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誤打誤撞

小九縮在容不漁懷裏, 有些害怕地仰頭看着他,小聲道:“哥, 你要走了嗎?”

容不漁把他抱在自己懷裏,幾乎是厭惡地看着九重葛,他輕聲安撫着懷裏的少年:“我不走, 我哪兒都不去。”

九重葛皺眉:“他是雷劫中的心魔, 目的是為了讓你沉浸在這裏不想着出去, 哥,你看清楚, 他不是好人。”

容不漁将小九攬着就打算往外走, 九重葛見狀立刻攔住他:“你聽我說!”

容不漁皺眉道:“我不認識你, 你為什麽總是纏着我?”

九重葛道:“你沒聽到雷聲嗎?”

容不漁:“什麽雷聲?”

那雷聲震耳欲聾, 但是容不漁卻仿佛真的沒有聽到, 臉上全是疑惑和對九重葛的厭惡。

九重葛還從沒有被容不漁用這個眼神看過, 呆了呆, 才猛地扯過容不漁, 将他強行按在自己懷裏,小九重葛本能要沖過來, 卻被九重葛一腳踹在身上,踉跄着好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委屈又茫然地看着他們。

容不漁一驚:“小九!”

九重葛抓着他的肩膀強迫他看着自己,疾聲道:“最後一道雷降下後劫雲卻還沒有消散,如果你再沉浸在這虛假中, 怕是會有更多的雷落下來,到時候你根本沒有命活下來——哥!別看他,你看看我!我是小九,我長大了,你看着我……”

容不漁滿目惶恐,被他強行掰着對上九重葛焦急的眼睛,半晌才喃喃着重複着他一直在說的話:“我不認識你,我不認識你,你把小九還給我,還給我……”

九重葛無論如何都說不通,沉浸在虛幻中的容不漁根本就不聽他的話,一心只想着那少年九重葛,沒有升起一絲想要出去的心思。

他有些絕望了,對這樣逃避現實的容不漁卻生不起一絲憤怒。

九重葛看着容不漁,突然喃喃開口:“你為什麽要來救我?”

容不漁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惶恐地看着他,但是在接觸到九重葛眼神的那一剎,他突然有些迷茫。

九重葛眼中緩慢滑下兩行淚,緩慢地滴在容不漁推着他胸口的手上。

容不漁仿佛被燙到了,駭然縮回了手。

九重葛一邊默默流淚一邊抱着他不肯松手,嘴中還在哀戚地喚着他:“哥……”

容不漁有些發愣,呆呆地看着九重葛滿是淚痕的臉,突然喃喃道:“別哭。”

九重葛一聽,哭得更厲害了,他哽咽個不停,啞聲道:“我好難過,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這是他從那沒眼看的話本上學來的,不知道管不管用。

神智有些迷茫的容不漁一聽,本能地将視線落在他胸口,一直推拒的手緩緩下滑,輕柔落在了九重葛的心口。

九重葛:“啊啊啊好疼!疼死我了!”

容不漁:“……”

他還沒碰。

九重葛邊哭邊喊着疼,成功将容不漁的注意力引到了自己身上。

看着容不漁眸中逐漸露出些許疼惜,九重葛有些竊喜,心道容不漁無論什麽時候,都忍不了別人對他哭着喊難受。

他擡手再次抱住容不漁,做虛弱狀:“哥,我好難受啊,咱們回去吧。”

容不漁本能地說:“好。”

身後被忽略許久的小九重葛忍不了了,爬起來喊道:“哥……唔!”

他才剛喊一聲,九重葛又是一腳踢過去,将他直接踹飛了。

反正是容不漁心魔的産物,他才不會承認這個一直想要容不漁留下來的心魔會是自己。

容不漁迷迷瞪瞪想要回頭:“什麽聲音?”

九重葛忙扶着他的側臉,道:“沒什麽,別往後看。”

容不漁皺着眉還是想要回頭,九重葛有些急了,唯恐他看到那小屁孩又要吵着鬧着留下,靈光一閃,突然扶着他的臉側,覆唇吻了上去。

容不漁:“……”

九重葛吻上去的那一剎那,頭腦一陣發麻,他第一反應是:“完了,我又要被罰站頂酒壇了。”

但是當觸到容不漁溫軟的嘴唇時,他又想着:“算了,被弄死也值了。”

虛幻中才十八歲的容不漁面容稚嫩,性子溫軟,還沒有長出那鋒利的利爪,他駭然地看着九重葛的眼睛,震驚得忘記了掙紮。

九重葛順勢将他柔軟的身體按在懷裏,舌頭撬開他的唇,無師自通地滑了進去。

容不漁被吻得有些迷茫,手無力地放在九重葛心口,想要推開卻一點力氣都使不上,只能被九重葛按着吻得頭腦發昏,腰都軟了才被放開。

容不漁雙目失神,眸中蒙上了一層水霧,被放開時還沒反應過來,茫然地看着九重葛。

九重葛越看他越喜歡,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唇,笑吟吟道:“我們走,好嗎?”

容不漁呆怔地點頭。

下一瞬,他空無一物的掌心突然出現了一塊潔白的玉,驟然發出一陣光亮,将兩人直接帶出了心魔虛幻的小世界中。

天邊烏雲密布,轟隆隆作響的劫雲在容不漁突然張開眼睛的一剎那瞬間煙消雲散,天邊下去了雨,淅淅瀝瀝地落在地上。

靈力從四面八方凝聚而來,像是一張大網,緩慢地被容不漁收縮進身體中。

他輕輕呼出一口氣,身體中已全是充沛的靈力。

聖境,已入。

周圍所有人都不着痕跡松了一口氣。

容不漁緩慢起身,将髒亂的外袍脫下随手一扔,白鶴紋的外袍陡然出現被他披在肩上。

他還不适應這龐大的靈力,不太懂如何收斂導致渾身氣勢駭然,加上他沒有多少表情的臉龐,讓想要沖過去的時塵和猶襄愣了愣,一時間竟然不敢上前。

逐鹿倒是沒多少忌憚,他颠颠跑過去,嚷嚷着:“壯士!壯士好厲害!”

容不漁偏頭看了他一眼,冷淡道:“九重葛呢?”

逐鹿指了指不遠處的魔修塔:“那兒呢,你想做什麽?”

容不漁冷冷道:“弄死他。”

逐鹿:“……”

禾沉:“……”

衆人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面面相觑。

逐鹿小聲道:“壯士,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在場是個人都知道他是為了九重葛才甘心讓自己這般冒險,在這種地方就硬生生入聖境的,現在倒好,他竟然要殺人。

容不漁一揮衣袍,将玉樓春握在手上,看樣子竟然真的打算去宰人。

逐鹿跟着他後面跑,一個勁地勸:“壯士!壯士啊,容不漁,你冷靜一點啊!”

容不漁步子一頓,古怪地看着他:“這是你第一次叫對我的名字。”

逐鹿眨眨眼睛。

容不漁瞥了一眼 不遠處的禾沉,才沉着臉朝着遠處的魔修塔走去。

已入聖境的容不漁,除了天道寵兒逐鹿之外,也只有禾沉能近得了他的身,禾沉同觀鶴叮囑了幾句,飛快跟了上來。

逐鹿一見到他就本能有些害怕,撒開蹄子跑遠了。

容不漁道:“等我收拾好他再和你打。”

禾沉道:“你劍術不如我,勝算很少。”

容不漁偏頭看他,看清楚禾沉臉上的認真之色時,突然道:“我的記憶是你取出來的吧。”

禾沉不知他為何突然問這個,遲疑了一下才點頭。

容不漁又道:“後來被小九搶走了?”

禾沉點頭。

容不漁“呵”了一聲,臉上全是冷笑。

禾沉這才想到他方才那句“弄死他”是打算和九重葛算這個賬,當即有些無奈。

“那是魔修塔。”禾沉嘆了一口氣,道,“裏面有完整的獻祭陣法。”

容不漁一驚,步子更快了。

禾沉道:“放心,那法陣還未發動,他只要不妄動靈力神魂,便不會有事。”

原本容不漁沒有多擔心,但是聽到禾沉這句話,才徹底變色了。

方才九重葛無緣無故出現在他的心魔中,一定是動了神魂的。

想到這裏,容不漁已經來不及去聽禾沉在說什麽了,他沉着臉快步朝着遠處的魔修塔沖去,但是那塔看着就是在眼前,他卻像是走了半日一樣。

就在他馬上就要靠近的時候,沉寂了多年的魔修塔驟然發出一道劇烈的強光,轟然射向了灰蒙蒙的天幕。

容不漁微微擡起頭,冰冷的雨滴落在臉上,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就連身後的禾沉也是詫異不已。

兩人飛快上前,還沒到魔修塔的門口,便聽到了宮遺音一聲嘶吼。

“快出來!抓着我的手——不是讓你別過去嗎?!”

九重葛的聲音十分無辜:“我不知道,我沒有過去,我是被拖過去的……”

宮遺音:“廢物!!”

容不漁面如沉水,推開門沖了進去,便看見那巨大的法陣已經啓動,血色的光芒從地面的縫隙中緩慢騰起,将整個塔中照得一片詭異的紅光。

九重葛正在陣法的邊緣,用力踩着地,被宮遺音扯着手往外拽。

而仿佛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将九重葛硬生生拽向陣法中央。

容不漁來不及多問,一把上前抓住了九重葛的手臂,與此同時另外一只手朝着地上的陣法重重擊了一道靈力。

他明明已經到聖境了,靈力滔天,一掌下去,那陣法紋絲未動。

禾沉緊接着進來,看到面前的場景眉頭一皺:“你妄動了靈力?”

九重葛見到容不漁出來,正滿臉欣喜着,聽到禾沉這句話,愣了一下才閉上嘴,偏着頭不打算說話。

容不漁知道內情,恨恨地瞪了裝作無辜的九重葛一眼,咬牙切齒道:“等會我再找你好好算賬。”

九重葛被容不漁抓着手,竟然還有閑情道歉道:“對不起,我不該又親你的。”

容不漁:“……”

禾沉:“……”

作者有話要說:  禾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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