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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10-10 17:00:03 字數:5243

上到三樓,他将她帶進廊道最底端的客房裏。

進到房裏,他命令她坐下,然後取來藥箱,就着燭光細細端詳她的臉。

被他這樣注視着,嚴世安頓時心跳加速,她下意識的別過臉,卻被他一把捏住下巴給轉了回來,他兩只冷峻卻又莫名熾熱的黑眸緊盯着她,用霸道的聲音說出溫柔的話語——

“會有點疼,忍着。”

聽着他的話語,她只覺得胸口像是有千百只麻雀同時振翅,她不自覺憋着氣,快不能呼吸。

位出鋒的臉靠得很近,專注的看着她臉上的傷,小心翼翼的替她抹上一層薄薄的藥膏。

嚴世安不斷想起剛才金秀麗說的話,她說認識位出鋒多年,不曾見他如此緊張過,而他如此緊張,竟是為了……她?而且他還用百兩銀子為她贖身?

她困惑的看着他,拚了命的想找出可能的答案,可卻越想越胡塗,思緒也越來越是混沌。

嚴世安,你是怎麽了?你忘了是他殺了你?你忘了他可能還會做出危害嚴家的事情?你忘了你們勢不兩立?

想到這裏,她的胸口揪得死緊,好疼好疼。

就在她出神想着這些事的時候,位出鋒已經蹲在她跟前,輕輕的抓住她的腳。嚴世安吓了一跳,回過神來,驚羞地看着他,“做什麽?”

他只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然後脫掉她的鞋,拉起她的褲管。

她本能地想抽回腳,他卻擡起眼睇了她一記,“害什麽臊?在船上時,你的身子早就讓我看光摸透了。”

聽他若無其事的說着這些話,她倏地漲紅了臉,羞惱地瞪着他。

他瞥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他自己并未察覺的弧度。

但她看見了,那一閃而過的笑意,不知為何讓她心如擂鼓,久久無法平靜。位出鋒專注地幫她因跌倒而破皮流血的膝蓋上藥,她垂着眼看着他,心裏已翻騰了幾十丈高的浪。

如果不是這些時日在船上的相處,不是發生了這些事,她真的打心底認定他就是窮兇惡極的壞人,可如今她卻動搖了。

不是他嗎?那麽……他左臂上的那道傷疤又如何解釋?

她想得出神,沒發現他不知何時已擡起眼注視着自己。

看着她,位出鋒的胸口一緊,她在想什麽?為什麽會露出那麽失落憂傷的表情?她是不是又想起那個名叫念祖的男人?

一想到這裏,他不自覺倒抽了一口氣,随即拉回了心神,淡淡交代道:“秀麗不是禱兒,你安心的待在這兒吧。我會幫你贖身,之後你便是自由身了。”

“待在這兒?”嚴世安一頓,“你是說……”

“你已無處可去,總得有個安全的落腳處。”他說。

“我不要待在這兒!我要跟着你!”

當她沖口說出這句話時,她自己吓了一跳,而位出鋒也愣住了。

頓時,她心窩一熱,不自覺的喘了起來。

對,她不能待在這兒,她還要為自己、為冬梅及念祖讨公道,還有,她得跟着他,盯緊他,以免他再傷害她的親人。

是的,就只是這樣,沒有其他的了。

位出鋒不得不承認,當她沖着他喊着要跟着他的時候,他的心撼動了,甚至感覺到一股他不願正視的狂喜。

可他心裏另一個聲音警告着他,要他遠遠的離開這另一個初雪。

突然,外面有人喊道:“二爺,浪兒姑娘來找你。”

“唔。”像是得救般,位出鋒旋即起身,将藥箱擱着,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嚴世安沒想到自己竟會站在門口,目送着位出鋒跟那位浪兒姑娘離去。

為什麽?為什麽當他跟浪兒姑娘離開時,她心裏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甚至覺得心有點空了?

她感到生氣,不是氣他,而是氣自己竟對他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你還沒吃東西呢!”

聽到身後傳來聲音,嚴世安拉回心神,轉身看向來到身後的金秀麗。

金秀麗帶着歉意一笑,“跟你開了個玩笑,害得你受了皮肉痛,不怪我吧?”

嚴世安搖搖頭,“這點傷不算什麽……”

“你不怪我就好。”金秀麗稍稍寬心,“到裏面來,我叫人下碗面給你填肚子。”

嚴世安點點頭,跟着金秀麗回到酒館裏,金秀麗幫她安排了一張桌子坐下,讓人去廚房幫她下碗海鮮面。

金秀麗觑着她,有意無意地道:“剛才那位浪兒姑娘是風息灣的名妓,跟二爺十分要好。”

聞言,嚴世安露出了懊喪的表情,不發一言。

金秀麗的眼底閃過一抹黠光,續道:“浪兒姑娘一直希望二爺為她贖身,可二爺始終沒答應她。”

“咦?”嚴世安疑惑地擡起眼。

位出鋒跟浪兒相好,但不肯為她贖身?那麽他為什麽替她贖了身,卻只是為了還她自由身,還讓她留在金秀麗這兒安身立命?

“你瞧,二爺對你多好多特別,他為你贖身,就為了讓你能安心的待下來。”

金秀麗兩眼定定的望着她,“丫頭,你一定有什麽打動了他。”

嚴世安一聽,不由得感到心慌意亂。“怎、怎麽可能?他對我很壞。”

金秀麗爽朗的笑了起來,“你要是不重要,他不會對你壞。”

嚴世安一臉困惑,這是什麽奇怪的說法?她不懂。

“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金秀麗暖昧笑問。

迎上她那雙彷佛什麽都能識破的黑眸,嚴世安面紅耳赤,但仍嘴硬地道:“誰……誰會喜歡他!他粗魯霸道又跋扈,而且……”

“二爺這樣的男人,是女人見了都喜歡。”金秀麗故作無奈的一嘆,“要不是我已經有那口子了,一定會跟着二爺。”

“我一點都不喜歡他。”這合該是她的真心話,可不知為何,她竟說得心虛。

金秀麗挑了挑眉,“是嗎?那真是太可惜了,我看二爺挺喜歡你的。”

嚴世安難以置信,位出鋒喜歡她?怎麽會?

“你定是還不了解二爺的脾氣,他這個人鐵了心抗拒的,肯定是他喜歡的、在意的。”金秀麗解釋道:“越是上心的事、上心的人,他就越是拚了命的往外推。”

嚴世安細細琢磨話中之意,所以位出鋒對她越壞,就表示他其實喜歡她?他打定主意将她留下,也是因為他……不不不,這怎麽可能?

“丫頭,”金秀麗笑睇着她,“你不是說他對你壞嗎?那其實是因為他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對你好。”

嚴世安忍不住在心裏吶喊,天老爺,她越聽越胡塗了。

“二爺是個表面上冷冰冰、沒點人味的人,可事實上,他的心熱得很。”金秀麗的眼底有着感激,“我跟我那口子能在風息灣開起這家酒館,也全都是二爺幫的忙。”她瞥了眼神情驚疑的嚴世安,淡淡一笑,續道:“幾年前,二爺跟朝廷在這兒開港,我家那口子是負責監工的工班頭兒,一次意外斷了一條腿,從此成了殘廢。我一個女人家,什麽都不會,就只有釀酒的手藝,二爺知道了,便出了銀子幫我們開了這家酒館,讓我們的生計有了着落。”

嚴世安不覺得金秀麗在說謊,既然如此,位出鋒真的是個宅心仁厚、外冷內熱的好人呀,可是這樣的好人,怎可能做出什麽傷天害理、喪心病狂的壞事來?

對于他的矛盾想法和感覺,她一時之間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厘清。

這時,夥計将熱騰騰的海鮮面端過來了。

金秀麗看着她,笑道:“丫頭,快吃吧!”

嚴世安輕輕的點了點下巴,滿腦子卻還在想着位出鋒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位出鋒幾乎是把浪兒從自己身上推開的。

他從不曾幹過這樣的事,而一切只因為當浪兒不管在他身下還是身上時,他看見的都是初雪。

不是他死去的妻子初雪,而是那個不知跟老天爺借了幾顆膽來罵他混蛋的初雪。

浪兒露出驚疑受辱的表情,哀怨的瞅着。“二爺,你……你這是怎麽了?”

浪兒今年二十有三,已在風塵打滾七年。七年間,她從不曾對誰動情,縱使有富賈要為她贖身,她也不肯。

原因無他,只因她一心盼着的只有位出鋒。她曾經要求他為她贖身,就算日後只能在他身邊當一個暖床的通房,她也甘之如饴。

可他拒絕了她,還對她說——你暖得了我的床,也暖不了我的心。

她得說,這話傷她到骨子裏,可即便如此,她還是迷戀着他、仰慕着他。

“二爺,”她起身巴到他身上,用自己軟嫩細致的身子梧着他,“你今天心不在焉,而且好冷淡……”

位出鋒濃眉一擰,淡淡地道:“我幾時熱過?”說罷,他再一次将她推開,起身着衣。

浪兒一驚,飛快的趨前拉着他,“浪兒惹二爺不快了?”

“不關你的事。”他懊惱極了,但不是因為她。

他不想把情緒發洩在她身上,唯一的辦法就是立刻離開。想起方才當他看着她的身體時,腦海裏卻不斷浮現莫初雪的臉龐及身影,他便莫名的焦躁。

他的心思已經多少年不曾被任何女人牽動過了,可自從她出現後,他的心就再也無法平靜。

她的存在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焦慮及難安,他的情緒也一直被她牽動着,他厭惡,甚至是害怕這種被牽制掌控着的感覺,因為他曾經全心全意的去愛着、讨好一個女人,可她卻徹底傷了他。

一個心裏有着另一個男人的女人,是最無情、最殘酷的。

他吃過虧、受過傷,絕不會再讓任何一個女人掏空他的心,尤其是名叫初雪的女人。

離開浪兒的香閨,位出鋒踏着夜色返回火娘子酒館。

火娘子酒館一年到頭都不關門的,不管何時,只要客人上門,就有人接待。

見他回來,當值的夥計上前,“二爺回來啦?以為今晚會在浪兒姑娘那留宿呢。”

位出鋒臉上彷佛覆着一層寒霜,一語不發。

見他臉色不好,夥計識相的話鋒一轉,“二爺餓嗎?要不請廚子給二爺煮點熱食?”

“不用。”位出鋒冷冷的丢下話,便邁開步子上樓。

才剛上三樓,便見一道身影卷坐在他房門前,他愣了一下,眉心不自覺深深擰起。

他走過去,站在不小心睡着的嚴世安面前,用腳尖輕輕踢了她一下,“起來。”

嚴世安猛然驚醒,擡起頭,看見是他回來了,她急着想起身,可是雙腿發麻,動彈不得。

“別擋路。”他冷冷地說:“我累了,要休息。”

鐵定是去了浪兒姑娘那兒耗盡了體力吧?這麽想着的同時,他跟浪兒姑娘纏綿的情景鑽進她腦子裏,她連忙甩甩頭,想将那樣的畫面抛開。

“我有話跟你說。”

她急急忙忙的站了起來,然而發麻的雙腿無法支撐住身子,一時情急,她用雙手緊緊抓着他精壯的胳膊,整個人倒進他懷裏。

位出鋒沒動,但濃眉緊緊揪在一起,神情冷肅,兩只眼睛像要噴火似的直視着她。

迎上他那迸射着駭人銳芒的雙眼,嚴世安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說道:“我……我想上你的床!”

她太心急了,明明要說的是船,卻發音不标準的說成了床。

他先是一頓,旋即冷然一笑,“我的床?”

嚴世安倏地漲紅了臉,急忙解釋,“不,我是說船!是船!”

她不能待在風息灣,她得讓他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價。

“別把我留在風息灣,你為我贖了身,我不就是你的嗎?”她急切地道:“這輩子,我願意在你跟前為奴為婢,做牛做馬,求你讓我上船,我什麽都能做!你不也看見了,我會燒飯,我能幫上飛叔的忙,還有我……啊!”

她話未說完,位出鋒突然一掌拍在門上,定定地凝視着她。

嚴世安吓得整個人僵着,動也不敢動。

“你真這麽想上船?”他沉聲問道。

她不安的回道:“是、是的……”

位出鋒眼底迸出兩道深沉、令人生畏的寒光,她還沒反應過來,他突然欺近她,将她困在他與門板之間。

她陡地一驚,心跳頓時漏了一拍,她還沒反應過來,他的大手已經覆上她一邊的胸脯,一捏。

“啊!”嚴世安驚叫一聲,卻無處可逃,她驚羞又氣怒的瞪着他,“住、住手!”

他冷然一笑,“你的聲音在顫抖,怕?”他故意又加重了力道揉捏。

“住手……”她的臉越發潮紅發燙,身體不受控制的發抖。

“女人上了船,唯一能做的就是暖我的了。”說着,位出鋒将右腿強行卡進她的兩腿之間,隔着兩人的褲裙抵着她的私密之處。

嚴世安緊咬着牙,委屈又憤怒的淚水瞬間崩落。

見狀,他退後一步,一把抓住她的胳臂,神情冷峻地道:“沒有這樣的決心跟覺悟,你就留在風息灣吧!”語罷,他将她往一旁一扯,打開房門走了進去,随即砰的一聲,用力關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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