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今天的标題也被吃了 ...
周厭語晚上不打算回宿舍, 怕回學校的路上再碰見祝棠。
出了米粉店, 她就給室友打了電話說晚上不回去, 讓她們幫忙打個掩護,查寝大媽去的時候就說她上廁所了。
室友應了,手機那頭聲音嘈雜, “周厭語”這個名字從不知名的人嘴裏吐出來, 模模糊糊傳進正主耳朵裏, 正主一頭霧水。
室友的聲線活潑, 很是開心, 又問她現在在哪兒。
周厭語想了想,含糊其辭:“和朋友吃夜宵。”
剛說完,後領就被人輕輕一揪。
“朋友?”謝酌笑着問。
手機那頭靜默一瞬, 室友遲疑問:“男、男生?”
周厭語從善如流改口:“是我哥。”
室友放下了心, 她們都知道周厭語有個哥哥,也是她同桌。
後臺室那事兒沒那麽快傳揚出去,就算真傳了出去, 也不一定全都信。
畢竟在大多數人心裏,周厭語和謝酌可是明晃晃的“兄妹”關系,想要更改人類的固有印象, 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他們倆還能借着這個虛僞的身份騙騙老師,平時用着還是挺方便的。
周厭語居然十分舍不得這個莫名其妙得來的身份。
通話結束,周厭語撥開脖子後面的手,謝酌揪她後衣領的時候也不老實,指尖故意蹭了蹭她後頸的皮膚, 癢得緊。
謝酌這人,皮也緊實得很,需要人不時敲打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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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酌把周厭語送到家門口,親自看着她進門,聽見落鎖時才慢吞吞轉過身往電梯口走。
已經大半夜了,周厭語一進門就往卧室走。
卧室的窗戶正對樓下,能看見謝酌什麽時候出的門。
她半拉開窗簾,身後那張床整理得幹幹淨淨,被子都收到了櫃子裏,她等會兒還要再收拾出來。
謝酌左手拇指反扣在褲兜邊緣,右手拿着手機正在打電話,難得沒有穿校服,背影挺拔修長,一眼看去就給人一種“這一定是個大帥比”的感覺。
周厭語看着看着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唇角的弧度還沒有降下,謝酌仿佛感覺到她的目光,倏忽之間轉過頭,染了夜色與月光的眸光正正好同她的撞上。
隔着幾層樓,一層窗玻璃,周厭語臉上的笑僵住了。
謝酌似乎在笑,扣着褲兜邊緣的左手擡了擡,食指和中指并攏,指尖虛虛點了點額角,做出一個不倫不類的流氓敬禮。
周厭語唰一聲拉上窗簾,背靠着窗戶,啼笑皆非。
這個人真是一分鐘不作都不行。
樓下,謝酌聽見手機那頭莊聞喊他:“酌哥?酌哥?咋了?咋沒聲兒啦?”
“活着。”謝酌稍稍斂了笑。
“我剛從老許他們朋友圈看見你們跳舞的視頻!酌哥你太不夠意思了,居然不告訴我你們校慶!”
“告訴你幹什麽?你還能飛過來不成?”
“飛倒是不大可能,不過我可以請假過去啊。”
“你爸打斷你的腿。”謝酌冷酷無情。
莊聞:“……”
他心有餘悸地吸了口氣,又扯了些別的,最後才猶猶豫豫地試探道:“酌哥,那什麽,就姓祝那啞……不是,我是說那小子今天沒來上課……”
“我知道。”謝酌坐上回家的車,随手合上門,“我剛碰見他了。”
莊聞憋了幾秒鐘,破口一聲:“卧槽!”
“他,他媽的他怎麽又過去了!我都沒去過幾次!這不公平!”頓了頓,他又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問,“哥,你現在,心情?”
“加個酌。”
“……酌哥。”
“心情尚可。”謝酌靠着車椅背,不緊不慢說,“順帶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
“我脫單了。”
莊聞脫口而出:“男的女的???”
謝酌面無表情結束通話,拉黑。
到家門口時,遠遠的,他看見門口臺階上坐着一個人,看見他回來了,那人立刻站起身,迅速往前幾步。
謝酌眉眼冷凝,陰沉說:“祝棠,我上次和你說過,離我家遠點,你聾了是嗎?”
網吧那次,就是因為祝棠敲了他家的門,他才情緒暴躁的。
幸好李回蘇當時正在睡覺,開門的是他,否則,若是叫李回蘇瞧見祝棠,還不知道她會哭成什麽樣。
祝棠及時剎車,腳步停在謝酌不遠處,離他家門口也有點兒距離。
祝棠的容貌偏冷淡,乍一看挺吓唬人,然而那雙眼睛卻很容易将他的心思透露完全,單純,怯懦,卻藏着一股野牛般的執着。
他胳膊裏挽着N市一中校服,張了張嘴,從嗓子裏溢出的聲音尖銳刺耳,宛如一根鋼絲從黑板上劃過,令人毛骨悚然,雞皮疙瘩掉一地。
謝酌卻置若罔聞。
祝棠磕磕絆絆,很努力地解釋:“我、我這、次,沒、有、敲、敲門,阿、阿姨、不……”
“閉嘴。”謝酌說,“我說的是讓你離我家遠點,沒有說你可不可以敲門。”
“可、可……”
可是從學校出來之後,祝棠不知道除了他家,還能去哪裏找到他。
“對、對不、不、不起。”祝棠說。
他看起來可憐巴巴的,卻天生一張生人勿近的冷淡臉,周身氣質違和得不止一星半點。
謝酌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很久之前,他剛得知謝停回秘密那天,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是冷的,他甚至差點劃破自己的臉,這張臉和謝停回實在太像了,然而謝停回卻從來沒把他當成過自己的兒子。
誰會讓自己的親兒子每年暑假都去部隊進行魔鬼訓練呢?誰會在自己親兒子身上燙下一塊猙獰的傷疤呢?誰會待親兒子那般苛刻呢?
都說虎毒不食子,謝停回狠厲起來,親兒子半條命都得交待在他手裏。
謝酌忽然就笑了,狹長眼尾彎起一層薄如蟬翼的陰影。
“祝棠,你不需要彌補。”他咬着字音,将從前和過去劃分得泾渭分明,“你,也彌補不了。”
微信群裏不停有人艾特謝酌和周厭語,問他們倆怎麽表演一結束就沒影了,卻始終無人回應。
莊聞被謝酌拉黑之後表示非常憋屈,給謝酌發了十幾條微信都被對方忽視,一看微信群這麽熱鬧,實在憋不住到群裏發了條堪比原/子/彈的消息。
莊聞:@謝酌,酌哥你不是人!!!你這麽冷酷無情,我想給嫂子準備禮物的心都被你打擊得稀碎!!!
許開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杜行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顧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許開升:等等?嫂子?什麽嫂子?
杜行帥:誰嫂子?
顧彌:謝酌?
莊聞:我靠你們不知道???
許開升:我們知道什麽?我們只知道酌哥和大佬一表演完就玩了個消失!到現在都沒出現!咱們班還得了第一名,他們居然都沒來領個獎!
莊聞:……
靠,他是不是一不小心暴露了什麽?
許開升:@莊聞,什麽嫂子?誰嫂子?
莊聞選擇性開啓裝死模式。
杜行帥:我好像,隐約有點什麽感覺?
顧彌:我好像也有什麽感覺。
與此同時,周厭語收到了來自顧彌的一大串語音消息。
微信群裏,許開升還在死命艾特莊聞,莊聞思前想後,覺得既然酌哥待他無情,那麽他也不用特地如此講義氣,索性就開誠布公了。
莊聞:酌哥脫單了,他親口跟我說的,就今晚,說完就跑了,也不知道對象是男是女。
微信群裏忽然沉默了半分鐘。
莊聞不可置信:你們怎麽都不說話了?你們是不是知道什麽?來個人吱個聲啊!酌哥對象到底是誰?!
許開升:那什麽,我好像有了一點點的猜測?
杜行帥:嗯……
莊聞:你們說明白點
許開升:不如
莊聞:不如什麽?
許開升:@周厭語
莊聞:……
莊聞:等等
莊聞: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杜行帥忽然甩了條鏈接上來,貼吧的某個迅速蹿熱的帖子,回帖數已經達到600+了。
【求問:我剛陷入戀愛的漩渦,下一秒卻發現我愛的人居然和她哥哥談起了禁忌兄妹戀,該怎麽辦?】
“如題,樓主剛發現自己愛上一個以前非常害怕的女生,正準備以後找時間表個白,結果她哥哥卻摟着她肩膀說,她是他女朋友。求問,現在兄妹之間都已經可以談戀愛了嗎?”
“什麽鬼?這是什麽惡俗狗血小說?”
“兄妹戀?我國法律不允許近親結婚了解一下,樓主你确定人家是親兄妹?”
“禁忌兄妹,好像有點好吃,顏值如何?”
“樓上,你應該去看看心理醫生。”
“樓上,我就想想難道也不行?你國法律還禁止人民吃自己的精神食糧?”
“樓上歪樓了,樓下來。”
“樓下的感覺和樓主一樣,請問樓主要對個暗號嗎?ZYY。”
“我靠!!!不是我一個人的錯覺!!!ZYY!!!”
“ZYY?占有欲?在醫院?中醫院?”
“周厭語”
“……”
“……”
“……”
“上面那個暴露的,不想吃/屎的話,我勸你趕緊删樓。”
“還有樓主,居然敢在貼吧這種地方讨論那位的事,是覺得自己和旺財一樣熱愛某樣東西嗎?”
“不是,你們都沒看今晚的表演嗎?倒數第二個那場。”
“什麽表演?我直接回家了,根本沒去看表演,無聊死了。”
“靠,你們回家的真是錯過了一場世紀表演!”
“什麽表演???有沒有人指一下路???”
“指路隔壁貼,高二十三班的神仙表演你們都看了嗎”
“我戀愛了!求問跳舞那女生是哪位?!想追!”
“樓上,奉勸你放棄吧,那位你追不起。”
“而且人家好像已經有男朋友了,看樓主标題,謝謝。”
“所以,那位的男朋友就是XZ?”
“艹,那不真的就是兄妹戀了嗎?”
“這是犯法的吧?”
“犯什麽法?人家結婚了嗎?你們确定人家談戀愛了嗎?說不定只是人兄妹倆關系好,稍微親近了點而已,現在的鍵盤俠造謠都不需要成本。”
“樓上大道理一堆,看着挺高尚啊。”
“我說的不對嗎?有時間在這兒造謠,還不如想想月底的期中考試怎麽辦,出樓了。”
“掃興。”
“我覺得,樓主說的可能是真的,我也聽見了……”
“話說上面有個樓層是不是被删了?ZYY到底是誰?為啥你們好像連全名都不敢提?”
“樓上初生牛犢不怕虎哦?”
“撇開這些先不談,我今天才發現原來ZYY這麽漂亮?”
“樓上+10086!終于有人和我get到同一個點了!”
“說到顏值,ZYY顏值确實高,高一那年的校花投票,不就是她一騎絕塵麽?”
“對啊,當時第二名被甩了幾百票,簡直太慘了。”
“慘什麽,第二名今年不就是校花第一麽?”
“要不是高一那件事搞得全校人心惶惶,ZYY妥妥還是第一好嗎?”
“這裏今年高一的,求問去年發生了什麽事?我經常聽見有人說ZYY惹不起,但是沒人願意給我科普具體原因。”
“吃/屎,二中校霸,校董,官二代,下跪,轉學,以上是關鍵詞,樓上自己去搜索。”
…………
“我靠我看完回來了!隔壁那帖子裏的女主角和這帖子裏的女主角是一個人嗎?!不是說全校都不敢惹她嗎?為什麽我看他們班的人好像一點也不怕那位?還敢讓她代表全班上臺表演?!”
“呃,這個……”
“好像是有點奇怪?”
“有高二十三班的同學出來解釋一下嗎?”
“有什麽好解釋的?總之就是大佬牛逼,超牛逼。”
“超級超級牛逼。”
“咱們大佬那是神仙下凡,嫉妒麽?”
“樓上幾位畫風好像不太對?你們知道我們在說誰麽?”
“周厭語啊。”
“周大佬又怎麽你們了,挂了這麽多層樓?還加精?”
“……十三班的同學猛如虎,連全名都敢說出來。”
“為什麽不敢?大佬又不是什麽黑/社/會分子,用咱班的話來說,大佬就是個善良的小傻子。”
“???我靠樓上瘋了吧???”
“你才瘋了。”
“大佬,匿名捐款永遠是我們班最多的那位,班裏同學家人住院,還是大佬送去的醫院,然後墊了醫藥費,體育課咱們班球場被占了,也是大佬幫我們搶回來的。雖然有時候大佬打游戲會稍微拖點後腿,但是有酌哥在,就算大佬手殘,咱們也永遠第一!”
“你們不清楚真相就天天在外面造謠,吃你自己的屎去,你們都親眼看見二中那位讓人吃了嗎?”
“明明只是灌了人家一肚子自來水而已,要不是那家夥嘴賤在外面侮辱自己的救命恩人,誰他媽會搭理那種仗着自己爸是學校校董、自己媽是市裏長官就在外面興風作浪的腦殘啊?活該他被退學!活該他給大佬下跪!”
許開升和杜行帥以及徐文清等人抱着手機暗中奮戰在貼吧第一線,其中戰鬥力最強的,當屬喬俏。
與此同時,貼吧裏又竄起來一堆關于“周厭語”過去的帖子,不少人開始在下面為她平反。
首頁幾乎全被“周厭語”占領,一個标題為“請問有人知道謝酌的事情嗎”的帖子,很快沉了下去。
一中貼吧今晚再次陷入狂歡。
周厭語不知道,只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而已,她居然再次榮登一中校花第一的寶座,并且不少投票人都匿名為她打call、平反。
隔天一早,她進了班,全班都用一種炙熱而慚愧的目光盯着自己。
吓得她不由倒退一步,接着不動聲色往自己座位掃了眼,謝酌還沒來,但是她自個兒的桌子上莫名其妙堆起了小山似的禮物。
有零食,有飲料,甚至還有一些小飾品,凳子上居然被人放了一大束紅色玫瑰花,看包裝挺精致。
這些東西,她桌子堆不下,一部分已經越界堆到了謝酌桌子上。
兩人桌面一片淩亂。
周厭語收回目光,保持着面癱臉,往後退了幾步,擡頭看了看班級标牌。
“高二十三班”
的确是她班,可是為什麽班裏氣氛這麽古怪,一個個看起來都像是要撲上來咬她一口?而且她桌子上那堆垃圾哪來的?
一夜不見,是她穿越了還是全班集體穿越了?
她的思緒正飛速旋轉,試圖從中抓出什麽有用的線索,走廊那頭慢悠悠晃來一個颀長身影。
謝酌今天沒拉校服拉鏈,露出裏面幹幹淨淨的白色內襯,拉鏈墜在最下端,随着他走路的動作一擺一擺地輕撞着他的腰胯。
他一手揣校服外套兜裏,兜裏鼓囔囔的不曉得放了啥玩意,另一手握着個兒超大的橘子,一邊往前走,随手抛起橘子,一邊又游刃有餘地接住。
橘子從他手心呈直線往上蹦,很快受到地心引力向下墜,最後乖乖巧巧地重新落回他掌心。
周厭語看他玩雜耍似的上下抛了幾次橘子,實在沒忍住吐槽了他一句:“雜耍戲團出生哈?”
“不才,正是團裏頂梁那位。”謝酌握着橘子,不要臉地沖自己豎了豎大拇指。
周厭語撇撇嘴。
謝酌走到近前,朝班裏瞧了眼:“怎麽不進去……嚯,同學們今天這麽熱情?”
周厭語心想自己果真沒走錯班。
隔壁班陸陸續續鑽出來不少人,都竊竊私語地瞅着謝酌和周厭語倆人,邊說邊動手指指。
真不禮貌。
周厭語剛想擡腳進班,謝酌倒是先走到後門口,側倚着門框,忽然想起什麽,回頭,斯斯文文地笑:“周小船,幫哥一個忙。”
“說。”周厭語言簡意赅。
謝酌擡了擡胳膊,校服外套随着他的動作而稍稍撐開,兩邊的拉鏈向外牽了牽,他裏面那件白色內襯露出更多,腰部緊實好看的線條甚至也隐約露了出來。
周厭語對他高調展示自個兒身材的行為非常鄙視,同時又對周圍目光非常不爽。
好好的,他想勾引誰家的小姑娘啊這是?
謝酌勾勾唇角,稍稍側了側頭,眼角眉梢盡是滿溢而出的笑。
他動了動薄唇,慢條斯理地說:“哥暫時有些騰不開手,小船,來幫忙拉個拉鏈,拉到最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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