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

死人,雖然之前這具身體的正主,在跳下池塘的時候,早就魂歸地府,但是很快就被現在的她取而代之。

對茉兒來說,那不算是真正的死亡。

“沒事的,你別放在心上。”

林芽兒有些不知道怎麽安慰才好,茉兒還是小孩子,不能因為這種事情而受到驚吓。

可是事情就眼睜睜的發生了,誰也不能裝作沒事發生。

吳氏的房間裏,直到剛才為止,都很安靜。

忽然間,傳出吳氏的叫喊聲。

“不,不可能的,你騙我,你這個庸醫,你絕對是騙我的。”

大家的心因為她的叫喊聲,揪了一下。

茉兒縮了縮脖子,更是緊緊的拉住她的手。

又過了一會,也許吳氏有些認命,沒再發出聲響。

猛地,房門被用力推開,吳氏竄出來的身影就像一道閃過的黑影。

她沖到柴房門背後,拿起長長的扁擔,朝着王氏跑過去,直接把扁擔打在王氏的身上,發出與肉相撞的聲音。

沉沉悶悶的,聽了都覺得痛。

“哎喲,殺人啦!”

估計王氏千料萬料,也沒料到兒媳竟然拿着扁擔打人。

Advertisement

“殺人,我恨不得殺了你,你這個老不死,為什麽死的人不是你!”

吳氏通紅着眼,才不管什麽老幼尊卑,掄着扁擔,幾乎就是往死裏打。

周氏和鄭氏先是愣了愣,才回過神來,連忙上前勸阻兩人。

盡管她們對婆婆也很是不滿,但是也不能幹站在旁邊看着,什麽都不做。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啊。”

吳氏此時,早就淚流滿面,她拿着扁擔的手,止不住顫抖起來。

“你們知道什麽,子柚就是被這老虔婆給害死的。”

這話說出來,鄭氏和周氏都吓得不輕。

“二嫂,這話可不能亂講啊。”

周氏攔着她,小聲說道。

鄭氏把地上的王氏扶起來,神情也很是複雜。

“我亂說?這話可是大夫說的。”

吳氏說着,一把推開周氏,又拽開鄭氏,怒目等着有些畏縮怯意的王氏,咬牙切齒說道:“你這老不死的老虔婆,子柚死了,你也跟着陪葬去吧。”

話音落下,手中的扁擔也跟着落下。

剛才只不過是打着手手腳腳,這下卻是實打實的直接捶到腦門上。

“啊——”

王氏慘叫一聲,摔倒在地,捂着腦袋蜷縮在地上打滾。

“叫什麽,子柚都沒來得及叫一聲,你配嗎?”

吳氏打紅了眼,低聲吼道。

誰家的孩子不是寶貝,尤其對老來兒,更是寵愛。

王氏自己都寵極了林家祖和林嬌蘭,簡直到了捧在手裏怕摔,含在嘴裏怕化的地步。

吳氏也一樣,如今林子柚斷了氣,對她來說,就好像天塌了一樣,從前表面功夫的尊重,早就不複存在。

鄭氏見王氏捂着額頭的指縫,滲出了血跡。

她雖然也很不喜歡王氏,可這要是鬧出人命,可大可小。

“芫兒,去把大夫叫過來。”

眼下,蘋兒和蓮兒是吳氏的孩子,周氏那邊廂沒人,她能使喚的只有自己的丫頭。

林芫兒點點頭,連忙轉身往屋裏走去。

芽兒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可不是善良的小白花,就算看到王氏被打得滿臉是血,也沒有任何感覺,唯一覺得有些難受的,是林子柚的不治身亡。

其實早在之前,林子柚吃花生哭鬧不止的時候,她就有所察覺了。

卻沒有及時制止。

她心情複雜的看着眼前的場景,想着如果當初要是稍微堅持一下,是不是就能救下林子柚?

但是她心裏面很清楚,就算當初堅持,也沒用。

這些人并不知道什麽叫做過敏,她的制止,只會換來吳氏的一句多管閑事和王氏的白眼。

今天這個局面,她們誰都脫不了關系。

大夫很快從屋裏走出來,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沒有太大的震驚。

這種狗血的事情,時不時的在村子裏都有發生,所謂的相親相愛,和睦生財,都是做給外人看的,關起門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大夫,你快來看看我,都是血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王氏看到大夫來了,連忙伸手拽住大夫的衣角,嘶聲力竭的喊道。

“你別緊張,我看看傷口。”

大夫被她拽的動彈不得,連忙對一旁的周氏求救,在周氏的幫助下,大夫這才勉強能騰出手來,仔細查看王氏額頭上的傷。

“沒什麽大礙,就是被……扁擔敲破了頭,破皮了,出血。”

“你這草菅人命的庸醫,我都流那麽多血了,你竟然還說沒什麽大礙?”

王氏聽罷,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大家都是同一條村子,估計王氏的名聲在外,即便是大夫,也略聞一二。

他有些無奈的挪揄道:“一般敲了頭,要是有輕微暈眩惡心,那就要多注意,但是看老太太你中氣十足的樣子,大可放心。”

王氏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懵了,沒聽出大夫挪揄的語氣。

051誣陷庸醫治死人

吳氏紅着眼,看着大夫說道:“剛才,你在屋裏是怎麽和我說的,現在,你當着這老太婆的面,再說一遍。”

大家聽到吳氏這樣說,都不約而同的放下手中的活,齊刷刷的看着大夫。

畢竟這種事,大夫最有話語權。

“小兒的死因,是因為窒息,整個喉嚨腫大,根本沒法呼吸,而且手腳後背有紅點,看症狀像是食物屬性與小兒相克造成的。”

大夫說着,把目光望向王氏。

畢竟,從小兒的親娘拿着扁擔狂打王氏,他心裏面也猜出了幾分。

“你聽見了?”

吳氏扭頭看着坐在地上,沒有人去扶的王氏,冷哼一聲。

“關我什麽事?”

王氏可不是白活到這個歲數的,只要拿不出确切的證據,誰也不能把罪名按在她的頭上。

畢竟,害死自己親孫子這種事,不管擱在哪裏,都是不能原諒的。

“你還敢這樣說?”

吳氏的憤怒,再次被她淡漠的語氣激起來,舉起手中的扁擔,想再次打下去,反正黃泉路上,可憐她子柚一個孩子,多一個人陪着也好。

“使不得,使不得。”

大夫連忙擋住她,從她手裏把扁擔搶走。

他可是治病救人的大夫,雖然王氏的臭名遠揚,也不能眼睜睜看着被打死。

“你們別幹站着,快來攔住。”

大夫奪下扁擔,對站在一旁看着人群說道。

其實大家對王氏怨言頗深,又加上林子柚的事,根本就不想管。

于是稀稀拉拉的,裝模作樣虛攔了一下。

“還是等爹回來,再定奪吧。”

鄭氏說着,眼角餘光瞥了一下吳氏的屋內,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周氏則更加事不關己,反正死的不是她的孩子,而且她對林家的感情最淡,否則也不會總是和娘家走的那麽近,還把閨女林芊兒送到娘家去長住。

她站在王氏跟前,既沒有勸阻吳氏,也沒有扶起王氏。

“二嫂,你就是把娘打死了,子柚也活不過來,況且殺人償命,你就算不為自己着想,也得為其他孩子着想,是不?”

鄭氏說完,上前摟着吳氏的肩膀。

吳氏怔怔的回頭,看着眼睛紅紅的林蘋兒和林蓮兒,還想着在考場沒出來的兩個兒子,以及站在一旁,抱着蓮兒的馮氏。

“嗚哇……”

她喉嚨裏迸出痛苦的哭喊聲,雙手掩面跪在地上。

見吳氏喪失了戰鬥力,王氏的氣焰,頓時高漲起來。

再怎麽樣,她也不能讓人認為,她殺了自己的親孫子。

不過就是一小把花生而已。

花生能殺人?

這大概是她活了幾十年,聽過最可笑的笑話。

“你這個庸醫,在這裏胡說八道,挑撥離間,我要報官,把你這個草菅人命的庸醫抓起來,肯定是你醫術不行,治死了我孫兒,栽贓嫁禍給我。”

王氏說着,站起來,全然不顧剛才大夫在吳氏的扁擔下把她救了的事。

拽着大夫的手,嚷嚷着朝外走去。

這急劇反轉的場面,讓大夫愣了愣。

“你……你怎麽血口噴人?”

“快走,報官去,你這種看病看死人的庸醫,不把你抓進大牢裏,對不住我死去的子柚,來人啊,庸醫治死人了。”

王氏用盡力扯着嗓門,大聲喊着。

大家鄰裏鄰居的住着,雖然不至于挨着邊,可是也隔不遠。

王氏再嚷多幾聲,周圍的鄰居都知道,大夫治死人了,就算以後誤會澄清,總會有些好事八卦的人,在一旁以訛傳訛。

林芽兒原本認為,王氏惹人厭惡也不過是表現在偏心和貪小便宜上面,沒想到連這種事情都可以誣蔑。

完全沒有考慮到,一個大夫被誣蔑治死人有多嚴重。

“要是對死因有懷疑的話,就去請仵作驗屍吧。”

她忽然間冒出來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屏主呼吸。

就好像普通人絕對不會想着進警察局,村子裏的人,更是從來沒想過請仵作驗屍這種事。

“芽兒,你在胡說什麽?”

鄭氏連忙伸手把她拉過來,小聲告誡。

“你說什麽,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王氏如同一頭瘋驢一樣,直接沖到林芽兒面前,推開鄭氏,雙手搭在芽兒的肩膀上,用力的搖晃着。

一邊搖晃,一邊大聲說:“你說什麽,誰讓你說話的,你這個小賤人,一天不說話變啞巴是不是?”

芽兒被她晃得眼冒金星,一陣陣惡心想吐。

還有心虛的人,才會變得那麽激動。

吳氏卻被這話點醒,她把臉從頭裏擡起來,一臉淚痕的說道:“對,請仵作,到時候我要讓你這老不死跟着陪葬。”

“你要死咯,說這樣的話?”

王氏抓着芽兒不放手,扭頭等着吳氏。

這個兒媳婦,也實在是太大膽了,死了孩子固然是很大的打擊,被她罵也罵了,打也打了,還不依不撓。

一直不說話的周氏,皺起了眉頭。

她才不關心林子柚的死因,也不關心王氏被打,她關心的只有她那兩個兒子和女兒。

如今芊兒送回了娘家,以後必然可以牽橋搭線嫁個好人家,兩個兒子也會金榜題名大富大貴。

可不能為他們烙下污點。

“衙門才有仵作,正所謂生不入官門,死不入地獄,芽兒這建議不行。”

周氏說着,意味深長的看了林芽兒一眼。

“而且也不是亂請仵作的,要報官了,官老爺覺得死因可疑才行。”

周氏繼續說着,總之她必須要斷了大家這個念頭。

“對,生不入官門,死不入地獄,誰都不能提仵作的事。”

王氏放開芽兒,轉身看着大家,咬牙切齒的說着。

“那我也不能平白無故,被冤枉治死人。”

大夫一臉嚴肅,名聲是很重要的,這要是傳出去他這輩子都別想行醫了。

出一趟醫原本就掙不多錢,可不能做這種血虧的生意。

“你這個庸醫,連人都治不好,還不滾。”

有了周氏那一句生不入官門,死不入地獄,王氏頓時硬氣了許多,狠狠瞪着大夫,作勢要把他趕出去。

“不許走!”

吳氏擡起頭,大聲說着。

“大夫你得留下來,待會大家都回來的時候,你得和他們好好說說,我的兒是被誰害死的,是怎麽死的。”

說到這裏,吳氏的眼淚,又簌簌落下來。

王氏聽了,不禁怒火中燒,剛才是一時懵了,才會被吳氏拿着扁擔打了許多下,現在她回過神來,又變回之前狠毒潑辣的樣子。

她眯着眼睛,沖着吳氏喊道:“有你這種歹毒心機的娘,也不怪子柚早夭!”

052當家的回來了

這句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吳氏好不容易才稍稍有些平息的怒火,瞬間被點燃起來。

她也不管鄭氏的阻攔,撲過去,掐着王氏的脖子,猩紅着雙眼,大聲喊道:“你還敢說,還敢說,我要殺了你,給子柚報仇!”

“啊,救命,殺人啦!”

王氏才喊了一句,就被掐住脖子,叫不出聲來。

聽到院子裏的聲響,躲在房間裏的林嬌蘭終于走了出來。

才走出來,就看到娘被吳氏掐着脖子騎在身上。

“啊——”

她尖叫一聲,沖了過去,想要拉開吳氏。

只是她姑娘家的身板,從來都沒有幹過絲毫重活,被王氏嬌養得像個小姐那樣,哪裏是虎背熊腰的吳氏的對手。

見掰不動,她擡起頭,對着周圍的人喊道:“你們都瞎了嗎,還站在那裏幹什麽,沒看到這個潑婦在欺負年嗎?”

就算大家有上的心,聽到林嬌蘭這樣喊,各個都把頭扭到一邊去,根本不願意幫忙。

林芽兒看着亂成一鍋粥的場面,還沒想好要怎麽做,眼角餘光瞥見有人影走了進來。

她擡起頭,看到林家光走了進來,後面緊跟着她爹,然後是林大富。

“爺回來了。”

她聲音不大不小的說了一句,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就連吳氏,也擡起頭。

她的目光落在夫君林家宗身上,放開王氏,跌跌撞撞的撲到林家宗的身上,然後順勢跪在地上,拉着他的衣擺,目光呆滞,衣衫頭發淩亂的大聲哭喊道:“當家的,你可回來了,子柚他……子柚他不行了。”

今天原本是開心的日子,大家收工在家裏等着考生們回來,然後吃上一頓豐盛的晚餐,再聊一聊今年的考題。

可是吳氏這一聲哭喊,不僅把林家宗,還有大家都吓了一跳。

王氏也不甘示弱,她掙紮着枯朽的身軀,從地上爬起來,趔趄的沖到林大富跟前,比吳氏更加大聲的喊道:“反了反了,家門不幸,兒媳要殺娘!”

林蘋兒和林蓮兒哪裏看的下奶誣蔑娘,也紛紛沖上前,跪在地上,紅着眼哽咽說道:“奶明知道小弟不能吃花生,偷偷喂小弟吃花生,現在小弟咽了氣,奶還要欺負娘。”

“大夫在那裏,大夫可以作證。”

兩個丫頭急促的說着,還不忘伸手指了指站在一旁,臉色極其不好看的大夫。

至于鄭氏和周氏兩房的人,都站在一旁看着,沒有說話,這件事她們沒有說話的餘地。

馮氏是吳氏的兒媳,她自然是站在吳氏這邊,只是挺着個快要臨盆的大肚子,實在是不敢上前,生怕肚子裏的孩子因為她的魯莽而有所閃失。

林子橋皺着眉頭,把肩膀上的東西放下,快步走到馮氏身邊,低頭在問着什麽。

林大富一開始被吓到,但是很快就聽懂了一些,沉着臉,不理哭訴的王氏,也不管跪在地上的吳氏,臉色鐵青的往堂屋走去。

“爹。”

林家宗扶着自家媳婦,喊了一聲。

“讓全部人進來。”

林大富沉着嗓音說了一句,頭也不回的朝前走。

只有林家耀連忙攙扶着王氏,生怕她有絲毫的閃失。

只是王氏很是厭惡她這個啞巴讓她丢臉的兒子,把他推開,轉身往林家祖身上靠過去。

林家祖向來都在外面撒野,很多時候都不回家吃飯,畢竟在外面,蹭那些富家子弟的飯菜,比家裏的好多了,而且時不時的,還能跟着富家子弟,到花樓畫舫裏,看看那些身姿婀娜的姑娘,想想就美。

今天之所以會按時回來,是想着家裏應該有好吃的。

他有些厭惡的看着渾身沾滿泥巴的王氏,把她從身邊推開。

“三哥扶着你就行了。”

其實他打心底一點都不喜歡王氏,平時的讨好,只不過能從王氏手中讨些零花錢。

畢竟王氏高齡生他,年紀都可以當他奶奶了,一想到被鎮上的富家子弟知道他有一個年紀那麽大的娘,肯定臉都笑黃了。

“大夫,勞煩你也進來一下吧。”

林芽兒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大夫說道,這件事可不能跳過大夫。

大夫看了她一眼,臉色依舊不太好,連語氣也變得不好。

“自然要跟着進去講清楚,否則就變成我治死人了。”

他今天出門肯定是沒看黃歷,倒了血黴,才碰上這麽蠻不講理的一家人。

這件事對芽兒來說,她從頭到尾只是覺得林子柚太可憐了,就這樣成為了愚昧的犧牲品,至于其他人,她一個都不同情,不管是吳氏還是王氏,都罪有應得。

而且這種官都不審的家務事,她更是沒興趣摻合進去。

見大家都走了進去,她也只好嘆了一口氣跟着走了進去。

堂屋裏并不算很大,一家子都走進來以後,就顯得有些擁擠了。

印象當中,還沒有一大家子全部聚在堂屋的情況,看來是發生大事,才會這樣。

林大富拂袖坐下,神情嚴肅的掃視眼前所有人,沉着聲音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事,子柚怎麽了?”

“子柚他,我的子柚……”

吳氏泣不成聲,如果不是林家宗扶着她,此刻已經站不穩了。

“這個庸醫,治不好子柚,反過來誣蔑我,說什麽吃了花生,真是可笑,我活了一把年紀,還從來沒聽說,花生能殺人。”

王氏搶嘴說道。

她一邊說着,一邊接過林家耀遞來的毛巾,捂着額頭上的傷口,但是眼睛卻不曾在林家耀身上掃過。

不管這個殘疾兒子做什麽,都不能讓她滿意。

“老二,你看你媳婦,把娘的頭都打破了,我念在她愛子心切,也就不和她計較,這件事,還有完沒完呢。”

王氏說着,狠狠的看着林家宗。

這世上,還有什麽比兒媳婦暴打婆婆還過分的事情?

“你對娘……”

林家宗吃驚的看着身邊的媳婦。

這種惡人先告狀的事情,吳氏看多了,也不怕,她冷笑一聲,拉過蓮兒,推到林大富跟前,說道:“你對爺說,你都看到什麽了?”

林蓮兒哪見過這麽大場面,可是小弟才剛剛沒了,她做姐姐的也傷心。

“我們從祠堂回來,就發現小弟的情況不好,娘讓姐去找大夫,我抱着小弟,沒等大夫來到,小弟就沒氣息了。”

她說着,抽泣了兩聲,似乎想起了什麽似的,扭頭伸手指了一下站在鄭氏身後,不打算摻合這件事的林芽兒。

“芽兒也知道,她還走過來摸了小弟的鼻息和後頸。”

此刻的林芽兒,恨不得把自己多事的手剁掉算了。

053終于提到了分家

“是嗎,芽兒,你把你知道的說說。”

林大富依舊繃着一張臉,當是卻沒有太難過。

古代的醫療條件原本就很差,尤其是窮人,能不能活下去基本上是聽天由命。

小兒夭折的事,也多有發生。

像他們這麽大的家族,孩子們都活了下來,還茁壯成長,才不正常呢。

鄭氏站在她的身旁,悄悄伸手扯了一下她後背的衣服,示意她別多嘴。

這不是她們三房的事情,偏幫哪邊都不行。

“大夫還沒來的時候,我探了一下子柚的鼻息,好像沒什麽氣息……但是,我不是大夫,我不敢肯定。”

最後,她的聲音,越說越小。

鄭氏的提醒是沒錯的,她們三房只需要看熱鬧就行了,這種事情沒必要摻合進去。

況且她曾經也阻止過,只是王氏和吳氏太各執己見,才害死了子柚。

一旁的大夫聽不下去,上前兩步,大聲呵斥道:“你們家這是怎麽回事,大人照顧不當,把和患兒屬性相克的食物喂給患兒吃,導致相克窒息,卻要把責任推到我身上來,還說什麽庸醫?”

“子柚不喜歡吃花生?”

林大富又問道。

雖為一家之主,但是照顧幼兒這種事,是婦道人家的責任,吃喝拉撒這種小事,大老爺們才不會操心。

“一直都不喜歡吃,她卻每次都往子柚嘴裏塞,還說什麽不吃就是沒享福的命。”

反正臉皮都撕破了,吳氏也不想繼續維持着虛假的關系。

“這幾天,她每天都剝花生,然後拿到磨坊磨粉,摻着給子柚吃,天底下沒有這麽歹毒的女人。”

吳氏說到激動處,掙紮着想要上前揪打王氏。

此刻在她眼裏,王氏再也不是她的婆婆,而是殺人兇手。

“花生是好東西啊,難道不是嗎,我是疼子柚才給他吃花生,你問問其他人,我舍得給嗎?”

王氏也在一旁喊冤,她再怎麽樣,也不可能毒殺自己的親孫子。

“你們都閉嘴。”

林大富可忍受不了吵成一鍋的樣子,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雖然大家心不甘情不願,但是都沒有再說話。

家裏有男人,這種事情自然是男人做主。

林大富深呼吸一口氣,站起來,走到大夫面前,語氣沉啞的問道:“你是大夫,子柚的診斷你給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總算看到一個明白事理的人,大夫呼了一口氣,用一貫診斷的口吻說道:“小兒死于相克性窒息,探了一下喉嚨,腫脹充血;雖然花生這種老少鹹宜的堅果很适合作為零嘴,可是有一小部分人,會産生相克想象。”

大夫說着,頓了一下。

看到那麽小的孩子,原本可以好好的活着,卻因為這種原因而丢了性命。

他也感到唏噓不已。

“據小兒家人說,早在許多天前,小兒就出現了煩躁、啼哭、喘不上氣等跡象,要是一開始能得到重視,基本能無恙痊愈,但是……”

“老二媳婦,是這樣嗎?”

林大富擡起頭,看着淚痕滿面,眼帶恨意的吳氏問道。

“子柚這些天都睡得不好,但是因為秋試将近,所以一直壓着沒說。”

吳氏一邊說着,一邊用手背擦拭眼淚。

在場的人都不說話,面色各異,心裏都有自己的想法。

芽兒總覺得心裏面堵着一塊石頭,只要是眼睛不瞎的人,都知道王氏有推卸不了的責任,無知不代表無罪。

可是她卻只能在一旁看着。

盡管知道鄭氏的做法沒錯,在這樣心生各異的大家庭裏,先保全自己是沒錯的。

因為誰也不知道,下一刻,髒水怎麽潑過來。

“把子柚抱過來,給我看看。”

林大富緊皺着的眉頭,始終沒有舒緩開來。

進來原本是個開心的日子,卻因為這件事,鬧得全家人都不開心。

吳氏哭着點頭,腳下卻發軟邁不動。

“我去吧。”

林家宗把媳婦交到閨女手中,轉身朝着房間走去。

他離開的時候,堂廳裏很安靜,雖然站了許多人,除了呼吸聲,什麽都沒有。

林家宗很快就折身進來,手裏多了個裹被,黝黑的臉龐因為失去血色而顯得異常發白,盡管從進門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小兒子已經夭折,可是當真的看到,又是另外一番心情。

“爹,子柚他……”

林家宗也說不出話來,顫巍巍的遞上去。

林大富的臉,徹底陰霾。

林子柚死了已經有一段時間,加上之前一直窒息缺氧,指尖已經發紫,身上也有小塊的青斑,總之看上去,無論如何欺騙自己,都已經不是活人。

林大富看了良久,才伸手在子柚臉上摸了一下,然後閉上眼睛,低沉的說道:“把子柚抱回床上,讓他好好學習吧。”

說完,他扭頭看着站在一旁的大夫,繼而說道:“讓你跑一趟,實在是辛苦了,今天家中發生了點事,出診的診金,過幾天再送上門。”

“好說,好說。”

大夫聽罷,連忙擺手,然後大步邁出去。

大家都是一條村子的,這種事想賴也賴不掉。

況且還有那麽難纏的王氏,對大夫而言,恨不得連診金都不要,馬上離開就好了。

等大夫走後,林大富對林家宗說道:“把孩子……把子柚抱回去吧,找個地方埋了,早夭的孩子,不能進祖墳。”

這是規矩,歷來早夭的孩子,都不能進祖墳,有一個說法是,沒有成年而死去的孩子,是孤魂野鬼暫時依附其身,既然是孤魂野鬼,自然就不能進祖墳。

還有一個說法是,早夭的孩子,身上的戾氣太重,會打擾祖先,也不适宜。

雖然對林芽兒來說,這就是無稽之談,卻也改變不了什麽。

她要做一個旁觀者,這些事情,和她都沒有關系。

安靜的看着就好了。

“爹,我知道了。”

林家宗咬緊牙關,摟着抱被的手,不由得加了幾分力。

“今天原本是值得開心的日子,卻不料發生這種事,剩下的事就別說了。”

林大富是一家之主,他要做的是平衡所有人,況且在他的心裏面,秋試無比重要,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他此生的願望,就是能看到子孫後代為官。

哪怕是小孫子夭折在他眼前,也改變不了在他心目中,哪些事情更加重要。

吳氏倚着林蘋兒,盡管她很清楚,早夭的孩子,沒有資格進入祖墳,只是當真的聽到這句話,心碎的聲音,開始蔓延。

“太過分了,你們這些人……我要分家!”

054牆倒衆人推

輕輕的一句話,好像投入水中的爆竹一樣。

“嘭”的一聲。

掀起巨浪。

“你說什麽!”

林大富猛地回頭,怒目等着吳氏。

他體諒吳氏剛剛失去了孩子,傷心是在所難免的事情,但是說出“分家”這兩個字,讓人忍無可忍。

只要他還活着,就不能輕易說出分家這兩個字。

“別說了,有什麽事我們回房商量。”

林家宗也被媳婦這話吓到,連忙扯過她,小聲說道。

一般人家,如果當爺的還活着,是不會輕易分家,只要是傳出去,會被戳脊梁骨。

吳氏一把甩開林家宗的手,止不住的冷笑,肩膀抖動起來。

“不分家也行,我要報官,殺人兇手一命償一命!”

吳氏嘶聲裂肺的喊着,伸手指着站在一旁的王氏。

“你說什麽,給我閉嘴。”

林家宗有些惱怒,舉起手,“啪”的一巴掌,掴在吳氏的臉上。

“娘!”

林蘋兒和林蓮兒兩人連忙上前護着吳氏。

林子橋身為長子,把林家宗拉到一邊去。

吳氏這會兒,根本不在乎這些,她癱坐在地上,用最狠毒的語氣咒罵道:“你們林家這些老不死,有把我們當人看嗎,娶回來就是傳宗接代,然後不停的幹活,不停的挑毛病。”

“你們林家,有金還是有銀,誰稀罕了,我呸,太惡心了,尤其是這個死老太婆,你算什麽東西,我問你,你算什麽東西!”

“吳秀珍,你給我閉嘴,再亂說話,我休了你!”

林家宗漲紅了臉,他想要上前教訓不知天高地厚的婆娘,但是被幾個兒子用力攔住。

“休就休,你現在寫休書,你不寫你就不是男人!”

吳氏已經沒了小兒子,心如死灰。

本以為還能拿回一個公道,卻被告知,小兒子不僅不能進祖墳,甚至這件事還要輕描淡寫的翻篇,誰甘心、

周氏和鄭氏兩個人,都有些不忍心的別過頭去。

雖然妯娌關系一直都不好,可是她們都是做娘的人,感同身受。

今天因為王氏的自大妄為,讓林子柚付出代價,如果這件事不處理好,下次會發生在誰的身上?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林家宗,今天死的是你的兒子,你的親兒子,你配做爹嗎,你配子柚一聲聲的叫你爹嗎?”

吳氏喊得嗓音都啞了,眼睛已經哭不出眼淚,她掙紮着把林子柚抱在懷中,擡起頭,血紅的眼睛瞪着王氏。

王氏稍有的生了怯意,往一旁躲。

只是這樣,她還是沒覺得自己做錯什麽。

她不過是好心,才剝了花生磨成粉給林子柚吃,誰知道這個短命種無福消受,如今卻要怪罪到她的頭上來。

“都是小兒子,林家祖被捧成祖宗,你們幾兄弟每天在外累死累活,他卻白吃白喝,我家子柚卻要成為孤魂野鬼,林家宗,你可真有本事。”

“嘿,嘴巴放幹淨點,死八婆。”

林家祖見火燒到自己身上,連忙大聲呵斥。

常年和鎮上的富家子弟厮混,林家祖一點都看不起自己那幾個幹苦力的哥哥,再加上年紀相差比較多,根本沒有共同語言。

哪怕是在鎮上偶然撞見,林家祖都會別過頭去,裝作不認識。

不提林家祖還好,提起林家祖,這幾兄弟,誰心裏沒有怨氣,只是一直以來都找不到正當的理由發洩而已。

爹娘的偏心,對子女造成的傷害,是很大的。

“家祖,她是你嫂子。”

林家宗皺起眉頭,怒目等着林家祖。

林家祖的神情很高傲,鼻孔都快要朝天沖了。

“她先惹我的,怎麽,你想罵我,你有資格罵我嗎?”

林家祖說着,故意大搖大擺上前兩步,走到林家宗跟前,把臉湊上去,挑釁般的說道:“打我啊,沖我這裏打啊,什麽玩意兒,早知道會發生這種無聊的事情,我今晚就不回來了,幾個哥們還說要去畫舫看嬌娘呢,真晦氣!”

“嘭!”

林家宗舉起拳頭,如願以償的揍在林家祖的臉上,把他重重打到在地上。

今天他的小兒子沒了,還來不及傷心,林家祖卻說出要去畫舫看美嬌娘的話。

敢情自己小兒子的生死,還不如那一船賣肉的女人。

“你瘋了,你打家祖做什麽?是你媳婦先罵家祖的,有這樣對待小叔的瘋女人,你還不如休了,留在家裏做什麽?”

王氏撲到林家祖身上,沖着林家宗大聲罵道。

“娘的心肝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