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你在哪裏
老張很生氣。
嚴路說:“是我自己的原因,跟別人沒關系。”
老張忽然抱住她。
“好了,什麽都別說了。再別再幹這種危險的事。我和你出來也是要擔責任的。”他輕聲說。
短暫的擁抱之後,他把外套脫下來,搭在她的肩膀上,“回去吧。”
把嚴路送回房間,老張在她屋裏坐了一會兒。
他想抽煙,但是沒有抽。這個樣子,又讓她想起了餘輝。
“你可以抽。”
老張笑一笑,把煙收起來,“我沒什麽煙瘾,随身攜帶,不時之需。”
“現在需要?”
老張擡起眼睛,“你還說,被你吓死了。我還以為你狂犬病發作,跑出去咬了人怎麽辦?”
嚴路被他逗笑了。
“還穿成這個樣子,浴袍,拖鞋,你讓人怎麽聯想,啊?”
“我錯了!”
“知道錯了就好。下次不許這樣。”
“是,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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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知道我是師兄,我的存在感還比不上你那個摩托。”
“怎麽可能。”
她笑得很淺,心不在焉。
老張認識她這麽多年,從沒與她有過深層次的交談,了解也談不上太多,有什麽她都不講,總讓人亂猜。真是個麻煩的女人。
第二日,雨停了。反正已經晚了一天,兩人也就不着急了,搭乘高鐵回的城。
回到律所,老張又變回了那個愛閑扯的失婚男人。
一衆女同事都對他的歸來表示了相當熱烈的歡迎。
不知發什麽瘋,下午,老張忽然進來她的辦公室,說要給她介紹男朋友。
在嚴路震驚的目光中 ,他坐了下來。詳細交代了那位男士的個人資料,虧他背得這麽溜。
“不要。”嚴路拒絕得很直接。
“幹嗎不要,我手裏的存貨可都是上等的。”
“我沒什麽時間,嘴不甜,也不讨人喜歡。”
“那是你沒遇着能讓你甜起來的,再說你哪裏不讨人喜歡了?你這個長相,是個男人都會有想法的。”
“別安慰我了。”
“真沒安慰你,沒有人會拒絕你這種美女的。”
“有,還拒絕得挺徹底的。”
“啊?誰這麽有風骨啊?——送項鏈的?”
怎麽這麽容易就被人猜中了?
她垂下眼睛。
“你讓我想一想。”
老張一看,有戲了。
“行,你想吧。”
嚴路這頭還沒給出答複,老張第二天就把人招進律所來了。他在老張的辦公室裏待着,等到下班的時候才露臉。老張絕對是故意的。
不過有一點,老張說地沒錯,他手裏的的确是上品。
嚴路沒相過親,感覺挺怪的。但也沒什麽尴尬,就當見當事人罷了。
老張把兩人撂在律所對面的西餐廳就識相地撤退了。
嚴路也不扭捏,被他請入座位,友好地握了握手。
“嚴律師是吧,我是曲清凡。”
“你好,叫我嚴路就好。”
“你的名字早就如雷貫耳。”
“是嗎,沒什麽好話吧?”
“不,說的都是好話。老張眼裏的嚴律師是完美的,今天見了面,我才信了。”
倒是個很會說話的人。嚴路笑了笑,感覺詞窮了。從來都是當事人跟她巴拉巴拉講個不停,現在她有些無話可講。
曲清凡跟她簡單介紹了一番自己的工作,順帶過渡到了個人生活。他的生活很健康,很規律,是那種看着就讓人舒服的陽光型男,的确不讨人厭。按照當前的審美,他應該算長得不錯的那種。
嚴路也講了講自己的工作日程,時間地點講了一番就沒了,聽着倒像工作彙報。
曲清凡聽樂了。
“嚴律師工作太忙了吧?還有自己的時間麽?”
“沒什麽私人時間,就是有也經常被當事人電話追着。”
“或許以後這裏面會有一個我。”
嚴路愣了一愣,這是表示還有後續聯絡吧。應該是這個意思。
兩人聊了半個小時,外面就下雨了。
本來想時間也差不多該走了,但這雨卻給他們制造了些麻煩。
“天氣預報沒說有雨啊!”嚴路說。
“那東西不準。”
嚴路嘆了一聲,看着窗外如注大雨,怕是要下些時辰了。
飯店的大扇玻璃窗被雨水沖刷,門口的停車位有幾個沒關燈剛停進來的車。嚴路看着其中一輛,漸漸入了神。
聊了些時候,曲清凡就沒見嚴路有過其他表情。這會兒她看着窗外,眼神忽然變了。
“嚴律師……嚴律師……”
叫了她兩聲,她才應他。
“在看什麽呢?”
“沒什麽。”她抿了抿嘴唇,忽然而來了不安的表情。
她低着頭,好像再也不想往窗外看。
曲清凡瞧了好幾次,除了大雨就是大雨,不知道她看見什麽了。
坐了一會兒,她一直攪着咖啡杯,曲清凡見她無意溝通也沒搭茬招人煩。
嚴路後來自己感覺對不住,先道了歉,“對不起啊,我有點事得先走了。”
枯坐了一會兒,她抓起自己的包和外套,急着要走。
曲清凡勸她過會兒再走,現在雨大,可她好像心意已決非走不可。曲清凡要送她也被她拒絕了,不過她接受了他的雨傘。
曲清凡自己已經淋濕,把後備箱裏的唯一的一把傘拿出來給了她。
嚴路還在雨中張望,曲清凡幫她撐着傘。
“曲先生,您的傘給我了,您怎麽辦?”
曲清凡笑了笑,“我一個大男人沒關系。——你真不要我送麽?”
“不用,我回律所,幾步就到。——你的傘我會還你的。”
“不要緊,你注意別感冒了。”
車開走了,曲清凡在鏡子裏看見她朝着相反方向走去,沒去街對面的律所。
嚴路仔細看了沿途停着的車,沒什麽異樣,剛剛那個身影可能就是個錯覺。
站在雨中,她忽然感覺很是凄惶。
雨很大,她只有頭頂沒濕,下身的褲子已經濕透貼在大腿上,很難受。不知不覺,她已經走出來二十分鐘,行人都在紛紛找地方躲避,只有她,像個傻瓜一樣,在雨裏暴走。
最後,她的頭發也濕了。那把傘已經失去了效用,被她關起來拎在手裏。
一場雨而已,所有人都像消失了一樣,路上什麽人都沒剩,只有她一個。
她抹了一把頭發,原路返回。
初見他的時候是一場大雨,想他的時候總是下雨。可是,他人在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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