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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檀聽得迷糊。

“曬太陽多,吸收紫外線,很容易老的,又是長斑又是長皺紋,二八妙齡少女都變成八二老太婆了。”

“紫外線?”

這回不僅林子檀,連芫兒也迷糊了。

林芽兒沒打算解釋這些名詞,拉過茉兒,繼續說道:“你看看茉兒,熱到長痱子,身上都撓出血了。你還強迫我們非要到地裏曝曬,那麽奶的心腸有什麽區別。”

“……”

歪理什麽的,林子檀哪裏說過的過她。

“快吃飯,待會都涼了。”

芫兒用筷子杵了杵桌面,現在說這些事,還早着呢。

林子檀和芽兒對視,“噗嗤”的笑了起來,然後大口扒飯。

分家也許對一些人來說,是很嚴重的打擊,可是對他們來說,卻是很歡樂的事情。

至少以後,再也不用無緣無故的挨打挨罵,肆意闖進房間,把枕頭被褥都丢出去。

“你還算是人嗎?”

孩子們在外面吃得開心,房間裏傳來鄭氏的聲音,略顯激動。

茉兒被吓了一跳,差點兒把豁口子的碗都打碎了,她慌張的把碗抱在懷中,有些惴惴不安的擡起頭,眼底都是驚慌。

“你真打算這樣做,不管我們娘幾個的死活,那你馬上寫休書,從此以後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也省的拖累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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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氏繼續大聲說着。

“姐,我怕。”

茉兒拉着芫兒的手,小聲說道。

芫兒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好端端的竟然吵了起來,還鬧到和離什麽的。

林芽兒是知道發生什麽事的,不過這既然是林家耀的選擇,那就是八頭騾子也拉不回來了。

她低頭扒飯,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你要留就留吧,我也不是非你不可,這些年來,你也沒為我和孩子做過什麽,我也不指望你将來還能做什麽。”

鄭氏說完,“呼啦”一聲打開門,看到門外齊刷刷盯着她看來的孩子們,低頭抹了一把眼淚,快步走了出去。

林家耀跟在後面,臉上帶着尴尬的神色。

“爹,這是怎麽回事?”

林子檀作為長子,還是有說話的權力。

他站起來,走到林家耀面前,低聲問道。

在身高上,他已經超過了林家耀。

林家耀沒有手語比劃,而是看了看芽兒,也走了出去。

“芽兒,你知道發生什麽事?”

随着林子檀的發問,大家齊刷刷的把目光全轉移到她的身上。

“哎……”

她嘆了一口氣,這件事分明和她沒關系呀。

064要求越來越過分

面對他們不解,而且急切想知道原因的眼神,她又在心裏面嘆了一聲。

“昨天夜裏,爹和我說了他的想法。”

芽兒說着,扒了一口飯,再添一口菜,努力咽下去,才繼續說道:“他擔心爺奶沒人照顧,所以想留下來照顧爺奶。”

這句話的潛臺詞是,他是孝子,所以要好好的孝順爹娘,至于其他人,這不在他考慮的範圍之內。

不管是娘子還是孩子,各自有各自的活法,他是無暇理會了。

“爹這是不要我們了嗎?”

林茉兒有些惴惴不安的問道,擡起頭,左右看着她的哥哥姐姐們。

大家一時之間,都有些語塞,好像林家耀的決定,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這些年來,林家耀做的事情,大家都是看在眼裏的,有這樣的決定,沒有人驚訝。

“別亂說,爹怎麽會不要我們呢。”

芫兒輕聲安慰着,可是她擔憂的小臉,讓這些話,并沒有太多的說服力。

“沒關系,反正這些年來,他也沒做什麽,以後不需要,以後也不需要。”

林子檀有些賭氣的說着,剩下的飯也不吃了,站起來,朝着外面走去。

只有林芽兒最淡定,也許是因為她比其他人都更早知道林家耀的決定,所以連眼皮兒都沒有擡起來。

“快點吃,要不菜冷了。”

“芽兒!”

芫兒有些生氣了,忽然間發生這種事,芽兒卻好像沒事人那樣,該吃吃,該喝喝。

“好不容易才做了一桌子的菜,如果吃不完的話,就實在太浪費了,留到第二頓,味道也變了。”

林芽兒擡起頭,語氣就平淡。

見兩人臉色依舊難看,芽兒只好把筷子放下,雙手托腮,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說道:“爹要做個孝子,我們若是攔着,豈不是落人口舌,其實說開了也好,讓我們有心理準備,你們總也不想看到等我們分家以後,搬到新的地方,三天兩頭看着爹往老屋跑吧。”

話雖然是這樣說,可是看到家裏的頂梁柱就這樣把一家大小給抛棄了,心裏依舊不是滋味。

“現在,關心的不是爹住在哪邊,而是爹出工掙的錢,怎麽分,給誰,才是大問題。”

不是芽兒勢利眼,現在的問題,赤果果的擺在眼前。

最小的茉兒還不到十歲,她之前悄悄問了芫兒,過了這個冬天,等到來年的開春,她才滿十三,芫兒也快到及笄出嫁的年紀,卻連嫁妝都沒有準備,不管秋試的結果是什麽,林子檀都要繼續上書塾,這也是一大筆錢。

現在家裏最能掙錢的就是林家耀。

養家糊口就是林家耀的職責,如果他執意住在老屋,又把出工的錢都上繳爺奶,就是變相逼死一家人。

為了一家人的溫飽,如今對林芽兒來說,重要的不是林家耀住在哪裏,而是他出工的工錢給誰。

林芽兒要是稍微有點掙錢的能力,自然是不圖林家耀上工的工錢,只是現下,她不得不算計那點工錢。

“爹是很孝順爺奶,但是不至于不管我們。”

林芫兒的臉色有些蒼白,這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不是很相信。

“吃飯吧,本來能吃肉的機會就不多。”

芽兒不再說話,低頭默默吃飯。

她們這一房只分了兩份糧食,肉的話自然就更少了,不過是想着這是分家後的單獨做的第一頓飯,卻沒想到,最後還是來了個不歡而散。

她邊吃邊在內心盤算,這個季節,溪流裏已經沒有田螺和山坑魚,倒賣來泰樓這條路子做不下去了,想要掙錢,就必須得再想法子。

半夜,又吵了起來。

說是吵,其實也不過鄭氏一個人在說話。

茉兒一下子就驚醒了,但是很快就被芫兒伸手壓着,手指在嘴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房內的幾個丫頭側着耳朵偷聽。

大人們的事,不管是對是錯,她們都沒有插嘴的餘地。

不一會兒,房門響起了“叩叩”的敲門聲。

芫兒起身去開門。

芽兒擡起頭,從門縫處,看到林子檀也站在那裏,她低頭想了想,也跟着走了出去。

林家耀有些不滿鄭氏把孩子們都叫了起來,些許激動的比劃道:你把孩子都叫起來做什麽,又幫不了什麽忙。

鄭氏沒理會他,看着眼底還帶着些許朦胧睡意的孩子們說道:“你們都坐下,我和你們爹商量了一下,覺得有些事,還是得和你們說。”

要是放在從前,鄭氏心裏再多的委屈,也咬碎牙齒和血吞。

可是這段日子,看着芽兒變得有擔待,也給了她去相信這些孩子的信心。

林家耀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一個勁的在比劃着手勢,大意就是讓孩子們都去睡覺,這是大人的事情,他們會處理好的,和孩子們沒有關系。

也許是這些年來,林家耀光顧着孝順爹娘,補貼哥嫂,忽略了和孩子的互動,不管他怎麽比劃手勢,甚至伸手去推林子檀。

大家都沒理會他,在凳子上坐下,等着鄭氏說話。

“你們大概也知道了,你們爹,不跟我們到新家,而是要留在老屋這裏,照顧爹娘。”

鄭氏說着,也坐了下來。

一整天都在生氣,都已經麻木了。

“孝順是好事,你們以後也得多學學你們爹,尤其是子檀,讀書人奉行以孝為先,切記不要有過多的怨言。”

就算是委屈到了極點,鄭氏在孩子們面前,還是給足了林家耀面子。

林家耀站在一旁,低頭,漲紅了臉。

“你們爹住在老屋的事,也和爺奶談了,他們都表示同意,但是……”

說到這裏,鄭氏頓了頓,臉上顯現出不自然的神色,似乎在壓抑着憤怒。

林芽兒坐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心裏預計着最壞的打算,所以此刻不管鄭氏說什麽,她都不會感到意外。

“你們奶說了,他住在這裏,吃喝都算自己的,所以我們的糧食,要勻出來一份,放在老屋這裏,而且他住在老屋,會住舊屋子,所以出工掙的錢,也要勻一份給爺奶,算是租房子的錢。”

鄭氏已經說得很克制,但是最後還是忍不住咬重了口音。

王氏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難得有兒子願意留下來,砍柴挑水修葺做粗重活,第一反應不是欣慰,而是擔心林家耀吃她家大米,住舊她家屋子,不管是糧食,還是錢財,都算得一清二楚。

而林家耀對此,卻是完全沒意見。

065搬家是件大事

不等其他人有什麽反應,林子檀“倏”的站起來,沖着林家耀冷笑一聲。

“爹的孝舉感天動地,義薄雲天,非一般人能做到,我林子檀叩心自問,實在是無法學會,也幸而我以長大成人,上可孝順娘親下可照拂妹妹,實在是不需要爹再為此費心什麽。”

說着,林子檀不覺擡高了聲調,帶着嘲諷的意味,繼續說道:“爺奶那邊的孝道,子檀顧及小家無暇大家,還望爹,在爺奶處,多多費心!”

說完,他扭頭回房。

“砰!”

用力的把房門摔響。

連消帶打的一番話,讓林家耀的臉,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要說林家耀這樣做,不過分是假的。

孝順爹娘是本分事,可是他心裏卻從未有過娘倆幾個。

一屋子的女眷,年紀都不算大,家裏要是沒個男人,外頭的人如何看待,家中挑水砍柴,屋頂漏水,修修補補之類的事,都是男人的專長。

這些林家耀都想到了。

只是他想到的,是爹娘需要這些,卻沒想到自己的妻兒也需要。

“大概就是這麽個情況,你們也都長大了,有些事你們也該知道。”

鄭氏說完,把頭扭到一邊去,不願意看着自己同床共枕的枕邊人。

那些怼人的話,也就只有林子檀才敢說,芫兒她們,頂多也就是心裏面嘀咕兩聲,誰都不敢真的說出來。

但是林芽兒不一樣。

她才不管什麽孝不孝,連自己妻兒都沒法照顧好的人,說再多,也只是詭辯而已。

“糧食那一份,我有疑問。”

芽兒說着,身子往後靠,擡起下巴,看着站在一旁,因為剛剛被林子檀怼完,有些局促不安的林家耀說道。

“咱們這回分家,按丁分了兩份糧食,爹說留在老屋,就要自帶口糧,那要帶多少,是兩份中的一份呢,還是勻了我們一家六份之中的一份呢?”

“啊……”

林家耀張了張嘴巴,發出沒有意義的聲音。

林芽兒不管他,繼續往下說:“勻的這一份,總有吃完的時候,吃完了怎麽辦,爹你是自己到鎮上買呢,還是再從家裏拿?”

“爹你白天上工,晚上在爺奶那裏伺候,我們分的田地,都是娘和我們幾個耕耘,你一份力氣都沒出,在我們這裏拿糧食,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大老爺們還想免費吃娘們辛苦種出來的糧食,不管是不是挂着血緣的親爹,林芽兒都萬分唾棄。

“吶,說完糧食的問題,再說工錢的事。”

她說話的時候,一板一眼,就好像和陌生人在讨論買賣一樣,絲毫不帶任何馬虎。

林芫兒覺得有些不對勁,悄悄伸手拉了她一下,讓她別說了。

但是芽兒沒管她,繼續往下說。

“爹,你既然和娘成了親,生了我們,甭管你心裏面怎麽想,這份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你是逃不掉的,你出工掙的工錢,一個月有幾兩銀子?”

“芽兒,你別說了。”

芫兒本着息事寧人的想法,她覺得這是大人的事,她們不能插嘴。

“娘,你知道爹每個月有幾兩銀子吧?”

芽兒轉過身對芫兒搖搖頭,這樣的小包子性格,以後還不得給人欺負死,等她的芫兒姐到出嫁的年紀,她非要擦亮眼睛,把好關才行。

“十五,還是十八兩?”

其實鄭氏也有些迷糊,畢竟從前每個月工錢都不過她的手,而是直接被林大富拿走。

幾個兒子當中,林家耀做的工是最重最累最髒的,但是因為殘疾,所以拿到的錢,卻又是最少的。

他也沒任何怨言,覺得別人能給他一份工作就很感激了。

林家耀比劃了一下:十八兩。

“那好,爹的工錢的是十八兩,我們有六口人,爹那一份就是三兩銀子,所以爹,你每個月是不是要拿三兩銀子交給奶,當租房子的錢?”

這話,把林家耀問住了。

因為林家耀的想法,比芽兒的話,要過分許多。

他原想着,長住在老屋,白天上工,晚上睡在老屋,挑水砍柴做些重活,吃光了糧食就回家拿,至于工錢,他想着是要交一半給王氏的。

如今芽兒這丫頭給他算的那麽細,根本不留一點餘地。

當閨女的,這樣當面數落爹,面子還要不要啊?

于是他飛快的比劃道: 糧食我先拿一部分,到時候不夠了,再拿,至于工錢,我會留一半給你們娘幾個,反正你們都長大了,也花不了多少錢,是時候自己去掙錢了。

鄭氏見他這樣比劃,臉色有些發白,緊咬着下唇不說話。

她對這個男人,是徹底死了心,也不指望三兩句話,能讓他回心轉意。

從此以後,權且當做沒了這個男人。

“爹,這就是你的打算嗎?”

林芽兒原本對林家耀還抱有一些期望,畢竟作為一個孝子,再壞,也壞不到哪裏去。

可是沒想到,對林家耀來說,他所認定的親人,是他的爹娘和哥嫂,同床共枕十餘年的發妻,和親生骨肉,都是可有可無的。

林家耀堅定的點了點頭。

“既然你決定了,那我無話可說,你對得起娘就好。”

林芽兒有些生氣,她從凳子站了起來,轉身回房。

為了這種破事,半夜醒來,真是夠了。

第二天醒來,她拿着毛巾到水井打水梳洗,看到鄭氏走過來,眼底一圈黑黑的,一看就沒睡好。

有這樣的夫君,能睡好,才是怪事。

“芽兒,待會吃了早飯,我們去看新房子。”

鄭氏見着她,勉強露出一絲笑意。

“那麽快?”

這倒是有些出乎芽兒的意料,昨天才在祠堂裏,當着村長和裏正的面,把族譜給順了順,今天就說要看新房子。

鄭氏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壓低聲音解釋道:“好像是那兩房比較急着搬出去,所以昨天一起合計着給了村長不少銀子,拿了錢好辦事,村裏還有一些荒蕪的房子,就劃了過來。”

他們自然是恨不得馬上搬走,尤其是吳氏,更是連一刻都不想耽誤。

畢竟林子柚的屍首還放在屋裏,她倔犟的非要等到家分了,方言道:搬出這裏,才肯抱着林子柚到山裏埋。

去看新房子,林家耀也跟着,只是全程下來,除了芫兒還裝裝樣子以外,其餘任何人,只把他當空氣對待,別說搭話,連多看一眼都不願意。

很快就到了新房子的所在地,離老屋有十幾分鐘的腳程,說是新房子,其實屋頂沒了一半,其他的就更別說了。

066只剩半個屋頂的新屋

林芽兒看着剩下的半張屋頂,倒了一地的籬笆,只剩三面牆的廚房,所有的窗戶都不見了,黑森森的。

幸好那大門還在。

只是有什麽用,賊不能從大門進,可以從窗戶進啊。

其實不用想,也知道房子不會好到哪裏去。

要是光明敞亮,怎麽會變成棄屋,哪還輪得到他們搬進去。

“芽兒姐,這裏好像鬧鬼的屋子。”

茉兒縮了縮腦袋,不願意再向前邁一步。

老實說,她也覺得這屋子,和鬼屋沒啥區別。

除了殘垣斷壁以外,裏裏外外都纏繞着爬山虎、菟絲子、牽牛花等各種藤蔓植物,花倒是開得熱鬧。

就是人看了,心裏拔涼拔涼的。

看來,這單飛的日子,一開始可沒那麽好過。

“先把這些藤除掉吧,天黑之前應該可以完成。”

林芫兒是個任勞任怨,又很務實的姑娘。

這裏看上去,再如何像鬼屋,都是他們以後的家,如果今天不把藤蔓都除掉,留到明天也是要除掉的。

林家耀帶着林子檀,到後山去砍竹子,打算先把籬笆給修起來,然後再用竹子把窗戶也做起來。

鄭氏帶着芫兒,拿着鐮刀割藤蔓。

而芽兒和茉兒兩人,就在下面撿割下來的藤蔓,捆成一紮,有多遠丢多遠。

這些藤蔓就好像不死小金剛,即便是割了,丢到地上,沒幾天就會長出新的根須出來。

一家人忙活到太陽落山,也不過是把纏繞的藤蔓割了,還搭了一圈半人高的籬笆,稍稍把碎磚斷轅整理了一下。

表面上變好看了一點點,可是該解決的問題,一樣都沒解決。

比如只剩半張的屋頂,到了一面牆的廚房,沒有窗戶的窗子,屋裏坑坑窪窪的地面。

林大富早就被他們執意分家的做法,徹底激怒失望,放言今天之內要搬出去,搬不走的東西,直接扔到大路上。

十多分鐘的路程,算不上太遠,可是沒有任何輔助工具,光靠人力來回的搬。

那些床呀,桌子呀,凳子呀,都是實打實的木頭,死沉死沉的。

兩三個人,都扛不起一張床。

林芽兒此刻慶幸的是,幸好分的東西不多,在她累死之前,應該能搬完。

“芊兒回來了。”

她差點兒累暈厥過去的時候,聽到鄭氏饒是熱情的喊了一句。

擡起頭,看到林芊兒站在她不遠處。

正朝着這邊看過來。

應該是知道要搬家,身為林家的孫女,得回來看看。

林芊兒自小就與周家那邊比較親昵,和林家的人倒是很生分。

也許是和林家的人接觸比較少,所以林芊兒和他們到沒有太多的矛盾。

只不過是極度的生疏,每次見面說話,就好像和陌生人見面說話似的。

林芊兒打心眼裏看不起林家的人,這個态度也絲毫沒有任何收斂,大家都能感受出來,只是周家畢竟富足,誰都不願意為了無名火,就去得罪周家。

也就只是很有默契的,互相彼此除了客氣的問候,并沒有太多的往來。

林芽兒更是從穿越來這裏到現在,都沒和她說過一句話。

現在卻側頭看着自己,實在奇怪。

芽兒在心裏盤算了一下,放下手裏抱着的東西,上前兩步,看着她問道:“有事嗎?”

林芊兒似乎沒想到,芽兒會這樣走上前來,直接問她。

印象當中,林芽兒是個膽小少語的人,這樣的性格不太讨好。

尤其是在林家這樣的大家族裏,沉默少言很難得到長輩們的關注,。

正所謂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從前的林芽兒,在家裏并沒有太多的存在感,即便是鄭氏,也沒有對她太上心。

林芊兒之所以對她稍微,還有些關注。

是因為芽兒的容顏。

是這麽多孫女當中,最好看的,簡直把別人都甩下一大截。

林芊兒白淨,是因為從來都沒有幹過農活,也沒有下地曝曬,一年當中,大部分時間都在外婆家度過。

但是芽兒和她一樣白淨,可是芽兒卻要幹農活,下地曝曬。

如果不是當初的林芽兒,膽小少語,長得白淨又好看,林家祖也不會對她起了歪心思,為了讨好鎮上的那些富家子弟,把親侄女往火坑裏面推。

“你去來泰樓做什麽?”

林芊兒直接問道,連絲毫的鋪墊拐彎都沒有。

聽到她帶着質問的語氣,芽兒下意識的就想怼她:關你什麽事。

可是這句話到嘴邊,又往下咽,怼人又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而且林芊兒知道她去來泰樓,這要是嘴碎碎跑到王氏那裏說上一通。

即便是分了家,依照王氏那樣的性格,再跑來撕逼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看到了?”

“有次和舅舅去吃飯,看到你,和茉兒。”

林芊兒倒是不避忌,該說什麽就說什麽。

來泰樓可是鎮上出了名消費貴的大酒樓,林芊兒能去那裏吃飯,想必周家的家境,還是非常可以的。

這就讓林芽兒覺得奇怪了,不管是男是女都講究門當戶對,像周家這樣的家境,是怎麽允許周氏嫁過來的,難道說是周氏嫁過來之後才發家的?

“前段時間,溪流裏有許多田螺,我和茉兒摸了一些田螺,到來泰樓換少許零花錢,如果那段時間你吃了田螺,說不定就是我和茉兒摸的。”

反正又不是外人,不怕承認窮。

林芊兒聽了,微微咬着朱唇,半饷沒說話。

她一直在周家養着,即便不是大家閨秀,也算半個小家碧玉。

根本沒法理解一個姑娘家,撸起衣袖褲管,彎腰在溪流裏摸來摸去的舉動。

“要是沒別的事,我幹活去了。”

林芽兒見她不說話,轉身想走。

那破落的房子,也不知道要修葺多久,才勉強能住人,如今是初秋,正是秋雨迷蒙的時候,不快點把屋頂修好,到時候下雨了,一家人豈不是在水裏劃?

“喂,你等一下。”

林芊兒見她要走,又張嘴喊停。

“還有事?”

林芽兒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一邊往前走一邊答道。

“表哥有個朋友,你想見見不,家境還算可以,不會虧待你的。”

林芊兒如此說道。

這讓芽兒有些啞然失笑。

她記得她和林芊兒同年,兩人都還沒滿十三歲,可是林芊兒卻在她面前,做起了牽橋搭線的活兒來。

“芊兒,你是不是和小叔學了什麽,兩人玩起同樣的把戲來了?”

一句話,把林芊兒憋得滿臉通紅,如果不是表哥拜托,她也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067其實,數她最好看

“別拿我和小叔比,我可做不出他那種龌龊事,表哥的朋友可是正經人,你要是點頭許了,那是你的福氣。”

林家祖在大家眼裏,比扶不上牆的爛泥還要爛。

林芊兒這般自視清高的人,連正眼都不會多瞧林家祖一下,現在被拿來比較,怎麽能不生氣。

“這福氣就算了,我無福消受。”

林芽兒見她生氣,笑了笑,大步走開。

都知道古代人壽命短,及笄早,早嫁早娶早生娃。

可是她連十三歲都沒到,也太猴急了吧。

林芊兒見她要走,也不攔着,就是有些賭氣。

認為芽兒這種愚笨的丫頭,好機會擺在眼前都不懂得珍惜,白瞎了一張好皮囊,就這樣在山溝溝裏浪費了。

沒錯,就是好皮囊。

雖然大家都不願意承認,可是心裏也還是認同,林芽兒确實是長了一副好模樣。

讓人看了,心裏都不免有些羨慕妒忌,想着這副好模樣要是站在自己身上,別說長全了,哪怕只是一半,興許都能飛上枝頭,當不成鳳凰,也能當個孔雀。

林芊兒她表哥的朋友,某次不經意見了林芽兒一面,便記了下來,這回讓林芊兒過來問話。

這可是絕好的機會。

誰不知道門當戶對這幾個字,山溝裏的丫頭,及笄以後,一般也都嫁給山溝裏的小夥,當一輩子的村姑。

少許命好的,也許能嫁到鎮上,不過也是勞碌命,每天天不亮,起早摸黑的幹活。

要知道,表哥那朋友,家境比外婆家還要好上許多,認識不少郡裏的達官貴人。

只要跟着那公子哥兒幾年,然後再納做妾,一輩子不愁吃不愁穿。

林芊兒本以為芽兒會在聽到她這些話以後,欣喜若狂,叩謝恩情。

卻沒想到,只換來一句“無福消受”。

愚蠢之極。

“蠢貨!”

她啐了一口,狠狠剜了林芽兒一眼,轉身大步離開。

無緣無故就這樣被罵了一句,林芽兒還沒回過神來,見林芊兒走了以後,才忍不住捧腹大笑。

好歹這具身體裏面居住的靈魂,可是來自千年以後的現代,一夫一妻制早就深刻在她的骨髓裏。

給人做妾,還不如存錢到姑婆屋養老算了。

林家耀才在新屋那裏幫忙了三天,只是簡單的修葺了屋頂以後,就再也見不着人影了。

他不光自己走,還記得捎上糧食和銀子。

雖然說家中的幾個丫頭都很能幹,可是終究是女兒家,力氣上占不了任何優勢,光是林子檀一個人,自幼讀書,沒有水泥工匠的經驗,對于接下來的屋頂加固、倒牆堆砌、上橫梁之類的事,是完全沒法子。

林子檀性格倔,即便做不了,也絕對不會回去求林家耀再來幫忙。

而是拉下讀書人的臉皮,帶上少許銀子,買了些兌水的刀子燒酒,和一些雜肉,去請教村裏面的水泥工匠。

畢竟有時候,外人比家裏人,更加可靠。

比如:付禹。

付禹知道他們分家了。

村裏也就那麽大,百來戶人而已,一點兒小事,不消一個下午的時間,就能傳開。

更別說,家中長輩還在世,就鬧着分家。

更是傳得快。

付禹一開始沒來,是想着搬家忙,來了更添麻煩。

等過了幾天,才提着喬遷手禮過去。

“阿耀嫂,近來好嗎?”

“是付禹啊,怎麽來了,家裏也沒個能坐的地方,讓你見笑了。”

鄭氏見付禹來了,連忙招呼道,在一旁找個了木凳頭,來回用衣袖擦了擦,才擱在付禹面前。

付禹沒有坐下,而是把手裏的東西遞過去。

“家父知道你們搬家,所以随了些喬遷禮來。”

牛皮紙四四方方紮好,用白繩子系着,很是好看。

“這,怎麽好意思啊。”

鄭氏笑着推托了幾下,并沒有馬上收下。

她和住在村頭的付家并不算熟絡,付禹他爹當年也是個秀才,一心撲在功名上,寫出來的文章,誰看了都誇。

他教過的學生,甚至都考了好幾個舉人老爺。

只不過他自己的命,卻不太好。

用老人的話來說,就是和文曲星犯了沖。

每到考試的時候,要麽就是有事耽誤時間,要麽就是不知道怎麽寫歪了題。

多次以後,他變得心灰意冷,散了課堂的學生們,借了些代人書信之類的散活,勉強度日。

林大富倒是比較在意文人,知道他有真本事,只不過時運不濟。

所以時不時的,拎着小酒花生,到他舍下小酌幾杯。

哄高興了,再套些考題給孫子們參詳。

換句話說,付家和林大富還算熟絡,可是和鄭氏她們這一房,就少有聯系。

忽然間提着喬遷禮來,這讓鄭氏感到奇怪。

“阿耀嫂,你就拿着吧,我既然來了,總不能再提着回去,爹會罵我的。”

其實東西是他自己買的,和他爹沒絲毫關系,他爹也不知道。

不過是打着幌子罷了。

“那這樣……替我多謝你爹。”

“好嘞。”

付禹見她收下以後,才扭頭朝着四周看,口氣随意的問道:“怎麽只有阿耀嫂你一個人,其他人都去哪了?”

“子檀說什麽跑去老師傅那裏學手藝,那孩子,好好的筆杆子不拿,非要搞這些,芫兒那幾個丫頭,砍竹子去了,要給雞鴨們弄個圍欄。”

鄭氏把喬遷禮放好,轉身到到了一面牆的廚房,想燒點開水。

家裏來了客人,可是她卻連一碗解渴的水都拿不出來,心裏的困窘,是難以言喻的。

這些天忙着家裏的事,地裏的莊稼也沒時間去弄。

這次分家,她們分了一頭小豬,一只鵝,一只鴨子和三只小母雞。

可是家裏,連個圈養的圍欄都沒有。

“這是粗活,妹妹們忙不過來,我去看看。”

付禹說着,朝着後山竹林走去。

鄭氏在後面叫了幾聲,也沒能把他叫回來。

急得在一旁跺腳。

進門都是客,哪能讓客人做這種事。

可是付禹不在乎,他來這裏是想看芽兒,看不到芽兒自然要去找,知道芽兒在後山竹林裏砍竹子,這麽粗重的活,怎麽能不上前幫忙。

只是,林芽兒看着走來的付禹,臉上就未必能擠出多燦爛的笑容。

尤其是看到付禹大步走到她面前,絲毫不掩飾眼底的閃亮亮,就更笑不出來了。

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那點兒小心思?

“芽兒,我來了。”

付禹不知道是沒看出她态度,還是看出了也沒所謂,依舊笑容燦爛的喊道。

068句句不離芽兒

“你來這裏,做什麽?”

林芽兒知道她這樣不對。

可是傻子都明白付禹的用意,如果她态度不強硬點,很容易被牽着鼻子走。

如果僅僅因為一點小恩小惠,她就要以身相許的話。

還不如再跳一次池塘算了。

“阿耀嫂說你們在這裏,我尋思着你們幾個都是姑娘家,粗重活是幹不來的,所以看看有什麽能幫得上忙。”

付禹笑着說道。

讀書人比起莊稼漢,就是口才好一些,說起話來,顯得條條是道。

芫兒手裏拿着砍刀,聽到他這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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