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原諒

程秋水把門打開, 放他進來。

韓意沒動。

程秋水翻白眼：“幹嘛！還要我請你啊！”

他乖乖往裏面走。

“你幹嘛走後門啊？”

韓意沒有回答。

程秋水轉身就走。

她走幾步他就叫一聲“老婆”。

程秋水都要被他氣笑了，“問你話呢，幹嘛走後門啊？”

她一掉頭, 就被他撈進懷裏，他的臉一下子靠近, 程秋水瞳孔緊縮，下意識地環住他的腰。

韓意說：“前門人太多。”

他話音剛落, 纏綿的吻就落在她的唇上。

程秋水想把他推開, 掰不過韓意的力道，被他困得死死的，這個吻粗暴得快讓她窒息。

等程秋水服軟，終于不再掙紮了，韓意把她松開。

她忽然揚手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程秋水自己都錯愕了一下，繼而笑了笑：“電視劇裏都是這麽演的, 不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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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手重了, 韓意臉上的手指印很清晰。他沒有說話。

“不好意思啊韓先生, 我有新歡了。用不上你了，回家歇着吧。”程秋水拍拍他的胸口, “不要白費力氣了。”

在韓意開口說話之前, 程秋水已經回到屋裏, 喊了一句：“達子哥，我們去逛超市。”

呂達一邊往外面走一邊把圍裙解下來，“你說幹啥？”

“逛超市啊。”

他一出門，就看到韓意。突然一愣, 嘟囔了一句：“我去，這明星啊？”

程秋水挽住呂達的胳膊，沖他撒嬌：“哎呀，昨天看的那個冰淇淋我特別想要，你陪我買回來嘛，好不好？”

“冰……冰淇淋？”

程秋水給他使眼色：“你不記得啦？居然這麽快就忘了！”

呂達順勢：“記得記得，怎麽不記得，走，哥哥現在就帶你去買。”

他把圍裙扔到一邊，拿個小木梳刮了刮頭發。程秋水餘光裏看到韓意，他臉色不太好。

超市就在家門口，幾百米的距離，走走就到了。

韓意跟他們保持十米距離，走在後面。

超市裏人那麽多，虧他還有耐心，跟得住。程秋水推着一輛小車，挽着呂達，這個也要買那個也要買，買了一堆零食。

呂達小聲地問：“哎，你老公是明星嗎？”

程秋水挑酸奶：“不是，地礦裏挖煤的，你可別被他的外表騙了。”

呂達匪夷所思：“真的嗎？”

“真的。”

程秋水把酸奶放進小車。

“他一直跟着我們诶，我有點害怕。”

“啧，”程秋水瞪了他一眼，“有我在他能把你怎麽着？能不能有點出息？”

“哎喲喂，你們夫妻吵架拉我當墊背的，你這樣有意思嗎？”

程秋水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超級有意思。”

她回到後面的貨物架拿趣多多。

最後一袋了，韓意眼疾手快搶到手裏。

程秋水瞪他：“你給我。”

不給。

“給我！”她伸手去搶。

韓意不撒手。

“呂達！！”

呂達過來解圍：“不好意思啊，我女朋友很喜歡吃這個，你能讓給她嗎？”

韓意：“你女朋友？”

程秋水趁他不備，把趣多多搶走，扔進小車，“你這人怎麽回事啊？怎麽陰魂不散的，我跟別人約會你也跟着，這樣很不道德好嗎？”

她拉着呂達：“我們走快點，別讓他跟上。”

呂達：“那怕是要試試百米沖刺。”

程秋水：“你少說兩句。”

回到家，程秋水拉着呂達坐下，讓店裏的小夥計給他們做了兩份炒飯。

韓意坐在後面一桌。

程秋水挖了一勺飯，給呂達喂。

呂達苦臉：“妹妹，你這樣搞得我很不習慣。”

“別，別露餡。”程秋水低聲說着，咬牙切齒，“你給我張嘴。”

呂達“啊”，一口塞嘴裏。

韓意點了一桌子菜，沒吃幾口，去外面抽煙。

程秋水放大了音量：“站遠點兒，可別把我家顧客都給熏跑了。”

他把拿出來的煙放回煙盒。

前面走過來一個抱着鄰居家小孩的婦女，見了韓意，愣了一下。

韓意：“媽。”

“诶，怎麽過來了？”

程秋水飛快地跑出來：“媽媽你回來啦，一起吃飯吧。”

外面天黑了，程秋水把門關上，拉上打烊的牌子。

她媽咂嘴：“诶诶诶這才幾點？？”

程秋水說：“不早了，今天我們早點休息。”

街對面是一個幼兒園，櫥窗裏貼滿了充滿兒童想象力的畫作。韓意一動不動地杵着，盯着那些畫看。

開始下雨了。

程秋水從家裏的窗戶看着他的背影。

“怎麽回事啊？這桌這麽多菜。”

“韓意點的。”

“你給我全都吃了啊，這多浪費。”

“他浪費！關我什麽事！”

媽媽把呂達招過去，一起吃飯。

程秋水盯着韓意看了一會兒，也湊過去吃。

“他今晚住哪兒？”

“關我什麽事。”程秋水憤懑地扒飯，“睡外面吧。”

“睡外面？睡大馬路啊？”媽媽把桌上的錢包掃到程秋水面前，“身份證都沒帶。”

她把碗筷放下，把他錢包拿着，氣勢洶洶地出去。

幾滴雨水拍在臉上，冰冰涼涼的。

“喂。”

韓意回頭。

“你東西拿着啊，怎麽丢三落四的。”程秋水把他錢包扔他懷裏，“找個地方待着啊，別淋雨着涼了，我不管你的。”

她說完就往回走，走到馬路中間，聽見韓意的聲音：“你不要我了嗎？”

他過去攥着她的手，程秋水把他手甩開：“不要了，你滾吧。”

她紅着眼睛，把門鎖上。

回房間趴了一會兒，聽着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媽媽過來給她送牛奶。

程秋水問：“他走了嗎？”

“沒有。”媽媽看着韓意站在樓下都心疼，“要不……”

程秋水打斷她：“你別搭理他，他這叫賣慘。”

“外面雨挺大的。”

“賣慘，耍花招，很過分的。”

“你自己看着辦。”

程秋水腦袋悶在枕頭裏，“嗯”了一聲。

媽媽走了以後，程秋水端起溫熱的牛奶杯，抿了幾口，走到窗邊。看着站在屋檐底下的韓意。

他好像天生就有一種定力，就算什麽事情都不做，就這樣站着，也能站很久。

他一定有很多心事吧，他在想什麽呢？

他要的東西都有了，那麽千裏迢迢跑過來，還是在意她的吧。

程秋水把牛奶放下，往樓下走。

韓意看到她過來，眼睛亮了亮。

程秋水撐了把傘：“我認真的，你趕緊找個地方住下來，雖然這雨不大，很容易感冒的。”

韓意攥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到懷裏，用力地扣住後腦，貼上她的嘴唇，舌頭鑽進去，狂亂地侵掃。他被逼急了，非常的兇猛而粗暴。

程秋水把韓意推開，氣喘籲籲。心跳飛快。

她瞪着他，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打你，王八羔子。”

韓意：“嗯。”

“叫你氣我！王八羔子！土狗！”程秋水瘋狂地出拳。

韓意不躲。

“你是不是王八羔子？”

“是。”

“你是不是土狗？”

“是。”

“你是不是對不起程秋水？”

“是。”

說話間，她又被他拉回懷中。韓意低頭，看着她盈水的雙眸：“這件事情是我不好，我想過很多次要不要告訴你，但是我很害怕。”

“怕什麽？”

“怕你會離開我。”

“你不告訴我，我就不會離開你了嗎？”

“我不知道，我很糊塗，”韓意把她按在懷裏，“老婆，我錯了。你不嫁給我，我一個人過不好。”

兩句話一哄，程秋水就徹底氣消了。

她總是心太軟！心太軟！

雖然知道韓意很有可能只是說好話給她聽，可是她還是聽得心裏暖暖的。畢竟這麽肉麻的話，他可從來都沒說過。

但是韓意是真情流露了。

他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分鐘，每一秒鐘，都是糊塗的。很多時候覺得，這樣下去就好，簡簡單單的。看着她每天沒心沒肺地笑着跟他開玩笑，話到嘴邊就說不出口了。

韓意接近程秋水的出發點不對，是他做的不好，可是抛開這個出發點，他希望愛情應該是純粹的。

程秋水被他收得服服帖帖，兩人在樹蔭底下親了一會兒，一只小貓咪無聲無息地溜到她腳邊，程秋水害怕。

韓意把程秋水抱到她的小房間。

他進門的時候把門反鎖了。

程秋水弱弱的：“我媽等會兒會找我。”

韓意說：“我會解釋。”

他什麽都不管，幾日不見，實在忍不住。心裏忍不住，身體……也忍不住。

長長的手臂伸到窗口，把厚重的窗簾一拉，屋內就暗了下來。

……

小床的聲音太大了，程母和呂達齊刷刷豎着耳朵在門口聽。後半段沒有床的聲音了，不過裏面人為的動靜仍然止不住。

韓意一邊扣着襯衫的領口一邊開門。

程秋水被弄得在床上舒服地睡大覺。

外面兩個人倉皇跑路之際，韓意輕聲開口：“媽，我來接秋水。”

“好好好，水水挺乖的這幾天，說想你呢。”

韓意笑了笑。

程秋水一個枕頭砸出來：“這位女士，請你別亂說話。”

韓意洗完澡，呂達異常興奮地拉着他要跟他合照。

程秋水在床上打坐，聽見外面門響。她調頭看看韓意：“影帝拍完照啦？累嗎？”

“不累。”

他穿着黑衣黑褲，“你家沒有大房間嗎？這張床這麽小怎麽睡。”

程秋水不以為然，繼續打坐：“你睡地上。”

“不睡。”

“那你出去開房。”

“我跟你住一起。”

“小床，睡不下。”

“你可以趴在我身上。”

程秋水冷笑一聲：“我會把你壓得窒息。”

“牡丹花下死，是我的榮幸。”

程秋水橫過去一眼：“少廢話。”

她在床上滾了一圈，抱住韓意的大腿：“給我剪指甲。”

韓意把指甲鉗接過去，握着她纖細的爪子，小心翼翼地給她剪。

程秋水說：“你是不是今天對我好，然後明天起來又‘嗯’，‘哦’，‘保持安靜’，‘好好說話’。 ”

“不知道。”

“你看看你，今天還沒過呢，就已經開始了。”

“那我要怎麽樣。”

“不停地說你愛我。”

“我愛你。”

“繼續啊！”

韓意挑起她的下巴，認真地說：“我擅長用行動證明。”

程秋水躲開他的吻，把指甲鉗奪過去，自己修。

“今天紀童來找我，說了一些奇怪的話。”

韓意沒問他說了什麽，只說：“你不要被他洗腦。”

“為什麽這麽說？”

“每個人經歷的人生不同，成長環境不同，看到的東西不一樣，是非觀這種東西沒有絕對的定論，他說的可能沒錯，但你自己的二十年也不是白過的，要有主見。”

程秋水笑：“可是他跟我說你小時候很帥。”

韓意想了想：“我指的是除了客觀事實以外的內容。”

“你補藥蓮。”

程秋水圈住他的脖子，伸出小舌頭，用舌尖刮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後舔了幾下，像小時候吃雪糕一樣，她怕一口下去就化了。嘴唇的甘甜要慢慢地品嘗。

她咂咂嘴：“韓意。”

韓意喉結上下一動，“嗯。”

“你好甜。”程秋水輕輕地在他的嘴角啄了一下，“今晚你是我的，好不好。”

“每一天都是。”

韓意微微擡頭，在她唇上印了一個吻。

“你不要動，我動就行。”程秋水把他的嘴巴捂住，“讓我感受一下嫖男神的快樂。”

“……”

韓意躺下來，程秋水趴在他身上。

她的舌頭滑進韓意的嘴裏，她沒有溜得很深，只是停留在他的牙齒上，可是他的舌頭已經迫不及待地纏繞過來要示好，程秋水像是被溫柔地電了一下，被他的舌頭卷着，酥酥麻麻的。

“男神，你怎麽不聽話。”

程秋水用口水潤濕的嘴唇慢慢移動往下，貼着韓意的脖子，他的頸間暖暖的，能感受到輕微跳動的脈動。她張嘴咬了一下他的喉結。

韓意的某個身體部位好像有了點反應，她耳邊的呼吸好像也變得紊亂而急促一點。

程秋水緩緩地拉開他牛仔褲的拉鏈，手滑進內褲裏面，溫柔地覆上去：“乖哦。”她在他耳邊吹了口氣，小聲地說：“你為什麽不去拍內褲廣告？銷量絕對領跑全中國啊。”

韓意眸色沉下來。

後半夜，程秋水就很後悔自己亂說話了。非常後悔。

床事結束，程秋水打了個哈欠。

她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韓意把床頭燈開到最暗，看着背朝着他睡覺的程秋水。她枕着他的胳膊，睡得正香，從韓意的角度，只能看到她一張清秀的側臉。

只有睡着的時候才這麽乖。

他的吻落在她的眼角，鼻梁，鬓發，耳垂。每一次貼近都很輕，害怕把她弄醒。

這樣看着她，他是不會困的。

清醒的時候，他們太容易被複雜的想法纏繞，提防心太重，所以人與人短兵相接，變得斤斤計較。為了一點謀利的私欲，讓這個世界充滿欺瞞與不公，甚至背叛。

可是到了夜晚，這些都不足挂齒了。

韓意希望自己不要活得太理想主義，所以他扔掉了曾經信仰多年的筆杆子，去投身與理想相悖的現實。可是程秋水出現了以後，卻把他從這條看不到終點的單行道上往另一個方向拖，帶他看看人間的花花草草。

她給他的東西，要稍微童話一點，是出現在蒙塵大地上的一抹皎潔的月光。

這就是被人們稱贊的，可愛的愛情了。

“老婆。”韓意輕輕地叫了她一聲。

沒想到程秋水有意識了，她擠開眼睛，發現韓意還沒睡，愣了一下，然後用枕頭推他：m啊神經病！！大晚上的你要吓死我啊？！！”

韓意頭靠在她肩膀上笑。

程秋水語氣軟下來：“笑這麽好看幹嘛？是不是想勾引我？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