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突變!

顧榛一動不動,注意全在那條滑動的蛇上,腦子裏一片空白。

陳安霖與她對上視線的瞬間,看清了她眼裏的恐懼和震動。

蛇身摩挲在樹幹的微響,被樹下開門聲掩蓋,陳安霖根本無法分神去聽他們說了什麽,手慢慢伸到顧榛衣兜,掏出手機。

他比了個安靜的手勢,顧榛呼吸虛浮,輕輕點頭。

他左手擋住手機電筒處,右手打開手電,全程緊盯蛇頭,見它沒有覺察,迅速向下一扔……

帶着光亮的手機晃過蛇眼,落到草地砸出悶響!

蛇猛地沖亮處蹿去,顧榛腳踝一松,心中的弦也終于松開,本能地縮回腳。

而此時的響動,自然是引起了樹下人的注意:

“Who is there?!”

是個沙啞男聲。

顧榛和陳安霖相互點頭,麻利爬下樹,面對黑洞洞的獵槍舉起雙手,一副畏畏縮縮的模樣耷拉腦袋不敢直視。

說話的男人也是黃種人,眉邊有道陳年舊疤,皺眉看清了來人,冷聲問道:

“Who are you?”

等了幾秒沒有回答,男人不耐煩地用槍杆敲在車上,砰砰幾聲吓得一旁的歐洽直哆嗦,又對準陳安霖的腦袋大吼:

“Answer me fucking now!!”

陳安霖“結結巴巴”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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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 …we are refugees…we want to stow away .They told me go there search for Viper.(我們是想偷渡的難民,他們讓我找毒蛇.)”

刀疤男眉頭下沉,眼神犀利起來:

“I'm Viper.”

顧榛眼皮上翻,偷眼打量這個傳說中的“毒蛇”。

毒蛇在兩人身上掃過後,揚起下巴示意手下。

光頭小弟走到兩人面前,詢問他們的國籍信息。

陳安霖說了另一個國家國籍,謊稱自己在孟今是非法滞留,為了不被發現遣返,燒了身份證和護照。

毒蛇沖光頭眼神示意,光頭開始搜身,從顧榛兜裏掏出一把美工刀,交給毒蛇。

毒蛇拔出刀片彈了彈,銀白的反光看得人心驚肉跳。

他看向顧榛:“Who are youwhy don't you speak?(你是誰?為什麽不說話?)”

顧榛咽了口唾沫,陳安霖回到:“He is my brother ,a dummy.(他是我兄弟,是啞巴)”

毒蛇将美工刀放進兜裏,陰鸷的眼睛在顧榛身上掃來掃去,突然端起槍對準她!

砰!!

一聲槍響後,顧榛胸口劇烈起伏,指甲深入手心,耳邊微微的灼燒感讓她差點倒下。

她愣愣地看着冒煙的槍口,陳安霖趕緊伸手撐住她,眼睛死死盯向地面。縱使心裏想把毒蛇千刀萬剮,嘴上卻半個“不”也不能說。

毒蛇滿意地将槍丢給光頭,小眼珠在白框裏轉了幾轉,問他們知不知道行情。

陳安霖垂下眼搖搖頭。

毒蛇伸手指比出七,告訴他們,七百萬孟幣一人。

陳安霖算了算,兩人折合是十五萬元。

他從包裏摸索出事先準備好的孟今銀行卡,用英文恭敬地說:

“這裏有一千五百萬,密碼是卡號後六位。”

光頭拿出pos機刷開,對毒蛇點頭。毒蛇沖兩人招手:

“Ok get on,but……”他陰沉着臉,“if you don't obey the order ,I will kill you. ”

說着,他拿手在脖子比劃一番,眼神似要将兩人看透。

顧榛踏上帶頂棚的小卡車,這才發現車上還有倆孟今人,一個中年一個壯年,都是面黃肌瘦衣衫褴褛,看得出窮苦的印記。

五人擠在一起,毒蛇和光頭坐在車邊沿,手端着槍,注意一直在他們身上。

顧榛手放在長板邊沿緊緊攥着,突然有溫軟事物探來,她松了松手,被陳安霖握住手指。

她微微擡頭,飛快掃過他安慰的眼神,随即低頭調整心緒。

卡車颠簸地行駛在雨林裏,天漸漸亮了,混着土腥味的霧氣蒸騰在空氣中。

毒蛇眯眼靠上車壁,手緊緊扣着扳機,一有特別的響動立刻睜眼,看着手伸進兜裏的歐洽,厲聲說:“Take it out!”

歐洽緩緩拿出來,是袋壓成餅狀的面包。

毒蛇松了精神,又靠回去,看其他人陸續掏出吃的,自己也從包裏摸索出壓縮餅幹和水瓶。

陳安霖将未來食物偷偷擠出一些夾在面包片裏,空虛的肚子終于緩解過來,力氣也恢複許多。顧榛依舊對剛才的事心有餘悸,東西卡在喉嚨有些咽不下。

車速漸漸變緩,從開放的車尾可以看到林子的樹越來越密集。

看來是上山往深處去了。

顧榛和着水咽下幹面包,餘光一直審視歐洽,腦海想起上一輪接診他時,那副瀕臨死亡的模樣。

那時的歐洽骨瘦嶙峋,時不時咳出大片鮮血,與現在沉默卻神色安然的人對比,很難聯想到一處。

顧榛正要把東西放入背包,車身陡然前沖,車輪刨入土地的聲音頓時尖銳,驚得她差點摔到車板上!

然後,車停了下來。

陳安霖拽着她的胳膊坐直,毒蛇拿槍管支着身子,沖司機大吼:“what the fuck are you doing!(你他.媽幹嘛?)”

司機回頭,通過透明小窗眼神無辜:“There is a trail of dead deers(那兒有些死鹿).”

“Demn it!”毒蛇咒罵一句,指示光頭下車幫忙。

光頭跳下車去,和司機一起挪開擋路的東西。

毒蛇眼睛透過小車窗看着前面的進度,手指握緊槍管,顯得很不耐煩,連帶臉上的疤都猙獰起來。

林子有風吹過,沙沙響在樹梢,顧榛聽着聽着,心裏有些不安。

似乎…除了風聲,還有什麽未知的聲音。

顧榛雙手捏拳,擡頭對上陳安霖專注于周圍動靜的神情,讓她覺得不是幻聽。

毒蛇從兜裏掏來煙盒,抖出一根煙夾在指間,打火機點燃了香煙,頓時煙草味兒彌漫了車廂。

顧榛微微皺眉,覺得有些頭暈腦漲,尋思這元妙大抵是聞不了煙味兒的。

前方清掃道路的聲音還在繼續,而那陣雜音或許消失,或許吞沒,但周圍還算平和,顧榛微微松口氣靠在車壁。

光頭将手裏的鹿血擦在旁邊的草地上,同司機說了幾句話,司機點點頭爬上座位,“哐”的關上門。

光頭轉身向車尾走來,登山靴在濕土地上踩動的聲音很小,只有枯枝咔噠脆響。

聲音逐漸靠近,光頭腦袋探了出來……

嘶啦!

有個黑影迅速蹿下,他下意識擡頭,尚且來不及反應,便被強大的力氣撲倒!

顧榛驚呆了,耳邊響起了光頭的慘叫!

毒蛇倒是冷靜,煙叼在嘴裏迅速端槍對準纏在光頭脖子上的東西——

砰砰砰!

三槍并發,那黑乎乎毛茸茸的家夥吱呀一聲,沒了動靜。

光頭捂住被咬得鮮血淋漓的脖子,龇牙咧嘴起身踹了那東西一腳。那東西被翻過來,衆人才辨認出是只黑猩猩。

顧榛看清了它的模樣,頓時雞皮疙瘩密集起立。

那只猩猩皮毛還挂着血珠和異色絨毛,張着的獠牙也血跡斑駁,最讓顧榛毛骨悚然的是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原應是棕褐色的眼白染上鮮紅,而圓圓的瞳孔縮成針尖狀,可怖的反常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顧榛還沒反應出什麽,耳邊突然爆發出陳安霖的大吼:

“go go go!hurry up!”

毒蛇端槍的手一抖,對準陳安霖。陳安霖大膽直視他,竟沒有半點膽怯。

毒蛇皺起眉頭剛要開口,突然,不遠處爆發了突兀的響動!

毒蛇睜大眼睛,似乎想到了什麽,立刻沖司機大喊:“Driving the car!!”

陳安霖連忙把顧榛摟到懷中,手臂力氣加重,顧榛被勒疼後終于清醒過來……

是了……那麽大一群死鹿,不可能只有一只猩猩!

卡車緊急發動,速度極快地上下抖動,顧榛的視線也顫抖着,看向司機的方位。

除了發動機的隆隆聲,還有大片“咂咂”的叫聲,鋪天蓋地的襲來!

那叫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大,顧榛耳邊充斥着扯喉嚨的吼叫,聽得她耳膜發痛。

毒蛇快速起身放下卡車尾部的卷門。

就在這時,車頂響起重物墜落的哐哐聲,顧榛擡頭一看,那脆弱的鐵皮棚子,被砸出了凹凸不平的痕跡!

卷門縫隙越來越小,就在快要關閉時,一個黑影蹿了進來!只沖車裏衆人!

毒蛇被它撞倒,又迅速起身去壓門,又一個黑影堵在縫隙,尖利的爪子胡亂揮舞!

“啊!!”歐洽發出慘叫,手臂被猩猩咬住。

毒蛇不管他,一只手用力怼着門簾,另一只手用重實的槍柄狠狠擊打黑猩猩頭頂。

車裏另外兩個孟今男人已經傻了,顧榛沖去車尾拼盡全力壓住門,面目因微微扭曲,眼神示意毒蛇。

同時,陳安霖撲向毒蛇,從兜裏掏出美工刀,轉身往車裏的黑猩猩奔去!

毒蛇領悟了顧榛的意思,雙手調轉槍頭扣動扳機…

砰砰!兩聲過後,黑猩猩身體變軟,被他一腳踹出車門!

歐洽因為疼痛倒地翻滾,絕望之時,手臂的壓力忽然松弛。

他抱着頭渾身發抖,餘光瞥見陳安霖拿着刀柄,而發亮的刀片深深埋入黑猩猩後背!

歐洽縮在角落像丢了魂一樣哭喊,毒蛇轉頭飙出母語:

“操.你媽的閉嘴!!”

歐洽雖然聽不懂,但在氣勢壓迫下頓時噤聲。

車身還在道上颠簸,并且越來越劇烈,耳邊黑猩猩的襲擊依舊,車裏氛圍頓時凝重。

突然!車身猛地一偏擦過樹幹,樹枝劃出令人心顫的尖銳聲!

顧榛從前窗看去——

司機胡亂轉着方向盤,而玻璃窗上,黑壓壓的一群猩猩趴在上頭,擋住了前方視線。

瘋狂且強壯的猩猩篤篤錘着玻璃,很快,它被砸出了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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