對我說:“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帶你走,我會用我的生命保護你。”我很想跟暮霜走,但我不可以讓自己那麽自私,最終決定答應義父的要求。過了很久我才知道,那個計策是先皇賄賂軍師之後讓軍師告訴義父的,因為先皇也需要利用義父的勢力,而義父也已被其他勢力逼到的難處。

從那以後,暮霜的臉上再也沒了笑容。他依舊拒絕加入義軍,也不再受雇于誰,只是哪裏有病人就去哪裏治病。

在一次關鍵的戰役中,義軍陷入了困境,義軍被切割成幾部分,彼此難顧,我和先皇陷在一座孤城之中。朝廷的軍隊把孤城團團圍住,時不時有敵将出來叫陣。眼看快要撐不住了,我跟着先皇爬上城牆準備和敵人一決生死。這時,城牆下卻出現了一個穿着白袍的人,那人正是暮霜,他擡頭看看我,然後憨憨地一笑,仿佛在說:別怕,有我呢。

暮霜一出城門,朝廷軍隊的人便開始捧腹大笑起來,意思多半是在嘲笑義軍竟然派暮霜這樣身體單薄的人出馬。暮霜騎着馬,手提一杆□□,緩緩向前,他那種目空一切的樣子徹底激怒了敵将。敵方主将對副将點了下頭,那員副将提着大銅錘拍馬就沖了過來,那氣勢連站在城牆上的我都覺得害怕。心想暮霜這下是完了,因為從小我就只看過他被人打。

可結果出人意料。只一回合,敵軍副将就翻身落馬,倒地不起了。敵方主将一看,罵了句“廢物!”,然後拍馬殺來,卻也只在暮霜的槍下走了兩個回合。城樓上的義軍一看暮霜只用三回合就打下了敵軍主将和副将,立馬士氣大振。先皇令旗一揮,義軍沖出城門,把失了主将後陣腳大亂的朝廷軍隊打了個落花流水。

事後先皇想讓暮霜加入義軍,暮霜依舊拒絕,毅然說自己只想做個郎中。但他還是真正幫義軍解了這次圍之後才走的。先皇問暮霜這身武藝從哪裏學的?師從何人?暮霜沒有回答,只是重複地說自己只是個郎中。最後先皇托我去問。暮霜說他所做的不過是避開別人的攻擊,讓自己的攻擊有效,他是郎中,對人體的弱點了如指掌。而跟外公學醫的時很多難找的藥都需要到深山老林、懸崖峭壁上去找,以前外公雖然教他,但真正去的都是外公。後來外公走了,暮霜當然就只能自己去找了。久而久之暮霜身體的平衡度,靈活度,精準度就比一般人強了。

那次解圍并不是最後一次,因為朝廷并不是那麽不堪一擊,義軍又遇到了很多困難,而每次暮霜都會在我陷入危險的時候出現,并幫我解圍。每次離開,他總會對我說:別怕,有我呢。只是有時候出現得并不是那麽及時,有次我差點就送了命,于是暮霜最終決定幫助義軍擊敗朝廷。雖然他有部分指揮權,但他并沒有接受職務,他在軍中依舊只是個郎中。直到先皇占了絕對的優勢後,暮霜才離開。

我以為那是最後了,可還不是。雖然義軍占據了絕對的優勢,但依然有一股朝廷勢力作戰骁勇。所有去征讨的義軍都敗退了,而且這股勢力大有反撲的架勢。先帝沒辦法只能自己去征讨,可同樣毫無起色,反而再一次陷入絕境。

這一切不因為別的,只因為對面有一個軍事天才同時他的手底下還有一個無人能敵的将領。所有看似荒唐的計謀在那個将領的手裏都能實現,而義軍軍中沒有一位将領能在他手下走過二十個回合。于是先皇再一次找到了暮霜,暮霜說自己手裏有大把的病人要治療,并沒有答應。在先皇的哀求下,我再一次為難了他,而這一次是致命的。

暮霜看見我去,只微笑了下,讓我等他處理下手頭上一個受傷的士兵。他依舊穿着那件白色的衣服。

暮霜的加入,讓戰局好了一點點。因為義軍很多将領士兵都跟着他打過仗,接受過他的治療,暮霜向來對人很好,最主要的是義軍中很多人的命其實都是他救的,所以衆人都言聽計從,效着死力。但他的加入并沒有讓戰局得到根本性的改變,因為那個敵将真的是個萬人敵,有了這個人,敵方指揮者的戰法甚至可以天馬行空,毫無章法。正面又很難打,經常是一次進攻還沒準備好,就被敵方打得七零八落了。再這樣下去,義軍遲早會被反撲。

整個戰場處處都處于劣勢,義軍裏開始不斷地出現逃兵。先皇要處決抓回來的逃兵,暮霜卻阻止了。先皇說這樣下去軍隊會散掉的,暮霜只是淡淡地說:死的人已經夠多了。

先皇讓暮霜想個對策,要不只能處決逃兵。于是暮霜做了最後一個決定,他決定單挑那個敵将。暮霜給敵将下了戰書,敵将很快就應戰了,因為他們很清楚只要殺了暮霜,所有的主動權就真的全部掌握到自己手上了。

第一回合,暮霜試圖避開敵将的□□,可正當他以為避開了然後準備攻擊對方的時候,對方卻在常人幾乎不可能做到的情況下很詭異地收回了□□,并劃破了暮霜的右肩。很快暮霜的白袍上就染滿了血跡。接下來的幾十個回合暮霜只能硬接對方的攻擊,但很明顯接的很困難,傷口也不斷在增多。就在暮霜徹底落入下鋒的時候,他回頭對着城牆上的我微微笑了一下。那個笑容讓我的心都碎了……

暮霜深呼吸了一下,然後策馬向敵将奔去。敵将擋開了暮霜的□□,然後幾乎是同時把自己的□□直指暮霜的左肩。要不是敵将比暮霜高很多,這一槍肯定會穿胸而過。在敵将□□接觸到暮霜的時候,敵将臉上露出了陰冷的笑,那笑如同一把匕首刺痛着我的心髒,因為我知道它意味着暮霜的死亡。

我的腦袋裏嗡嗡作響,一片空白,眼睛裏只有那個冰冷的笑容和暮霜撞向敵将□□的單薄的身體……

敵将的□□剛穿透暮霜的身體,暮霜就向上提了下身體,然後脫離了馬匹狠狠地撞向敵将。敵将挺了下身體準備讓□□徹底地貫穿暮霜的身體。我以為就這麽結束了,但暮霜在身體接觸到敵将的那一刻,立馬抓住敵将抓缰繩的手,然後閃電般地拔出腰間的匕首,砍下了敵将的首級。這一切來得太快,敵将的腦袋雖已滾落,冷笑卻依然停留在臉上……

我奔下城池跑到暮霜的身邊時,暮霜已經拔出了左肩的□□,倒在了戰場上。我渾身顫抖着抱着暮霜,不知道該怎麽辦,只是一個勁在那哭,嘴裏不停地重複着:你不能死,不能死!

暮霜慘白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我多想他再對我說:別怕,有我呢。可他說的是:照顧好自己。

暮霜的白袍成為了先皇軍隊的戰旗,白袍上已經染滿了暮霜的血,整個軍隊被仇恨占據着,再也沒有了畏懼,很快先皇的軍隊就大獲全勝了。而我想到的只是暮霜的那句,死的人已經夠多了……

回憶到這,眼淚從我的眼眶中溢出,順着臉頰流下。我居然還有眼淚……

我好像又看到那個小男孩了……

“皇祖母,你在這幹嘛?”

原來是我的孫兒。

“皇祖母累了,坐這休息會。你又調皮,你父皇的登基大典你怎麽跑出來了?”我伸手把孫兒拉到身邊。

“一點都不好玩!皇祖母,以後我可不可以不要做皇帝呀?”

“那你要幹嘛?”

“我要做個郎中,去外面給人治病,上次父皇帶我出去的時候,我看見好多得了病的小孩。他們好可憐。”

我不知道該怎麽接他的話。

“皇祖母,你哭了?”

我依舊沒說話。

“你怕一個人嗎?別怕,有我呢。我會陪着皇主母的。”

我看着乖巧的孫兒然後輕輕地把擁在懷裏。雖然我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但至少這一刻是溫暖的……

這一篇他寫得很快,并沒有刻意地要寫什麽,他只是想:這世上,如果愛情總不得善終,那就讓它唯美地破碎……

☆、20

一早醒來,他發現她就坐在他身邊,正用着他的電腦。他有聽歌才能入睡的習慣,所以基本要等第二天醒來才會關電腦。當然因為有她在,他把音量調得很低。

她在看昨晚他給她的朋友寫的東西。因為寫完的時候已經很困了,所以他沒有關閉文檔就睡了……

他并沒有打擾她,而她卻突然轉過臉來看他,或許是因為看完了那個短篇。

“這麽早就醒了?”他輕聲對她說道。

“嗯。”她對他笑了笑,然後繼續說道:“我就說你肯定是個女的吧,你看你寫的東西。”

“那還不是因為你把我電話號碼告訴了別人。有你這麽大個面子在,我能不買帳嗎?”

“她讓你寫的?”

“對呀。”

“不過不管怎麽說,我還是覺得你要是個女的就好了,那樣我們就可以每天都在一起了。”她略顯失望地說道。

不管她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的,他都覺得這是句略顯傷感的話。他把雙手枕在腦後,看着房間正中間的吊燈,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還是去買早餐吧,你想吃點什麽?”過了一會他起身拿了外套,然後轉移了話題。

“不用了,我還有點事,現在要走了。”

“嗯?”

“吶,房間的鑰匙給你,我懶得老是找房東要就自己配了一把。”她站起來,把鑰匙遞給他。

“你留着吧。免得下次我還沒回來,你又得等在外面。”

“或許我不會再來了呢。”

“那也留着吧。”

她想了想還是把鑰匙放回了包裏。

“那個……”她欲說又止。

“嗯?”

“還是算了。我走了。拜拜。”她好像還有其他事,但沒有說便走了。

“哦,再見……”

她走之後,他放下外套,爬到床上又睡了一會。

中午的時候,他把寫的短篇發給了她的朋友。他并沒有覺得她的朋友可以把它排成電影,因為雖然他寫得篇幅很短,但涉及的人物場景卻也不少,還有騎馬打鬥的部分。但他只負責寫,所以無需也懶得考慮那麽多。

發完之後,他把之前剩下的只零零碎碎寫了些片段的另外兩個題目拿出來。他删掉了其中一個,因為他覺得自己可能沒那麽多氣力把它們都寫完了……

他大致給故事寫了個框架,把平時記在手機備忘錄裏的東西寫到電腦上,然後繼續零零碎碎地添加着片段,為之後的正式開始寫做着準備。

因為上一個小說耗費了他很多精力,所以即便是零零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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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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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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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

傳奇大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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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我有一個兜率宮》已發布,請大家多多支持!
身患怪病的城中村包租公李單,門口來了三個奇怪的租客。
“我叫汪岩,是孤兒,是重生者,重生前是億萬富翁!我會賺錢,我想租房。”
“我叫江塵,是孤兒,是重生者,世界末日就要來了!我會種田,我想租房。”
“我叫方宇,是孤兒,是重生者,地心世界就要入侵!我會修煉,我想租房。”
李單:滾!
我家又不是孤兒院!
一個個竟在鬼扯淡!
可沒想一轉眼,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李單的家,竟然成了傳說中的兜率宮,他則成為第三任宮主。
從此以後,他成了城中村的隐士高人。
時光如梭,歲月流轉。
李單發現,這個世界,并不是那麽簡單。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提前寫好了劇本。
仿佛冥冥中,一只無形大手,在操控着無數的提線木偶。
唯有住進兜率宮之人,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小說關鍵詞:傳奇大老板無彈窗,傳奇大老板,傳奇大老板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