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初恒進來不久後,安捷拉着慢吞吞的慕瓷緊随其後走進宴會大廳。

明黃燈光籠罩整個宴會大廳,照亮在形形色色的人物身上,而此刻,最耀眼的當屬大廳門口那抹俏麗的身影。

大學裏,但凡有點姿色的人都被拿起來議論過,更何況像慕瓷這種難得一見的絕色,她一入校,什麽系花校花都被壓了下去。

就像當初,慕瓷和肖霖傳出緋聞來時,沒有人會懷疑他們是在炒作,慕瓷雖名氣不高,但顏值足夠能打,網友頂多會罵肖霖膚淺,看中的是女人漂亮的皮囊。

她明麗生動得,就像冬日裏的暖陽,溫暖和耀眼。

今天她的打扮比起場上其他女人顯得十分簡單随意,棕色的大波浪及腰長發如瀑布般垂落,一件胸前繡有紅色複古花紋的白色長袖襯衫,露出右邊光滑的肩膀,香嫩誘人,下身是一條高腰牛仔短褲,一條筆直白嫩的大長腿暴露在衆人的視線下,頓時吸睛無數。

最令人挪不開視線的,還是她那張美豔的精致小臉兒。

那雙勾人的眸子,随意一眨動,便仿似給人下了迷魂藥似的,使人甘願成為其裙下之臣。

白雲瑩咬着下唇,恨恨的看着慕瓷,這個女人一出現,搶走了她全部的光芒。

可恨的是,她發現初恒看似面無表情,在看到慕瓷後,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色眸子出現了異樣的色彩。

“小師妹,過來。”斐立群熱情似火的向慕瓷招手。

聽到叫聲,慕瓷望了過去,目光僅在斐立群身上停留了幾秒,越過斐立群,她注意到了斐立群身旁的那一對金童玉女。

白雲瑩悄悄挪動步子拉近和初恒的距離,試圖制造出他們很親密的錯覺。

慕瓷看着那女人臉上得意的表情,炫耀的意味滿滿,她的大腿變得僵硬,若不是安捷拉着她,積極響應斐立群的招呼,她是不會過去和那幾個人站一塊的。

當安捷拉着慕瓷走過去時,氛圍裏隐藏着微妙的尴尬。

“小師妹,好久不見啊,還記得師兄嗎?”

斐立群在國外留學幾年,性格在幾個人中屬于最奔放的一個,毫不掩飾對慕瓷的欣賞,盯着慕瓷看的眼中灼熱發光。

“你是?”

慕瓷迷茫的看着斐立群。

顯然想不起他是誰。

斐立群有些尴尬。

“我立群啊小師妹,我畢業那年還請你吃過飯呢。”

安捷連忙打趣道:“哎呀,斐師兄你不用傷心,慕瓷她有臉盲症,前不久,她還問我初恒師兄是誰呢。”

慕瓷要羞死了,這個安捷不說話還好,一說話讓人忍不住縫住她的嘴。

周圍的氣氛變得越發微妙尴尬,慕瓷臉上染上一層駝紅的色,在燈光的映襯下別具一番風情,她慌亂的視線掃了初恒一眼,他臉上依舊平淡冷漠,幽深的眸子隐在燈光下,察覺不出情緒。

“哈哈哈,阿恒,我可是第一次聽到有女人記不住你的,我圓滿了。”斐立群幸災樂禍的拍着初恒的肩膀,顯然忘了自己也被人遺忘過。

“我……我記得張揚師兄。”

“謝謝小師妹還記得我。”張揚受寵若驚,不好意思的摸着頭。

慕瓷本想替自己的臉盲洗白一下,不想越描越黑,因為,斐立群的臉僵住了,初恒唇角微動,明顯能察覺出些許變化。

敢情他們兩還不如悶葫蘆張揚令人印象深刻。

慕瓷有種想鑽進地洞裏的沖動。

“那個,我去回個信息。”慕瓷拿出手機,尴尬的退到一旁的酒水點心處。

安捷連忙打圓場:“慕瓷最近煩心事多,智商不在線上。”

白雲瑩目光一閃,問:“新聞上說,她被肖霖甩了,是真的嗎?”

安捷一直不喜歡白雲瑩這種太把自己的美貌當回事的女人,她瞪了白雲瑩一眼:“胡說什麽,肖霖和慕瓷只是普通的師兄妹情誼,再說了,肖霖才配不上我們家慕瓷呢。”

被公然怨怼,白雲瑩面上有些過不去,但礙于這麽多人在場,也不好發作。

她遙望了眼站在酒水區的那道迷人的背影。

慕瓷低頭刷着微博,一杯紅酒遞了過來,擡眸,對上白雲瑩清秀的臉龐。

“還記得我嗎?”白雲瑩臉上挂着招牌式笑容,塗着紅色唇膏的嘴唇下露出一排皓齒。

“記得。”慕瓷接過來盛滿紅酒的酒杯,眸光暗淡,情緒低迷。

慕瓷和白雲瑩不熟,唯一的交集是因為一個人。

“看來這些年你跟初恒并沒有交集。”

耳邊,白雲瑩的聲音讓慕瓷莫名感到煩燥,手中的酒杯舉高,觸碰到粉潤的唇邊,紅色的液體咕嚕咕嚕湧入幹澀的喉嚨內,不一會,一杯紅酒灌入腹中。

慕瓷眼中淬着寒光,淩厲的目光掃向白雲瑩,問:“我,為什麽要跟他有交集?”

白雲瑩被問愣住。

她沒想過慕瓷會是這個反應和态度。

慕瓷閉了閉眼睛,一陣暈眩感襲上心頭。

她心中莫名湧上一股情緒,目光在宴會大廳中,快速捕捉到那道高冷的身影。

今天見到這兩個人,埋藏在深處原本不稀罕的記憶再次被喚醒,趁着酒勁上頭,蹿到了她腦海裏。

那年慕瓷大二,四月春意盎然,A大的校園櫻花盛開,漫地飄落的粉色花瓣兒。

她從宿舍樓出來,經過學校櫻花園時,被人拽到一棵大樹後。

背部所觸到的樹皮透過薄薄的外套傳來一絲涼意,一股好聞的男士體香鑽入鼻孔。

慕瓷吓壞了,脊背僵直,面前一具高大的身體壓了過來,雙手撐在她的腦袋兩旁,一張俊美的臉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作為A大的學生,是不可能不認識這張臉的主人的。

然而對于慕瓷這種臉盲症患者而言,對這張臉印象不深刻,對這張臉的主人的名字卻是耳熟能詳,因為時常被人提起。

學生們口中的高冷淡漠的校草初恒,此刻把她壓在了樹上。

“慕瓷。”

他喚道,春日裏,他低醇的嗓音莫名給人添加了一絲涼意。

他喚她的名字,就像高中時她在最讨厭的物理課被最怕的老師點名一般。

“是!”

初恒撩人的眼角含笑,她那視死如歸的反應把他給逗樂。

“我叫初恒。”他自我介紹,幹淨利落。

慕瓷愣愣的點頭。

“我要追你。”

櫻花落在俊美男子肩頭白色的衣料上,點綴出一抹柔色,與身後黃昏相映,襯出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分外銷魂。

燕子在枝頭上蹿來蹿去,叽叽喳喳的。

然而這一切美好景色都被慕瓷屏蔽了,她的腦中先是陷入片刻的空白後,随即不斷響起那道自信的聲音。

我要追你,我要追你,我要追你……

慕瓷尚未從自己的迷糊中清醒過來,一片溫熱的唇瓣覆下,觸碰到她嘴唇的那一刻,慕瓷感覺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在膨脹至爆炸。

對方淺嘗辄止,迅速離開,才免遭她清醒後的一頓暴打。

“明天晚上七點,我在學校西門等你回複,如果你同意我的追求就過來,我會一直等你到十二點。”

初恒說完後便離開了,背對着她,一直緊繃着的神經适才放松了一下。

慕瓷伸手觸摸自己的嘴唇,望着初恒踩在漫地的花瓣離去的高瘦背影,這種感覺好玄幻呀。

就這樣,連一聲招呼都不打,她的初吻被人奪走了。

那個人,還是宿舍女生們頻繁提起,一提起便臉紅心跳加尖叫的大衆情人。

女生們所提起的初恒和慕瓷方才所感受到的初恒,是不一樣的,什麽高冷和疏離感,都是騙人的吧?

慕瓷尚未從被他告白的震驚中走出,想起他走前留下的那個約定,心中開始猶豫不決。

這麽個優秀和有魅力的異性,突然向她表達愛慕之情,她不可能心中毫無波瀾,若想談一場戀愛,這個戀愛對象是滿分的。

然而當時慕瓷的婚姻已經被父母訂下了,她不喜歡那個叫何爍的纨绔子弟未婚夫,每天纏着她說一些花言巧語的話,讓她覺得十分厭煩。

那天慕瓷回宿舍的路上,撞見何爍和別的女孩子拉拉扯扯的,忽然想起,何爍有好幾天沒有纏着她了,原來是有了新歡,慕瓷本想裝作什麽也沒看到的走開,何爍叫住了她。

何爍跟那女孩說了幾句,女孩依依不舍的離開了。

何爍雙手插在衣服兜裏,扭扭捏捏的對慕瓷說:“你別怪我,我們兩家已經解除婚姻了。”

“哦……是嗎?”慕瓷漂亮的臉蛋上浮現出一絲詫異的神色。

這事她怎麽不曉得?若是真的,那真是太好了。

似乎察覺到了她眼底的那一抹不屑,何爍的怒火頓時被點燃。

“我最受不了你這副無所謂的表情,慕瓷,你少在這裏給我裝清高了,以前我肯追着你跑是因為你家裏有點錢,現在你家破産了,你以為你還稀罕?在我眼裏,你就是一朵白蓮花,像你這種做作的女人,沒有幾個男人會真心喜歡你,受得了你的公主病,就算有,也是看上你這張臉,玩過了也就不稀罕了。”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落下。

慕瓷咬着下唇,漂亮的杏眼裏盛滿了怒火。

這一天,慕瓷回了趟家,她家破産了,竟然還是從何爍這個惡心男那聽到的,回到家裏後,看到混亂不堪的家,有人從她家裏來來回回搬着家具,而她的母親,坐在一旁痛哭流淚,父親頹廢的癱在沙發上,而他身下躺着的沙發,也即将被人搬走。

這一年,父親做生意失敗,準确來說,是中了別人的圈套,導致了公司破産,欠下巨債,房子抵押了出去。

家裏的變故讓慕瓷心情低落了好一陣子,她把初恒的約定忘得徹徹底底。

不久之後,大四的學生畢業了,他再次出現在她面前。

那是一次不大愉快的見面。

她記得,她對初恒說出了很重的話。

“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你們男人在我眼裏,都是一副德行,讓我覺得惡心,我是不會喜歡你的。”

好似一顆滾熱的心被狠狠的潑了冷水,當時,初恒看着她的眼中有多失望,慕瓷至今都印象深刻。

他幾乎是,立即轉身就走,那背影和上一回見到的相比冷漠至極。

室友曾經這樣評論過初恒對愛情的觀念,像他這種含着金湯匙出生又努力,性情冷傲的公子哥,若是喜歡上了哪個女人,那就是真的喜歡了,他願意将那個女人寵為公主,反之,恨之入骨。

酒勁上頭,慕瓷吃了幾個聖女果醒酒精。

她用複雜的眼前瞅着白雲瑩。

當初她之所以會對初恒說出那樣的狠話,一方面是因為家中的突變,和何爍的刺激,最重要的還是因為白雲瑩這個女人跑到她面前添油加醋。

“你以為初恒跟你告白是因為喜歡你嗎?那不過是他們宿舍幾個兄弟一起打賭,誰能比較早追到你而已。”

那時候她的心境本就脆弱,稍微受點刺激便會支離破碎。

她更沒有心情去談什麽戀愛,更何況,當知道初恒向她告白不過是一場惡作劇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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