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往事(三)

一連幾天,海平都不敢在丁槐面前提起關于晏川的半個字,水蘭更是直接噤聲,連着幾日都沒有搭理他。

海平心裏不安得很,對于零花錢的事一點也沒敢提及,平日丁槐不喜歡的那些魚朋龜友,也感受到了充滿屋子的煞氣,愣是一個也沒來幫他排憂解難。

這些天海平過得十分無聊,除了偶爾坐河邊逗逗某個還沒妖化的漂亮龜妹妹,就是趴在窗戶上看水蘭晾衣服的姿态。

水蘭真好看。

他撐着腦袋嘆了口氣。

水蘭背對着他,手在半空上下抖羅着衣服,蹦出千萬點細密水花,在陽光下很是好看:“怎麽了?好端端嘆什麽氣的,觸我黴頭是吧?”

海平換了邊腦袋撐着,又結結實實嘆了口氣:“唉,要是小龜妹妹妖化後和你一樣好看就好了。”

水蘭的背影頓了頓,很快又恢複了抖衣服的姿勢:“怎麽?你有什麽打算?”

海平來了勁兒:“等她妖化了,我也差不多長大了,到時候我養着她,把她養的和你一樣漂亮,然後娶她做老婆。”

他想了想,補充到:“還要教她溫柔點。”

水蘭回頭:“懂個屁,人家不一定要你這潑皮的水龜。再說了,你養她什麽?零花錢拿不到半吊,異想天開。”

海平“嘿”一聲:“我怎麽就養不了了?我才兩年就從三尺長成了三尺九,哪家水龜比我蹿得快?說不定我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某些方面大有建樹呢!”

他想到街市上攔着他說他骨骼驚奇千載難逢的賣書翁,又大聲沖水蘭強調到:“千年難得!千年!”

水蘭轉身用力一抖,水沫子随着衣角在半空劃出大大的弧度,前仆後繼的落在海平臉上:“除了蹿個子沒見腦子長一長,最多蹿成個傻大個,長大了去街角當個拉車的,步子跨得比別人遠,省時省力又賺錢,倒真算頗有建樹。”

吵不過,氣死了!

海平癟嘴“啪!”的一聲關上窗,過了沒多久又默默推開,小聲問水蘭:“小丁她還沒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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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姐!”水蘭嚴肅糾正,“放心吧,她好得很,沒你想的那麽脆弱。”

海平搓搓手:“那,那我能和她說話了嗎?她這幾天做事盡冒火,我害怕。”

水蘭突然默不作聲,低着頭垂着眼,看起來比丁槐心事還多,海平擔心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連忙掐斷話頭,把剛才說的在肚子裏轉了一圈。

水蘭表情怏怏,伸手一一捋平竹竿上的衣服,等海平開始捉耳撓腮的着急了,她才回到:

“等哪天她不冒火了,往心裏灌酒了,那才是真的害怕。”

海平聽不明白,皺着眉想再問清楚,水蘭卻端着竹簍往屋裏去了。

什麽嘛,話說一半最惱人了。

海平氣的想再關窗,餘光卻瞥見大步走出屋子的丁槐,好奇心讓他停止了動作,安靜的看向她。

丁槐蹲在河邊,将手中厚厚的信紙放在地上,随意抽出一疊,另一只手裏正燃着蠟燭。

這大白天的還要點燈看信,丁槐怕是失心瘋了?

海平正驚訝着,卻見蠟燭越來越靠近信紙,接着,火苗舔舐了信紙一角,黑煙袅袅升起,下方是逐漸吞噬信紙的火星。

丁槐淺色瞳孔裏泛着暖色火光,可眼神冷得令人牙關發抖。

真的瘋了吧!?

眼見丁槐燒光了一沓,往身後剩下的摸索去,海平趕緊翻窗,連急匆匆跑來的朋友也沒看見,一股腦沖到丁槐身邊,搶過了剩下的信件。

丁槐沒料到會被人奪去,冷臉說:“給我。”

海平鼓起勇氣提醒到:“你腦子不清醒,不知道自己在幹嘛,等你清醒了我再還你。”

丁槐眼裏彌漫血絲,眼神發狠:“你懂什麽?你這種人能懂什麽?你不是一樣的嗎?!”

海平被她一頓沒頭沒腦的訓斥氣得手抖,大喊道:“你才不懂!你會後悔的!”話是這麽說,他也不知為什麽後悔,只好小聲重複道:“反正你會後悔的。”

“後悔?人我都不要了,留着這些東西幹嘛?睹物思人?你當我是這樣多情的人嗎?拿過來!”

丁槐說着就來搶,海平只好往後退,面上倔強,身體卻因丁槐的氣勢吓得直抖。

僵持之中,水蘭突然出現,拉住了丁槐:“丁姐,出事了。”

丁槐轉頭看向水蘭,用眼神詢問她。

水蘭猶豫一番,眼睛瞟向海平的朋友,低聲說:“您還記得當年被您打得變回原形的狼妖嗎?他,他為了報複您,竟對晏先生下手,毀了他的房子,還将他打成了重傷。”

丁槐眼中大為震動,看向海平朋友:“真的?”

許是意識到自己太過緊張,丁槐問完便緊抿嘴唇,面上繃得死死的,生怕洩露了自己的情緒。

海平朋友連連點頭:“千真萬确,我們山頭誰不知那晏先生是您罩着的人,狼妖這次下手必然沖您來的,就是故意挑釁!”

海平還攥着信件,想也不想就問到:“傷的很嚴重嗎?”

丁槐這幾日聽不得晏川的事,他還主動詢問,簡直找死。海平說完就後悔了,偷眼打量一陣後,見丁槐似乎沒有生氣,這才松了口氣。

朋友小心翼翼的回到:“有,有點嚴重,現在還昏迷呢。”

話音未落,他便感到周身戾氣漸重,驚得鱗片倒立,支支吾吾的說:“消息,消息帶到了,我先走……”'了'字還沒蹦出,他便一頭紮進水裏消失了。

海平想問問該怎麽辦,但風向标水蘭都沒開口,他只好沉默以對。

很快,丁槐便給了答案。

她飛身的跳入河中,紮進去時只發出了悶悶水響,海平反應過來想追上去,丁槐已經徹底消失在水中,連細小的泡沫都沒留下。

海平呆呆站在岸邊,水蘭過來,牽住他的手說:“走吧,我們回屋。”

海平擡頭望着水蘭,水蘭的眼睛卻盯着河面:“她的選擇都是不會回頭的,我們只能等着。”

就這樣等了三日,第四日清晨河面霧氣還未消散時,窗外傳來隐隐水聲,岸邊某戶人家從噩夢中驚坐而起,連忙支起窗戶,正見朦胧岸邊有人冒出水面。

又是一陣噼裏啪啦水響,那人才吃力爬上岸,對着大驚失色的某人燦爛一笑:“沒有水蘭做地标,咱們家還真難找。”

那人還沉浸在被水怪追殺的夢中,乍見這等驚悚場景,兩眼一翻兩腿一蹬,大叫一聲,暈了過去。

這些都是海平在那戶人家哭天搶地的控訴中聽說的,當時他站在賠笑的水蘭旁邊吃着糖果,丁槐則垂下頭,腦門上還濕噠噠的。

那婦人就地一坐,哭得驚天動地:“大早上起來凫水作樂就算了,竟還來別家門前吓人!可憐我丈夫現在還在塌上昏着,此事我定要報官追究!”

丁槐沖海平指了指眼睛,努努嘴,盯向睡在塌上的男人,海平看過去,那男人眼皮子掀開一條縫,正偷瞄這邊。

嗬,碰瓷呢,和京城那些沒斤沒兩的沒落子弟學得一手好伎倆。

水蘭拿出一錠金子,微笑道:“這些您拿着去請郎中,咱們私下了了便是,何必驚動官府?都是鄰居,日後總要照面不是?”

婦人兩眼放光,連忙将到嘴鴨子奪過去,末了還故作大方的說:“哦,那就這樣算了吧。”

海平不服,回去的路上氣呼呼的問到:“你怎麽就把那麽大的金子給人家了?憑什麽啊?”

水蘭無奈的揉揉眉心:“她戀愛談掉了腦子,你怎麽也不明白?街坊都是看着我們進去的,我們拿什麽威脅?這種人糾纏上了就非要吸血不可,報官我們來路不明,拿真身威脅難保不被嚼舌根,除非你房子住膩了想搬走……而且晏先生還不知道我們的身份。”

丁槐抿了抿嘴,小聲答到:“他知道的。”

“什麽?!那個狼妖說的?”水蘭一臉震驚。

“不是,是我自己承認的。他傷得太重了,我沒辦法不用妖術救。”

“你,你你你!唉!你真的是被愛糊了腦子,人總愛打咱們妖怪的主意,你難道沒親眼見過嗎,我……唉!”

丁槐第一次被訓斥卻沒脾氣,小聲反駁道:“他其實早就知道了,就是因為擔心會給彼此帶來麻煩,他才離開的。”

海平專心聽她們說話,一不留神絆了一腳,水蘭連忙牽起他,回頭對丁槐說:“你太感情用事了,你怎麽就覺得他真心待你呢?”

“那你呢?為什麽以前會相信他?”丁槐突然發問。

海平不懂,擡頭看向水蘭,水蘭沒有吭聲,握着他的手有些用力,海平吃痛抽出了手。

冰涼的指尖徒勞地握住空氣,水蘭眉頭漸沉,眼中似有千言萬語,卻道不出一個字,只能收回手說:“我那時,什麽都不懂。”

丁槐加快步子與她并行,微笑着說:“他沒了住處,我請他到我們這裏住下。我想試試看,也許我選對了。”

水蘭側過臉,也不知想的什麽,只認真研判丁槐良久,才說道:“我向他周圍鄰居打聽過,他來歷還算清白,希望你的選擇沒錯。”

丁槐眉毛微挑,眼中似吃驚似感動:“水蘭,你……謝謝。”

水蘭獨自走去前方,淡淡的回道:“我只是在完成曾經對你的承諾。”

沒過幾日,丁槐就收到了晏川的回信。

一開始,海平是非常讨厭他的,因為他,自己連着幾日都被丁槐從被窩裏拉出來清掃屋子,瞌睡打到懷疑人生。

等晏川真的搬過來了,他的生活卻幸福了起來。比如,晏川為了不白吃白住,在面館做了管賬夥計。水蘭自覺地不去面館幫忙,還十分積極的将他領走,每日只用跟着她做點掃洗打雜的活兒。

再比如,晏川算術好,偶爾會教他些東西,還誇他聰明,就像以前學過似的一學就會,誇得他心花怒放,連帶着看那光溜的腦門都覺得又亮又圓,旁人可沒晏川禿得好看。

海平一直記着那個丁槐拿刀砍晏川的噩夢,對丁槐的态度尤為關切。他覺得自己這個居安思危的想法十分難得,高高興興的給自己又添了條優點。

也正因為關注,他覺得丁槐和晏川之間,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

明明住得近了,可兩人之間卻比以前的千山萬水隔得還遠。

海平撓禿了腦袋也想不明白怎麽回事,水蘭則一直冷眼旁觀。

有一天他睡不着起來散步,正撞見丁槐穿着輕薄的衣衫敲了晏川的房門。

海平實在想不到丁槐居然能這麽大膽奔放,驚訝之餘還有些許期待,悄悄躲在柱子後看起了熱鬧。

門響三下,晏川終于開了門,寬松的衣服罩着他修長的身子,顯得有些單薄。

他問到:“深夜過來,有事嗎?”

丁槐雙手握拳,突然踮起腳湊近了晏川,在他臉上掠過一吻。

晏川頓時僵住,眉間一沉,小聲說:“你這是做什麽?男女大防不顧了嗎?”

丁槐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再次踮起腳。她力氣大又臉皮厚,手摟着晏川的脖子不肯松開,在他臉上一頓沒有章法的親着。

海平看得清楚,晏川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擡起,隔空停在丁槐腦後,骨節分明的手指彎曲,微微顫抖着。

可最終,手還是向下挪去,按住了丁槐的胳膊,将她用力一推,分開了彼此。

丁槐喘着氣,定定的看向他,臉頰紅的驚人,眼神卻十分倔強。

“為什麽這麽做?”晏川的聲音很小很低,像是問丁槐,又像是自言自語。

丁槐嘴唇緊閉,牙齒微微咬着下唇,眼神變了幾變後,才開口道:“你,你是不是喜歡男人?”

海平差點咬到舌頭。

哈?搞了半天是為了問這個?!

晏川哭笑不得:“怎麽可能,你怎麽有這種想法?”

丁槐眼皮耷拉下來,誰也看不清她的情緒,海平只能見到那雙手在衣擺處緊了緊又松開。接着,她的指尖埋入掌心,長長的脖子低垂,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我明白了。”

晏川眉間颦蹙:“明白什麽?”

丁槐沒回答,只看着他搖搖頭,重複道:“我明白了。”

晏川神色突然變了,猛地擡手按住丁槐的肩膀:“你到底明白什麽?!”

丁槐微微仰頭,眯眼看着他:“你喜歡我嗎?”

面上表情瞬間凍結,晏川嘴唇微張,海平期盼能從那張嘴裏蹦出肯定的話來,可終究沒能說出一個字,連否認都沒有。

丁槐拂開他的手:“我就說我明白了吧。”

她的神色古怪,海平琢磨不透,又聽她道:“既然這樣,我便幫你重新找間屋子,算是被我牽連的補償吧。”

說罷,丁到轉身,晏川輕聲喚她:“丁槐。”

她停下了腳步。

“沒什麽,你早點歇着。”晏川擠出一絲微笑,丁槐卻始終沒回頭,也沒見到那笑容消失成落寞。

那晚之後,面館便永遠關上了。

丁槐開始行蹤不定,抱着好久不彈的琵琶打扮的明豔動人。可這身打扮只在屋裏停留一小會兒,很快她便會出門,去往水蘭稱之為狗男人聚集的地方。

沒有了面館,晏川成了無業游民,整日除了在河邊釣魚,就是教海平識字讀書。

海平不知道丁槐是不是給晏川使了什麽妖法,以至于晏川經常颠三倒四的做事,昨日教過的今日又教,甚至過了半個月又問他這裏說過沒有。

海平覺得很是無語,漸漸地注意就轉移到在院子裏晃來晃去的水蘭身上。師徒二人一個教的散漫一個學得散漫,日子也就這麽散漫的過着。

丁槐近來回的越來越晚,晏川也越來越沉默。海平感覺這家裏越發憋悶,出門玩耍的時候也越來越多。

他以為這日子就只能過成這樣了,直到某日,這屋裏的一方天地終于發生了巨變。

那日丁槐一如既往的早早出門,晏川說要去友人家中,午飯後離開了屋子,只剩他和水蘭兩人守家。

夜幕降臨時,水蘭突然起身說:“我去找丁姐,我不想再看她糟蹋自己,男人堆裏彈唱算什麽,逃避現實嗎?”

不等海平發表意見,水蘭就大步跑了出去。

海平覺得自己就像個多餘的,獨自坐在桌旁拿珍珠當彈珠打着玩,慢慢玩上了瘾,也懶得想那些人之間複雜的事了。

更夫敲響三更的鑼,屋裏總算回了一個人。海平聞着晏川身上的酒氣,嫌棄的皺了眉頭,晏川倒是清醒,沉聲問道:“丁槐呢?還沒回?”

海平搖搖頭,繼續打起了彈珠。

晏川反常的沒有回房間,而是坐在了海平身後的大靠椅上。

身後兩道視線實在銳利可怕,海平感覺自己汗毛倒立,偷偷向後看去,只見晏川靠在椅背上,嘴唇抿成一線,眼睛定定的望着門口,像是要吞了門外的黑夜。

海平打了個寒顫,又想到先前的夢,只是這次角色颠倒過來,因為他感覺,晏川周身的戾氣之重,連丁槐都不曾有過。

他懷疑丁槐能被晏川扒皮抽筋。

時間一點點的過着,背後就像着火般難以忍受。海平實在坐不下去了,跳下板凳準備回房自己玩。

這時,大門開了。

海平趕緊迎上去,丁槐雙手抱着琵琶,水蘭則懶懶靠在她身側,濃烈的酒氣撲鼻而來。

怎麽一個兩個都把自己當酒壇子灌了?是瞅着他太閑了想吐得滿屋給他事幹嗎?

海平有點着急上火,站在旁邊說不出話來。

丁槐低頭瞧着海平,喃喃道:“你長的真快,太快了,你不能再長了。”

說罷她伸手在他額間一點,海平受到一陣莫名沖擊,趔趄半步還沒站穩,丁槐便把水蘭架到了他身上,自己則淡定的進了主屋。

晏川依舊坐在椅子上,語氣陰沉:“去哪了?”

丁槐抱着琵琶挑眉微笑:“彈琵琶啊,你不是說我琵琶彈的不錯嗎,我尋思着不能浪費了,那些男人都挺愛聽的,便去給他們彈,還能得不少錢,比面館賺的還多。”

晏川猛地起身,吓得海平雙腿一抖,等他定下神,晏川已走到了丁槐身邊。

海平看得清楚,他兩腮緊繃,眉頭擰成一團,似在隐忍怒氣。

丁槐依舊笑吟吟的仰頭,和慫得縮頭的海平完全不同。

突然,晏川伸手将琵琶從丁槐手中抽出,重重地砸在地上!

琵琶斷成兩截,巨大的聲響驚得海平差點摔倒,要不是念着水蘭還靠他支撐,他早就癱坐地上了。

丁槐額角突突,不怒反笑:“你砸了也沒用,我有錢還能買。”

“那我就燒了集玉樓。”晏川輕描淡寫,仿佛燒紙般容易。

“除了集玉樓,還有文宴樓,傾國坊,還有很多,你燒的完嗎?”

“你去哪,我燒哪,一座座的燒。”晏川冷冷回到。

“喝醉的人都是這麽不講理的嗎?你不怕官府抓你嗎?”丁槐覺得好笑,“省省吧,你什麽都不敢。”

說着,她轉身就要離開。

晏川大步上前攔住她,神色狠厲:“你以為我不敢嗎?”

丁槐偏頭看向他:“你敢嗎?晏川,你連喜歡我都不敢,你敢什麽?”

晏川神色一變,喉結微微顫動,眼中掀起萬丈波瀾:“你說的,我不敢?你不要後悔。”

丁槐眼睛在他身上打轉,似乎瞧不懂他的意思,剛想開口,突然雙腿騰空,她竟被晏川打橫抱起!

丁槐用力掙紮,一時竟忘了自己會妖術,失态大喊:“你做什麽?你什麽意思?晏川你把我放下來!”

晏川任她拳腳相向,穩穩将她禁锢在手中,一腳踹開了房門,又重重關上。

海平就這麽目瞪口呆的看着兩人的畫風轉變,差點忘了還趴在身上的水蘭。

水蘭睜開醉意迷蒙的雙眼,狀似清醒的嘆了口氣:“唉,嚷嚷什麽,矯情,明明就是願意的,不然誰能奈何得了她。”

說完她緊緊抱住半人高的海平,嘟嚷道:“海平,我要睡覺!”

海平還沉浸在剛才的震驚中出不來,又聽水蘭大喊:“趙海平!我要睡覺!你聽到沒有!”

趙海平?我還有姓?叫的是我?

海平被她吼的一愣一愣的,連忙支起下滑的水蘭:“知道了知道了,我這就送你去睡。”

水蘭撅起嘴,喃喃一陣後,又說:“不睡了不睡了,我想去城牆看星星。”

海平覺得腦殼疼,捂着太陽穴說:“大姐,你這麽沉,我怎麽帶啊?”

水蘭突然哭出了聲。

海平驚慌失措舉手投降:“行行行,你別哭你別哭,我今晚不睡了還不行嗎?”

水蘭輕輕掐住他的脖子,絮絮叨叨道:“我好想殺了你啊。”

海平心跳幾乎停滞,雙腿發軟,生怕她醉的厲害分不清朋友仇人,連忙說:“我啊,是我,海平!”

水蘭湊近他的耳朵,低聲說:“我知道是你,你怎麽變得這麽矮了?”

海平急得直冒汗:“我,我本來就這麽矮的啊!”

水蘭從他背上滾下,海平沒來的及撈住,只能轉身抓住她的胳膊說:“起來,快起來,地上髒死了!”

水蘭蹲在他面前,一雙鹿眼濕漉漉的,盯得海平很是不自在,可他也說不上為什麽不自在,只能低頭絞起衣角。

水蘭突然伸手,猛地将他抱住。

海平在她懷中,一時分不清是害怕還是什麽,心跳的非常快,就像有人在胸口拿錘子狠狠地敲着,敲得他一抽一抽的悶痛。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很難受。

水蘭聲音很小,可他能聽清她的哭腔:“我真沒出息,我和丁姐一樣沒出息,我居然願意為你而死,我真是瘋了。”

她在說誰?

海平打死也不會覺得是說他,畢竟平時水蘭的毒舌能把他氣哭,哪天他要是死了,絕對是被她幾句話噎死的。

管得是誰,反正肯定是她很在乎很在乎的人,總比剛才想殺的仇人好。

海平心裏松快了許多,輕聲寬慰道:“不會啊,你可出息了,小丁都沒你厲害。”

水蘭的手突然頓住,猛地推開了他:“你不是海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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