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楚弈被男孩的童言憋得半天沒能說話,最終伸出手,揉了一下他毛茸茸的腦袋,再去找趙樂君。
錯他認,可這個所謂的罰跪……不可能跪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楚弈兜住自己身為男人最後一點尊嚴撩開簾子。
佳人就立在屏風前,一襲素雅的衣裙,裙擺逶逶垂地,如同一株安靜綻放的玉蘭。
他往前走了兩步,目光一錯不錯落在她身上,見她沒有特別明顯的厭惡神色,在離她三步的時候站定。
“君君……”
“楚将軍,女子閨名還是莫随便宣之于口的好。”
她不冷不淡一句給堵了回來。
楚弈當即臉色發青,吸了口冷氣,決定不犯她脾氣。
“嘉寧,後日晚上南單于會來談和。你在軍中,我想着,你也應該出面。”
趙樂君哦了聲,饒有趣味地望着他說:“所以,楚将軍是以臣下的身份來跟本公主議軍務。既然如此,将軍的禮是不是也該全了。”
一句話,差點讓楚弈連臉都憋紫了。
——她聽到了姬尚禮的話!
她是掌權的皇女,他為臣,是該執臣禮。
楚弈眸光微幽,難堪在她的無情中被放大到極致。
這一刻,他不知道怎麽想起剛回洛城,他将她制着說的那句傷人話。
當時她眼角微紅,如今他恐怕也在這種折|辱中赤了眼。
眼前的芙蓉面疏離冷漠得令他有一瞬恍惚,在恍惚中,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他擡手,慢慢地去撩了袍擺。
趙樂君看着他一只膝蓋緩緩彎曲,視線掃過他赤紅的眼角,把唇線抿得筆直。
“臣……”
“免了。”
在他身軀要矮下去前,她到底是阻止了,快步往外走,留下一句:“我會出席,以趙國長公主的身份。”
楚弈聽着她撩開布簾的聲音,身體還保持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一片明亮的光從外頭湧進來,很快又被那一方簾子給遮擋。
她的腳步聲遠去,很快又傳來溫柔平和的嗓音。
“阿禮別站在風口揮劍。”
絲毫不見方才對他的漠然。
楚弈在說話聲中,慢慢又把脊背挺直了,舌尖抵了抵牙,忽地笑了。
她……這算是對他心軟了嗎。
**
“阿兄,今晚我們的守衛要怎麽安排?”
在兩日後的日落時,謝星跟在義兄身邊,詢問晚上與男單于會面的事宜。
楚弈赤着胳膊,剛從校場回來。精壯的胸膛腰背都是熱汗,随着邁步,肌肉間的線條都是屬于力量的紋理。
他邊走邊說:“讓人随時警惕對面軍營動靜,你跟我過去就可以了,其他人都整裝待命,以應對突發的事情。”
南單于是瞞着北胡來的,肯定有他的私心和一些要求庇佑的條件。
對方不會帶太多人手,姬家軍都在,根本就不必要其他安排。
他說完,謝星應好的,就見他徑直往水井的方向去。
再跟了幾步,果然看到他打了水就往身上澆。
謝星忙喊他:“阿兄,你這樣會着涼的!”
一身熱汗,哪裏能就洗冷水,現在太陽下山,正是起風的時候。
楚弈在他說話的時候已經連着澆了兩桶,渾身暢快,又去再打水淡淡說了聲無礙。
謝星只能看着水柱潑落,餘下的水滴凝成珠,晶瑩挂在他身上。
少年默默看了會,轉身去給他拿布巾和衣服。
怕他真凍着了。
天色很快就暗下來,楚弈跟副将們圍坐在火堆邊胡亂吃了三塊大餅,站起來拍拍身上殘留的碎屑就要到隔壁軍營去。
謝星正細嚼慢咽呢,才剛吃完手裏的一塊餅,見義兄要走,只能探手摸了兩塊就跟上。
趙樂君此時正跟着老爺子一塊用飯。
軍營裏米面這些都是稀缺品,更別說精食了。
她跟着外祖父的飯食平時和士兵都是一樣的,今日多了碗湯和一個野味,這湯還是為了給姬尚禮補身子,在裏面卧了兩個雞蛋。
姬尚禮這幾日曬黑了,每日都在軍營瘋跑,還跟着士兵一塊操練。盡管對一個六歲的孩子不算嚴格,但也夠他累得晚上倒頭就睡,趙樂君就怕膳食上營養跟不上。
楚弈來到,被請進來,就見到祖孫三人圍着在油燈下吃飯,趙樂君給侄兒布菜的溫馨情景。
讓他猛然想起她以前在身邊時,也是這樣對坐而食,即便她用飯的時候不作聲,但總會給自己布菜。
楚弈心中就跟打翻了調味瓶,估計孤影成單,滋味陳雜。
兄弟倆進來,姬老爺子看到謝星正在啃手裏抓的餅,問道:“你這是沒用飯啊,過來一起坐下吃。”
這頭話才落,楚弈就先走過去,挑了趙樂君側邊的空位盤腿坐下。
謝星路過他的時候,還順手把他手裏令一塊餅給抓過來,放嘴邊咬了一大口。
還沒有吃飽的謝星:“……”
他義兄為什麽搶他的餅?!
先前不是吃好了嗎?
“快坐下,吃完了有正事。”某人厚着臉皮,當沒有看到兄弟可憐的眼神。
謝星只能把話給噎下去,悶悶不樂坐下。
趙樂君自那日就沒再見過楚弈,只當他是生悶氣,不會再來找氣受。
她也樂得自在。
不過她對謝星是沒有什麽意見的,見他悶悶的樣子,把拿盤子野兔肉推到跟前。
“二郎吃這個,拿鹽腌過後烤的。”
謝星一顆心都要為嫂子的關切化了,接過銀錦遞來的筷子夾肉吃。
楚弈被人無視,就那麽幹巴巴坐在吃餅。
姬尚禮實在見他可憐,就把姑母夾給自己的蛋給楚弈分一半說:“楚将軍,你吃雞蛋。”
來自男孩的善意,讓他神色放松了許多,婉轉謝道:“阿禮長身體,阿禮多吃……”
“沒事的,楚将軍。”姬尚禮搖着小腦袋,想岔了安撫他,“雖然姑母生你氣,但是你不用害怕到連個雞蛋都不敢吃,這是我的。”
正吃肉的謝星差點被噎着,轉頭連連咳嗽幾聲。怎麽他兄長成了受氣的小媳婦一樣?姬老太爺那威嚴的面上也要繃不住,清咳一聲。
啧啧,真沒有面子。
滿屋就姬尚禮懵懵懂懂的,不知道他們都在咳嗽什麽,轉頭一看楚弈黑成鍋底的臉,更加心疼和堅決的把雞蛋喂到他嘴裏。
“楚将軍,你吃!”
被塞了雞蛋的楚弈:“……”
趙樂君餘光掃了眼尴尬的楚弈,繼續低頭淡定地用自己的飯。
**
到了入夜後的一個時辰,南單于才來到姬家軍營。
他暗中離的軍營,自然不敢明目張膽,只帶了十來個親信,就過來談判。
趙樂君不是首回見南單于,早些年兩方還講和的時候,他就來過洛城。
不過那已經是她十歲的時候,如今見到人,依稀還能認出他面容來。
南單于見到一個妙齡女子也在場,先是被她欺霜賽雪的面容給驚豔,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是自己多年不曾見過的趙國長公主。
南單于下意識還看了楚弈一樣,想到兩人是夫妻的事情,忙将視線給收回來,客客氣氣和幾人拱手。
“單于坐。”姬老太爺比了請的手勢。
兩人便都坐在木榻上,趙樂君在對面坐下,不想楚弈恬不知恥地也在她身邊落座,還特意挨近她。宛如他們還是從前親密的夫妻。
她漠然掃了他一眼,楚弈就在她耳邊低語:“君君,胡人如今還不知道我們和離的消息。”
輕輕一句,制止了她所有的抵觸,容忍他就挨着自己。
南單于已經用還算流利的漢語跟姬老太爺切入了正題。
他要得不多,甚至退到願意和趙國帶一定數量士兵戎守屬于他南胡的邊界線,來表達自己的誠意。甚至提到了如今趙國卻的戰馬,可以以糧易馬,而且議和的時候會先無條件贈送一批到姬家和楚弈手上。
可以說南單于的誠意十足,而且條件趙國是完全可以接受的,甚至是占了大便宜。
只要他們出兵戎守,那就是說南胡成了屬國!
楚弈雙眸幽深,姬老太爺亦在沉吟,良久才不急不緩地回複:“我們會将單于的話轉告聖上。”随後就朝守着內中的親兵說,“那酒來,我請單于喝酒。”
南單于聽到最後一句,知道這場利益的交換已經打動姬老太爺,眯着眼就笑了。
等酒上來,士兵給一人到上一碗,就在男單于擡手相敬姬老太爺的時候,他身後的親信突然阻止說道:“單于且慢,我們也帶了酒來,何不用我們的酒來敬諸位貴人。”
南單于臉色一變,看着手中的酒,絕對是喝不下去了。
趙樂君幾人神色也漸漸冷了下去。
但對方有警惕,他們也能理解,畢竟是一族的王。
楚弈先嗤笑一聲,自己把酒幹了,說道:“單于喝不慣我們趙國的酒也無妨。”
話是這麽說,嘲諷意味也濃重。
南單于臉色幾變,最後還是幹笑着,接過親信手中的水囊。
就在這一瞬間,趙樂君卻把手中的酒一放,喊了聲:“且慢,單于自己帶了酒,也還是檢查一下再入口的好。”
她的話讓那個親信眉心一跳,幾乎就是在他話落同時,那親信從中拔了刀直接朝南單于的脖子劃去……
此舉快到叫人措手不及,姬老太爺裏南單于最近,猛得把酒潑到行兇人臉上,拽了要被割破動脈的南單于一把。
那名親信被酒辣了眼,飛快就朝外跑,在抹掉酒的時候正好掃到壞他好事的趙樂君,用最快速度撲了過去。
迎面而來的風勁讓她毛骨悚然,趙樂君察覺他意圖,被驚得往後退,
身邊一個身軀快速将她擋在後邊,屋裏響起刺啦一聲皮肉被割裂聲音,有腥熱的血沾到了她臉上。再眨眼,那個揮刀撲來的胡人已經被楚弈一個肩摔重重砸在地上。
他彎腰掐着對方脖子,把人再提離了地面。劍眉下的一雙眼眸內是獰色,被割傷的手臂鮮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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