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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偷偷買下她看得次數最多的那一個,然後在喝奶茶的時候拿出來給她。每次,當他把她喜歡的小物件突然拿出來時,她總是很開心的。嘴上雖然說着“不是說了不要嗎?”,但臉上因驚喜而來的快樂,總是會很快就洋溢了出來。
只要出來逛街,她和他是一定會去奶茶店的。起初他還會點咖啡,後來就跟着她只喝奶茶了。之前他以為她喜歡喝酒,但事實上她只喜歡喝奶茶,偶爾也喝點別的飲料,他覺得這樣很好。他很喜歡看她喝奶茶的樣子,尤其是她歪着頭彎眼對他笑的時候。這樣的時候總會讓他覺得美好,覺得溫暖……美好如清風撫過很久不曾響起的風鈴,雖不至于慌亂,卻早已浸透了靈魂;溫暖如冬天裏隔着玻璃透過來的陽光,一伸手,就可以清晰地觸摸到每一縷溫度……他時常會看得入迷。要是他看得太久,她便有些害羞地避開他的視線,然後說:“看什麽看?快看那邊,那邊的才是美女。”
有一家奶茶店,店裏有一面牆是特意給顧客留小紙條的。進去店裏喝奶茶的時候,她問他要不要寫點什麽?他說好呀,然後向老板要了紙筆。他們說好誰都不許看對方的。他寫的是:我一生最好的場景是你坐在我的對面,喝着奶茶,笑着……
他和她時常去海邊。雖然天氣已經有點涼了,但海邊穿裙子的女人還是很多。她總喜歡時不時指着海邊的女子對他說:“快看,快看,那個女的好漂亮哦,你看那長裙飛得多有感覺。”,“你看,你看,那個女的胸好大哦。”,“哇,那個女的身材好好哦。”之類的。其實不只是在海邊,逛街的時候,她也會這樣。她總指給他看,而他只是笑了笑,從來不為所動。他的視線依舊只放在她身上。她自己穿的也是短裙,也總被海風吹得老高,當然她穿有安全褲。他只把視線放在她身上,并不是因為風把她的裙子吹得好看,而是一直以來他覺得:有了她,已經足夠……
這個季節的海邊,還是有一些人喜歡在這裏放風筝。海風總是能夠輕易把風筝吹得很高,很高。仰頭看去,風筝就好像飛在雲端。他覺得自己就像這海邊的風筝。別人是鳥,多根線是束縛,是累贅,而他是風筝,多根線是關聯,是支撐。沒有那根線,他飛不起來,即便飛起來,缺失了那根線,結局也只是,很快就墜落……而她便是拴着他和這個世界的線,是他和這個世界的關聯,是他此時此刻所有快樂,美好的來處。
有次她說要介紹她的朋友給他。她一個勁在他面前形容她的朋友的好,說她的朋友家境有多好,人有多漂亮,還多才多藝什麽的。他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一個字都聽不進去,甚至有點生氣,這個時候的他其實是痛苦的。
“幹嘛?給你介紹女朋友不好嗎?你也老大不小了,難道總單身呀?”
“單身怎麽了?我願意!”
“你願意就行了?你爸媽怎麽辦?你說你眼光高我就不說你了,但我朋友足夠好了吧?她不挑你就不錯了,你倒不樂意了。”
“我……”
他的話沒有說完,她的朋友正巧打電話過來。她的朋友讓他去拍攝現場。
“誰呀?”等他打完電話,她問他。
“你朋友。她讓我去……。”
“快去,快去……”沒等他說完,她便把他推出門外。
“喂……”
她已把門關上,他只好去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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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屋》裏他寫的多大是心情,故事只是很小的串聯,所以拍起來其實很難。不過她的朋友做得很好,也許很多人不會喜歡,因為電影裏很多的場景是沒有對白的,只是縱橫的街道、路口,來回的行人,枯黃的落葉,連綿的雨,昏黃的路燈……太多近乎靜止的畫面。但他是喜歡的,因為她拍的畫面讓他看得到文字。
文章裏寫了一個失去愛人的三十多歲的咖啡屋老板,在小咖啡屋幾乎絕跡的情況下依然堅持經營和妻子生前一起開的咖啡屋。老板的妻子生前總喜歡坐在店裏一個靠窗的位置,一開始時常坐在那微笑,後來卻總是在那流淚。臨死前老板的妻子叫老板不要坐那個位置。後來咖啡屋老板認識了一個總是來咖啡屋喝咖啡的愛寫作的人,之所以叫愛寫作的人是因為那個人從不承認自己是個作家。“作家”幾乎每天都來這家咖啡屋喝咖啡,不管雨下多大。基于某種相似的東西,咖啡屋老板決定讓“作家”幫忙找出妻子反常的原因。“作家”最終找到了理由:老板的妻子生前總是看到一對老年夫妻,老太太已坐了輪椅,也再無青春時的美貌,但老頭依舊對老太□□愛如初,百般呵護,時常推着老太太出來散步。後來老太太去世了,于是咖啡屋老板的妻子每天看到的就只是一個形單影只的老人,推着空輪椅,活在記憶裏。那個時候老板的妻子病情已經嚴重惡化,沒有幾天了。她是不希望自己的愛人也像那個老人一樣活在記憶裏,所以不讓他看。“作家”替老板找到了答案,卻無法幫老板解脫。“作家”也有自己的牢籠,一樣沒人能夠幫他,所以最終“作家”只能獨自消失在夜雨之中……
他一直很喜歡那句:你已經遠離,而我竟還是這麽得年輕……這句話是刺痛的,他之前能寫出這句話也是因為感同身受。不過現在,這句話并沒讓他想起刺痛,只是讓他更迫切地想回去。
他過來後并沒有說什麽建議,更像是個觀衆,因為她的朋友做得的确很好。他沒有吝啬自己的贊美,贊美完後便匆匆離開。她的朋友留他吃飯,他說:“下次吧,我喜歡并不代表別人喜歡,等你獲得了更多的人肯定,我們再去吃。”
他匆匆趕到家時,她正坐在窗前看着魚缸發呆,似乎完全沒有察覺他的到來。
“在幹嘛呢?”
“跟魚說話呀。”她依舊背對着他。
“跟它說什麽呢?”他饒有興趣地問道。
“說你們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家夥呀。嘴上說不要,腿卻比兔子跑得都快……”她嘟着嘴說道,第一句聲音很大,後一句聲音很小,更像是自言自語。
他沒有接話,而是把耳朵貼在魚缸上。
“啊……哦,謝謝。”
“你幹嘛呢?”他奇奇怪怪的動作引起了她的好奇。
“它在跟我說話呢。”他指着魚說道。
“它說什麽?”
“它說我是窦娥他哥。明明是被推出去的,卻硬被說了成口是心非。”
“不管怎麽說,你還是去了呀。”
“啊……哦。”他再一次把耳朵貼在魚缸上。
“它又說什麽?”
“它說,有個人在這念叨了我好久……”
“你告訴它,它再亂說話,我把它舌頭割下來!”她擺出一副很兇的樣子。
他笑了笑,沒有再玩了。
“你笑什麽?”
“沒什麽。心裏高興而已。”
“高興你還回來幹嘛?跟她在一起不就好了。”
“我呀,是回到這才高興的。要不然我也不會滿頭大汗地跑回來呀。”
“我可沒看到你的汗……”她嘴上雖然還沒放下,但臉上卻已有了細微笑容。
“要不你聞聞?”他把手臂往她鼻子上靠。
“你臭啦,快洗澡去。”她把他推向浴室,臉上已然全是笑容。
☆、24
他突然覺得這世界開始變得美好,所以他心裏開始奢求這種美好可以一直就這麽持續下去。當然,美好都是她帶來的。
他知道這世界還是原來的世界,沒有多什麽,也沒有少什麽,只是因為有了她,自己換了一雙眼睛,換了一種心情而已……
有了她,他忘記了厭惡。一條普通的街道,一家普通的店,一個普通的公園,随随便便一條河,一棵樹,一株花,一顆草……他都覺得有值得讓人歡喜的地方。
洗完澡,他和她出去吃飯。吃完飯,他和她随意地在街上逛着。路過一個賣小飾品的攤位時,他突然想買點什麽給她。攤位上有戒子,項鏈,手環,耳釘之類的,都是那種廉價的飾品。他大致瞟了一眼沒看到喜歡的,正準備離開,她卻拿起幾個看了起來。老板把他們當做了情侶,熱情地給她推薦着商品。老板拿了對戒子給她,讓她試試。她分了一只給他,然後自己戴了一只。她那只還算合适,他的卻明顯大了。老板笑了笑,順口就來了句:“你男朋友的手好纖細呀。”她略微低着頭,沒有否認,只是默默取下戒子放到他手裏就走開了。他微笑着把戒子還給老板,說了句不好意思,然後追了上去。
追上她後他說:“下次去我們大的首飾店給你買個好看的。”
“買給我幹嘛?留着錢将來買給你女朋友呀。”
“我沒有女朋友不是?就買給你。”
“錢多了燒的。”她并沒有開玩笑的意思,現在她臉上的表情很僵,略顯煩躁。
兩人又走了一段,她停了下來說要回她爺爺家。
“我送你。”
“不用了。”
然後他替她打了車,目送她離開。
他開始越來越不确定她的想法,因為她開始變得越來越客氣,她總是說着“謝謝”,說着“不用了”。雖然兩人獨處的時候,她并不會拒絕他的擁抱,偶爾也會拉着他的手。
她每天都來找他,但時間開始變得很短,有的時候甚至好像只是走錯路了。
一個周末的下午,她來找他,然後告訴他她要走了。他問她去哪?什麽時候回來?她說了個很遠的城市,還說也許不會回來了。
說完,她就走了。
他腦子裏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什麽。他不知道該如何挽留她,又或者說憑什麽挽留。他就那麽看着她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
他一直清晰,她的存在對他而言從來都是種奢求。又或者在他的前意識裏他就一直這麽認為。她替他裝飾房間的時候,他想那是離失望最遠的距離,只是他沒有想到,這個距離僅僅才一個月的長度。
這一個月對他而言,就如同突來的一道閃電,還沒等他好好體會,便已然消失……當然時間過得雖快,但它卻如一顆墜入了他記憶深處的種子,種子很快就生了根,發了芽,長成了蒼天大樹。這棵大樹清晰地記錄了有她的點點滴滴……
她走後沒幾天,他又拿出了那個題目。他補充了原本的框架,然後大量地添加着他腦海裏冒出來的片段。除此之外,他每天必做的事就是看看她的QQ動态,微信。她總是有些刻意在回避他,所以很多時候他只能通過QQ動态,微信來判斷她的狀态。他偶爾也跟她說說話,她的地址便是他兜了好幾個圈才問到的。他問她地址,并不是要去找她,他只是想知道她在哪。不是別人意願的事,他幾乎都不會勉強去做。
從她的QQ,微信中,他得知最近她的腸胃總是不好。因為她的飲食很不規律,有時候一懶甚至幹脆就不吃了。于是他在網上給她買了近三百塊錢的零食,購物車裏只是一排清單,實物的話應該是不小的一堆。他想雖然這不是根本解決問題的辦法,但到飯點的時候有些東西能墊一下,總比不吃的好。那些零食商家注明的都是進口食品,他不确定這是不是真的。他之所以選進口的,只是希望買的東西會稍微好點。
她收到東西後,把他說了一頓,似乎很不高興。原因是快遞沒有送貨上門,害她得去取,然後提了一路,提得手痛。被她說了之後,他心裏有些難受,但他并沒有把它當回事,只是問了她哪個快遞更合适。她給他說了個合适的快遞,然後很快又說不要再給她買了。
他看到她的動态裏說她那邊天氣很冷,于是跟她閑聊的時候刻意問了下她穿什麽型號的衣服。為了不讓她起疑心,過了兩天之後,他才把從網上店鋪裏截的圖給她看,問她哪個比較好看。她不知道他要幹嘛,也沒有多想,就說了一樣她比較喜歡的。然後他立馬就在網上下了單。這一次她沒有說他,只是說衣服不錯,就是更适合年紀稍大一點的人穿。
他覺得在網上買衣服的難度有點大,因為圖片和實物相差總是很大,于是沒有再買,只是旁敲側擊地問她喜歡吃的東西,然後在覺得她快把零食吃完的時候又給她買一點。有時候他也給她買巧克力,布娃娃之類的。
有次她說看上一部手機。
他說:“喜歡就買呗。”
她說:“算了沒錢,以後再買。”
他說:“我買給你。”
她說:“不要。不要給我買,買了我也會給你退回去。”
後來她又說喜歡一部相機。
他又說:“我買給你。”
她說:“你錢多燒的呀,嫌錢多直接打過來。”
他說:“好呀。”
她說:“有錢就是任性啊。”
他說:“我沒什麽錢,但是只要你要,就有……”
她沉默了好久,然後回了句:“不用了。”
他手頭其實從來都不曾富裕,這次還是剛好發了稿費沒多久。他現在手裏能用的錢也就兩萬不到。但他說這話是認真的,只要她要,他便會全部拿給她。一是她對他真的很重要,二是她已遠離,他無需再為自己打算更多。
她離開後,和他走的最近的人就是她的朋友。上次拍的短片,在網上有幾萬的點擊,這對于第一次拍電影的人來說,算是一個不錯的開始。也正因為這個,她的朋友的叔叔認可了她的朋友。
她的朋友說請他吃飯,因為上次他算是答應過她的朋友,所以他沒好意思拒絕。
吃過飯後,她的朋友又軟磨硬泡地讓他陪着去市裏逛一家集休閑,娛樂,購物于一體的大型商場。到了商場,她的朋友問他喜歡玩什麽,他搖搖頭表示對這種地方一無所知。她的朋友問的緊,他便指了指一塊挂着鬼屋的招牌。他從未玩過,現在也不是真的想去,只是她的朋友總問,他就随便指了一個。
她的朋友去買了票。他看她的朋友買票的時候一副淡然的樣子,以為她經常玩。可沒想到進去之後,她的朋友就一直緊挨着他,碰到人工制作的恐怖場景時,抓得就更緊了,有時還會驚叫。他倒還好,雖然也會被突然冒出來的東西吓一小跳,但那不是恐懼。
有時候可能是條件反射,他偶爾會不自覺地把她的朋友擋在身後。
從鬼屋裏出來,他們去喝了飲料。休息一會後,她的朋友帶他去逛服裝店。只要看到好看的衣服,她的朋友都會試穿一下,然後走到他面前問他好不好看。
人好看穿什麽都好看,這句話放在她的朋友身上一點都不為過。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看她的朋友。無論是五官還是身材,她的朋友都稱得上一流。
正因為這樣,她的朋友每次問他好看不?他都只是說好看。
“喂,現在不是拍馬屁的時候啦。你這樣說,我怎麽買呀?”
“呃……确實是穿哪件都好看。”
“還以為你是老實人呢。想不到也是油嘴滑舌的。”
“啊?”
她的朋友笑了笑,沒有再指望他能夠給出建議,自己選了兩件喜歡的買下。
☆、25
除非是兩人讨論劇本,又或者在拍攝現場,否則他在她的朋友身邊的時候,整個人總是游離的,時常發着呆,頻繁走着神。人總是這樣,在心裏把一個人塞得太滿,就很容易忽略了另外的人。也不是完全看不見,就跟走路時從眼角的餘光映入的影像一樣,并非沒看見,只是不會形成清晰的記憶……
天氣越來越冷,已進入冬季多時。冷空氣下的城市,更給人一種拒人千裏之外的感覺。他開始覺得孤獨。而這段時間裏,他僅有一條魚相伴。
當然,她未出現前,他也是一個人。現在的他之所以覺得孤獨,是因為有了思戀。她未出現之前,“她”已被他沉澱在記憶裏,不會輕易就浮現。而她是他現在無法沉澱的情感。他對她的這份情感就好比一場冬日裏的雪,他只有一雙手,又如何能把那漫天的雪花都握到手心……
更悲慘的事情是:一天早上醒來,他發現唯一陪着他的那條魚已經翻了白。看着魚缸裏那條不會再動的魚,他的眼淚突然不自覺就湧了出來。他沒有過多覺得悲傷,只是覺得自己太自私了。他原本就想放生了它,卻因為這是她帶回來的魚,所以一直自私地把它占為己有。他想這條魚一定是孤獨死的。
他把已經死了的魚帶到了海邊,然後放入海裏。他知道它是淡水魚,之所以這麽做只是更希望它來世可以做一條海裏的魚。那樣不容易被人抓住,會有更多的同伴,也更自由自在。他原本是想把魚埋掉的。他曾告訴小家夥死去的生命埋入土裏就不會再痛苦,這句話雖然是為了安慰小家夥才說的,但其實他也真的就這麽認為。只是魚,水裏生,水裏死,所以他覺得水裏應該是它最好的歸處。有人說,鳥應該埋在天空的,不管這句話多有詩意,他是不認同的。鳥雖飛在天空,但家都築地面。真正令鳥心安,懷戀的地方是地上的家。天空不過是他們捕食,嬉戲的地方,所以鳥還是應該埋在土裏的。
海邊還下着細雨,他就這麽站在沙灘上胡亂地想着……
出來的時候他并未帶傘,直到此刻身體無法再承受寒冷,他才默默為魚禱告了一番,然後離開。他不會念往生咒,也沒入過基督教或者別的什麽教,所謂的禱告也就只是簡短的祝福。
他把它當做了和人一樣的生命。
時間再難熬,總歸還是一如既往地流逝着,不同的只是人要麽主動走,要麽被拽着走。他從她的朋友的拍攝現場回來的時候,看見街道上很多的店面開始換了聖誕節的裝飾。購物廣場上也立起了裝飾好的聖誕樹,還有聖誕老人。在城市裏就是這樣,不管什麽節日,你都會提前知道,除非你很長時間都不曾出門。他看了下手機,其實現在離聖誕節還有一周的時間。聖誕節之後是元旦,元旦後再過一個多月就是春節。回去的票他已經買好,他始終記得在家時答應過要回去陪小家夥看雪。
聖誕節臨近,除了很偶爾出去吃飯,他幾乎都不出門,因為他不喜歡擁擠的街道。在中國就是這樣,但凡過節,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都會擠滿了人。還有就是他一個人其實并不習慣那樣的環境。
因為不怎麽出門,家裏的熟食,水,咖啡之類的堆得很多,當然垃圾也堆了很多。閱讀,看電影,寫作占據了他絕大多數的時間,但這些抹不掉他頻繁失眠的現狀。他時常在半夜醒來,看她的QQ,微信。然而,她已有十多天,沒發過任何動态了。他想給她發信息,卻又一直忍着,因為害怕自己會撐不住。他想寫的東西,還有大半沒有寫完。
平安夜那天的下午,他胡亂吃了點東西,喝了杯咖啡,然後打開電腦繼續寫那本書。寫了幾句之後,他的心裏突然變得亂糟糟的,然後就再也寫不下去了。越是想寫,就越是寫不出一個字,他的腦袋越來越疼,最終只能合上電腦。
他拿出手機,打開微信,QQ查看她的東西。卻還是什麽新的東西都沒有。打開,刷新,關閉,打開,刷新,關閉……他每過一會就會拿出手機重複這樣的動作。
他反反複複糾結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跟她說點什麽,雖然他知道這樣做後或許他又需要花數天的時間才能讓自己回到相對平靜的狀态。
他想了很多話,也嘗試着在對話框裏打出來,但每一次他都是打幾句就删掉,打幾句就删掉。思來想去,他最後只在微信裏給她發了句:你還好嗎?
他等她回信息等了很久。期間也有收到信息,但都是節日祝福,又或者商家的廣告,她并沒有回他。她總是沒反應,于是他又在QQ,手機短信裏發了同樣的信息。
他又等了一個多小時,她還是沒有回。他已經厭倦了那些不是她發來的信息,于是把手機放進口袋,然後把家裏的垃圾收拾了一下,準備拿出去扔掉。
剛到樓下,他就愣住了,然後心跳加快,因為她就出現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他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幾下,因為類似的這種幻覺他出現過不止一次了。他晚上寫東西的時候,眼角的餘光裏時常看得到她的身影,可當他轉過頭去想看清楚時,卻什麽都沒有。夢裏這種事情就更多了……
還有一次,他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一個女子,穿着,發型,背影跟她一模一樣。他以為是她,然後興沖沖地跑過去,想拉“她”一下。可能是他的腳步很急,女子察覺到了,在他伸手去拉的時候,女子正好回過頭來看。那女子一轉臉,他才發現不是她,然後他的手就那麽僵在空中。女子很厭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匆匆走開。
現在天色漸暗,光線不好,他想多半應該是自己看走眼了。然而他睜開眼的時候,卻發現她離他更近了。她就站在他面前不到一米的位置。他依舊害怕這不過是他思戀過度出現的幻覺,又或者是在做夢。他緊攥拳頭時,故意用大拇指指甲摳入肉裏的疼痛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實。
他的呼吸有些艱難,調整了好一會,才開口問道:“你還好嗎?”
她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然後在快要流淚的時候,猛然投入他懷裏……
他就那麽一手提着垃圾袋,站在那被她抱着。他空蕩的心裏,突然就跟住進了太陽一般,溫暖,明亮,充實……這一切來得太快,太突然,以至于他就站在那,一動都不敢動。生怕一動,夢就會醒來。
她把臉貼在他的肩上,手臂上的力度也開始增加。他這才松開手中的垃圾袋,用雙手緊緊環抱着她。
他和她就那麽抱着,持續了十幾分鐘。
“我餓了……”
他松開她笑了笑說道:“我們去外面吃。”
“不要,你去買。在家吃。”
“好。”
他買完飯菜,一進門就聽到她問:“魚呢?”
“死了,我把它埋了……”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是難過的,畢竟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它是他唯一的陪伴,也是他唯一能傾訴的對象。
“你又瘦了。”兩人沉默了一會後,她說道。
他嘴角擠出微笑,不知道該說什麽。她離開後,魚死了,他的生命其實也在快速地流失着。
“吃飯吧。”
“啊,稍微等一下,我還得出去下,有個東西我忘了買。”
“什麽?”
“蘋果呀,今天是平安夜嘛。”
“不用了。”說完她從包裏拿出兩個蘋果微笑着看着他。
兩人把桌子整理了一下,把飯菜擺好,她又從包裏拿出蠟燭點上。
“你包裏怎麽什麽東西都有?”說着他好奇地伸手想看看包裏還有什麽。
“女孩子的包包不可以随便亂翻。”她拍了下他伸過來的手。
他笑了笑,坐到了桌子邊。
“我們先給魚禱告一下。”說完她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做拱狀,額頭輕輕貼着手指,默默禱告着。她知道魚的死,他是難過的。
他學着樣也禱告了一番。
禱告完,他們才開始吃飯。
吃完飯,他把垃圾收拾好,拿出去扔掉。回來的時候,他看到她又在給他整理房間。
“以後不許這麽亂了,知道嗎?這麽亂怎麽住人呀。”
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他想過去幫忙,卻被她阻止了。她讓他先去把自己收拾一下,于是他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房間已經被她收拾得整整齊齊了。畢竟這是個不大的地方。
“我今天住在這裏啊。”
他沒有說話,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我說我今天住在這。”她以為他沒聽清楚,于是重複了一遍。
“嗯嗯。”他看着她,不是沒聽見,只是在想他聽到的是不是真的,她重複了一遍,于是他很快地應到。這是打心底出來的高興,所以笑容很自然就在他的臉上鋪開。
“老實說,你是不是在打什麽壞主意?”
“啊?沒有呀。”
“那你笑得這麽怪怪的?”
他不知道該怎麽說,不過臉上的笑容比剛才更厲害了。
“我還是回去算了。”
“啊。”他的笑容嘎然而止,情緒一下就掉了下來。
“那你說說你剛才笑什麽?”她臉上露出的笑容是他熟悉的抓弄他時的笑容。
“因為你在,所以心裏高興。”他認真地說道。
“懶得理你,我去洗澡。”
☆、26
她洗完澡出來,他已經把地鋪打好。
“天都這麽冷了,你還打什麽地鋪呀?”
“那?”他的意思是她剛還說他是不是在打什麽壞主意。
“睡床上拉,要打壞主意你早打了,還等現在。”她輕易就看到了他的顧慮。
她把地上的被褥,枕頭全部拿到床上,然後自己上了床,進了被窩。
等他把地上的席子卷起來收好後,她讓他也到床上來。他站在那沒有動,突然變得很緊張。加上她正略帶戲虐地看着他,讓他更加覺得緊張。
“我去把蘋果洗了。”過了好一會他終于找到個理由。
等他洗完蘋果,她還就那麽一直看着他。
“你要不要削皮?我去把皮削了。”他繼續找着理由。
“你還要不要上來了?”她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
他把蘋果放在床邊的茶幾上,脫了鞋,也躺到了床上。
“可不可以先去把電腦拿過來?”她笑着對他說。
“好。”他起身去拿筆記本。
拿來筆記本後,他先躺下,然後屈起腿,把電腦就放在大腿上。她要看電影,他便打開網頁,點開她指的電影。電影開始播放後,她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
他沒敢動,害怕讓她覺得尴尬,讓她不高興,又或者說他不想動,因為此刻的他,心裏很開心。這種時刻,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對他而言,都是一種奢侈。他努力把注意力放在電影上,但她頭發裏散發出來的香味頻繁地讓他分着神。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清晰地感覺到另一個人的存在了……
一是他不怎麽想,二是沒有人讓他有過這種想法。很多人走過了就走過了,如同你走在海灘上,看到的貝殼。你确實看到了,然後你就忘了。也許你撿起來多看了幾眼,或丢回了海裏,或帶回家放在了某個角落,或送了人。但無論是哪種,結局都是你忘了,在你的心中并未因為它有過多少漣漪。
看電影期間,他削了一個蘋果給她,自己那個他是沒有削的。電影看到大半,她便睡着了。姿勢從之前的靠在肩上變成了枕在他的胸口。他輕輕合上電腦,然後在盡量不挪動身體的情況下,單手把電腦放到地上。
他一直沒能睡着,一是心裏一直興奮,開心,因為她的回來;二是擔憂,因為在她的眼裏他看到一種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的疲憊。
天快亮的時候,他見她一直睡得很安穩,自己也實在是困得不行了,才真正睡下。
他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大亮。睜開眼他看見她就坐在床邊,微笑着看着他。
“對不起,睡過頭了。幾點了?我去買早餐。”他有點不好意思,一邊起身一邊說道。
“十點多了。幹嘛說對不起?”
“你腸胃不好,我本該早點起來,給你買早餐的。早餐不按時吃,會給腸胃造成……”他見她看着自己的雙眼,突然變得濕潤,于是停了下來問道,“怎麽了?”
“傻瓜,我自己也可以去買呀,我又沒缺胳膊少腿的。”她轉過身擦了擦眼睛,再轉過來的時候臉上又露出了笑容,雖然眼睛有點紅,“我沒你想得那麽懶,我已經把早餐買回來了,你快起來刷牙,洗臉,然後吃飯。”
“那你吃了沒?”
“我有喝一碗豆腐腦。”
“下次別這麽随便對付了,你本來……”
“好啦,好啦,比我媽還啰嗦,快去刷牙洗臉!”
刷牙洗臉完,她把買回來的豆腐腦,包子,放到桌子上。按理來說,這種天氣,豆漿,包子早冷掉了。但她用了一種六七十年代的人才會用的辦法,把包子放碗裏,用另一只碗蓋住,然後放在裝了熱水的臉盆裏,豆腐腦也同樣處理。所以他吃的時候,包子,豆腐腦都還有些溫度。
他拿了個包子給她,然後又把勺子遞給她。她說不要,他一直伸着手,她只好接過。她吃了一個包子,喝了幾口豆腐腦。而他則負責把剩下的全部吃完。吃完早餐,他主動把所有的垃圾收拾處理完。
稍微休息了下,她讓他陪她去外面走走。
出了門,她直接領着他去了大型的商場。進了商場,她讓他取了購物車。他以為她會到處逛逛,可她徑直走到了賣廚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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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沒想一轉眼,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李單的家,竟然成了傳說中的兜率宮,他則成為第三任宮主。
從此以後,他成了城中村的隐士高人。
時光如梭,歲月流轉。
李單發現,這個世界,并不是那麽簡單。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提前寫好了劇本。
仿佛冥冥中,一只無形大手,在操控着無數的提線木偶。
唯有住進兜率宮之人,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小說關鍵詞:傳奇大老板無彈窗,傳奇大老板,傳奇大老板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