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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三姐妹帶回來的東西,最起碼也有二三十斤重,都是上好的部位,看得人眼睛都轉不開。
一旁的周氏吳氏,還有林蓮兒和林蘋兒也一動不動,都眼睜睜的看着石板上的肉。
不是她們饞,而是實在餓的厲害,每天肚子裏沒點油花,幹起活來都不得勁。
028怎麽也要挑出點毛病來
林芽兒看着王氏化身檢驗師,一雙手在肉上挑挑揀揀。
也許是趙金貴太實誠,給的都是好肉,讓她挑不出任何毛病,她砸吧了一下幹癟的嘴,似乎不死心一樣,又翻檢了一陣,看到那一塊豬肝,像是看到了新大陸一樣。
她用食指和拇指捏起那塊豬肝,頗為嫌棄的丢到一邊,聲音不大不小的說道:“這是什麽東西,你們也拿回來。”
其實豬肝是好東西,還能補血。
放在平時,只有豬油渣的飯菜上,要是有一小塊豬肝,王氏肯定是第一時間夾到林嬌蘭的碗裏。
可是如今看着肥大的豬蹄,還有排骨和五花肉,這巴掌大的豬肝,就顯得微不足道。
“嬌梅也真是的,守着那麽大的豬肉檔,還舍不得給點好東西,丢人現眼!”
說着,王氏把豬肝撇下,不願多看一眼。
林芽兒在一旁大聲說道:“豬肝是大姑特地割了給嫂嫂補身子的,又不是給奶你吃,你激動什麽。”
王氏聽了,頓時扭頭瞪着她,幹癟的嘴裏噴着唾沫子道:“輪到你說話了嗎?”
“芽兒。”
芫兒伸手拉着她,反正奶也不是第一天這樣,她們都習慣了,卻不知道為什麽近段時間來,芽兒卻頻頻怼起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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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給嫂嫂的,誰都不準拿。”
林芽兒甩開林芫兒的手,上前兩步,提起綁着豬肝的草繩。
“你放下,我給嬌蘭熬粥用的!”
王氏不想她有這麽大膽的舉動,直接呵斥道。
王氏本來是想着,今晚熬點豬肝粥給林嬌蘭吃的,畢竟女兒家長大了,需要時不時的補一下血氣。
“這是我提回來的,你要的話,自己去提。”
別人都慣着的毛病,林芽兒就不慣着,她初初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馮氏那樣掏心對她,如果她連一塊豬肝都不能為馮氏争下來,那麽也太沒用了。
“要不就等爺回來,讓爺定奪一下,嫂嫂肚子裏的曾孫子有沒有資格吃。”
這個家最終的一家之主,是林大富。
王氏氣得嘴唇都哆嗦起來,指着站在一旁的吳氏說道:“桂枝是你兒媳,這是你教唆的嗎?”
站在一旁看熱鬧的吳氏,見火苗燒到身上來,連忙否認道:“娘,這什麽話,我這一天不都在家裏嗎,芽兒,你可別給我們添亂。”
“這是嬌蘭大姐帶回來的東西,吃點大姐的東西怎麽了,你讓嬌梅過來,她也會這麽說。”
“才不可能。”
林芽兒搖頭,她可不覺得林嬌梅對娘家有太多的眷戀,否則寧可割下大塊的肉讓她們帶回來,也不願意走這段短短的路程來看上一眼。
馮氏原本在屋裏,聽到吵鬧聲,才走出來。
她已經懷身孕六個月,許多粗重活做不了,站在那裏也是礙事,所以在沒事的時候,都盡量在屋裏坐着,縫制一些小孩的衣物鞋襪等。
“發生什麽事了?”
她聽到提起她的名字,所以問道。
“你也好意思出來問,懷着身孕就真把自己當夫人了是吧,還有這豬肝,也是你教唆芽兒這樣做的?”
馮氏是她的兒媳婦,況且肚子裏還懷着她的曾孫,但是對王氏來說,這一切都比不上她小幺女嬌蘭的一頓豬肝粥重要。
“奶,你說什麽呀,芽兒怎麽了?”
馮氏無端被這樣一頓罵,直接就懵了。
林芽兒見馮氏被罵,心裏一咯噔。
她只是想讓母子吃點有營養的事物而已,這些天來,她看着馮氏雖然大着肚子,可是也和她們一樣,喝着番薯稀粥,吃着鹹菜蘿蔔頭。
她不想因為自己的舉動,而讓馮氏牽連被罵。
“那就一人一半,反正如果沒嫂嫂的份,你們誰都別想吃。”
說着,她轉身用到把豬肝對半切開,看着王氏,毫不客氣的說道:“奶要是有意見的話,今晚等爺回來了,我自己和爺說,看嫂嫂到底有沒資格吃。”
王氏知道,再争下去,她也争不到半分便宜,孫媳婦懷着身子呢,要是被傳出去她連一口豬肝不都給吃,那張老臉真不知道往哪裏擱。
“你護什麽護,人家房裏的兩個丫頭都沒出聲,你倒是把她當你親嫂嫂看待了。”
王氏啐了一口,抓起半塊豬肝,對站在一旁的周氏說道:“去買些粗鹽巴回來,把這些都肉腌了。”
周氏“诶”了一聲,沒有馬上出門,而是看着王氏笑道:“娘,錢呢?”
“一個個都是讨債鬼嗎,買點粗鹽巴要多少錢?”
王氏一聽到錢,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
周氏也不是軟包子,她依舊笑着說道:“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家光掙的錢都繳了,我們身上哪來的銅板子。”
話是這樣說,因為男人們出工,掙的工錢都是林大富去領的,根本不過幾個兒子的手,而女人們睜開眼都忙着家裏和田裏的事,家中養的雞鴨鵝,每天生多少蛋王氏心裏都有數,一顆顆的攢起來,要不就是給兩個小幺兒吃,要麽就拿去賣。
可是誰心裏沒個小算盤。
表面上是一個子都沒有,可是到底多少也攢了一些。
只是這種腌豬肉共家用的,周氏才不會掏錢。
“拿去。”
王氏沒好氣的從腰間口袋摸了一些銅板子,很是不痛快。
周氏接了過去,卻沒有馬上出去,而是掂了掂手中的錢,繼續說道:“娘,這點錢可不夠腌那麽多肉,現在天熱了,要是搞不好,就馊了。”
這個年代,要麽是礦鹽要和是海鹽,都不是那麽容易得到的,雖然不算太貴,但是也不算便宜。
王氏憋紅了臉,她自然知道錢不夠,躊躇了一下,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這麽肉真的馊了,她還不得心痛死,盡管不樂意,還是又掏出了一小塊碎銀,重重的按在周氏的手裏。
林芽兒沒管她們,反正在這個家裏,每個人都存着異心,這個家到現在竟然還沒散,也是稀奇。
“嫂嫂,你進去坐着,我給你熬粥。”
她拿着豬肝,打算盡快煮了,以免待會王氏變卦,又給搶了過去。
“芽兒,你沒必要這樣做的。”
馮氏一臉的愧疚,別人家的孕婦都當做寶貝那樣寵着,吃的肥肥白白,只有林家的媳婦,除了肚子以外,渾身就沒有長肉的地方。
吳氏因為自己有個快滿兩歲的小兒子,所以對兒媳還有兒媳肚子裏的孩子都不怎麽上心,每天空閑的時候,都是抱着小兒子林子柚轉悠。
029林嬌梅的過往
王氏把豬肋骨和五花肉盡數拿回自己的房間,出來的時候,手裏拿了一把花生。
她把花生給了吳氏,示意給林子柚吃。
這可是只有孫子才有的待遇,其他人只能站在一旁看。
原本坐在一旁,乖巧的林子柚,看到娘剝了花生往他嘴裏塞,頓時一張小臉皺了起來,似乎很不情願,但是吳氏卻沒管他,硬是塞到他的嘴裏,沉聲說道:“快吃。”
林子柚有些害怕,只好張嘴嚼下去,一邊嚼一邊委屈,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林芽兒在一旁切着豬肝,覺得有些奇怪。
花生這種堅果,不見得每個人都喜歡吃,可是在這個連零食都沒有的家裏,能有幾粒花生,還是很解饞的,不至于委屈的哭起來。
林子柚一開始只是轉着眼淚,很快就漲紅了臉,然後捂着脖子咳嗽。
芽兒看到這裏,不由得皺起眉頭,心底閃過一絲疑慮 ,看着吳氏開口說道:“子柚也許不能吃花生。”
吳氏可不喜歡聽到這樣的話,擡頭等了林芽兒一眼,似乎在怪她多嘴。
一旁的王氏耳朵靈敏,聽到以後,似笑非笑的說道:“你這話,是說子柚沒吃好東西的福氣嗎?”
當娘的,哪裏聽得別人說自己孩子沒福氣,不敢瞪王氏,當下就對林芽兒大聲吼道:“滾邊去,我家的孩子,還需要你來說教?”
林芽兒聳聳肩膀,的确和她沒有絲毫關系,她也不過是好心問一句,不領情就罷了。
雖然同住一個屋檐下,可是卻沒有多少親情可言,頂多也算是搭張桌子吃飯罷了。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這竟然是日後鬧分家的導火線。
好不容易才用柴火熬好了粥,芽兒熱出一身汗,顧不上擦拭額頭細密的汗水,把粥端到馮氏面前,笑着說道:“可得趁熱吃,冷了豬肝就腥了。”
馮氏看着熱氣騰騰的粥,臉上露出笑容,可是不免還是有些擔憂:”你剛才和奶這樣說話,奶要是生氣了……”
“她哪天不生氣。”
林芽兒滿心不在乎,她對這裏的所有人都沒有任何感情,一切都看對方怎麽對待她,然後她回報而已。
“大姑好嗎?”
“可好了,吃的肥肥白白,比這裏所有人都好。”
林芽兒連連點頭。
“上次見姑姑,還是我和子橋成親的時候呢,也有一年多了。”
馮氏用調羹舀起來,放在嘴邊吹着。
“大姑好像和咱家的關系不太好?”
她雖然不是八卦的人,可是這畢竟是家裏的事,她知道多一點沒壞處,跑去問芫兒的話,芫兒肯定會覺得奇怪,為什麽她什麽都不知道。
所以只要來問馮氏。
“是不太好,但是具體的我也不清楚,聽子橋說,姑父從前家裏很窮,屬于那種揭不開鍋的,奶很是看不起,擅自收了別家的聘禮,要把大姑嫁給脾氣暴躁的獨眼瞎子,是姑父跪在奶面前,承諾把聘禮補齊,大姑這才出嫁。”
這些話,馮氏也只是聽他人說起,這裏面更加細節的內容,就無從說起了。
“自那以後,大姑很少回來,奶總說養了個白眼狼,後來姑父殺豬有了點錢,奶的怨氣就更大了,說要不是多虧她逼一下,還成不了大事,現在竟然不懂得報恩。”
“大姑和姑父把豬肉檔給奶,她就高興了。”
林芽兒無所謂的搖頭。
“奶又不會殺豬,那豬肉檔給奶也沒用,每天把掙的錢全交出來,奶才高興。”
馮氏說完,也吐着舌頭笑了起來。
這俏皮的模樣,讓人才倏忽的想起,其實馮氏也不過十六七歲,在林芽兒穿越之前的年代,就是無憂無慮,在學校上學的半大孩子,在這個朝代,卻要肩負起為人母的重擔。
在這種家境裏,除了無盡的苦難以外,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
林芽兒覺得心裏好像被堵了一團棉花,讓她難受的喘不過氣來。
古代人壽命比較短,七十就已經古來稀,早些成親也無可厚非。
但是如果以後,芫兒和茉兒也要過上這種生活,她可就不答應了,尤其是芫兒,年紀也不小了,再過多兩年,王氏不知道在哪裏收了人家的聘禮,把芫兒抵押過去的話,那還得了。
總之,必須得掙錢。
而憑着她一個人,是做不到的,茉兒還太小,如今能下手拉攏的人,只有芫兒,還有鄭氏。
只有一家人齊心,才能人定勝天。
當晚,飯菜除了多幾塊切薄的肉片以外,并沒有太大的變化,反正王氏是不會輕易拿好肉出來給大家吃的,一家二十多口,其中大部分都是半大的孩子,胃口如牛的階段。
林嬌梅哪怕拿再多的肉過來,也吃不上幾頓。
王氏心眼可多着呢,她拿錢給周氏買鹽回來腌着,就是留着給林家祖和林嬌蘭兩人開小竈。
大家都心知肚明,反正這麽多年都這樣過去了,誰也不想為了那一口而争吵。
晚上,林芽兒關上門,把鄭氏還有芫兒茉兒等拉到房間裏坐下。
她爹是個愚孝的人,一時半會觀念轉不過來,林子檀沒過幾個月就要參加鄉試,這事兒不該他來管。
“娘,你坐下。”
林芽兒拉着凳子,壓着她的肩膀,讓她坐下來。
鄭氏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有些疑惑,看着一旁坐着的芫兒和茉兒,但是兩人都懵懂的搖頭,她們也看不透林芽兒想做什麽。
“芽兒,你這是要做什麽?”
她看着芽兒問道。
總覺得這個女兒比起以外,有所不同,仔細說又說不出大概來,不過這個變化也好,從前總是被欺負,欺負了也不吭聲,讓人看了心疼。
“阿娘,我想掙錢。”
林芽兒也沒有必要繞彎子,開門見山的說着。
“說得輕巧,如何掙?”
鄭氏并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如果錢是那麽好掙的東西,就不會有那麽多食不果腹的窮人。
“今天我和她們到鎮上轉了一圈,在市集上擺攤的可多了,而且鎮上的人看着也比較富庶,這點零嘴的錢還是舍得給的。”
做生意的第一步,就是要觀察人流量。
如果沒有客人的話,前提準備做得再多,都是空談。
這小山溝溝雖然很窮,但是毗鄰的鎮子,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擺攤可不是空口說得,你得有本錢才行,身無分文的你,拿什麽擺?”
鄭氏笑了起來,她倒不是想打消林芽兒的積極性,只是這世上好些事,從來都不是靠着嘴巴說說那麽簡答。
030只有她被禁止
“如果是錢的話……”
林芽兒站起來,在床尾的牆邊搗鼓了好一陣子,然後拿出一個小布包,放在鄭氏面前。
“雖然不多,但是勉強還是足夠的。”
鄭氏有些疑惑的看着林芽兒,伸手打開小小的布包,看到裏面的碎銀和銅板子,足足有八兩那麽多,驚得張大了嘴巴,一旁的林芫兒也同樣吃了一大驚。
放在有錢人家,這點錢不算什麽,可是對她們來說,卻是一大筆錢。
“芽兒,你……”
鄭氏連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
“我和茉兒到太和堂賣來的錢,本來還有一些,但是被奶搶走了。”
林芽兒用了“搶”的字眼,這也沒錯,畢竟王氏當時的舉動,和搶沒差別。
“我和芽兒姐到野林子摘了靈芝還有撿了穿山甲,賣來的錢。”
林茉兒在一旁幫腔的說着,到底是年紀小,沒看懂鄭氏臉上的驚訝,繼續說道:“然後我們還去喝了香飲子,冰涼涼的,可好喝了,我覺得我身上的痱子都消了不少。”
說着,她撸起袖子,露出細細曬黑的胳膊,紅紅的星點清晰可見。
“野林子?”
鄭氏聽到這三個字,不由得皺起眉頭,她最不喜歡別人提起這三個字,尤其是牽扯到林芽兒,就更加的不喜歡。
林芽兒察覺到她變了顏色的臉,連忙說道:“娘,其實那地方我和茉兒也只是去了一次而已,但是因為大家都忌諱那裏,反倒是長了不少好東西。”
“那也不許再去。”
鄭氏依舊板着臉,看得出來,她已經生氣了。
“娘,你聽我說。”
芽兒嘆了一聲,看着她緩緩說道:“我知道你擔心,可是現在不是擔心的時候,難道我們就真的要一直下去嗎,再過兩年,姐就到了婚配的年紀,還有哥也是,現在一家之主是爺,還有一個偏心的奶,等到他們倆的年紀到了,你覺得爺和奶會舍得花錢給哥置辦親事嗎?”
說着,芽兒看了一旁坐着的林芫兒,繼續說道:“從前,奶為了那點聘禮,可是把大姑嫁給獨眼漢,你憑什麽覺得,奶不會再把這種主意打在姐的身上?”
坐着的林芫兒,聽到芽兒這樣說,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林芽兒這話雖然不好聽,卻很實在。
“別看爺好像沒有奶那麽偏心,其實他的心裏只有能高中的孫子,對于孫女們,不是不偏心,而是壓根從來就沒有放在心上。”
“我看過蓮兒姐和蘋兒姐空閑的時候,拔草藥在曬谷場後面曬,然後拿去賣。”
茉兒在一旁插嘴道。
鄭氏看了茉兒一眼,示意她別說話。
茉兒呶了呶嘴,坐在床沿,晃蕩着兩條腿。
“大伯娘替芊兒着想,讓她到周家住,子松哥和子枰哥一向在家中得寵,二伯娘生的兒子多,有恃無恐,長大了都是勞力,反觀我們什麽都沒有,阿娘,你就算不為自己着想,也代替哥和姐着想。”
她說的每一句話,都鞭在鄭氏的心上。
做娘的,怎麽會不想自己的孩子過得好。
“你奶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去擺攤,甭管能不能掙錢,她都不會輕易放過,況且,還沒分家呢……”
分家,才是最大的阻礙。
只要一天沒分家,她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徒勞在,掙的每一分錢,都會被搶走。
“……所以,要怎麽樣,才可以分家,真的要等到爺死了才行嗎?”
林芽兒皺起眉頭,林大富看上去身子骨還十分硬朗,可以跟着兒子們出工,還能活很久很久呢。
“芽兒,不許說這樣的話。”
鄭氏低聲呵斥了一句。
雖然她性格潑辣彪悍,面對王氏也據理力争,但是也不允許自己的孩子對長輩沒大沒小。
林芽兒吐了一下舌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一陣短暫的沉默以後,坐在一旁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林芫兒,似乎在下定着某種決心,她看着鄭氏,捏了捏收在袖口裏的掌心。
說她自私也好,只會考慮自己也好,正如芽兒所說的,再過兩年,她及笄待嫁之時,奶替她找人家的可能性很大,就那樣的過一輩,才不要呢。
“娘,我覺得芽兒說的沒錯,我們要替自己考慮。”
“芫兒……”
鄭氏有些心疼的看着林芫兒,她這個大女兒太懂事了,所以總是容易受委屈,而她有沒有強勢富裕的娘家做後盾,只能一再的讓自己的女兒受委屈。
因為周氏的娘家在鎮上有些勢力,而且還和施老爺家走得很近,平日裏撈了不少好處,在林大富和王氏眼中,可謂是貴人。
而周氏只生了林芊兒一個姑娘,她有一直有意把林芊兒培養成大家閨秀,從小就不讓她幹活,以免粗了手腳不好看。
王氏為了能在周家那裏讨得些許好處,由着林芊兒不幹活。
可是家中的活,是三個房輪着幹的,因此王氏還有其他人,就把主意打到她們三房的頭上來,用王氏的話來說:誰讓你肚子不争氣,生了那麽多閨女,如今只不過是幫着家裏幹活,就不樂意了?
林芫兒心疼兩個小妹,所以每次是周氏的班的時候,都是她上前幫忙,也就相當于要比其他人多幹一倍的活。
而周氏使喚起別人家的閨女,可是一點都不心疼,什麽粗重難幹的活,都甩給林芫兒。
稍微做的不好,就跑到王氏那裏大小報告,而王氏從來,都是不問青紅皂白,能罵就罵,不罵就上手打。
“娘,我吃些苦不怕,但是如果奶為了幾個錢,像當年對待大姑那樣對待我的話……”
林芫兒說到這裏,聲音有些哽咽,她性格原本就很軟,過多反抗的話也不會講,可是不代表心裏面沒有想法。
“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鄭氏皺起眉頭,那個老虔婆想怎麽糟蹋自己女兒是她的事,但是休想碰自己女兒半條毫毛。
“娘,野林子裏,還有沒摘完的靈芝,也許還有其他好東西,那都是可以賣錢了,有了錢以後,一切都好說。”
林芽兒趁勢說道。
“我說了你不許再去就不許再去,掙錢的話,想其他的辦法。”
眼看着鄭氏就要動搖,可是一提到野林子,她的态度馬上變得決絕起來。
這讓林芽兒很是奇怪,覺得鄭氏根本就不是忌諱着曾經死了那麽多人的野林子,只是純粹的不讓她到野林子去而已,要是換做林芫兒又或者林茉兒的話,也許态度就不那麽堅決了。
“好了,我再想別的辦法,不去野林子。”
為了不惹鄭氏生氣,芽兒只能服軟的說道。
031摸田螺也能掙錢
鄭氏看着芽兒的臉,重重嘆了一口氣。
她恨自己沒用,也恨嫁了個愚孝窩囊的男人,連累孩子們還那麽小,就要為生計而努力。
“這事兒別讓你奶知道,依照她性格,肯定為難你們。”
鄭氏不再阻止她們做想做的事情,末了不忘叮囑一句。
掙錢從來就不是容易的事情,她不願看到自己女兒們辛苦掙來的錢,就這樣随便被人搶走。
“肯定不會被她們知道的。”
林芽兒篤定的點點頭,只要鄭氏答應了,以後的事情就好辦不少。
她說着,忽然間又想起了什麽,看着鄭氏叮囑道:“我們想要掙錢的事,先不要讓爹知道,否則……”
“否則爹肯定全部拿着去孝敬爺和奶。”
茉兒在一旁搶答。
“好,我不會告訴他的。”
鄭氏對林家耀的不滿,也正是這種愚孝。
林家耀大概是家中最孝順的人,手中有一塊肉,第一時間肯定是捧到爹娘面前。
不是說不給他孝順,只是他的孝順已經變成了極端,哪怕自家的孩子快要餓死,他也絕對不會把肉先給自家孩子吃。
可是王氏卻最厭惡他。
皆因為,他是啞巴。
對王氏來說,有個啞巴的兒子,簡直就是丢她的臉,可是她卻不曾想過,林家耀不能說話,歸根到底還是小時候發燒不舍得拿銀子看大夫,給燒壞了的結果。
第二天,林芽兒跟在芫兒身後,拿着鐮刀割稻谷,心裏想的滿滿當當都是如何掙錢。
海口是誇下了,娘也答應了,可是掙錢這種事,不是說想掙就能掙到。
芫兒割了一垅,回頭看到芽兒還不到三分之一,無奈的走過去,伸出手指點着她的腦袋,笑道:“想什麽呢,都想入神了,小心鐮刀把你手指給割下來。”
她這才回過神來,看着芫兒說道:“我們每天這樣幹活,根本沒時間去掙錢。”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這稻谷不趕緊割下來,很快穗子就掉田裏,到時候彎腰撿,能把你腰撿斷,而且呀……”
芫兒嘆了一聲,說道:“除開口糧以外,還有一部分要繳到裏正那裏。”
芽兒知道,她說的是田稅,這些田地,只有一小部分是她們自家的,其餘大部分都是公家的,每年兩季的稻谷成熟時,都要繳納田稅,這是百姓的稅。
這些鄉官可不管有沒有吃飽飯,哪怕是餓死,也要把田稅繳上。
否則下一年就會收回官田,少了這部分官田,自家那點兒根本就不夠吃,只會越來越窮,根本就是惡性循環。
“所以說,買田置地,當個小地主才是當務之急啊。”
“連飯都吃不飽,還小地主呢。”
芫兒笑了起來,又伸手點着她的腦袋說道:“天黑之前,必須把這些都割完,要不明天輪到大伯娘的班,凖得叫罵。”
芽兒擡起頭,看着大片金黃的稻谷,一陣陣龇牙咧嘴。
真要割完,她還不廢了。
傍晚,她拖着灌了鉛的雙腿回家,毒辣辣的太陽把她小臉塞得通紅,難受的連飯都不想吃。
夜晚。
大家勞作了一天,吃飯洗漱完,都很快回自己房間,只有準備鄉試的考生們,還在挑燈夜讀。
林芽兒揉着酸痛的胳膊,把躺在床上的茉兒搖起來,悄聲說道:“快起來,我們要去掙錢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就算勞作了一天,還有精力蹦跶。
聽到掙錢,她“蹭”的就坐起來,對她來說,掙錢就意味着可以買好吃的,只要有好吃的,讓她做什麽都行。
“芽兒姐,我們去哪裏?”
“溪邊。”
林芽兒說着,穿好衣服,長發紮成長辮,盤在頭上,待會要下水,長辮子只會累贅。
“芫兒姐不去嗎?”
“她今天幫我割了一天的稻谷,讓她多睡一會。”
芽兒有些心疼的看着芫兒,芫兒早早躺下,沒一會兒就呼吸均勻,看上去是累極了。
在農家,做大姐的永遠都是最吃虧的,做再多都被人當做是應當。
茉兒點點頭,兩人悄悄打開門,借着斑駁的皎月光,各自提着水桶,從門縫裏溜出去。
村裏的溪流不少,光是流經的就有三條,溪流兩旁是高樹灌木,風景可美了,但是林芽兒沒心思去看風景,她趁着月色,拉着茉兒來這裏,是摸田螺的。
她觀察過了,鎮上市集的攤販很是熱鬧,即便是入夜以後,流連忘返的人還是不少,夜市生意不錯,夏季正是吃田螺的時節。
這種溪流裏的田螺,肉脆爽口而且沒泥,又不需要花時間人力物力去養,只不過是費些力氣在溪流的石縫裏摸而已。
“從前子檀哥也帶着我們摸田螺,然後我們在小溪旁邊架了炒鍋,摘些紫蘇葉,挖了野姜,還從家裏偷偷拿了辣椒,炒得可香了。”
林茉兒說着的時候,忍不住砸吧了嘴。
“可惜子檀哥這兩年學業重,都不和我們玩了。”
她說着,有些垂頭喪氣,但是手腳并沒有停下來,高高的撸起袖子和褲腳,雙手在石縫裏摸索,時不時的直起腰,手裏是一把田螺。
倒是提出這個建議的林芽兒,在石縫裏摸了半天,除了運氣極好摸出幾個田螺,剩下的都是枯葉雜草,甚至還給她摸到了一只不大不小的癞蛤蟆,沖着她“呱呱”叫。
把她吓得不輕。
“茉兒,你這都在哪裏摸的?”
她探頭看了一下,桶裏的田螺已經沒過桶底,基本上都是茉兒的功勞。
“這裏啊。”
茉兒指了一下水流沒那麽湍急的幾塊大石頭,說道:“水流太快的話,好吃的全部都沖走了,田螺吃不到東西,這些平緩的水流才有好吃的,田螺都愛聚集在這裏。”
林芽兒認真聽,關于農家的知識,別看茉兒年紀比她小,懂得絕對比她多。
兩人在溪流裏摸了差不多一個多時辰,折合起來就是三個小時,累得腰板都直不起來,才摸了兩桶滿滿的田螺。
她用手捧了一些水,澆在田螺上面,然後用木板蓋好,以免田螺爬出來。
“明天,我們就拿去賣。”
“能賣多少錢呀?”
茉兒擡起頭,盡管溪流裏的水清涼,可是額頭上卻早就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應該……不會很多。”
林芽兒看着這兩桶田螺,有些惆悵的說着,畢竟是天生天養的東西,而且她能帶着茉兒到這裏摸田螺,也會有別的人到溪流裏摸田螺,這種沒加工過的原材料,賣不出特別好的價錢,頂多只是掙個勞力費罷了。
032鎮上的來泰樓
第二天,林芽兒帶着茉兒,又來到了市集。
她沒有選擇小攤販,而是直接往大酒家走去。
小攤販掙的都是小錢,做的都是一般人的生意,利潤不高,即便是收了她們的田螺,也賣不了幾個錢,但是大酒家就不一樣了,至少同樣的東西,能夠給多幾個銅板子。
“诶诶,你們來這裏做什麽的?”
大客棧的店小二,眼睛不是一般的毒辣,看着她們一身樸衣,手裏提着木桶,大概也猜得出來。
為了不擋着進店的老爺,他邊說着,邊伸手把兩人拉到邊上去。
“這位小帥哥,我們是來賣東西的。”
林芽兒的嘴可甜了,臉上挂着好看的笑容,這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買賣不成仁義在,态度可不能丢了。
“不缺,不缺,快走。”
店小二根本不看她們,有些不耐煩的揮揮手,他們這裏,可是鎮上數一數二的大酒家,進來這裏消費的,都是爺,多少人想把東西賣進來,沒點兒門路是不行的。
一看這兩個冒失的丫頭,就知道不懂規矩。
進來的爺,要麽有錢要麽有權,而且進來都是飯飽酒足,菜肴得有保證,萬一吃壞了人,豈不是砸招牌。
所以不輕易收不認識的人的東西。
“這些田螺,是昨夜我和妹妹在山澗溪流摸的,可大顆了。”
她不在乎店小二不耐煩的态度,從桶裏摸出幾顆大田螺,擺在手心。
“這些下三濫的東西,官爺們可看不上。”
店小二不屑的說着,來這裏吃飯的,哪盤菜不是山珍海味,再者就算有官爺想吮田螺,也一直有人供應着,犯不着從一個陌生小丫頭手裏買。
“這山澗田螺,可是天生天養,肉脆味鮮,只需要拍些姜片撒點大料辣椒,再切幾段白蔥,調好醬汁倒進去,大火翻炒之後,甚至不用紫蘇葉蓋住泥味,這麽鮮香的美味,怎麽會沒人吃呢?”
芽兒笑着說,眼睛笑成月牙狀。
她描述的太好了,即便是沒吃,也能想象到那種味道。
“已經有供應的人,犯不着你們。”
店小二依舊揮揮手,把她們趕走,兜售東西,從來都不是那麽容易的。
林芽兒眨眨眼,看着店小二問道:“那麽敢問一句,像這樣一桶田螺,貴店收購價格如何?”
“你都會說天生天養的東西,咱這酒樓賣出去一碟不便宜,但是收購就不值錢。”
店小二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不得不說,芽兒她們桶裏的田螺,成色和好,個頭也大,看上去還很精神,要是爆炒再加醬料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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