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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你就是不肯給錢對吧?”

林家祖可沒有念書的命,他一看到書本就頭疼,就連自己的名字,也是費了好大的勁,才學會的,讓他考秀才,豈不是想要了他的命。

“當家的。”

王氏站在一旁,這邊舍不得,那邊得罪不得。

最後,她把目光投向一旁的林子檀。

畢竟林子松身旁有周氏和林家光,只有林子檀是一個人,看上去就很好欺負。

“你愣在這裏做什麽,沒聽到小叔說話嗎,還不快點把錢拿出來?”

她有些埋怨的白了林子檀一眼,看上去挺機靈的,卻那麽沒眼力見。

“為什麽?”

林子檀看着她,反問道。

“什麽為什麽,你小叔問你要東西,也要問為什麽嗎?”

王氏瞪了他一眼。

三房的人,每一個她看着都礙眼加晦氣。

林子檀覺得好笑,但是他不會正面和王氏杠。

“這是爺給的獎賞,用來念書的,沒有爺的點頭,子檀不敢輕易拿出來。”

“你這是拿爺來壓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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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的反應倒也很快。

“子檀實話實說,就等爺的一句話。”

想從他手裏拿錢,然後到畫舫船上喝花酒,想都別想。

“你……”

王氏咬牙切齒,伸手指着他,大罵道:“真是不知道感恩的東西,和你娘一個德行,到手的東西,死活吐不出來,守着這點錢,你還指望發家致富嗎?”

林子檀聽到她這樣罵人,微微眯起眼睛。

王氏見狀,叉着腰橫道:“怎麽,你也想像有爹生沒娘教的林芽兒那樣,敢和我動手嗎?”

提到芽兒,林子檀的怒氣更甚了。

有時候,所謂的親緣,不但沒法讓關系變得更好,反而越發的糟糕。

“你跟孩子說這些做什麽?”

林大富大聲呵斥道。

今天本該是高興的日子,直到林家祖出現之前,氣氛都很好。

現在王氏又來攪局,他連酒都沒心思喝了。

“當家的,你看看他那副模樣,這是想打我。”

王氏扭頭,站在林家祖身旁,沖着林大富告狀。

可惜林大富對林家祖,還有王氏的容忍度,已經超出範圍了,不管他們說什麽,都不會輕易聽信。

“子檀,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林大富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家中有這對敗家的母子,幾乎就沒有安寧的時候。

“那爹,我們也回去了。”

周氏适時的說道,然後站起來,半個身子已經朝着門外側過去,明顯就是不想在這裏待下去。

誰知道王氏待會兒還作什麽妖。

沒能從林子檀那裏要到錢,說不定會把主意打到她家子松身上。

誰都不會樂意給錢這個敗家子用。

“爺,那我走了。”

林子檀朝着林大富點點頭,然後才轉身離開。

雖然中間的插曲讓人稍稍有些不愉快,但是能拿到錢,也算是解一下燃眉之急。

他心裏想着,不覺加快了步伐。

一個黑影忽然間閃過,擋在他的面前,把他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原來是林家耀。

他剛才還在雞棚裏,現在卻一下子竄到跟前來。

“你要幹什麽?”

林子檀看着他,語氣有些不痛快的問道。

林家耀看着他,目光在他懷裏掃了掃,比劃道:拿錢拿出來。

“你瘋了,憑什麽?”

林子檀沒理會他,繞過他繼續往外走。

見林子檀不聽話,林家耀伸手把他抓住。

雖然他已經不年輕了,可是常年的體力活,力氣大得很,想要拽住成年的兒子,也不是難事。

“放開,你這個瘋子!”

林子檀掙紮了一會,竟然沒能掙紮開來。

林家耀一只手扯住他,一只手比劃道:剛才娘讓你拿錢出來,你是什麽态度對娘,明知道她被芽兒氣得身體不好,就連你也變得如此不孝順了嗎?

不提這一茬還好,提起來林子檀就是一肚子火。

王氏身體不好?

眼瞎的都能聽到她罵人時候中氣十足的聲音,這都能算生病的話,這世上估計就沒有幾個是健康人了。

“放手,別拉着我。”

林子檀皺着眉頭,大聲喊道。

對這個爹,他已經耗盡了所有的耐心。

不求他能幫什麽,只求他別再出現礙眼就好。

但是林家耀依舊拉着他,幾近固執的重複比劃道:把錢拿出來,快點把錢拿出來。

對于他的比劃,林子檀煩躁到了極點,也不顧兒子的身份,雙手揪着林家耀的衣領,用力往一邊甩去。

他比林家耀高,這點上很占優勢。

林家耀一個沒站穩,趔趄幾步,好不容易扶着一旁的門楣,才算沒摔倒。

擡起頭,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林子檀,大概是覺得,他這樣孝順爹娘,那麽林子檀也應該孝順他才對,現在竟然對他大打出手。

這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你這個臭小子,你敢和你爹動手,翅膀硬了是不,看我今天不教訓你!

林家耀飛快的比劃着,然後捏緊拳頭,朝着林子檀揍過去。

從小到大,他連一根手指頭都沒有碰過林子檀。

雖然是目不識丁的粗漢,在教育孩子方面,也沒有一味的棍棒教育。

拳頭落在林子檀的身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痛得林子檀忍不住蹙起眉心,心也漸漸冷下去。

就因為奶的一句話,他爹竟然這樣對他。

站着挨了好幾拳以後,林子檀忽然間才懷中,把剛才林大富給的銀子拿出來,抓在手裏。

“你想要這個嗎,奶是不是說要挖了我的心給她做藥引子,你也會來挖我的心?”

林家耀見他此舉動,停住了手,微微有些喘氣。

天色很暗,今晚的月光也不通亮,看不清林家耀臉上的表情。

屋裏的人聞訊外面有聲響,都走了出來,看到父子争執的一幕。

“你這樣的人,不配當爹,我也不屑要你這樣的人當爹,以後,就當做是做好事,你不要出現在我們面前。”

林家耀漲紅了臉,一直在比劃着:住嘴,你給我住嘴!

093斷了父子關系

只是比劃的手勢,再怎麽用力,也比不上用嘴說得那麽铿锵有力。

他張着嘴巴,拼盡力氣,也只能發出“啊啊啊”的聲響。

不能發出聲音,顯得氣勢很弱。

“你要錢是吧,今天我就算不給你,你也會跑去找娘要,娘真是白瞎了眼,才會嫁給你,這些年來,對她來說,實在太委屈了。”

林子檀忿忿的說着。

林家耀漲紅了臉,捏着拳頭,揮動着,似乎還想要再揍一下,這個不懂得分寸的兒子。

“啊,啊啊啊!”

他張嘴,發出含糊的聲音,卻還在不斷的比劃着,意思就是讓林子檀把錢拿出來。

因為林芽兒把王氏氣病了,所以要錢治病。

在他的眼裏,他只看到王氏要錢治病,至于錢從哪裏來,要了以後其他人怎麽辦,已經不在他考慮的範圍內。

感覺林家耀對王氏的讨好,幾近病态。

對此,林子檀笑着搖頭,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着林家耀。

盡管有些話,說出來實在是太殘忍了,卻是事實。

“你以為你這樣讨好奶,她就會把你當一回事吧,爹,別傻了,奶有多厭惡你,你不是不知道,因為你是啞巴,對她來說,是一件丢臉的事情,不管你做什麽,都不會改變奶對你的看法!”

這是林家耀心底最深沉的傷疤,哪怕已經到了不惑之年,是幾個孩子的爹,孩提時候的傷疤,也不會輕易抹平。

他從未對任何人說起,但是他的舉動,卻是那麽的明顯。

聽到林子檀這樣的大吼,他愣在那裏,整個人呆若木雞,渾身發抖。

“你就做你的孝子去吧,反正我們已經不需要你了,你想要錢是吧,那就拿去吧,要是能改變奶對你的看法,似乎也很值得。只是你和我之間,就斷了父子關系吧。”

不管是誰,說這些話,都很難受。

聽到這些話,也很難受。

林子檀說完,把包着銀子的布包放在石臺上,然後轉身大步離開。

如果二十兩能買斷關系的話,也是在太值得了。

林家耀看着他離開,呆在那裏,好久也沒動,幾乎都要忘記去拿石臺上的錢。

“走吧,走吧。”

周氏拉過林子松,大步越過林家耀,往外走。

對于林家耀對王氏的讨好,其實大家都知道,只是不說破而已,反正兄弟那麽多,只要有一個特別孝順,其他人就可以輕松很多。

所以何必要說破。

好久以後,林家耀才回過神來,臉上露出種似哭非哭的笑,十分難看。

而後,他緩緩伸手,去拿林子檀放在石臺上的錢。

林大富也從屋裏走了出來,看到林子檀放下錢,還撂下斷絕關系的狠話,氣得直在那裏跺腳,卻也不多說什麽。

拿到錢的林家耀,臉上沒有一絲愉悅的表情,轉身往回走,走到王氏面前。

剛才的争吵內容,王氏也聽到了。

她卻沒有任何愧疚的神色,對這個站在自己跟前,最為孝順的兒子,連多看一眼都懶得。

依舊是厭惡的神情,覺得這個啞巴,真會丢自己的臉。

他比劃着,然後把錢袋舉在王氏的眼前。

王氏不耐煩的搶了過去,當着林家耀的面打開,數了數,裏面的确是整整二十兩,中間沒有被誰抹了油水。

“哭喪着臉給誰看啊,說你是啞巴還說錯了嗎?”

說着,王氏白了他一眼,轉身往屋裏走去。

她厭惡啞巴林家耀,同時也厭惡林子檀,竟然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說出這些話,仿佛她瞬間就成了心腸歹毒,十惡不赦的老女人。

三房的人,每一個都那麽令人厭惡。

“娘,娘,快把錢給我。”

林家祖見王氏朝着屋裏走去,連忙三步并作兩步的跟上前,對于這個哥哥,連看一眼都覺得多餘。

很快,院子裏只剩下林家耀,孤零零的站在那裏。

今晚多雲,月亮都躲到雲的後面,整個院子黑漆漆的,不仔細分辨,根本察覺不到這裏站了個人。

而另外一邊。

芽兒她們強忍着睡意,等林子檀回來。

雖然她們都不想去老屋那邊,但是畢竟是林大富叫去的,肯定有獎賞,說不定還不少呢。

但是林子檀回來以後,甚至都沒有走到廳裏,一個轉身,直接回房間。

“呯!”

門給重重的甩上,反鎖起來。

“這是怎麽了?”

茉兒眨了眨眼睛,而後才小心翼翼的問道。

芽兒和芫兒對視了一眼,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可是也能料想到,在老屋那裏,肯定經歷了不痛快,否則像林子檀這樣穩重的人,不會有這種反常的舉動。

“好了,你們都洗洗,然後去睡吧。”

鄭氏擔心的朝着林子檀的房間看了一眼,然後拾掇着讓閨女們去睡覺。

她從不想着,能從那邊得到好處。

只求那些吸血鬼,別再來拖累她們就好了。

“好。”

芫兒肩負起大姐姐的責任,拎着倆妹妹洗漱去了。

茉兒雖然平時吵吵鬧鬧的,可是在關鍵時刻,确實很有分寸,跟在芫兒身後,乖巧的梳洗去了。

林芽兒看着林子檀緊閉的房門,目光顫了顫,知道林子檀在老屋那裏肯定受了很大的委屈,否則依照他那樣沉穩的性格,是不會輕易讓家人擔心的。

老屋那邊的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即便是分了家,受到的影響分毫不減。

有什麽辦法,可以和那邊的吸血鬼,徹底斷絕關系呢?

她低頭想着,思來想去,還是沒想到好辦法。

不管在哪個朝代,所謂的血緣和親緣,都好像藤蔓那樣,不管願不願意,都被纏得緊緊,掙紮不得。

要是稍微狠心一點,想要徹底斷絕關系,總有一群聖母癌白蓮婊站在道德高處,翻來覆去說着那些陳舊而老土的話:沒有他們怎麽會有你……

畢竟是家人……

年紀大了,就不要和他們計較……

第二天,芽兒早早起來洗漱,林子檀的房門還是緊閉着。

但是已經人去房空。

鄭氏急匆匆的跑到她面前,焦急問道:“芽兒,你看到你哥了嗎?”

“怎麽了?”

看着鄭氏一臉急得不行的樣子,她蹙了一下眉心,反問道。

“這不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他把自己鎖在房間,我尋思着讓他冷靜冷靜,今天一早去敲門,發現他已經出去了。”

“哥這個大個人,會有分寸的,你別擔心。”

芽兒雖然這樣說,也不免有些擔心起來。

越是有沉穩的人,一旦出現異常,就越讓人揪心。

“也不說去了哪,要不待會我回你奶那,問問發生什麽事。”

“奶能說什麽好話,娘你去了,除了碰一鼻子的灰,鬧得心情不好以外,什麽都問不到。”

她連想都不想,直接搖頭。

對于那邊,她是連一點瓜葛都不想沾上。

“那……”

鄭氏還在猶豫,每個孩子她都疼,但是林子檀在她心裏的地位,是最重要的,萬一林子檀有個三長兩短,她也活不下去了。

“要是哥今晚還不見人影,我們就去找人。”

她這樣說着,也算是給鄭氏一劑定心丸。

十七歲的林子檀,也不算小孩子了,如果心裏面苦悶,也得讓他獨自出去散心喘息的時間。

鄭氏這才點點頭,心裏稍微安寧了一些,她自己也奇怪,不過是尋常安慰人的話,可是從芽兒的嘴裏說出來,她卻相信了。

來泰樓的小工,每個月有兩天的休息,還不至于毫無人性的讓人幹滿一個月。

空閑下來,芽兒便拾掇着芫兒和茉兒兩人,在屋後的空地,開墾了一塊不算小的地,用來種土豆和番茄。

094種土豆和番茄

“番薯吃膩了,改吃土豆嗎?”

林芫兒從鎮上買來土豆種子和番茄種子。

雖然她不解,可是芽兒的要求,只要不是過分的,都會答應。

“快入冬了,現在種,可能苗兒要凍壞,你真打算現在中?”

林芫兒雖然一再質疑,不過手中的活兒,倒是沒停下來。

她和茉兒兩人,花費了小半個月的時間,才把一塊荒地開墾出來,可是依舊可見不少石塊,時不時的,就要彎腰把石塊撿起來,扔得遠遠的。

“先種下吧,看能活多少算多少,否則買現成的土豆和番茄,實在不劃算。”

芽兒蹲在地上,用小鶴嘴鎬挖出一個個洞,然後把泡發的種子丢進去,再用土掩埋好。

林茉兒跟在身後,提着桶,挨個洞的澆水。

她總不能一輩子都在來泰樓裏打小工,稍微攢點錢以後,即便盤不下門面做生意,也可以到巷口擺攤。

賣的東西都是自家種的,花不了多少成本,頂多也就是費些時間和精力。

在來泰樓那裏賣的那麽好的薯條,看來這個朝代的人,接受度還是蠻高的。

可不想浪費這麽好的機會。

“芽兒姐,我不喜歡番薯,也不喜歡土豆。”

茉兒跟在身後,一臉苦瓜幹的說道。

她喜歡肉,大口大口的肉。

畢竟土豆和番薯一樣,吃多了肚子發脹而且嘴巴發酸。

窮人家的孩子,每天盼着就是大口的鹵肉能吃飽,絕對不會盼着每天土豆番薯塞滿肚子。

“還有番茄我也不喜歡,吃了一會就餓了。”

茉兒繼續說道。

村裏雖然不比鎮上,可是畢竟山林多。

山林多就代表着各種野果子多。

什麽刺梨、山楂、八月炸、樹莓、油柑、桑葚、桃金娘、撚子等等,手指加腳趾都數不過來。

但是一般爹娘,是不許自家孩子往外摘這些野果吃的。

不是怕中毒,而是怕吃太多,容易消化,餓肚子,回到家裏要吃的。

這些野果,一般都是酸酸甜甜,是天然消食片,哪怕是吃的肥肚油腸,幾顆油柑子下肚,不消一會兒就覺得餓了。

其實村裏的孩子,都很自覺,除了偶爾丢兩粒到嘴裏解饞以外,都不會多吃。

畢竟消食功能太強大,最後餓的前心貼後背的,是自己。

哪怕是饞嘴如茉兒,也很少去碰。

畢竟,餓肚子的滋味,是很難受的。

“等土豆和番茄長好了,我做一道菜,保證你喜歡吃。”

芽兒用手細細撚着種子,小心翼翼的丢到洞裏。

這可是她小生意的運行資本,絲毫不能馬虎。

“土豆炖番茄麽?”

茉兒這話聽起來,似乎興趣不大。

肉食動物,對草食是不感興趣的。

“相信我,保證好吃。”

芽兒拍着胸脯說道,雖然薯條這道菜是她的,但是在家裏,一次都沒有做過。

原因很簡單,費油。

炸薯條可不能用豬肉,而得是花生油,在這裏,花生油的價格比豬油的價格貴許多,一次用上一鍋油,還不得心疼死。

“呃……”

茉兒饒是懷疑的看着她,雖然她一直以來都很相信芽兒姐,但是她卻不相信,還有比肉更好吃的菜。

“你們兩人,閑聊歸閑聊,手裏的活可別停呀。”

芫兒回頭,看着兩人說道。

雖然她性子比較柔和,畢竟還是長姐,時刻得拿出長姐的威儀鎮住場面,否則下面的倆妹妹豈不是無法無天了。

“芽兒那麽乖,肯定不會偷懶的。”

三姐妹在屋後的田垅裏種着土豆和番茄,聽到一旁有聲音響起來。

林芽兒連頭都沒擡起,心裏沉了沉。

有段時間沒看到付禹,她幾乎都要忘記這個人的存在,沒想到,又跑來刷存在感。

“禹哥哥。”

茉兒猛地擡起頭,放下手裏的水桶,語氣很是歡快的跑過去。

她很喜歡付禹。

理由很簡單,付禹每次來,都會帶好吃的,尤其是桂花蜜糕,因為芽兒喜歡。

“來,拿着。”

付禹笑眯眯的把手裏的紙包桂花蜜糕遞給茉兒,茉兒手腳伶俐的接過,然後往廚房跑去。

這糕,放在鍋裏隔水再蒸一下,會更香更甜。

“每次來都帶東西,可不好意思了。”

芫兒也放下手裏的活,笑着說道:“你是來找哥的嗎,他今天出去了。”

她能想到的,也就只是這樣,畢竟付禹和林子檀兩人年紀相仿,而且又同上書塾,來這裏自然是找林子檀才對。

付禹笑了笑,沒有做聲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另辟話題道:“你們在做什麽?”

“芽兒非得在這個時節種地,執拗不過她,只好順着呗。”

林芫兒無奈的聳了聳肩膀,雖然是抱怨的話,卻也是笑着說的。

“種什麽?”

付禹顯然對芽兒的事情比較感興趣,探頭朝着田垅看過去。

而芽兒這時候,依舊低頭默默的埋着種子,對來家裏的客人,并不打算去招呼。

“土豆和番茄,也不知道怎麽的,就要吃上這兩種,而且這麽大的一片田垅,就只種這倆。”

芫兒沒好氣的搖搖頭。

說是拿去賣麽,其實很難賣出去,一下子種那麽多,收成以後堆在家裏一時半會吃不完,等土豆發芽了,就不能吃了。

而且番茄不耐煩,成熟摘下來沒幾天就壞了。

她把利弊都和芽兒說了,可是芽兒執意要做,她也沒辦法。

“芽兒向來主意多,也都挺靠譜的。”

付禹幫着芽兒說話,然後朝着芽兒的方向走去。

芽兒見狀,只好停下手中的活,擡起頭來,沒好氣的看着他。

“你來做什麽?”

相比起平時笑容可掬的樣子,芽兒對待付禹,可算是很不客氣了。

她倒也不是說讨厭付禹,只是不想給付禹任何一點點的希望而已。

“好兇呀。”

只是付禹的脾氣,比她想象中要好,說好聽了是性格溫和不易發火,說不好聽了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我忙得很呢,沒空搭理你。”

說着,芽兒繼續埋種子,天大的事都比不過掙錢這件大事。

“聽到你這樣說真傷心,原本還想着和你說,這次鄉試,我也考上了,想聽聽你誇賞的話。”

付禹故意皺着眉頭,一副可憐兮兮,想要讨好的模樣。

“是嗎?”

林芽兒有些吃驚的擡起頭,看着付禹。

這話沒必要造假,因為一戳既穿。

“那真是恭喜了,你和我哥應該比較有話聊,但是他今天出去了,也不知道晚上回不回來。”

說到林子檀,芽兒隐隐的有些擔心。

“我來這裏,是找你的。”

付禹說話倒也直白,否則不會在芽兒拒絕了幾次以後,還厚着臉皮,蹦跶到眼前來。

“我已經是秀才了,托人在縣令那裏找一份文職,也可以養活一家人,你嫁給我以後,我不會讓你受苦的。”

付禹看着她,無比真摯的說道。

“打住,誰讓你養了?”

芽兒連忙做了一個停住的手勢,忍着翻白眼的沖動對他說道。

別以為脾氣好,她就下不了手打人。

付禹笑着點頭,無視她的白眼,繼續說道:“芽兒你年紀還小,等我幾年,待我考上了舉人老爺,便讓你做少夫人。”

看着付禹一副已經計劃周詳的模樣,芽兒生生忍住了在他臉上揍一拳的想法。

打人是不對滴。

“芽兒,你這白眼再翻下去,眼珠子恐怕都要掉下來了。”

付禹不是沒看出來她頻頻白眼的舉動,卻也不生氣。

就連說話,都是一副謙和調侃狀。

看着他這麽一副好脾氣的樣子,芽兒有些挫敗,只好放下手中裝着種子的竹籃子,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說道:“渴了吧,我給你倒水去。”

095我家的聘禮很貴的

總的說來,如果付禹不經常把要嫁給他這樣的話挂在嘴邊。

也不失為一個好人。

可是偏偏這個毛病,付禹是改不的了,所以在芽兒眼裏,付禹不算是個好人。

等芽兒倒好水出來,那邊茉兒也蒸好了桂花蜜糕,四個人圍着簡易的木桌子坐下。

這木桌子有多簡易呢,只有一片木板,桌腳用石塊壘起來,顯得有些高低不平,擺在桌面上的碟子,微微晃動起來。

本來分家的時候,就沒分到什麽好東西,一切只能将就着用。

也許是苦慣了,就算是拿這樣的坡腳桌子招呼客人,她們三姐妹也沒覺得有什麽可丢人的。

“聽說,這次我們村,出了三個秀才呢,付禹你真了不起。”

芫兒平時在家裏幹農活比較多,和鄰裏鄰居的閑聊,知道不少事情。

“林家不是更厲害嗎,出了兩個。”

付禹抿着嘴笑,絲毫沒有驕傲自大狀。

“付伯伯肯定很開心。”

“還算可以。”

“肯定開心的,這可是大事,當我們知道哥考上的時候,幾乎都不敢相信呢。”

“也不是每個人都開心的。”

付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若有若無的朝着對坐的林芽兒瞟過去。

芽兒正用竹簽兒挑着桂花蜜糕往嘴裏塞,見他的眼神飄過來,馬上回敬一個超兇狠的眼神。

反正她已經挑明了意願,是付禹自己死纏爛打,就要承受這個後果。

正所謂,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怎麽會有不開心的人,真有不開心的,也是妒忌你的人。”

芫兒才不相信呢,這可不是輕而易舉就能考到的,家裏的哥哥們,都是從十歲開始進學堂,一直考了多年,才考到的。

“應該不是妒忌。”

付禹說這話的時候,還是看着芽兒。

一點都不擔心,他這副出格露骨的模樣,要是被芫兒和茉兒看出端倪的話,要怎麽解釋。

看他這樣子,仿佛恨不得馬上被人看出來。

芽兒吃完了竹簽兒上的桂花蜜糕,捏着竹簽兒,朝他的方向戳了戳,不忘露出一個猙獰的表情,警告他要是亂說話,非要讓他付出代價。

“芫兒,我有事想要問問你。”

看着芽兒猙獰的表情,付禹忽然間眯起眼睛,這小丫頭,還真是難對付,從前可是那麽溫順呢,現在就好像炸毛的刺猬那樣,整天這裏紮那裏紮。

是最近對她太放松了嗎?

“什麽事?”

芫兒擡起頭。

“你們家,就是你娘,對你們家女兒的聘禮,有什麽要求嗎?”

“噗——”

芽兒剛剛塞進嘴裏的桂花蜜糕,瞬間被她碰了出來。

故意的。

絕對是故意的。

付禹這一本正經的人,說起糟心的話,還真的讓人糟心。

“好端端的,你怎麽問這個問題,還有,芽兒你這吃相,怎麽這麽難看?”

芫兒說着,瞥了一眼拍着心口咳個不停的芽兒說道。

芽兒被噎得翻白眼,根本無暇回答芫兒。

“你看我也快到了娶妻的年紀,而我家境也不算很好,家中也沒有阿娘為我操心,所以只能自己多問問。”

“你這是想多問幾家,然後做到心裏有數吧。”

芫兒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家裏沒個女人,是很麻煩的事,且不說平時家裏瑣碎事沒人拾掇,等兒子到了婚娶的年紀,也沒人張羅。

“要是芫兒你有空的話,替我問一下你娘。”

付禹才沒有想着多問幾家,他想要知道的,就只有這家。

“好呢。”

林芫兒這個沒有任何心計的笨丫頭,人家問什麽就說什麽,一點防備心理都沒有。

芽兒捂着心口,很是無奈的想着。

雖然是姐姐,卻讓人放心不下,真是少看一會,都會被人拐跑了。

“付禹,我們家的聘禮可是很貴很貴的,不是一般人可以給得起,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找別的家多問問,否則你這輩子都有可能娶不到娘子。”

她喝了一大口水,然後麻溜的說着。

對于這種锲而不舍的人,她能做的事情,就是源源不斷的打擊。

“芽兒,你胡說什麽。”

芫兒伸手,在她頭上拍了一下,今天的芽兒,似乎尤其不聽話。

“再貴也有個價,你說來聽聽。”

付禹看着她笑,然後說道。

“付禹,你別管她,小孩子說話不能當真。”

芫兒在一旁打圓場,不忘瞪了芽兒一眼,人家付禹每次來,都沒有空手的時候,一個外人比家裏的白眼狼好不知道多少倍,芽兒竟然還在這裏挑剔來去。

看着自家親姐向着付禹,芽兒只是有苦說不出來,只能認栽了。

一直到日落西山,漫天星的時候,林子檀才回來。

鄭氏懸了一天的心,才稍微落了下來,連忙走上前去,焦急的問道:“子檀,你這一天去了哪裏,也不說一聲,不知道家裏人擔心嗎?”

其他人也湊了上來。

大家都知道,他昨天在老屋那裏受了委屈。

“反正這段時間,書塾也沒開課,我尋思着去找找,看有沒有活幹。”

林子檀的表情很輕松,但是臉上的刮痕,還有污跡,表明他今天過得并不太好。

“你一個手裏拿筆的,去找什麽活幹!”

放心下來的鄭氏,聽到他這樣說,登時騰起一股無名之火。

一家人那麽辛苦的勞作,省吃儉用下來的錢,全部都投注到林子檀的身上,他在家裏好好用功念書,就是對家裏人最大的報答。

如果她真的需要林子檀出去外面讨生活,那麽一開始就不要念什麽破書。

何必浪費了那麽多年的時間和金強以後,再去幹活?

“娘。”

芫兒很少見鄭氏這樣發火,小聲勸了一句。

“我們現在很窮嗎,窮到要你出去幹活嗎,這萬一你受傷了,拿不到筆了,就為了那點錢,值得嗎?”

鄭氏的生氣,不無道理。

林子檀抿着嘴,他向來是心高氣傲的人,本想着出去外面掙錢,會讓家裏人開心。

沒想到回來以後,卻找到一頓搶白。

故而他的臉色也不好看,總有種不被理解的委屈,抿着嘴,不說話。

一旁的芽兒見狀,推了茉兒一把,低聲說道:“哥現在才回來,應該還沒吃飯,你和姐,到廚房把飯菜弄熱了,端到廳裏來。”

茉兒很聽話的,拉着芫兒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

畢竟她們心裏面都形成了一個默契,在遇到麻煩事情的時候,芽兒姐能發揮最大的作用,其餘人等就不要湊在一旁。

“哥在外忙了一整天,也累了,還站在門外做什麽,快到屋裏坐下說吧。”

她說着,伸手拉着林子檀,幾乎是生拉硬拽的,把他拽到屋裏去。

鄭氏明白芽兒向着林子檀,沒辦法只好一直跟着,三人往屋裏走去。

把林子檀按在凳子上,她手腳麻利的倒茶倒水,林子檀也渴了,什麽話都不說,一杯滿滿的水,不換氣直接喝完。

看得鄭氏在一旁,心疼不已。

這孩子,自從聽了爺的話,十歲開始上書塾,基本上就沒幹過什麽重活。

可是到了外面,就沒那麽善良了,外面的世界可是很現實的,絲毫不會因為是細皮嫩肉的書生,就有所照顧。

“哥在外面,找了什麽活呀。”

芽兒坐下來,雙手撐着下巴,瞬間開啓家庭倫理矛盾協調員的角色。

“在漁港那裏,搬魚。”

“我們這裏有漁港?”

林芽兒瞬間眼睛一亮,不過馬上把思緒拉回來,現在的身份是矛盾調解員,先把本職工作做好才行。

其實有漁港也不意外,畢竟在村子的末端,還有個海尾,雖然小到不能再小,卻也說明了,這裏與海相通,并非是內陸。

096活兒不能随便幹

“你去漁港做什麽,那裏的活又髒又累又腥又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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