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雨淅淅瀝瀝下了整夜,上郡的氣溫又降了不少,冷意濕寒,厚厚的帳布也不能完全抵擋。
趙樂君整晚卻睡得十分舒适,還做了個夢。夢到自己被仙獸伏着到雲端,她陷入溫暖柔軟的雲層間,後面就睡得對外界毫無知覺。
天明睜眼的時候,她盯着頭頂的帳幕還愣神片刻,慢慢才會想起來自己是到了上郡。
她坐起身,身上的鬥篷還穿着,只是被人移到榻上,身下是松軟的好幾層獸皮。
她眨眨眼,想起夢裏那頭伏起自己的仙獸,探頭往屏風後看了眼,看到了個模糊的身形。
那般高大,不是楚弈是誰。
昨晚他們是坐在屏風前的桌邊說話,後來他生悶氣,再後來……她悶坐好像就犯困,睡着了?!
趙樂君輕聲下榻,這才發現自己的鞋子也被脫了,整齊放在榻下,但是她腳上的绫襪不見了,白皙小巧的腳趾頭尴尬暴露在空氣中。
楚弈耳目聰明,聽到後頭有細小的響動,轉身便朝裏走。
趙樂君正盯着自己的腳趾出神,結果他就進來了,只好把腳縮進鬥篷下。
一片白皙就從楚弈餘光中滑走,他的視線還是追了過去,看到被她用手理了理的玄色鬥篷。
他當即收回目光,想起昨夜看見她破了洞的襪子。
這是怎麽趕的路,騎着馬,襪子也能破了,腳掌還磨出幾個小小的水泡。
“你那襪子破了,不能穿了。只是這裏沒有給你替換的。”
這裏就軍營,都是大老粗,他找不到女子用的東西。
楚弈解釋了一句,趙樂君的不自在反倒消去不少,索性就光腳套上鞋子。
裙擺足夠擋住腳面,何況他們以前是夫妻,他又不是沒有見過自己的腳。
她穿好鞋子站起來,腳掌突然刺疼,沒忍住倒抽口氣。
楚弈望着她蹙起的眉心,悶聲說:“腳掌磨出水泡,給你挑破上藥了,今日別亂走動。”
趙樂君又忍不住抽口氣。
她居然睡得那麽熟,連楚弈做了這麽些事情都毫無知覺。
懊惱是有一點的,但她還是朝他說:“謝謝。”
楚弈默默看她一眼,轉身往外走。
“楚弈。”她忙喊停他,“昨日的話還沒有說完。”
“關于連雲的話,沒有什麽好說的。”
他頭也沒回,趙樂君跟了兩步,忍着刺疼跟上他,不想他突然一轉身直接把她給打橫抱起,給丢回榻上。
臉上都是怒意:“不是告訴你別走動!”
趙樂君坐在厚實的獸皮上,擡着臉說道:“我是要跟你說與姬家軍一起面對胡軍的事情。”
連雲的事昨晚不就說完了?
楚弈神色一僵,她聲音低了一些:“我來是為了邊陲的戰事。”
那些士兵不能白白犧牲。
原本心頭翻湧着怒意的楚弈表情都變得尴尬,想到剛才他那吃味的舉動……他一手背在身後,慢慢握成拳,繃着臉說:“如今還不到要聯合出兵的時候。”
上疏留住姬家本來就不是要出兵,是不希望她還被帝王拿來當搶使。
“我知還不是時候,但未雨綢缪,我已經想了一些部署,你要不要聽?”
楚弈一言不發,轉身走出去,很快就拿了輿圖過來,直接遞給她。
這輿圖是簡畫的,上面已經标注了幾條路線,還寫有小字。
趙樂君低頭看了幾眼,眼眸都亮了。
“你和我差不多想一塊去了,只是這裏要改改。我們兩軍要彙合,最好是在壟谷的高地上,那裏易守難攻,也有利于撤退。”
“姬家軍在高地上,我們在下方。”
楚弈告訴她自己的用意,如若要撤退,他們斷後。
趙樂君盯着輿圖,指尖久久停留在那區域,下刻笑了。
楚弈低頭,正好看到她皎皎如月的眼眸,裏面蕩漾着他許久未見的笑意,如同清釀,誘使人沉醉。
他看入了神。
趙樂君從地圖中擡頭的時候,正好撞入他深幽的瞳孔。
他一點都不隐晦的目光很容易讀懂,何況他前不久才把這份感情宣之于口,他為她打算的種種她同樣有觸動。
可是經歷那樣一回天崩地裂的誤會,別說他不夠自信,她對自己也沒有多少信心,可以就這樣毫無芥蒂放下那次強迫的雲雨和再面對還有下一次的可能。
趙樂君沉默的垂眼,長長的睫毛把眼底那絲苦澀遮掩起來。
楚弈此時也回神,見她似乎沒有別的話要說了,到底是出了帳,鑽到謝星那裏去了。
昨晚他坐在榻上整完,幾乎就沒閉眼,直接霸占了謝星的半張榻,先補眠。
謝星趟得好好的被擠到一邊,幹瞪眼,推了下都快要打鼾的義兄:“阿兄怎麽過來了,長公主呢。”
楚弈心煩意亂翻個身,沒有理會。
謝星只好自己下榻,偷偷跑到兄長的營帳,探頭探腦喊趙樂君。
見到她人走出來,眉開眼笑。
趙樂君想起上回魏沖幹的事,跟這單純的少年說抱歉:“他向來就是那種任意妄為的性子,喜歡整人,下回你見着他,狠狠打回去。”
謝星那天哭過後也就想明白了,是他自己技不如人,而且他阿兄說得對,吃虧不是什麽壞事。魏沖真要整他,也不會告訴他會有人找過來,讓他們逃脫。
就是讓他吃吃教訓。
他摸着後腦勺不好意思笑道:“阿嫂,我明白的,以後我肯定不會再上他當。”
一句阿嫂讓趙樂君怔了下,随後微微一笑,沒有糾正他。
謝星此時探手在懷裏摸出一沓的紙,遞到趙樂君跟前:“阿嫂。我阿兄有時候是挺氣人,可他就那樣的性子,他回洛城前一晚,給你寫信。寫了很多都揉成團,後來寫好的他也沒有帶走,是我讓人給送過去的,這些都是阿兄那天寫的。”
趙樂君就想到那封絲毫不矜持的信,眼皮一跳,迅速接過謝星手裏那些紙。
那些有的寫了幾個字就棄用了,有的寫了一兩句話。
她的名字,她的封號,還有那句親親我妻都有,看得她臉上直冒熱氣,再一擡頭,謝星已經跑走了。
留下她拿着信,不知道該氣還是該替楚弈臊得慌。
那莽夫,就不知道把廢棄的給燒掉嗎?!
楚弈一覺睡了一個時辰就揉着眉頭起身,胡軍還在不遠處,他時刻警惕着,睡夢中也不安穩。
外頭的雨還在下,他去城牆上巡視一圈,淋得一身濕噠噠跑回來。
趙樂君占了他的桌案,低頭又在畫圖。
他默不作聲找出幹淨的衣服,走到屏風後換過,又要出去。
走過她的時候停下腳步,問道:“午飯用過了嗎?”
趙樂君頭也沒擡:“用過了。”
她準備把線路圖畫好,然後讓楚弈找斥候順着這兩處探探,看看能不能探清胡軍餘下的兵力。
楚弈擡步就又走了,離開前餘光掃到她露出鞋面的片雪白腳背。
等到天黑,趙樂君準備楚弈再不回來,她就喊人去找他。
結果他自己先回來,手裏還拿着什麽,遞給她。
“阿星沒穿過的中衣拆了後縫的,你将就先穿着。”
她疑惑着接過,展開一看發現是一雙襪子。
針腳細密。
她詫異,脫口問道:“你縫的?”
楚弈耳根一熱,轉身再度跑走了。
不遠處營帳裏的謝星抱着自己今年唯一一件新裁剪的中衣,對着空空蕩蕩的袖子處黯然傷神。
——他過年時都沒舍得穿啊!
作者有話要說:
謝星: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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