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幹一票大的

次日，柏林看着眼前的女主角林芳菲，只覺得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其實，他隐約知道她昨夜去而複返、且聽到了他和路希對話——這種武俠世界，耳聰目明身體素質驚人乃是高手主角的标配。但此時，兩人交談起來，他才發現她好像過于開明，簡直不像個古人——

不僅話裏話外對“奸夫yin～。婦”毫無道德譴責，她只追詢着他和路希兩人感情是否真實。難道，她這是信奉真愛當道，壓倒一切？

既然女主問出口，那他便坦坦蕩蕩回答：“無論身份變化，我倆感情，歷久彌新，堅不可摧。我盼望，有一日能和她光明正大出雙入對。”

這般大實話，林芳菲聞言慢慢點頭。“我明白了。”

她明白啥呀！柏林頓時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她正和他在城樓附近徘徊，特地選取一處幽靜角落，周圍可謂寂寥荒涼，為着就是避開旁人。柏林張張嘴，正要說馬幫之事，下一刻就發現林芳菲向他表白了：“其實，我一直很喜歡你。”

盡管柏林有點心理準備，還是被這種突如其來的陳述給吓着了。誰說古人很委婉，瞧女主角這麽大膽奔放——

“現在，曉得你另有意中人，我雖然有點遺憾，但，祝你們早成正果。”林芳菲續道。

柏林恨不得拍胸籲氣。還好還好，她不是死纏爛打的類型。其實，細細想來，作者挑的女主角都還算爽快。

為顯示重視，柏林特地擺出嚴肅臉。“那，多謝你了。”

他務必鄭重，表明自己決不會給她機會挖牆腳。柏林自忖是個堅定之人。

林芳菲并不糾結自己的“單相思”，言辭間顯得很為兩位有情人着想。“那，你們預備怎麽辦？路姐姐現在深陷敵陣，還挂着将軍夫人的頭銜；肅王那裏，決不會輕易放過她。”

“你想的沒錯，我們并不懼世俗眼光。可她如今身份問題，卻是不得不解決的。反正我們跟肅王仇怨頗深，又有利益沖突，遲早要正面對抗。那麽……大概首先要殺掉邱鵬展。”

女主角果然不是小白花，對柏林的處置意見并無異議。她略皺皺眉頭，道：“此人能耐，我是聽說過的。邱将軍身為肅王手下得力幹将，确實是一大威脅。而且，涉及路姐姐名分，也不能指望‘和離’。”

柏林朝她投去贊許一眼。“在那之前，我們要重振馬幫。首先第一步，就是把困在城郊的那些被招安的幫衆給放出來。”

“這裏，需要我幫忙嗎？”說完，林芳菲咬緊下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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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非那種唯恐天下不亂之人，這番主動怎麽回事？柏林有些困惑。昨夜，女主角還對肅王頗為忌憚，甚至聽自己表明立場後，也顧慮重重。現在這是，突然想通了？

“求之不得。”他報以微笑。

“不過，我不能暴露平原公府的關系。”她強調。

“這個自然。”

是夜私會，柏林和路希談及此事，語句力求詳盡。路希愣愣神，推開他，在屋裏踱了幾步，嘆道：

“她大概是特別想幫助你。”

“哦？”

“她對你懷有心思。只是，我倆關系已經挑明，她并無任何指望。然而一時間，她恐怕很難立即死心。所以，她寧願以朋友之誼，私下助我們對付肅王。如此，好同你多相處一段時間？”路希似是自言自語。

柏林心中一顫，只苦笑道：“也許你猜得對。反正，以往她也是閑人一個。闖蕩江湖麽，其實往往無所事事，便只好到處摻和。只不過，她背後有着平原公府，捅出簍子也不怕……”

路希遙遙頭。“你這麽描述，就貶低她了。在我記憶所及，還有昨日接觸，感覺她頗有傲氣，倒不像依靠家族之人。”

“沒錯，我并不那麽了解她。”柏林語調平淡。

“換作之前那一個，未必。”路希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憐憫之情。“你的話，的确沒體會到她的感情——那是得不到回應、于是退而求其次、期待多凝望多陪伴的心理；那是不能相愛，便求相處相知。她很舍不得你，所以希望還能當個戰友、搭檔什麽的，好繼續維持親密關系……”

分析着分析着，路希竟而有種怨自己多嘴的念頭：沒事說這麽多幹嘛，好給女主角在柏林那多加同情分？這個男人可是自己的，千萬不能讓。

見路希說着說着臉色微變，腳步停頓，柏林嗅出些不對來。他只裝作不在意，摟住她的肩膀。“雖然有點愧疚，但該利用的，就不要浪費。有她協力，我們計劃的成功率肯定更高。”

還計劃呢。柏林自以為了解劇情，肅王被耽擱在了京城，所以安心慢慢策劃。熟料，那邊肅王危機感極強，知曉邱鵬展出事，高度重視，表面淡定甚至放出些假消息，實則迅速抛開其他，已帶着人馬趕回邊疆來了。

于是，這日晚間路希卧房的氣氛就大不一樣了。

“肅王不日将親自領兵前來柳城，掌管大局。”林芳菲憂慮道。“這個消息應當屬實，我途經柳城外圍兵營，他們确實在談論此事。”

說是途經，其實應該是特地去打探的，這些神出鬼沒的高手啊。路希一邊暗暗感慨自己沒這本事，一邊将目光投向柏林。

“那我們……”大敵當前，該何去何從？

“放了馬幫那些人，我們向西疆走吧。”林芳菲提議道。

“匆匆如喪家之犬，并不可取。”躊躇片刻，柏林還是決定挽起袖子大幹一場。“若到了西疆那荒涼地帶，只有跟貧苦牧民厮混，馬幫就再無崛起可能，還要一直防着肅王繼續清剿。近處蒼莽山一帶應該還有适合的峰頭，只是原來的寨子被破壞得厲害，無法作為大本營，而建設新寨子殊為不易，需要時間和物資。”

路希心知他和自己一般，吃了虧還惦記着報複回去，勢必不肯灰溜溜逃走的。況且，與其今後都提心吊膽過日子，不如在此放手一搏。就是跟肅王耗着，也要鬥得痛快點。

“但……”林芳菲蹙眉。“你預備如何？”

“別猶豫，必須趕緊把馬幫之人引進來。我們如果貿然逃離，根本沒有什麽好去處。倒不如，占了這柳城，當作臨時居所，慢慢再謀劃搬回蒼莽山。”柏林終于把最終作戰計劃給說了出來。

“你瘋了，現在肅王直沖這裏而來，我們哪能守住？”林芳菲急道。

“試試看才知道，須知這裏城牆根基很穩，邱鵬展又經營了些年，糧草兵器馬匹都足夠的。”柏林望了望路希。“京城中還有許多拖後腿、需要肅王處理的人和事，想來他也不可能一直親自待在這兒。等我們成了氣候，再去考慮其他。”

林芳菲滿臉難以置信。“但是失掉柳城這一邊寨，乃是大事；即使宮廷內部不和，也絕對要支持他的。”

柏林只自信道：“我有把握。”

見他堅持，林芳菲無奈。“且說眼下，鸠占鵲巢談何容易。他還有許多忠心的部下，不能由着他們從中作梗——都趕出去？”

“必須用馬幫的人，取代他們。”柏林盯着路希。“你說對不對？”

終于在強勢者的“對決”中找到了存在感，路希狠狠點頭。“他們都不是飯桶。”

“這麽些日子你也看到了，即便邱鵬展倒下，将軍府仍然是控制柳城的中樞。你将軍夫人的身份，可不要浪費。”柏林鼓勵她道。“現在開始，雖然倉促了些，但你一定有這個能力。”

“好，就依你說的辦。”路希颔首道。

林芳菲……也只有“屈服”了。

于是分頭行動，林芳菲武功不凡，正好跟着柏林在将軍府作亂，趁夜于飲水井中下毒；然後，兩人趕去“釋放”馬幫幫衆并伺機帶他們入城。而路希則需要以各種名義，把邱鵬展的重要下屬們盡可能召集到将軍府中，拖延時間并分散注意力，促使他們無意間喝下毒水。

将軍府中下人本就不多，路希撇開跟随的兩個丫鬟，獨自走向邱鵬展養傷的房間。這些天來，她常去那兒“坐一坐”盡盡意思，故而一路上也無人阻攔。

見到她大喇喇進屋，圍坐着的部将，多少有些橫眉冷對、不屑鄙夷之意。

“諸位，将軍的傷勢，可有好轉？”

她隐約聽到角落裏有人罵她“假惺惺”，但是她滿不在乎的繼續裝傻。

一時無人回答，她就繼續問：“醫師今日檢查過，說是如何？”

靜默半響，終于有人回應：“這個……醫師仍然說，後背刀劍傷不足為懼，唯有腦部所受撞擊，十分蹊跷，或許這是某高手所為，竟然能讓将軍一直不能恢複意識。”

這個當然，柏林本家也算是十分擅長醫藥的，用的特制毒、*藥，哪能就被這幫子人給查出來。他們沒找到服藥痕跡，就只好認定是外傷，按錯誤方法施治了。

“那行刺之人的行蹤，這麽些日子，可有眉目？”路希狀似關切道。

“也不曾有。”這低沉的回答，來自邱鵬展的另一名部将，虎背熊腰，虬髯如戟。

“這都多少天了。”路希佯怒道。“究竟那不出世的武林高手從何而來，跟将軍結下如此仇怨；還是目标另有他人？”

路希自忖演技還算可以。眼見那些部将面面相觑，大概真不知是懷疑這個強娶進門的夫人，還是該相信她。

其實，從新房傳出邱鵬展遇刺一事時，他們皆十分戒備，就差直接抓着路希去拷問了——她有足夠的動機。但而後的分析，似乎又把她的嫌疑降低不少。

畢竟，馬幫幫主昨日黃花，身邊一個親信也沒有，這個他們早就确定了的；邱将軍武功不錯，這位新夫人雖然也有些能耐，究竟不可能将早有防備的丈夫擊昏；推測出來，大概就是将軍和新娘子有些緩和，正欲夫妻敦倫，恰被其他人偷襲。

那麽，這個“其他人”，功夫就應該相當高明，他們一時還真沒推測出合适的嫌犯——須知，柏林年輕，還出身書香門第，武道上的造詣素來是隐藏實力，并不為人知。

先前透過府中下人，路希也多少知曉他們目前的破案進度。咳咳，能在将軍府來來去去不被發現的高人，也僅有男主女主這種作者開挂的對象才能做到。柏林他，依舊是作者的寵兒。

“那，我有事想請教諸位。如今柳城庶務和守備，可還通暢安全。”

“這個不用婦道人家操心，安心待在後宅便是。” 一個部将發聲。

哼，大男子沙文豬。

路希欲走近昏迷卧床的邱鵬展，被他的某屬下攔了攔。這一個目光炯炯，眼神攝人。“夫人是關注什麽？”

“聽聞，肅王将前來親自接管柳城？”

“夫人從何處得來消息？”幾名将領紛紛對視。這訊息，大概不宜走漏，尤其不宜讓她獲取？

“我好歹也擔着将軍夫人的名頭，難道連這個也不能知道？”路希朗聲道。

“我等效忠将軍，更效忠肅王。至于夫人，前些日子還與我軍敵對着，眼下不可不防。不過說來女子嫁雞随雞嫁狗随狗，還望夫人清楚立場，不要妨礙将軍。”這一個在勸解。

“況且，馬幫原來那些幫衆，還多少敬愛夫人，希望夫人以他們為重。”這一個威脅？

呸，等柏林把他們都放出來收編了，我又是名正言順大姐頭了，你們該和他們掉個兒，都被圍着老實待着。路希在心裏罵道，依然往前邁步，要擠到邱鵬展身邊去。

“将軍眼下不能搬動，夫人還請回自己房裏。”喝止的聲音更響了。

路希嗤笑道：“将軍是我夫君呢。我就近陪着莫非也要諸位許可？”

衆人齊道：“夫人請勿輕舉妄動！”

對峙，示弱，對峙，示弱。路希騷擾，守着邱鵬展不肯離開，攪得那夥人心神不寧，又不好把她丢出去，只得跟着她耗。東拉西扯一番，接着，路希又抛出新問題：“大夥可否議一議，将軍這模樣，果真僅僅是外傷所致，有無中毒嫌疑？”

“啊？！”有可能！

路希淺淺一笑。“其實，我略通毒理，倒是可以幫将軍試試。”

“且等一等。”

于是，不等天明，城中稍能當頭領的人就都聚過來，大批駐軍紛紛朝将軍府擠。其餘懂點藥理的牧民商人也從床上被喚起被驅趕而來，将軍府一時間燈火通明、人滿為患。這麽多人自然需要吃吃喝喝，而且為将軍夫人的新舉動焦慮亢奮，戒備就放松了。

好，正方便一窩端。

将軍是否中毒，又讓不讓夫人幫将軍施手試藥，這是大問題。衆人研究商議，熱烈讨論中大半天過去，居然也沒讓路希趕去醫治。路希盤算着，柏林也該搞定城郊的看守軍隊了？

果不其然，這日，邊疆柳城叛亂。一度被肅王控制、預備收編整頓的西北馬幫，竟然“死灰複燃”，甚至奮起反擊占領了柳城。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女主也好可憐了呢。

不過這個女主算是有明顯缺陷的一個，還是年輕氣盛了些。參考人物：《女船王》中的卓仙衣。

哈哈，原本這裏女配就是參照昙華來設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