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過去 ...
祝棠很快就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周厭語伸手拉住謝酌垂在身側的手。
謝酌一瞬反手拉緊, 低頭。
周厭語抿了下唇, 踟蹰道:“我只問了你那個紋身的事, 要是你不高興的話……那也沒辦法,我已經知道了。”
雖然說得挺蠻不講理,但底氣卻不怎麽足。
謝酌倒是不覺得她這麽說有什麽問題, 反而叫他的心情稍微多雲轉晴。
“想知道我那些事?”他問。
周厭語無意識咬了下唇角, 含糊道:“也不是很想知道。”
只是他過去在N市, 她一點也不了解他, 被祝棠找上門來時, 她才驀然發覺自己對他的了解太少了。
以往倒是不覺得這算什麽大事,然而一想到他肩胛骨上那塊傷疤,她心口就疼, 是個結, 一天解不開她就一天不安寧,卻又不能直接問他,怕挑起他的舊傷疤, 然後又要刺傷他。
在聽到祝棠說他半身血淋淋地晃到街上時,她感覺自己都要喘不過來氣。
那得多疼啊。
謝停回怎麽下得去手?
謝停回究竟對他還做過什麽更殘忍的事?
謝停回究竟是不是他親生父親?
一連串的質問在腦海裏徘徊不去。
Advertisement
她就不應該問這件事,蝴蝶效應, 她應該知道的。
可就是忍不住,關于他的事,她怎麽都忍不住。
想到那塊傷疤,她就難受,緊緊咬了咬牙, 從牙縫裏擠出來幾個字。
“現在,還疼嗎?”
當然不會再疼了,已經過去那麽久。
真是個白癡的問題,揭了他傷疤,又顯露出自己的愚蠢。
周厭語暗暗懊惱。
謝酌卻不怎麽在意,微微俯下/身,圈着她手腕往上提了提,溫聲道:“你摸摸,就不會再疼了。”
周厭語盯着他。
謝酌湊過去,在她眼皮上親了一下。
“真的。”他說,“我不疼的話,你也不會疼。”
是想讓她放心,別多想。
他沒有立刻起身,反而就着這個動作将她擁進懷裏,不知道是在安慰她還是在安慰自己。
周厭語把腦袋埋他懷裏,遲疑着擡手,向他肩胛骨那塊兒摸索,手指從他腰線開始攀沿,到脊椎骨,能感受到略微的硌人。
謝酌的呼吸灑在她耳畔。
周厭語繼續往上摸索,終于模糊地停到某個位置,指腹輕輕揉了揉。
“這兒麽?”
“嗯。”
“疼?”
“晚上睡覺的時候,偶爾會疼。”
周厭語抓了抓他肩胛骨上的衣服,悶聲悶氣:“那我現在也沒辦法……”
“以後總有辦法。”謝酌撫了撫她的黑發,嗓音含了笑,甚至開始調戲起她了,“晚上也會有晚上的辦法。”
周厭語:“……”
顧彌過來給他倆送了牛奶和蛋糕,順便坐了兩分鐘,随口問了句剛才和周厭語說話那男生是誰,周厭語含糊其辭帶了過去。
顧彌走後,謝酌吃了一口蛋糕,便放下勺子。
“周小船,喜歡看愛情電視劇麽?”
“一般般。”周厭語耷拉着眼皮,有點無精打采。
“我挺喜歡。”謝酌說,“尤其是那種狗血三角戀。”
“就你上次在網吧裏看的那種?”
“那個還不夠狗血。”謝酌胳膊肘支到桌面上,兩手托着下颌,清清淡淡地看着她,“我給你講一個更狗血的故事吧。”
周厭語心頭一跳,有預感他要說的那個狗血故事很可能就是他家的真實事件。
她猶豫了一下。
謝酌不是個情感特別豐富的人,甚至可以說他外熱內冷。
雖然平日總是沒個正形,但流淌在骨子裏的漠然她偶爾卻也能感覺到。
比如說他剛轉學過來第一天,雖然口口聲聲喊她妹妹,實際上之後一整天他都不曾正眼瞧過她,又或許只是懶得瞧她。
可這樣的人,若是論起感情,卻不亞于任何一個深情胚子。
謝酌的情,全藏到了一個罐子裏,偶爾他會打開蓋子掏出一點,卻不會倒扣罐子直接把所有都暴露出來。
今天他這個做法,分明就是要把罐子徹底摔了,裏頭藏着的多年感情,太過沉重,周厭語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受得住。
兩個未成年的小孩兒,對待這些東西,是不是太過輕率了?
然而她只是在心裏稍微猶豫了一下,話到嘴邊就自動變成了“嗯”。
謝酌沉思片刻,彈了下桌上裝牛奶的杯子。
清脆的敲擊猶如某場戰争中被敲響的鑼鼓。
“我母親姓李,叫李回蘇,回頭的回,蘇醒的蘇。”謝酌平平緩緩地說。
“謝停回出生大家族,自小就訂了婚,那家姓馮。馮小姐和謝停回從小一塊兒生活,感情很好。”
謝酌擡手點了點自己的肩膀:“他們倆的肩胛骨上分別紋着半只黑色蝴蝶,是兩個家族的決定。”
周厭語想到謝酌肩胛骨那塊兒,被燙傷之前,很可能也是一只黑色蝴蝶。
“結婚前兩個月,馮小姐出差,碰上地震,被一名當兵的男人救了,男人姓祝。”
周厭語愣了愣。
當兵的?
“馮小姐愛上了祝先生,悔了婚,也離開了馮家。謝停回從小就寵她,見不得她受苦,私下找人給她創造更好的生活條件,馮小姐知道後很感激,也很愧疚,勸謝停回不要再在她身上浪費時間。為了讓她放心,謝停回娶了家世清白又很好騙的李回蘇。”
謝酌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似乎是在嘲笑:“謝停回城府深,他不愛李回蘇,平時卻十分縱容她,于是騙過了所有人,包括李回蘇。”
“我出生之後,謝停回就開始培養我。”謝酌沉吟着,約摸是在回憶,而後厭惡地啧了一聲,“我小時候除了學習就是學習,連動畫片都沒時間看。”
周厭語想起謝酌曾經對葫蘆娃的執着,脫口而出:“那以後我陪你看。”
謝酌止住話語,挑了挑眉:“葫蘆娃也看?”
“看。”周厭語堅定,“喜羊羊和熊出沒都看。”
謝酌忍不住伸手勾了勾她下巴,軟軟的。
“好。”
收了聲,他低頭喝了兩口牛奶,大約說的話太多了,口幹。
“謝停回說,我是謝家下一任繼承人,這些都是應該受的,李回蘇沒辦法,只能偶爾偷偷帶我出去玩會兒。”
“莊聞他爸和謝停回是生意上的夥伴,之後我就認識了莊聞。”他抵了抵嘴角,“那時候我才知道,別人家的父親都把孩子當寶貝,而謝停回,只把我當兵器。”
一件能夠繼承謝家,給予他愛的人庇護的冷血兵器。
謝停回從頭到尾,二十年,所做的一切,不過只是為了保障馮小姐餘生無憂罷了。
“祝棠就是馮小姐和祝先生的孩子,最初我并不知道,要不是祝棠提到紋身,我可能到畢業都弄不明白這一切。”
他見過謝停回身上那半只蝴蝶,因而一聽祝棠提到他媽媽身上也有半只蝴蝶,而且還那麽巧就在肩胛骨時,謝酌就上了心。
他私下查出了謝停回和馮小姐過去那些事。
他還在謝停回書房私藏的一本書裏翻出了馮小姐的照片,照片很新,就最近兩年拍的。
這張照片說明了什麽,謝酌明白。
謝酌撐着額頭低聲笑:“二十年,謝停回夜夜和不愛的女人同床共枕,心裏想的卻是另一個女人。”
他用譏諷的語氣說:“謝停回真是個天生的癡情種。”
周厭語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握了握他的手,謝酌用拇指磨蹭着她手背,一邊繼續回憶。
“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李回蘇……我當時還對謝停回抱有一絲希望,然後去紋了個身,想試探謝停回。”
連周厭語都知道這次試探的結果,謝停回不僅洗了謝酌的紋身,為了警告他,甚至親眼看着外人在他背上生生燙出一塊傷疤,連一滴麻醉都沒有用。
謝酌接着說:“他送我去軍隊,也不過是因為他執着于馮小姐那位軍人丈夫,祝先生。”
周厭語心裏重重一沉,最可怕的猜測成了真。
謝酌的存在,對謝停回來說,果真只是一件冰冷的兵器,他從未将謝酌當成過親生兒子,他的執念,全壓到了謝酌肩上。
周厭語感覺心口悶得難受,她想說,你別說了,我不想聽了,可是她張不了口,只能任由無形的刀子,從她心口一刀一刀地劃過。
謝酌不以為杵:“謝家人從不在李回蘇面前提起馮小姐,謝停回又截斷了李回蘇和馮小姐見面的所有機會,李回蘇一直被蒙在鼓裏。”
“去年十二月,一場車禍,祝先生去世了,馮小姐住了一個多月的院,謝停回為了照顧她,幾乎不沾家。李回蘇終于察覺到不對勁,大年初三,她拉着我偷偷跟蹤謝停回。”
李回蘇見着了馮小姐,也發現,謝停回用一種溫柔到能滴水的目光望着馮小姐。
那是只有面對此生摯愛才有的眼神,李回蘇從沒見過他那麽望着自己。
她一直以為,謝停回只是天性/冷淡而已,卻不曾想,謝停回僅有的熱情,全給了另一個女人。
她推門走進了病房,謝停回看見她甚至沒有一絲慌亂,只是皺眉,不太高興被人打擾。
回去之後,李回蘇問謝酌,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謝酌默認。
李回蘇擦了擦眼淚,又問他為什麽不告訴她。
謝酌說,因為她愛她的丈夫勝過愛她的兒子。
一位母親,那麽多年,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孩子承受那般多的痛苦,卻始終無法搭把手幫幫他,無非是因為對丈夫盲目的愛,她更愛謝停回。
謝酌不怨她,這是他姓謝的代價,應該受的。
“李回蘇當晚就提了離婚,其他什麽都不要,只堅持要走我的撫養權。”
她想彌補他,他知道。
或許是謝停回少見的愧疚,他最終同意把撫養權轉讓給李回蘇,不顧家族人的反對。
然而謝酌明白得很,謝停回從沒打算真正放棄他,畢竟他是謝家唯一一位正統繼承人。
“馮小姐知道了這件事,很愧疚,想要彌補我和李回蘇,但她其實并不欠我們什麽。”
因為從頭到尾,唯一欠他和李回蘇的,只有謝停回一個人而已。
話雖如此,但人心都是肉做的,謝酌疼了那麽多年,幾乎到了麻木的地步,不可能把這一切都當做無事發生。
他不想見到祝棠和馮小姐,人之常情。
謝酌唇角溜着笑,是那種自損八百傷敵一千的笑。
“離婚之後,李回蘇過得很好,反而是謝停回,他助理給我打過電話,謝停回幾乎每晚都失眠,有一次睡着了,甚至無意識喊出了李回蘇的名字。”
周厭語聽了會兒,猛然反應過來,匪夷所思:“你的意思是,他,他……”
“謝停回對李回蘇有感情。”謝酌聳聳肩,“這就是報應吧,失去了才知道自己真正愛着誰。”
可是李回蘇已經太累了,不想再和謝停回這個騙子扯上半點關系。
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各走各的。
她是這麽想的,但謝酌并不這麽想。
謝停回欠他的,他總會拿回來,而且還要讓謝停回自己送回來。
這些話就沒必要和周厭語說了,他喝光牛奶,放下杯子。
“故事講完了,走吧。”
周厭語還沉浸在那段狗血但足以讓她難受的故事裏,聞言呆滞地“啊”了一聲,下意識問:“走去哪?”
謝酌撣撣袖子,眼裏浮着淡淡的笑。
他的心緒已經不會再因為過去那些事起起伏伏了,至少現在不會,那些事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實在太累贅了。
女朋友就在眼前,誰還有心思去多愁善感?
他站起身,理所當然的模樣:“當然是約會了,好好一個周末,你就樂意聽我講故事?反正我不樂意。”
“……”
“女朋友,你這個表情,是不是特別心疼男朋友?”
“……”
謝酌做作地嘆了口氣,假裝為難地張開手臂,勉為其難道:“要不然男朋友給你一個溫暖的抱抱?”
按照周厭語的性子,他這麽直白地調戲她,得到的要麽是她的白眼,要麽是她的冷嘲熱諷。
謝酌早就猜到周厭語有可能說的話,因此他說完那句浪蕩的話就自覺收起了胳膊,擡腳離開座位,準備拎着自家傲嬌的女朋友去約會。
卻不曾想,他前腳剛離開座位,周厭語後腳就跟了上去。
腰上驟然一緊。
謝酌怔住。
周厭語從他背後緊緊抱住他,額頭抵上他的背,甕聲甕氣地說:“女朋友給你一個溫暖的抱抱,便宜你了。”
謝酌低頭看了看腰上的手,白,軟,十根手指交錯着,衣服袖子被扯上去,露出一大截纖細的白皙手腕,手腕骨突出,映入謝酌眼底。
他擡手覆上她的手,輕聲嘆息。
“人太多了……”
如果不是在這種公共場合,他肯定不會放過她。
周厭語移開額頭,感受到胸口劇烈跳動的心髒,震得她肋骨泛着絲絲的疼。
她想,也許謝酌比她更疼,無論是家庭,還是人生。
她是由于父母之間過于深厚的愛情而受傷,而謝酌卻恰恰相反。
他們倆湊到一塊兒,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特別像一場笑話,一場明明看不見終點卻又不得不跌跌撞撞往前走的笑話。
好在,這條路上從此以後不會再是一個人,至少他們已經有了伴。
周厭語阖眸,低頭在他後背衣服上輕輕吻了一下。
別的情侶約會看什麽電影,周厭語不清楚,不過和謝酌看電影,她首先關注的就是動畫電影。
最近動畫電影不多,不是暑假,電影院的電影也不會特別多。
周厭語挑了挑,最後選了《夏目友人帳》,溫暖人心的劇情,很适合他們倆觀看。
謝酌不挑,連葫蘆娃都能看得津津有味,全年齡向的動畫片他就更不挑了。
正好是大早上,來看電影的人并不多,周厭語找到座位時,電影院裏稀稀拉拉只坐了二十來個人。
他們座位在六排,謝酌抱着爆米花跟在周厭語後面,周厭語簡直就是把他當從沒去過電影院的小孩兒,一路都緊緊抓着他的手。
謝酌忍俊不禁。
他小時候的确沒來過電影院,但自從李回蘇和謝停回離了婚,為了補償他,李回蘇帶他去過很多地方,包括電影院。
周厭語小聲說:“是日語的,你能聽習慣麽?”
謝酌看她一眼:“能。”
豈止是能,憑他的日語水平,就算去商場談生意,也能做到游刃有餘。
還不是謝停回逼他學的。
除了日語,英語,俄語,德語,包括一些不常見的小語種,他說得也挺流利。
想到這兒,他低聲說了句什麽。
周厭語沒聽清,疑惑地看着他:“你剛才說什麽?”
感覺好像不是中文?
“誇你可愛。”謝酌懶懶散散地靠着椅背,誠實道,“俄語。”
周厭語:“……”
然後他又用德語說了一遍,周厭語聽不懂,但也能看出來他這是故意的,仗着她聽不懂就亂說些話,誰知道他在說些什麽。
周厭語氣得磨了磨牙,搶過他懷裏的爆米花,把可樂放進椅子扶手的洞裏。
謝酌不逗她了,正欲讨好她,周厭語卻忽然想起什麽,端着可樂問他:“你小時候是不是連肯德基和麥當勞都沒去過?”
謝酌動作一頓。
倒也不是沒去過,李回蘇偶爾也會帶他出去玩兒,中間去過一次肯德基。
他喜歡喝肯德基的可樂,以至于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都要往家裏屯可樂,卻無論如何也喝不出肯德基的那種可樂味。
“去過一次。”謝酌說。
周厭語蹙着眉:“就一次嗎?”
謝酌懶懶點頭:“人多。”
周厭語把可樂塞他手裏,輕聲細語:“等會看完電影我們再去肯德基,或者麥當勞。”
從電影院出來還沒到吃飯的時間,周厭語和謝酌都不太餓,便臨時去商場轉了兩圈。
倒是沒什麽特別想買的,兩人又兩手空空地出來了。
路上經過一家店,謝酌随意掃了一眼,頓足。
“進去看看。”他牽着周厭語的手,十指相交。
“看什麽?”周厭語只好跟着進門。
店裏都是些動漫和漫畫周邊,周厭語看見海賊王和路飛的手辦,視線往旁邊櫃臺斜了斜,居然看見了喜羊羊的娃娃,手掌大小。
沒忍住笑了下,她想給謝酌買個喜羊羊。
心動不如行動,她剛拿下喜羊羊的娃娃,那邊謝酌就抱着一個不算大的橘□□咪玩偶走了過來。
周厭語愣了愣。
那是貓咪老師,夏目身邊的那只肥貓,斑大人。
謝酌扯了扯貓咪老師的臉,撩着眼皮,語帶笑意:“剛看電影發現你好像挺喜歡那只貓。”
他就是在外面看見了這只貓才進來的。
周厭語看了看自己手裏手掌大的喜羊羊,又看了看他懷裏書包大小的貓咪老師,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不多久,周厭語拿着喜羊羊跑去櫃臺問有沒有更大點的喜羊羊,櫃臺小姐姐搖搖頭說沒有。
周厭語有些遺憾。
小姐姐笑了笑,說:“不過有稍微大點兒的小豬佩奇。”
于是最後,周厭語和謝酌一人抱着貓咪老師,一人抱着粉色小豬,走出了店門。
他們倆都不是特別在乎別人目光的人,抱着玩偶一路招搖過市,慢慢悠悠約了半天會,下午就帶着試卷和習題去EA刷題,順便替EA吸引客人。
顧彌對他們倆的約會方式很是服氣,經理聽說這倆吉祥物居然談起了朋友,一拍手就給他們倆定了家情侶餐廳。
好歹也是他們EA的吉祥物,人家有空就往這兒坐,也不知道給EA引來多少客人,經理賺得盆滿缽滿,出點小錢給倆人創造個優美的約會環境也是應當的。
周厭語對此非常無語,他們倆還是未成年,經理居然花大價錢給他們定了個格調高檔的餐廳,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婉拒不了,最後只好接受經理的好意。
到了餐廳門口,周厭語望着上面奢華的标牌,幽幽道:“等會兒餐廳經理不會因為我們倆未成年把我們趕出來吧?”
謝酌笑着說:“不至于。”
“你怎麽知道?”周厭語奇怪。
“因為我女朋友這麽可愛,他們肯定舍不得趕人。”
周厭語白了他一眼。
然後一擡頭,愣在原地。
餐廳門口走出來好幾個人,走在最前面那人有些眼熟,一身冷冽的黑色西裝,神情淡漠,一邊聽着身後應該是經理的中年男人說着什麽,一邊擡眼。
周厭語下意識往前一步擋住謝酌。
可她沒謝酌高,哪怕擋在了前面,卻仍然沒辦法擋住他的臉。
謝酌和謝停回又碰上了。
“謝總?”見謝停回停下腳,經理疑惑地出聲。
謝停回擡了擡手,示意他們都散了。
周厭語這才知道,原來這家餐廳,竟是謝停回手下的資産。
她轉身,微仰頭,看見謝酌籠在光線裏的臉。
他看起來似乎并不驚訝,反而還勾着唇角,不痛不癢的模樣。
周厭語再回頭,發現謝停回已經往他們這兒來了。
他本就是大公司的總裁,手段淩厲,為人也冷酷,經年養成的氣質與習慣,他的一舉一動都透露出掌權人的氣息,盡管那種氣息他有刻意收斂,周厭語仍然能感覺到他針對他們倆的肅冷。
謝酌視若無睹,将周厭語拉到身側,偏頭看向謝停回,用自己的方法推回了謝停回紮過來的刺。
謝停回停在他面前,眉頭緊鎖:“這麽晚出來做什麽?”
謝酌看了眼時間:“七點不到,算晚麽?”
謝停回抿着唇,唇鋒銳利。
謝酌了然地笑了下,更像是故意的:“我媽不是一個人,有人陪她。”
謝停回古井無波的眼神變了:“什麽人?”
“男人。”看着謝停回緊繃起的臉,謝酌慢吞吞又補充,“或者女人。”
“你不知道她和誰在一起,晚上就留她一個人在家?”謝停回聲音沉冷。
“其實這和你沒什麽關系吧。”謝酌若無其事道,“我也沒說她一個人在家,她約了幾位朋友去爬山,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山上的旅館。”
謝停回眸光閃了閃,周厭語注意到了,那應該是松了一口氣的意思。
她只是不經意往他看了一眼而已,不曾想謝停回居然那般敏銳,眼神一掃,視線鎖定到她身上。
他沒說話,只是眼神略深,像是在打量她,或者說在估量她的價值。
搞得她好像誰家要出籠的貨物。
周厭語不太高興,卻礙于他法律上依然算是謝酌父親的身份,按捺住翻白眼的沖動,只是用比他更冷漠的眼神回視他。
心裏忍不住想,就是這個人,在謝酌身上留下那麽塊醜陋的傷疤,就是這個人,把謝酌的童年攪得亂七八糟。
太氣人了。
謝酌擡手從兩人視線中間穿過,晃了晃胳膊,眼睛卻向着周厭語,引回她的注意力,他知道她現在心情一定不太好,于是語調和緩地問:“餓了麽?”
周厭語錯開謝停回的目光,直視謝酌:“還好。”
頓了頓,又說:“我們換一家吃吧。”
雖然有點對不住EA經理的好意,但已經直面碰上了謝停回,她一點也不想繼續留在這家餐廳吃飯。
“好啊。”謝酌也不想在這兒吃,“吃什麽?”
“都行……”周厭語想了想,說,“許開升上次說這附近有一家小吃街,花樣挺多,你以前有沒有吃過小吃街的東西?”
“沒,”謝酌掐了把她的臉,漫聲道,“沒人帶我去過。”
“我帶你去。”周厭語反手抓住他的手,加重語氣,“以後你要是想去哪兒,我都可以帶你去。”
謝停回站在原地,聽着他們倆不着邊際的對話,有一瞬間的恍惚。
以前,李回蘇曾挽着他胳膊問他有沒有想去的地方,他說沒有,李回蘇說我有,我想去爬山,你陪我去好不好?他說公司有事,拒絕了她。
天道好輪回,他有今天,都是報應。
謝酌牽着周厭語的手,往前走了幾步,忽而想到什麽,轉頭,斂去臉上的笑。
不笑的他,和謝停回看起來更像了。
“爸。”他開口,倒是并不覺得這麽稱呼謝停回有什麽問題。
因為不是很在意這個人,所以無論叫什麽都無所謂。
謝停回回過神,看着謝酌心平氣和的表情,不知為何擰起了眉。
謝酌情緒不明地直視着他,不瘟不火地問:“你這些天,睡得着麽?”
當然睡不着。
謝停回臉色更冷了。
“看樣子是睡不着了。”謝酌微微一笑,“當然,這也是應該的,畢竟是您教我的,對待外人,只要能把刀子紮進對方心裏,可以不擇手段。”
謝酌揚唇,輕聲問:“這次,您可滿意?”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