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8)

想到這裏,他就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小哥,我和妹妹能吃苦,能保證每天兩桶,直到過季,我們只是想掙點辛苦錢,要是小哥通融的話,每天掙的錢,有兩成是小哥的喝茶錢。”

芽兒不是小孩子,成年人世界的規則,她很清楚。

這世上可沒有什麽別人一定要幫她的理由。

店小二皺起眉頭,對她的提議有些不滿,揮揮手道:“你當我什麽人,我拿着店裏的工錢,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嗎,快走快走,待會我喊人抓你們。”

沒想到,這店小二倒是硬氣的人,推搡着芽兒的肩膀,把她推出店門好遠。

“我們去下一家吧。”

在這裏吃了癟,林芽兒也不氣餒,畢竟這兩桶田螺,是她和林茉兒兩人,在冰涼的溪流裏摸了好幾個小時才摸來的,可不能因為一個人說不要,就拿回去放生。

茉兒懂事的點點頭,跟在她身旁。

她覺得,只要芽兒姐在,就不用怕。

走了一條街,林芽兒站在路邊,心裏盤算着,繼續下一酒家,路邊攤就不考慮了,掙的不過是加工費,說不定田螺也是半夜自己去摸的,就算買她們的,也給不了多少錢。

其實她也可以自己在路邊支個棚子,然後鉗了螺尾炒上一碟,加上各種佐料,味道絕對杠杠的。

只是家中這個情況,根本不允許她在外擺攤,哪怕是允許了,掙的錢也不是她的,何必自讨苦吃。

“芽兒姐,接着我們去哪裏啊?”

茉兒見她站在一旁不動,問了一句。

“還有哪家酒樓比較大?”

Advertisement

林芽兒打定主意,就算大酒樓難以進去,至少人家利潤擺在那裏,如同太和堂那次,自己做生意要從小做起,可是和商人打交道,就要挑大的。

“拐角好像還有一家。”

林茉兒想了想,伸手指了一下,對于市集,她不比芽兒熟悉多少。

從前一年都沒來兩次,自從芽兒姐落水以後,倒是經常來了。

“好,我們再去試試,晚了回去又得挨罵。”

一想到王氏那把尖銳的聲音,林芽兒的太陽穴就突突的痛,這家一天不分,她就一天都沒辦法施展拳腳。

“诶,你們等等。”

身後,剛才來泰樓的店小二快步上前,在她們跟前停了下來。

林芽兒挑了挑眼眉,笑着問道:“小哥有事?”

店小二也不含糊,直接問道:“剛才你說的兩成,還算數不?”

林芽兒覺得好笑,擡起眼簾看着他,笑道:“是什麽讓你改變主意了,該不會是騙我的吧?”

這人似乎也是直腸子,面對芽兒的問題,幾乎沒有多想,一股腦兒倒了出來:“剛才你們到店裏來,說的那些話,我以為是掌櫃的試探我,後來跟了你們一路,覺得不是那麽一回事;再說,既然我能得小錢,為啥不要呢。”

什麽都沒做,只是當一下中間人,就能分兩成的錢,只有傻子會錯過。

“那就請小哥帶路吧。”

林芽兒也不願多走,她無法保證下一家是否願意收她的田螺,雖然她心裏很清楚,這些田螺都是她和茉兒親手摸的,可是對人家來說,兩個小丫頭忽然間上門求賣,多少會有些想法,未必會如願接受。

還沒走兩步,林芽兒停了下來,看着眼前的年輕小哥說道:“既然說好了分兩成給你,要是我們的田螺賣價不好,你的小錢也不多。”

“嘿!”

店小二聽了,笑了起來。

“你這小丫頭,倒是厲害哈。”

林芽兒只當這話是誇她,跟着店小二來到酒樓後面的廚房,然後店小二走了進去,不一會兒出來一個腆着肚子的中年男人,圍裙上各種湯汁菜汁。

“掌勺的,這是我遠房表妹,家裏窮,掙點幫補錢。”

店小二跟着出來,在身後垂涎笑着說道。

033得到九叔的賞識

“快叫九叔。”

店小二看着林芽兒,低聲說道。

“九叔好。”

林芽兒很是乖巧的點頭,叫了一聲,示意茉兒把桶放在九叔面前,把桶蓋打開,看到光的田螺,頓時活躍了起來,一個個朝着外面爬,看上去很生猛。

叫做九叔的男子,眼底透着精光,蹲下拿起一個田螺,放在腳下踩碎殼,挑了肉在鼻子下聞了聞,臉上沒有任何別的異常。

“我們有供應田螺的小厮了。”

他語氣平淡的說着,店小二聽罷,連忙點頭哈腰,連連應答:“我知道,只是我表妹一家過的不容易,你看她們的穿着,不過是想靠着勞力掙點錢幫補家用。”

“別人也不見得容易。”

九叔瞥了店小二一眼,不覺得這是理由。

而林芽兒也覺得,用可憐作為理由,實在是太牽強,這世上可憐的人多去了,如果她處在九叔的位置,也不會因為這兩個字而改變主意。

“九叔,我們可勤勞了,來泰樓的客人不少,每天所需要的新鮮食材肯定不少,我們保證,每天兩桶田螺,而且品質不變 。”

“如何保證?”

九叔看着眼前的小丫頭,面黃肌瘦的,一看就是周邊村落的窮苦人家,可是皮膚倒白皙,仿佛曬不黑似的,一雙眼睛黑溜溜的,很是機靈。

“我們押一天的賬,比如今天的田螺,九叔不用給我們結賬,等我們明天來了,結今天的賬,以此類推;如果哪天我們保證不了,押的賬就當賠償。”

林芽兒說的很肯定,其實心裏卻痛得滴血。

這兩桶田螺,她和茉兒兩個人在冰涼的河水裏,幾乎泡了三個小時,手腳都泡出白皮,又走了一段長路才來到鎮上,還要分兩成給店小二,實在是感覺勞動力太廉價。

如今還要押一天。

可是沒辦法,賣慘在這裏行不通,必須要另辟新路。

九叔眯着眼睛,打量着林芽兒,頗為欣賞。

“這話可是你說的,要是做不到,就別怪我們坑小孩子的錢。”

“我林芽兒說到做到。”

她就差沒有豪情萬丈的拍着胸脯保證,對她現在的狀況來說,什麽時候拿到錢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把東西賣出去。

出了來泰樓,林茉兒一臉苦瓜樣。

“白忙活了,一分錢都沒得到。”

“怎麽會呢,明天就有錢了。”

林芽兒安慰着她說道,小丫頭就是小丫頭,光顧着眼前那點兒小利益,卻看不見後面的大魚。

“可是今天沒有啊。”

茉兒還是不開心,一邊嘟着嘴,一邊看着市集臉龐,可委屈了。

芽兒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亮出手中的幾個銅板子說道:“喏,給你,我也聞到了綠豆糕的味道,去買幾塊吧。”

“嗯!”

茉兒的臉上頓時陰轉晴,拿了錢“蹬蹬蹬”跑到檔口前,連着挑了好幾塊,用芭蕉葉裹了起來。

有了這個固定的收入以後,每天晚上,芽兒和茉兒都會偷偷溜到溪流邊摸田螺,幸好正值夏天,天氣炎熱,泡在冰涼的水裏,也讓茉兒身上的痱子減少許多。

芫兒有時候也會去幫忙,可是她身為大姐,白天要做的家務和勞作太多,芽兒不忍她太辛苦,讓她晚上留在家裏多睡一會。

由于她保證了品質還有穩定的數量,九叔也信守承諾,每天送來田螺以後,都結了前一天的賬,錢貨兩訖,從來沒有任何的拖欠。

這也是林芽兒為什麽擇大不擇小的原因,來泰樓是大酒樓,再怎麽不濟,也不會拖欠兩桶田螺的錢,可是小店就不一定了,一天營業下來有時候都未必能達到收支平衡,到時候一拖再拖,她這小身板子,還能和人家拼命不成。

“诶,芽兒。”

混熟以後,店小二也知道她的名字。

“什麽事,大奎哥?”

林芽兒從今天的貨錢裏數出二成提成,遞給大奎,只要她從九叔那裏拿了錢,自然也和大奎錢貨兩訖。

大奎毫不客氣的收下,用他的話來說,他努力工作掙錢,為的就是攢錢蓋房娶媳婦兒。

“廚房的說了,你們要是還有能耐的話,抓點山坑魚,價錢比田螺高幾倍。”

林芽兒是知道山坑魚的,一種銀灰色的小魚,長在溪流山泉水裏,最大也不過只有兩只手指那麽大,雖然是淡水魚,卻因為生長環境也別好,很鮮美,絲毫沒有任何泥腥味,烹饪的時候,根本不需要放姜。

喜歡吃的人,就好那一口原汁原味的鮮甜。

那是好東西,自然價錢高,只是魚可是會跑的,和蹲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田螺不一樣。

“我考慮一下。”

她也沒說能不能抓,總之不能拒絕。

兩桶滿滿的田螺,也不過給了三百文,扣了兩成給大奎,她拿到手的只有二百四十文,再除以兩個人的勞動力,也就是說一個人晚上在水裏泡三個小時,才一百二十文,一個小時的報酬,不算來回鎮上送貨的路程,才四十文。

這樣下去,她恐怕到老,也沒辦法實現買田置地的願望。

出了來泰樓,她就拉着茉兒問道:“你知道怎麽抓魚嗎?”

林茉兒搖搖頭,想了想答道:“子檀哥會,還會掏鳥蛋,攆小狍子。”

林芽兒沒想到,一臉正經,書卷氣息的林子檀,還有這樣好動的一面。

“今晚我們要去抓山坑魚,先去買漁網和魚簍,看看再說。”

“那要叫上子檀哥嗎?”

“哥要念書……”

林芽兒遲疑的說着,靠她們倆門外漢摸索,說不定折騰一宿,魚抓不到不說,連田螺也摸不到。

掙錢很重要,但是還不到三個月,就要鄉試,耽擱不起。

晚飯過後,林芽兒收拾好碗筷,躊躇幾下,還是跑到林子檀房門前,伸手敲了敲。

雖然林子檀是她親哥哥,可是實際上兩人說話特別少,她早上起來的時候,林子檀已經和其他人一同去了書塾,中午吃在書塾不回來,晚上是在堂內吃飯的,飯後稍微休息一會,就鑽回自己房間裏看書。

這樣的作息,周而複始。

來到這裏這麽久,她和林子檀說話最多的一次,就是她夜裏發燒的一次,加起來也不到十句話。

“叩叩。”

有些惴惴不安的敲門,很快木門“吱呀——”響着,林子檀打開門,看着她站在門外,有些意外。

“芽兒,有事嗎?”

林芽兒看着比自己高上一個頭不止的林子檀,如實問道:“哥,你會抓魚嗎?”

034買賣要多樣化

林子檀愣了愣,旋即笑了起來。

“饞了?”

他也知道家裏夥食不好,尤其是妹妹們吃的更差。

“嗯,饞了,聽茉兒說,哥會抓魚,想看一下哥的手藝。”

林芽兒重重點頭,眼角餘光越過門前的林子檀,看到房間裏面。

林子檀獨自一間房,裏面一樣破破爛爛,不同的是,堆砌了好多書,還有書卷筆墨等。

其實林芽兒能看懂這個朝代的字,不過是由簡體字變成了繁體字,閱讀的順序從左到右變成了從右到左。

但是她沒對任何人說起,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那好,稍晚一點,等爹娘睡了,我帶你們去抓魚。”

三房就只有他一個兒子,林家耀和鄭氏把所有的希望都傾注在他身上,要是讓他們知道,不好好讀書竟然跑去抓魚,肯定把始作俑者林芽兒的毛都給揪下來。

等到稍晚一點的時候,幾乎所有房間的燈都息了。

大家辛苦了一天,早早歇下,誰也沒察覺三個黑影摸索着離開了家門。

林子檀一開始以為這是妹妹們貪玩,才陪着出來玩一下,卻看到兩人在在灌叢木後面掏出了水桶、竹簍、漁網等等用具,顯然是有備而來。

“你們這是……”

“抓魚,山坑魚能賣好多錢。”

茉兒藏不住話,興奮的說着,一想到如果能抓到很多山坑魚,說不定芽兒姐就會給她買許許多多好吃的。

“爹娘知道你們做這事嗎?”

林子檀看着芽兒問道,他沒想過兩個小妹竟然瞞着所有人,在這裏抓魚賣錢。

“知道,娘和姐都知道。”

既然到了這一步,林芽兒也不隐瞞,坦然說道:“她們也默許了,只要不讓爺和奶知道,随我們怎麽做都行,再說我們也沒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只是憑着自己的努力掙錢,沒有什麽好害怕的。”

“來泰樓的九叔說,要是抓到山坑魚,價錢是田螺的好幾倍,我也不讓哥陪着,你就教我們怎麽抓魚就行了。”

她說完以後,看着林子檀,等他回答。

林子檀看着她認真的模樣,心裏不是滋味。

他那麽努力的念書,就是想要考到名次,成為秀才,然後再成為舉人,這樣爹娘就不需要那麽辛苦,可是在沒有考取名次之前,他就好像一個廢物那樣,什麽都做不到。

“要看好咯,這種魚可機靈了,一眨眼就不見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撸起衣袖褲腳,拿起漁網朝着溪流下方走去。

“我們要先把下游截起來,然後到上游趕魚,這種事急不來,可以一邊摸田螺一邊趕,一邊把上面的漁網收攏,大概半個時辰以後,兩端水流的魚都集中了起來,就可以用竹簍撈。”

林子檀說着,林芽兒在一旁認真的聽,并且認真學。

畢竟林子檀的主職是念書,讓他天天來抓魚,實在是得不償失。

三個人忙活了好久,林子檀看上去書生氣息,可是做起這種抓魚摸螺的事情,卻十分熟練,芽兒和茉兒兩個人都比不上他。

這讓芽兒覺得,要是林子檀放棄讀書,專職這一行的話,肯定過得不錯。

最後,三個人的戰績,是兩桶田螺外加一桶山坑魚。

活潑的山坑魚在桶裏翻滾,林子檀摘了些水草丢進去,然後才蓋上桶蓋。

“就這樣,擱在陰涼處,待到明天也不成問題,魚要是死了,就賣不出好價錢。”

林芽兒點點頭,把漁網還有竹簍等收起來,藏在灌木叢後面,這些都是花錢買的,要是被哪個起了歹心的人順走,她可不得心疼死。

第二天,九叔驗了貨,很滿意的點點頭,說道:“挺有本事的。”

“九叔能多擡點價格,就是對我的嘉賞了。”

對她來說,任何的褒賞,都比不上真金白銀來的真實,當務之急是要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聽那些動聽的話。

九叔活了一把年紀,什麽樣的人沒見過,不管是狡詐的,還是耍小心眼兒的,都見過不少,嘴裏說着一套,做的又是另外一套。

像林芽兒這樣,直白說出自己心裏想要,倒是讓人欣賞。

“這山坑魚,要是你能像田螺那樣穩定供應的話,價錢倒是可以考慮。”

欣賞歸欣賞,想掙錢,還是要努力,不是三兩句話就能改變的。

“這話我不敢保證,只能盡力而為。”

林芽兒有些苦笑,這水裏游的魚,一眨眼就不見了,可不像笨笨的田螺,乖乖趴在石頭縫裏一動不動,就等着她去摸。

而且這段時間以來,每天晚上她都帶着茉兒在溪流裏忙活,偶爾芫兒也來幫忙,時間長了,茉兒便顯得精神有些不足,白天的時候,有時候幹活反應慢了,被王氏一頓狠批,說她偷懶。

如果一直都是這樣,只能充當廉價勞動力,勢必行不通。

必須要另想它法。

“我知道不是容易的事情,你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九叔看着她,點了點頭。

這些日子來,芽兒的努力,他都看在眼裏,對她也是各種滿意,所以頓了頓,繼續說道:“後廚有幫工的位置空了出來,雖然不是什麽輕松的活,但是也不太累,你要是想做的話,我可以找掌櫃的說一聲,至少比你這樣摸田螺抓魚掙得多。”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月月有薪糧,運氣好的話,還能跟着大廚學上幾道菜。

多少人願意在廚房當幫工,為的就是能學上幾道絕活,日後自立門戶。

九叔這樣做,幫她的意圖很明顯。

林芽兒也是聽了出來,只是臉上的苦笑更加明顯。

這要是讓王氏知道了,王氏肯定樂意,但不過薪糧嘛,絕對落不到她的手裏就被王氏搶走了。

說不定還要包攬家裏的飯菜,甚至還會被其他各種壓榨。

林芽兒那麽努力,是要改善家裏人的生活,以及以後的命運,可不是給某些人剝削的。

“芽兒謝過九叔的好意,只是我現在離不開家。”

誰家都有難念的經,九叔也沒有多問,讓手下的人收下田螺和魚,寫了張條子讓林芽兒到賬房領錢。

山坑魚的價格是田螺的幾倍,兩桶田螺才三百文,但是一桶山坑魚竟然差不都一兩銀子。

她從賬房出來,揣着兜裏的碎銀和銅板子,碰撞發出的“叮叮”聲,讓她賞心悅耳。

035瘋婆子又打人了

這種勞累掙錢不多的日子,約莫持續了一個多月,除了給大奎的好處費以外,田螺和山坑魚在來泰樓那裏一共才掙了不到四十兩銀子。

林芽兒不是那種只懂得壓榨不付出的人,所以每次從賬房先生那裏領了錢,都會給茉兒買好吃的。

兩人一個月多的吃喝,手裏剩下的銀子,也就只有二十兩出頭了。

看上去好像很多,可是林芽兒知道,能到來泰樓這裏吃飯的,稍微出手闊綽的老爺大官人,甚至一桌酒席就能花掉十多二十兩。

而她倆,卻是在涼水裏泡了足足一個月多才換回來的。

“真不來了,九叔對你印象可好了。”

大奎送她出去,邊走便說道。

他語氣裏很是惋惜,畢竟每天啥都不幹平白得兩百多文錢,加上林芽兒很講信用,一次都沒有欠他,也不說什麽給了那麽多以後不給之類的話。

“可不能再這樣下去,等我再摸到好東西,拿到這裏賣的時候,大奎哥你記得與我方便就好了。”

林芽兒笑着說,最後一次掂了掂兜裏的錢,往家走去。

茉兒跟在她身旁,手裏拿着碗仔糕,不解的問道:“我們以後都不抓魚了嗎?”

“不抓了。”

“為什麽?”

“太傷身了。”

林芽兒有些無奈的說道,她和茉兒每天夜裏都泡在水裏幾個小時,雖然現在沒什麽問題,可是誰知道時間久了,以後會不會落下病根。

如果真是這樣,根本得不償失。

想要掙錢,還是得想另外的辦法,至少不能再繼續這樣出賣身體健康作為代價。

“那以後是不是沒好吃的?”

林茉兒聽了,小臉蛋兒馬上垮了下來。

夜裏沒睡好,盡管第二天用美食彌補,瘦削的小臉也不見得長肉,頂多只是比從前多了些許血色而已。

“以後肯定會有更好吃的,聽你芽兒姐的話,準沒錯。”

兩人一路說笑,在進家門之前,林芽兒先在屋後停下來,把身上的錢全部都埋在石礫下面,一身輕松的往屋裏走。

自從上次王氏搜她身以後,她就學乖了,每次進門都先把錢埋在石礫下,等無人的時候再偷偷拿進屋裏藏好。

她不是個耍心眼的人,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不能不為自己多留一個心眼。

回到去的時候,天色還亮,可是一只腳才剛踏進去,就察覺到院子的氣氛不對。

現在的林芽兒,已經可以熟練的透過空氣中的氣息,感受到家裏是不是又有人作妖。

“奶,芽兒和茉兒回來了。”

林蘋兒喊了一聲,這在林芽兒聽來,十分刺耳。

“好啊,還有臉敢回來,回來做什麽,死在外面得了,讓大家來聽聽這都什麽事,也別說是我這個老婆子偏心眼。”

王氏一聽到她們回來,就好像打了雞血那樣,渾身抖擻起來。

林芽兒定睛一看,院子裏散落了好幾張被褥和枕頭,還有她屋裏的物什,看上去十分狼狽。

鄭氏和林芫兒站在一旁,臉色蒼白。

像鄭氏這樣性格強悍潑辣,竟然一聲不吭,這讓林芽兒感到奇怪。

“發生什麽事?”

她掃了一圈,最後目光定格在王氏身上。

反正自從落水那件事以後,王氏一直看她不順眼,覺得是她的錯,才會導致她寶貝兒子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

孫女的清白和性命,竟然還不過兒子的一次顏面。

“你還有臉問什麽事,這牆洞裏掏來的一兩銀子,什麽時候偷我的?”

王氏張開枯槁的手,裏面躺着一小顆錠銀,圓圓胖胖的很是可愛,這讓林芽兒覺得,王氏可不配把這錠銀拿在手裏。

這段時間以來掙的錢,她沒有藏在牆洞裏,這不是她的錢。

那麽……

一旁站着的林茉兒早就煞白了小臉,小身板子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林芽兒這才想起,茉兒身上也是有錢的,這是上次在海尾那裏,被馬車撞了以後,車上的人給的,她的那一份早就買好吃好喝的花光了,而茉兒的那一份,她一直拿着沒花,估計也忘得七七八八了。

不知怎麽的,竟然被王氏翻了出來。

“不是偷的。”

林芽兒拉着茉兒,對上王氏的眼睛說道。

“這是從你們屋裏翻出來的,你們哪來的錢,我前段時間還說怎麽賬目有些對不上,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啊。”

王氏惡狠狠的說着,就要上前動手。

林芽兒拉着茉兒退後兩步,确保茉兒不會落入這老虔婆的手裏。

畢竟幹了一輩子的農活,即便王氏身形瘦削,力道卻大得驚人,打起人來也是毫不手軟,打過的地方,烏青許多天散不了淤。

“這是很久之前,我和茉兒到海尾那裏,被馬車剮蹭,對方賠的錢。”

芽兒說完,覺得這話根本沒任何用處,如果王氏是那種可以講道理的人,也不會有這麽一天,還把她們的被褥全扔到院子裏。

“馬車,我們這窮鄉僻野地方,老爺們的馬車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我說怎麽就生了你這個賤骨頭,偷錢不認錯,還編造滿口謊言。”

王氏興沖沖的說着,她等這個堂而皇之教訓林芽兒的機會,等了很久了。

“老大媳婦,老二媳婦,你們得看好了,這樣的家賊以後敢把家裏都搬空,就沒東西留給你們兒子了,把那兩人給我攔着!”

王氏口中指的兩人,是鄭氏和林芫兒。

本來周氏和吳氏心裏就有小算盤,現在從三房屋裏翻出錠銀來,又聽到王氏說偷東西,沒東西留給兒子們,自然同仇敵忾,上前把兩人攔住。

“不要臉的小賤蹄子,跪下!”

王氏轉身看着芽兒和茉兒,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根兩指粗的竹鞭兒。

沒做錯事,林芽兒自然不肯跪下,抿着嘴狠狠的瞪着王氏。

“還敢這麽倔,蘋兒、蓮兒,你們過來,把她們壓住。”

王氏就好像老佛爺那樣,把一屋子的人都指使了個遍,林蘋兒和林蓮兒很是聽話,上前一人抓住一個,扭着手臂,用腳踹了芽兒的膝蓋窩。

縱使芽兒不願意,也被迫跪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

她拼命的掙紮,可是林蘋兒長她好幾歲,是最大的姐姐,在身材力量上,根本不是對手。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們兩個,竟然敢偷錢,不好好教訓,以後還指不定做出什麽缺德的事。”

王氏說着,舉起手中的竹鞭兒,用了死勁往她身上抽。

036有本事到祠堂去

“啪!”

竹鞭兒看似柔軟卻又很堅韌,打在身上,能痛的讓人在三伏天倒抽一口冷氣。

茉兒還小,一鞭子下去,當即就痛哭了。

林芽兒咬着牙關,再痛也不哼一聲。

叫出聲來,不就代表着她對這個瘋老婆子示弱。

平日裏,她和林蘋兒林蓮兒兩人沒有過多的接觸,可是也從來沒和她們紅過臉,甚至在閑暇的時候,還幫着幹活。

萬萬沒想到,她們竟然連一聲求情都沒有,而是聽話的用力按着她和茉兒。

這兩個人的年齡都在她們之上,不管是力氣還是身高體重,都是絕對的壓制,為了讨好王氏,再過分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說是堂姐妹,卻連陌生人都不如。

“我讓你偷錢,我讓你藏錢!”

王氏每說一句,就打一下。

“啪啪。”

竹鞭兒落在身上,薄薄的衣裳根本不起任何作用,每打一下,很快皮膚就浮現一條紅色的血印,甚至有的地方直接擦破了皮,滲出血來。

“放開我,不要打我女兒。”

鄭氏奮力掙紮,周氏心眼兒多,拼命攔着她的同時,不忘使壞偷偷掐她腰間的肉。

“快說,還有錢藏在哪裏,拿出來也就罷了,讓我找到的話,我今天非抓你去宗祠。”

每條村都有宗祠,如果不是很嚴重的事情,都不會拿到宗祠去說。

芽兒咬着牙關,捏緊拳頭,眼角餘光瞥向院子散落一地的被褥還有物什。

王氏這種人,一旦讓她找到了錢,還不急瘋了眼,挖地三尺恨不得再找更多的錢出來,但是自始至終她手裏也只有茉兒的那一兩錠銀,而她藏的錢卻不見蹤影。

就是說,王氏還有其他人在屋裏找了一通,什麽都沒找到。

辛苦掙來的錢,她寧可拿去打水漂看個水花, 也絕對不能落在瘋老婆子的手裏。

“奶,你有本事就把我帶到祠堂去,最好把村長裏正們都請來,你當面和他們講我是怎麽偷錢的,是你親眼看見了,還是其他人也親眼看見了!”

林芽兒揚起下巴,大聲說着。

然後使盡全力,扭頭一口咬在林蘋兒的手背上。

林蘋兒嗷叫一聲,竄到一邊去,林芽兒脫了身,撲倒林蓮兒身上,用力把她推開,然後伸手摟着茉兒,茉兒哭成了淚人,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只懂得抽泣。

王氏知道林芽兒不服管教,卻沒想到竟然這麽大膽,氣得渾身發抖,手裏的竹鞭兒更是密集的落下。

林芽兒咬牙,伸出手臂攔下竹鞭兒。

竹鞭兒打在手臂上,依舊發出清脆令人頭皮發緊的聲音。

她伸出另外一只手,順勢抓住竹鞭兒,用力拽,竹鞭兒從王氏的手裏脫落。

站在一旁看熱鬧的林嬌蘭,見自己娘處于下風,終于開口罵道:“嘿,你這是做什麽!”

林芽兒感覺渾身火辣辣的,也不知道挨了多少下竹鞭兒,早就憋了一肚子火,連王氏這樣的老人她都不放在眼裏,跟別說區區一個林嬌蘭。

她抓着竹鞭兒,對準走過來的林嬌蘭冷冷說道:“你敢過來,我就打花你的臉。”

林嬌蘭停住腳步,她可愛美了,而且林芽兒此刻看上去已經紅了眼,誰都不能保證她下一步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林嬌蘭才不會去賭這麽危險的事情。

王氏見寶貝疙瘩被威脅,從剛才的錯愕回過神來,拉過林嬌蘭護在身後,沖着芽兒吼道:“造反了是吧,你敢動手試試?”

“不是要去祠堂嗎,我們現在就去,你要是講不出一個所以然出來,我就讓全村人知道,你這當奶的,是如何虐待孫女,滿嘴胡言亂語。”

“你說什麽!”

王氏瞪大眼睛,如同牛眼那樣,目呲欲裂。

多年媳婦熬成婆,她如今是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可以被人随便欺負的小媳婦,而是掌權的婆婆,孫輩們口中的奶奶,誰見着她不讓三分。

林芽兒這個沒皮沒臉的下流坯子,竟然敢這樣對她說話。

“我說,現在就去祠堂,家賊偷錢這個罪名,我可不敢随便擔下來,那可是一輩子的事情,說不清楚,今天咱們沒完。”

她摟着茉兒,看到鄭氏和芫兒兩人被周氏和吳氏攔着,心裏面更是火氣蹭蹭的往上冒。

這樣的家,竟然撐到現在還沒散,也是有能耐了。

“你這是惡人先告狀。”

王氏是典型欺善怕惡的類型,別人比她橫,她就慫了。

況且她掌管家中日常花銷,每一分一毫都在她眼皮底下,多了少了馬上就知道,這錢是不是偷她的,她心裏清楚得很。

“我從來都沒說自己是好人,也不屑于當個好人,這銀子,是進村的馬車剮蹭到茉兒,留下的要錢;反正咱們村子小,有一輛馬車進出,肯定還有別的人看到,讓村長把村裏人都叫到祠堂,一一問清楚就知道了。”

林芽兒說着,眼睛掃視在場的所有人,繼續撂下狠話道:“要是沒人見着,過錯算我頭上,到時候浸豬籠綁柱子都随你們,如果有人瞧見了……你們敢不敢跟我一樣浸豬籠綁柱子?”

她倒要看看,這些人欺負她們一家子的時候,氣焰這麽嚣張,等落難到這些人頭上時,是不是還可以這麽嚣張。

周氏和吳氏聽了,态度明顯有了改變。

嫁入林家那麽多年,她們的婆婆是什麽人,早就看得一清二楚。

別說少了一錠銀子,就算是一個銅板子,當即就叫嚷起來,肯定不會拖到無意翻開牆洞,才這麽鬧哄哄起來。

之所以“同仇敵忾”的對付三房的人,只不過是氣氛三房竟然私自藏了錢。

與其讓三房藏了錢,過上好日子,還不如幫着王氏,逼着三房把錢都吐出來。

她們就是典型的見不得別人好的心态,如同一個竹簍裏的螃蟹,生怕別的螃蟹爬得比自己快,非要伸爪子拉一把。

自己爬不出那個竹簍口沒關系,重要的是別人也不能爬出去。

“怎麽,不說話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