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迎接巨輪09 ...

自從周厭語松了口, 喬俏整個人就跟打了兩大管雞血似的, 每天都興奮到不行。

參與此次活動的一共九個人, 七個表演人員,兩個場外協助人員——徐文清和喬俏。

但為了保持最後的驚喜與震撼感,所有人都緘口不言, 只要出了秘密基地, 他們立刻恢複正常, 絕對不會在人前表現出任何不符合自身設定的情緒。

哪怕內心已經為“周大佬真的參加了咱們的班級活動”這個想法而瘋狂, 人前, 某些人依然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十三班的人只知道他們班這次校慶要表演舞蹈,也知道其中六個參與人員名單,光是謝酌的名字出現在他們眼前, 就已經足夠令人興奮得頭暈眼花, 若是等到之後再看見周厭語登場……

估計全校都得爆炸。

而這個效果,也正是喬俏他們所期待的。

徐文清拎着一大袋子零食,攤到箱子上, 盯着倉庫空地那片兒正在凹姿勢的五個大男生,一臉憂郁。

“當初的我絕對想不到,整整一個禮拜, 這群人居然連一半的舞蹈動作都沒學會。”

喬俏拿了巧克力和礦泉水,站起身,安撫他:“至少謝同學和周同學全學完了。”

豈止學完了,現在他們倆簡直就是魔鬼教練,一個姿勢一個姿勢糾正那群非專業舞蹈演員的錯誤。

隔得老遠, 喬俏仿佛都能聽見他們的心聲:如果能重來,請您選李白。

“再說了,咱們班好歹還有倆能打的。”喬俏鄭重說,“我相信,只要周同學露出那張臉,第一這次咱們班拿定了。”

一中的表演會,每次都會在結束的時候選出一個第一名,而第一名則擁有校方出資贊助全班春游或秋游的資格。

因此,一中的每個班都格外喜歡參加表演活動,但學校限定,每個班最多一場節目,正式表演之前還要再篩選一遍,節目貴精不貴多嘛,畢竟全校幾十個班,同種類型的節目表演多了大家都審美疲勞。

“你們還行不行?不行的話今天就到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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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厭語和謝酌并排坐在箱子上,一人手裏一只手機,時不時擡頭掃一眼對面五個人。

五個人心裏委屈巴巴不敢說,只能繼續痛苦地凹姿勢。

喬俏繞過他們五個,慢慢磨蹭到周厭語旁邊,給她遞了塊巧克力:“周同學,吃巧克力嗎?”

這一個禮拜,喬俏總喜歡黏着周厭語,這讓周厭語莫名其妙的同時又有些說不上來的微妙感。

她神色寡淡,接了巧克力,客客氣氣說:“謝謝。”

喬俏笑彎了眼,把水也遞過去:“還有礦泉水,班長剛拿來的,都沒拆過。”

周厭語動作一頓,擡眼看着小姑娘笑得真誠的臉,身體下意識縮了一下,正好撞到謝酌肩膀。

“怎麽?”謝酌偏頭瞧她。

“沒什麽。”周厭語想了想,把手裏的巧克力遞過去,“吃麽?”

“那不是文委同學特地送你的麽?”謝酌似笑非笑,瞥了眼臉有些紅的喬俏。

被點到名的喬俏面上更燙,咳了聲,連忙把多出來的另一塊遞向謝酌:“謝同學也有的。”

“嗯?原來我也有?謝謝啊。”

謝酌笑了笑,伸手,胳膊蹭過周厭語的校服袖子,半邊身體往她那邊傾了傾。

倉庫能坐的地方不多,他們就坐在同一個箱子上,他稍稍一動就能碰到周厭語,一個禮拜的時間,周厭語都習慣他的小動作了。

只不過,依然有些不習慣他離得這麽近,近得兩人身體周圍的氣息都像是要交纏到一塊兒。

周厭語借着咬巧克力的動作垂下眼皮,不再去看謝酌的側臉。

最近,她發現自己對謝酌的關注越來越多了,甚至都快到不受控制的地步。

這種感覺的學名叫做什麽,她知道,只是不大想承認,因為她自己還有些迷茫,完全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産生的那種心思,也不知道這種感覺究竟能持續多久。

十六七歲的年紀,未來存在太多不确定因素。

今天的練習很快結束,累得滿頭大汗那五人癱在地上一動不想動,周厭語和謝酌拎着書包自顧自先出了倉庫。

地上一人突然想起什麽,彈跳而起,急忙沖着倉庫門口喊:“酌哥,大佬,你們等下!”

那兩人同時回頭。

這人說:“晚上一起吃個飯不?我家這兩天剛好在附近開了家小飯館,我爸讓我有時間就帶同學回去吃飯來着。”

于是很快,九個人浩浩蕩蕩拐上了去往同學家飯館的路。

家裏開飯館這位同學叫趙新,正好就是和許開升換座位那位,也就是杜行帥原來的同桌,後來因為害怕周厭語而搬走了,他膽兒小,許開升一問他願不願意換個座位,他就感激涕零地把東西全提溜走了。

然而經過一個多月的觀察和相處,以及許開升的潛移默化,趙新對周厭語的觀感不知不覺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至少他敢和周厭語打招呼了!

還敢和周厭語同臺跳舞了!

現在還敢邀請周大佬去自己家的飯館吃飯呢!

這是多麽偉大的進步!

趙新家的飯館并不遠,說來也巧,徐文清家是開超市的,趙新家的飯館正好就在徐文清家超市附近。

趙新爸媽很熱情,一看兒子帶了這麽多同學回來,二話不說開了間包廂,送了一大堆飲料和臨時墊肚子的小吃,趙新媽樂呵呵叮囑趙新好好招呼同學,他們夫妻倆還要繼續去樓下忙活。

謝酌理所當然和周厭語坐一塊兒,許開升原本想坐周厭語另一邊,結果位置居然被喬俏占了。

許開升驚異地看了幾眼喬俏,完全搞不懂為什麽最近喬俏這麽喜歡黏着周厭語。

飯桌上最初的氣氛有些拘謹,經過許開升幾人的努力,氣氛終于活絡起來。

趙新和徐文清去超市買了一些帶少量酒精的飲料,RIO,各種口味都來了兩瓶,還有幾罐菠蘿啤荔枝啤。

高中生不能喝酒,但喝點酒精飲料過過嘴瘾也好。

周厭語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什麽酒量,喝了一罐菠蘿啤,發現沒什麽感覺又開了瓶RIO,她覺得RIO味道挺不錯,于是沒忍住多喝了一瓶。

飯桌上的話題從最初的吐槽跳到八卦,經過幾輪酒精飲料的洗禮,幾個男生話不由多了起來,到最後也不知道真喝醉還是假喝醉。

趙新眼神朦胧,越過桌子,一把握住周厭語的胳膊,特別真誠地忏悔:“說真的,我說真的,大佬,人真的不能被表象欺騙!”

“……哦。”周厭語抽了抽胳膊,沒抽掉,力氣還挺大。

她本想就這麽算了,反正只是一個要醉不醉的醉鬼同學而已。

誰知道下一秒謝酌的胳膊就伸了過來,也沒見他用力,趙新緊攥周厭語胳膊的那只手就奇跡般落進了謝酌手裏。

然後謝酌拍拍趙新胳膊,語調輕松:“下不為例。”

也不知道這個下不為例是指“被表象欺騙”,還是指趙新攥着周厭語胳膊的事兒。

趙新腦子還犯渾,聞言直點頭:“沒有下次,沒有下次,我發誓。”

“我也發誓。”桌上另一個男生也站了起來,看眼神略帶醉意,他看着周厭語,一臉痛心,“我還欠周大佬一個道歉!對不起!不應該連事實都不打聽清楚就信了傳言,明明周大佬那位朋友只是把人腦袋摁水龍頭底下灌了幾大管水而已,我們居然愚蠢地相信你朋友把人腦袋摁便廁裏……”

事實上,對于人類而言,哪怕是被揍一頓,也比被人摁着腦袋和馬桶親密接觸好。

而這,也是很多人不敢随便招惹周厭語的原因之一,畢竟被打是小,要是真被摁廁所裏,這張臉皮是要還是不要?手機掉馬桶裏撈上來之後都有人不願意繼續用,更何況一張臉皮呢?

可手機能換,臉皮不就那麽一張?再醜再髒都得端着。

“我也要向周大佬道個歉。”

“我也。”

“還有我。”徐文清也站了起來,他沒喝醉,眼神清明着那。

桌上幾個男生陸陸續續站起來,一個個忏悔忏得格外真誠,剖析內心剖析得毫不留情。

或許只是酒壯人膽,或許他們真的憋了很久的真心話,這次借着不知真假的酒意一股腦全吐露出來,求得內心一個自在,以及周厭語一個原諒。

周厭語從來沒遇到過這種場景,如果只是一個人還好,結果一來就來四個,她張了張嘴,忽然感覺腦袋有點暈。

好像剛才喝的RIO酒勁上來了?

她還沒說話,就感覺袖子又被人揪住,喬俏坐她右邊,面前的桌上倒着幾瓶RIO和菠蘿啤,看眼神,估計她也不是太清醒。

這一瞬間,周厭語腦子裏閃過一個不太合時宜的想法:幸好明天是周六,不要上課,要不然這一群醉鬼怎麽處理?

“女神……”喬俏攥着周厭語的袖子,結結巴巴說了倆字,然後一把抱住她半條胳膊,嚎啕大哭,“我,我女神!女神!我對不起女神,因為別人的目光,一直不敢跟女神告白,我從初中就超級、超級喜歡你,可是女神我對不起你,我不配做你的迷妹,我嗝……”

周厭語:“……”

她試探性看了看謝酌,後者垂着眼皮,正面無表情盯着喬俏抱着她半條胳膊的那只手。

察覺到周厭語的目光,他慢吞吞擡起眼,然後看見周厭語漆黑的眼底少見地閃爍着無措的光芒。

桌子前面是大男生們的鬼哭狼嚎,桌子旁邊是女孩子委屈巴巴的小聲啜泣,嘈雜得要命,周厭語臉上那有點委屈的小表情可愛得他心髒都要融化了。

謝酌忽然就笑了起來,手伸過去揉揉她腦袋,借此掩蓋心口那陣不斷翻湧的欲/望,溫聲問:“怨麽?”

是不是怨他們過去的所作所為?

周厭語看了一圈,在一堆複雜得又好像沒喝醉的目光中,緩緩搖了搖頭。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

之後,趙新媽上來看見一群人喝飲料都能喝醉的場景,目瞪口呆,無奈又好氣,幾個似醉非醉的男生就順便留在趙新家過夜。

周厭語忍着頭疼把喬俏送回宿舍,謝酌和她一塊兒,從學校出來,謝酌又把她送回家。

出租車上,周厭語的酒意終于開始發作,腦仁慢慢發漲,額頭抵着車窗戶降溫以醒醒腦。

她沒有特別醉,只是酒精侵蝕大腦速度太快了,一時有些難以控制,起點喝醉的反應也正常。

她抵着窗戶,抵着抵着,整張臉都要貼上去,謝酌在一旁看得好笑,掰着她肩膀把人掰了回來。

周厭語還要貼過去降溫,臉上有點紅,酒意正濃,渾身都熱。

這下她可太理解剛才那群人醉起來為什麽如此之瘋了。

醉倒是不至于醉,只是酒勁緩不過去而已。

她拍開謝酌的手,咕哝:“好熱,別攔我。”

她想涼快涼快。

謝酌不能撒手,見她仍然想往窗戶邊爬,索性用力把她摁自己懷裏,讓她的臉貼着自己的外套。

“病才剛好,又想浪了?”他在她腦袋上低聲問,“乖一點,忍忍就到家了。”

他的外套是涼的,剛貼上去還挺舒服。

周厭語第一時間沒有掙紮,反而聽話地蹭了兩下。

謝酌動作一頓,緩緩收緊抱着她的手。

外套的溫度很快開始改變,無論如何相比,外套始終比不上窗戶玻璃上的涼爽。

周厭語又不高興了,手腳并用想離開他,謝酌不可能放任她繼續貼玻璃,幾番來往之間,他的手背無意之間蹭到了她的臉。

周厭語掙紮的動作立刻停了下來,眼睛一亮,改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臉上貼。

涼的!

手背是涼的!

還很軟!比窗戶玻璃貼着舒服多了。

周厭語眯起眼,滿足地喟嘆一聲。

女生微醺的模樣,謝酌見過的并不少,但能讓他心口發軟的,眼前這位,獨此一人。

“周小船。”他輕聲喊她。

周厭語賞賜般送給他一個眼神,目光微微迷糊。

“我是誰?”他又問。

周厭語合上眼睛,嘀咕:“謝酌。”

謝酌就笑,手背上的骨節輕輕磨蹭着她的臉骨。

“是哥哥。”他說,“叫哥哥,叫謝酌哥哥。”

周厭語蹙眉。

“不叫哥哥,不給你手了。”謝酌作勢要收回手。

周厭語反手抓緊他的手,特別識時務:“哥哥!謝酌哥哥!”

謝酌:“……”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片刻後,略顯艱難地移開目光。

可真是要了命,這兩聲軟乎乎的哥哥險些沒把他的火給勾起來。

真是自己想作死,誰都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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