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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率,如果什麽大事都沒有做成,卻落得亂棍打死的下場,那麽也未免太慘了。

“轉過來一下。”

雲老太見她不動,又說了一聲。

芽兒無法,只好轉過身,面對着雲老太。

真是一個慈祥面容的老人,即便是臉上皺紋的走向,也一副和藹的模樣。

“陳嫂,你過來看看,這個紅點,你看像嗎?”

雲老太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又顫抖起來。

在芽兒左邊鎖骨下面,有兩個紅點,大小就好像被紅色的圓珠筆點了兩下,實在是太不起眼了,如果不是特地指出來,不管是誰,都不會在意。

陳嫂連忙湊上前,迅捷的動作,和她的年紀不相符合。

她幾乎把鼻尖都湊到芽兒的鎖骨上,看了以後還不相信,用手揉了又揉,确定揉不掉,才罷休。

“呀……這,這,老夫人,這是真的,揉不掉呢。”

她驚訝的連話都說不全,聲調也變了。

雲老太臉色震驚,張着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左邊鎖骨下的兩個小紅點,除了當初和她一起去看孩子的陳嫂以外,誰都不知道。

哪怕是連所謂的親爹,也不知道這件事。

不可否認,這世上在右邊肩膀後有葉子狀胎記的,絕對不止一個人,但是兩點都齊全,而且年紀和生辰都吻合,就不是輕易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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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丫頭,真是小姐的……”

陳嫂說到一半,不敢再往下說。

這件事,事關重大,可不是她一個陪嫁丫鬟能随便說出來的。

“媛兒的……媛兒的孩子……”

雲老太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伸手拉着芽兒的手,一雙滿是皺紋的老手,緊緊攥着她,不肯松開。

其實芽兒在一旁,受到的驚吓也不少。

她擔心冒牌被拆穿,然後亂棍打死,也擔心真的蒙混過關,欺騙了老人。

連沈硯之都不知道的,另外一處的印記,卻恰好她身上都有。

難道……

這個念頭,才稍微冒出來,連忙被她壓制下去,這種事情,可不能亂想,可是……

雲老太察覺到她臉上驚吓的神色,語氣頓時變得和緩下來,小聲說道:“孩子別怕,你別怕,這件事,雖說事關重大,但是我和陳嫂,都看過了,這兩個紅點,只有我們兩人才知道,所以,所以……”

她說到一半,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心情太激動,連話都說不全。

“雲老太太,這件事還是先別那麽快定奪,也許弄錯了呢?”

芽兒見兩人一副把她當做雲媛的孩子看待,連忙如此說道,結論怎麽能那麽快下呢。

119如此便過關了

“這種事,我比誰都謹慎。”

雲老太臉上表情古怪,說不出是笑還是哭,更多的是彷徨的震驚。

“我本是不再抱任何希望,那個歹毒的女人,倘若她真的有這個機會,把媛兒的孩子抱走,又怎麽會讓孩子活下來,再給自己留下隐患,只是這些印記,斷然不可能同時出現,除非……”

除非,芽兒就是雲媛的女兒。

芽兒聽着她說,沒有應話。

雖然她心底不想被拖出去亂棍打死,但是也不想去欺騙一個老人。

認祖歸宗這種事,可不是說雲老太駕鶴仙游以後,就能當做無事發生。

難道沈硯之打算,等雲老太不在了,然後對整個雲家說,這一切都是一個局,讓雲老太在最後的日子裏開開心心,總之就沒那麽一回事。

“陳嫂,你告訴我,這可不是做夢吧。”

“老夫人,真的,這都是真的,每一樣都對的上。”

陳嫂也有些激動,連連點頭,她拉過芽兒,仔細端詳着芽兒的臉,雖然常年的勞作,讓她的膚色還有肌膚看上去沒有其他大戶人家千金那麽細膩白皙,可是一張臉蛋,卻長相姣好,土土的裝扮都掩蓋不住。

否則,也不會出了林家祖給朋友制造機會,還有林芊兒介紹富家公子龌龊事。

那些在畫舫青樓見慣了美嬌娘的富家子弟,能看上林芽兒,到底是有她可取的地方。

“來來來,快把衣服穿上,可別着涼了。”

看着陳嫂的态度,似乎已經是承認了芽兒的身份。

芽兒拉着衣服,一件一件穿上,心情異常沉重。

事到如今,只能見步行步。

“陳嫂,事關重大,且先別張揚出去。”

雲老太到底還是大局為重,認親緣這種大事,可不能輕易張揚,萬一錯了,這讓雲家的臉面何存。

當初雲媛出嫁,是何等的風光。

用雲老太的話來說,根本就是下嫁了。

雲媛難産而亡,也是一件大事,再加上孩子的丢失,一下子讓雲家成為大家飯後談資,時不時的,還會拿出來說上幾句。

現在說把孩子找到了,萬一錯了,事情就很難收拾。

“倒也是,先緩緩,緩緩。”

陳嫂連忙點頭,只要是雲老太的話,她都無條件遵從。

“來,孩子,我們出去。”

雖然雲老太讓別聲張,可是看着芽兒的眼神,瞬間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十分慈愛。

這讓芽兒頓時倍感壓力。

一直坐在外面的沈硯之,面無表情,無法通過他的表情去揣測他心裏面的意圖。

當他聽到屏風後面想起腳步聲,已經有無數個說法在腦海裏浮現。

看到雲老太拉着芽兒的手出來,這股親昵勁頭,可不是随便能假裝出來的,便是一愣,瞬時間沒回過神來。

其實這次他找到芽兒,并沒有經過太仔細的調查,只是覺得一般吻合,就随便找來了,生怕再耽誤,奶奶就等不及,想在她離開的時候,可以如願以償。

倒是從前找的那個丫頭,經過了各種精挑細選,甚至連臺詞、舉止、妝容都經過了布置。

如今看來倒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奶奶,你這是?”

他站起來,看着走出來的三人,目光萦轉,然後落在芽兒身上,恨不得她馬上給自己一個解釋。

芽兒倒是不避忌他的眼神,四目相對,恨不得一個白眼翻過去。

這個男子,剛才還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不會出手解圍的态度,現在還有臉來想她解釋清楚?

“硯之,多虧了你,否則我就把這孩子給錯過了。”

雲老太眯着眼睛,笑着說道。

此刻的她容光煥發,一點都看不出來,是行将就木的人。

“奶奶,我只是恰好看到有些特征符合,沒想到你竟然承認了,那麽上次……”

沈硯之始終不明白,論起花心思,幾年前那個丫頭,他倒是費勁了心思,卻及不上一個恰好遇到的林芽兒?

“硯之,有些事,你不知道。”

雲老太笑着說,一點都不像是病重的人。

“孩子,坐,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雲老太現在心思都落在芽兒身上,已經無暇顧及到沈硯之。

“我叫林芽兒。”

“芽兒是嗎?”

陳嫂站在雲老太身後,聽了以後,心直口快的說道:“這根本就是小名兒,登不上大堂。”

“芽兒好,小名兒好養活。”

如今在雲老太的眼裏,只要是芽兒的,一切都是好的。

“孫小姐的名諱……”

陳嫂有些遲疑的問道,倘若林芽兒真的是雲媛的女兒,自然也是那個姓施的女兒,自然有姓施的名字。

只是雲老太恨,所以從不提起姓施的那個名字,還有一個姓雲的名字。

“芽兒好,就叫芽兒吧。”

雲老太不想那麽快就逼着芽兒“認祖歸宗”,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陳嫂,你去安排一下,芽兒可不能睡客房,得好好準備。”

“是,是。”

陳嫂連連點頭,準備走出去。

“等一下。”

芽兒見兩人已經開始擅自為自己安排,連忙開口阻止。

“怎麽了,芽兒?”

雲老太低頭,看着她問道。

“阿娘還在家裏,等着我回去,她并不知道我來了這裏,要是一晚上不回去,她會擔心我的。”

只要是明眼人都能對比的出來,住在哪裏舒服。

林芽兒可不是一個貪圖享樂的人,這就無端住下,然後和林家劃清界限,這種事情,她做不出來。

“那芽兒你的意思,想要怎麽做?”

雲老太并不強迫她,一切都遵随着她的意思來。

畢竟這忽然間說認了外孫女,不管是誰,都不能心平氣和的接受。

也許今天晚上雲老太墊高枕頭,再好好想想,這份認外孫女的喜悅慢慢被沖淡,就會變得理性起來。

“雲老太太,剛才你也說了,事關重大,需要謹慎對待,可不能單憑幾樣胎記就快速下決定,這要是萬一弄錯了,不是小事。”

芽兒擡起頭,一本正經的說着。

“況且雲家是大家族,認不認一個失散多年的外孫女,也不是雲老太太您一個人可以做決定的,須得到整個家族的認可才行,否則芽兒在外人看來,便只是一個貪圖錢財的小騙子罷了。”

“況且我爹娘這些年來,也從未對我說過撿來之類的話,現在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所以我想着,一切都還是照舊,不要有任何的改變最好。”

“林芽兒!”

沈硯之在一旁聽着,忍不住低聲呵斥讓她閉嘴。

區區一個小丫頭,怎麽可以當着奶奶說這樣的話。

“當然,雲老太太想要見我,我随時都可以過來,陪雲老太太聊天解悶,這一點我可以保證,但是除此之外,還是別有任何改變,興許會對大家都好。”

芽兒只是想,默默的照顧老人最後這段時間,然後拿錢走人。

越少人知道這件事越好,以免日後難以收場。

“你這麽說,也是有道理的,這件事,得慢慢來,從長計議。”

雲老太點頭,認同她的說法。

剛才那股欣喜到不知所措的勁兒,開始慢慢消退以後,雲老太心裏面也難免會浮現一個想法:雖然所有的特征都吻合,但是眼前這個小丫頭,就當真是芫兒的親閨女嗎?

她思念外孫女心切,卻也不想把感情放在一個錯誤的人身上。

得慢慢來,不着急,只要是真的,就假不了。

同樣,假的,也真不了。

“芽兒謝過雲老太太。”

芽兒沒想到她這麽通情達理,竟然願意聽她這麽長篇大論。

“傻孩子,還叫什麽雲老太太,你該和硯之一樣,叫我奶奶才行。”

雲老太雖然心裏面有些顧忌,可是看着芽兒,那叫做越看越喜歡。

120作為兄長的尊嚴

回去的路上,沈硯之沒有再騎馬,而是和她同坐在馬車廂裏。

“奶奶和陳嫂,在屏風後面做了什麽?”

他看着芽兒說道。

這後面,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事。

芽兒想了想,把屏風後面的事,如實告訴。

一個姓沈一個姓雲,八竿子打不上的關系,她對這兩人的關系感到好奇,難道是遠房親戚什麽的?

只是,即便是遠房親戚,也管的太寬了吧。

看着沈硯之那一張臭臉,不管問什麽話,都不會回答的。

“沒想到奶奶連我都瞞着呢。”

沈硯之話雖這樣說,臉上卻沒有任何懊惱的神情,似乎也在意料之中,畢竟事關重大,不會輕易和外人說起一些特別的征兆。

“我都做好了被奶奶罵一頓的準備,沒想到,你竟然通過了。”

沈硯之看着她,眼神有些玩味。

芽兒自然知道他這眼神是什麽意思,大概是把她想成了很有心計的女子,否則怎麽會那麽輕易的,就把精明的雲老太太給收拾的服服帖帖?

直覺告訴她,被沈硯之懷疑,可不是什麽好事。

畢竟,沈硯之才是她的第一手老板。

“興許是巧合,又或者是雲老太太她心裏面也希望能找到外孫女,所以對我這個諸多特征都吻合的,不願意過多去懷疑,活在一個假象裏,也挺好的。”

她如此說道。

分明只是一個領着小錢,然後被帶到這裏蒙騙老人家,身不由己的小丫頭而已。

現在卻要被第一手老板懷疑,實在是比窦娥還要冤屈。

“哼,倒是挺牙尖嘴利。”

沈硯之冷笑一聲,從剛才看到她一步步說服雲老太,現在又來說服他,還真是一個不能讓人小看的丫頭呢。

“沈小六爺過獎了。”

林芽兒嗅到一絲危險的氣息,瞬間很狗腿的讨笑道:“這一切都是您安排有方,小的只是跟着你沾沾光而已。”

看着林芽兒一臉垂涎的笑意,沈硯之有些厭惡的皺起眉頭。

這丫頭心思太多,可不好控制。

甚至有些後悔,貿然的就找到她來聯手欺騙奶奶,總覺得有一天,他會控制不住這個小丫頭。

想到這裏,沈硯之挑了一下眼眉,心裏一陣好笑,他是什麽人,竟然連一個窮山溝溝裏的小丫頭都控制不了嗎,這個想法實在太可笑了。

“別在我面前耍滑頭。”

“是,我馬上閉嘴。”

芽兒說着,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對着嘴唇拉了一條線,就好像拉鏈那樣。

沈硯之沒見過什麽拉鏈,自然不懂她這個動作的意義,只能皺着眉頭看着她。

“但是,沈小六爺,閉嘴之前,我有話要問。”

“……”

沈硯之盯着她,不說話。

“之前那些算是訂金,現在見了雲老太太,算是正式工作了,那麽我們該怎麽談工錢?”

“你眼裏只有錢嗎?”

沈硯之對這種唯利是圖,渾身銅臭的人,十分厭惡。

“沈小六爺,都到了這份上,你該不會是想要賴賬吧,我看你也不是缺錢的主。”

“只要能讓奶奶開心,錢不是問題。”

“那一個月工錢多少?”

這才是芽兒關心的問題,家裏處處都要用到錢,尤其是林子檀到鎮裏上學堂,是開銷的大頭。

誰說上次訛了林大富,逼他承諾林子檀的學堂的費用。

但是林大富是個甩手掌櫃,在家中是一家之主的地位,卻不管錢,錢都在王氏手裏,想從王氏的手裏拿錢,一定得有名目。

頂多也就是給一兩個月的學堂費用,到時候肯定找理由推脫。

“你想要多少?”

沈硯之沒有給出明确的數字,而是讓她選。

錢對沈硯之來說,如同樹上的葉子,從來都不曾放在心上,只要能讓奶奶開心,花多少錢都是值得的。

“二十……不對,三十兩銀子一個月。”

芽兒低頭想了想,林家耀辛苦當苦力,一個月也就十八兩銀子,她在來泰樓累死累活,也就只有四兩銀子,現在要三十兩一個月,已經算是獅子開大口了吧。

“我不喜歡反悔的人,日後你要是敢持驕要價,可別怪我不客氣。”

三十兩,對沈硯之來說,就是丢到水裏聽個聲響,根本無足輕重。

還以為這個狡猾的丫頭會獅子開大口,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小數目。

果然村野小丫頭就是村野小丫頭,沒見過世面,三十兩就認為是天價數目。

“我很守信用的,絕對不會反悔。”

兩人談話間,馬車已經駛進了村落,還沒到她家門口,就被芽兒喊停。

上次的事情,已經讓鄭氏和林子檀誤會,這會兒再看到沈硯之的馬車,還不得炸毛起來。

“我就在這裏下車吧,你快點離開吧。”

芽兒對這個滿肚子壞水的男子,心懷戒備,能少見面就少見面,尤其是不要讓家裏人看到。

“芽兒,你在這裏做什麽?”

才剛下馬車,就聽到林子檀的聲音。

她心裏一陣咯噔,沒敢回頭,心裏祈禱自己聽錯了。

“芽兒!”

見對方不理他,林子檀大步上前,掰住芽兒的肩膀,怒目等着一旁華麗不已的馬車。

在老屋的時候,芽兒怼了王氏然後憤而離開,讓大家都擔心,所以都提前回家,卻沒看到芽兒的蹤跡。

等了許久,林子檀不放心,沿着村落的小道找了一遍,恰好遇到坐着馬車回來的芽兒。

“哥,好巧啊,你怎麽在這裏?”

裝傻一向是她的拿手好戲。

“這馬車是怎麽回事,你怎麽從裏面出來,是不是……”

說到這裏,林子檀頓時兄長的光芒萬丈高,袖子都還沒撸起來,就往馬車沖去。

“哥,你等等,聽我說……”

看着情況,林子檀是聽不進去任何一個字,已經沖到馬車廂裏,準備把裏面的人拽出來。

下一秒,芽兒以為她能看到沈硯之被揪出來的模樣。

畢竟林子檀就算是書生,好歹此刻也有一股火氣在心裏面,應該所向無敵。

可是下一秒,她看到的是林子檀被踹出馬車廂的場景,重重跌落外面,幸好路面上是松軟的積雪,才不至于受傷。

“哥!”

芽兒連忙撲上去,把他扶起來。

林子檀很是不忿氣的把她推開,啐了一口,又打算往前沖。

“你給我等等,先別動手。”

芽兒追了上去,這情形,明顯是打不過的。

這個叫做沈硯之的男子,不僅有錢有權有勢,還練得好身手,尋常人可沒法輕易靠近他身邊。

“明知道吃虧還要上,書塾都上傻了嗎?”

看着林子檀這執拗的模樣,她急的在一旁直跺腳。

這時候,沈硯之從馬車廂裏面出來,蹙着眉心。

馬車才剛停下來,就有人撲進來偷襲,他倒是想看看,誰這麽大膽,一探頭,卻聽到林芽兒在叫着“哥”?

“林芽兒,你給我解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花錢雇傭林芽兒,然後林芽兒給他的回報,就是讓她親哥來打人?

“你就是那個男人,給我們家送東西的,還有臉出現在這裏,當真以為有兩個臭錢,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林子檀捏緊拳頭,怒目瞪着他,腳下用勁,看來還想要撲上去。

不過林子檀到底也不是傻子,剛才撲進馬車廂,還沒看清人影,就被飛身一腳踢了過來,直接把他踢出幾米遠,現在心口往下被踢的位置,還隐隐作痛。

芽兒在一旁,心裏默念道:有錢還真的可以為所欲為的,不對,現在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

“給你們家送訂金,換來的就是這種待遇,林芽兒,你家的待客之道,還真的讓人出乎意料。”

沈硯之看着她,反諷道。

121就讓誤會持續下去

“呵呵~”

芽兒皮笑肉不笑的冷呵兩聲。

本來鄭氏和林子檀就誤會了,現在冤家路窄撞見,怎麽可能一點事都沒有。

“芽兒,那天不是跟你說了嗎,以後不要再見面,這種執绔子弟,哪來的真心,不過是玩弄你罷了,只有你這個頭腦簡單的笨蛋,才會相信。”

林子檀想要揍一頓沈硯之的心還在,可是看着沈硯之健碩修長的身姿,還有他身旁站着的馬車夫,也不是尋常馬車夫的樣子。

心裏深知,一點勝算都沒有。

要是他被打趴下了,誰來保護芽兒。

更可怕的是,從此兄長的光輝形象,在芽兒的心裏,就崩塌了。

“真心,玩弄?”

沈硯之挑挑眼眉,一時之間沒明白林子檀這話的意思。

他何曾對林芽兒有過真心,又何曾想要玩弄林芽兒?

這狡猾而且心計多的丫頭,到底在自家人面前,都說了些什麽。

“以後再解釋哈。”

芽兒連忙賠着笑臉,然後拉起林子檀,想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真是沒想到,會在這裏撞見林子檀,讓她連措詞都來不及想。

“芽兒,到底誰才是你的家人,你竟然那麽急着就要護着外人?”

林子檀甩開她的手,怒目瞪着她。

都說女大不中留,這句話還真的沒錯,可是芽兒這還沒到及笄的年紀,就恨不得倒貼外人,這一點讓他氣憤不易。

他不管身旁一臉生無可戀的芽兒,大步走到沈硯之跟前,昂首挺胸,氣勢洶洶的說道:“這位大少爺,雖然我們家很窮,可是我們也窮的有骨氣,再怎麽樣也不至于淪落到賣女兒的地步,你這樣的身份,想要多少美女都不是難事,何苦要和我們這樣的小人家過不去?”

“我沒打算買她。”

沈硯之不動聲色的說着。

雖然還有些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也隐約察覺出來,他和這位護自家妹妹的哥哥,所了解的不是同一件事。

“你還敢說這樣的渾話!”

沈硯之的回答,在林子檀看來,就是赤果果的挑釁。

這會兒,也不管到底能不能打贏,他攥着拳頭,再次沖上去。

沈硯之面不改色,只是稍微側了一下身,單手抓住林子檀的拳頭,然後抓緊順勢往自己身後一拉,林子檀一個重心不穩,趔趄再次跌倒在雪中。

“別打了。”

芽兒在一旁,當不下看客,跑上去拉住林子檀。

這哥哥,平時冷冷淡淡的,對任何事情都不上心,怎麽這會兒卻脾氣暴躁的像非洲平頭哥,也不管自己力量的懸殊,非要沖上去撕咬一番。

“好了,哥,我坦白,今天沈小六爺只是想載我去兜風,但是被我拒絕了,所以把我送回來,其餘的,什麽事都沒有,我也不會那麽輕易的,就被迷惑住,你放心吧。”

兜風?

沈硯之沒有說話,依舊挑着眼眉。

看來這丫頭,沒有對自己家人說實話,而是編織了另外一個謊言。

那個謊言裏,他成為了賴皮不要臉,追上門來的登徒子了。

真是膽大,竟然敢這樣誣蔑捏造,看來不給她一點教訓,往後還不知道會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出來。

“沈小六爺,這是我哥,你得對他客氣一點,否則我也不會對你客氣,尤其是剛才在郡裏的事,還得拜托我,是吧?”

她說的含糊隐晦。

林子檀聽不明白,但是沈硯之能聽明白。

她雖然又窮又弱小,還沒什麽本事。

卻唯獨有一點,讓沈硯之也拿捏她沒辦法的優勢。

那就是雲老太太對她的認可。

除非沈硯之想傷了雲老太太的心,否則是絕對不會對她出手的。

“……我先回去了。”

沈硯之平生讨厭被人威脅,他雖然年紀不大,可是卻從來沒有人敢對他不敬,現在卻被一個小丫頭威脅。

真是有些後悔,當初怎麽的,就找上這個小丫頭。

有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看着馬車駛離,厚厚的積雪只留下兩條車輪毂印和馬蹄印,芽兒才開口打破兩人的沉默。

“哥,你沒事吧?”

“芽兒,你怎麽那麽不聽話,不是說了不再讓你們來往嗎?”

林子檀憋着一肚子的火氣,如果芽兒不是他的親妹子,還真得恨不得狠狠揍一頓,但是芽兒不是他的親妹子,他也不會多管這種閑事。

“人家有權有勢,我也推托不得,但是今天哥你這樣鬧了一頓,他怕是不敢再來了。”

知道林子檀這是關心她,所以她一直賠着笑臉。

“回去,別和娘說起。”

林子檀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看着她凍得紅撲撲的臉頰,沒有再多責備的話,只是叮囑了一句。

“知道,絕對不會和娘提起。”

芽兒舉起左手,豎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的說道。

怎麽可能會和鄭氏說起,那豈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那個沈什麽的,沒對你動手動腳吧。”

林子檀走了幾步,忽而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回頭問了一句。

大家都是男人,很清楚男人的心裏想的是什麽。

“怎麽會呢,連衣角都沒碰到。”

芽兒連忙搖頭,想起沈硯之看着她時候的眼神,充滿了各種懷疑和警惕,兩個人是交易合作的關系,沈硯之哪怕渾身上下都是色狼登徒子的氣息,也不會把精力放在她這個合夥人身上。

他所在的那個圈子,只需要眼皮子擡起來,就有無數美人朝他撲過去。

“那就好,女子家家的,尤其要注意,男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哥,你這話,是不是把自己也罵進去了?”

“芽兒,哥這是為你好,你還要擡杠嗎?”

林子檀覺得,他這個小妹妹,越來越不好忽悠了。

元宵節以後,就算是開年了。

一直躲在家裏各種躺的人們,開始新一年的勞作。

市集上的人,也開始逐漸多了起來,那些緊閉的檔口,也打開了大門,拿着雞毛撣子還有拖把掃帚,開始搞衛生。

芽兒在屋後的田垅裏察看她的番茄苗和土豆苗,顯然在這個時節種,并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

苗被凍死了一半左右,只剩下一半,倒是頑強的長大,已經長出大片大片的葉子。

她把積雪掃掉,保溫的稻谷梗也掀開,接受陽光的洗禮,估摸着還有個把月的時間,就可以收成了。

那些死掉的苗空出來的位置,她也沒有閑置浪費,補種了新的苗。

“九叔,我打算再做一個月,就不做了。”

回到來泰樓,她特地找到九叔,說明了用意。

九叔看着她,倒是沒有過多的挽留,點頭道:“本來讓你在這裏,也就是想讓你度過難關而已,現在你主動提出,大概是難關度過了吧。”

芽兒眯着眼睛笑,既不承認,倒也不否認。

當初求九叔要一份小工,是急着給曹老頭的工錢,現在雖然不急着掙工錢,卻還有更大的花費等着她。

先不說她身為妹妹,還要煩惱哥哥的學費,就算沒有林子檀的學費,她也會努力掙錢,總不能穿越一趟,就這樣窮苦的過一生,成為富足的女地主,才是她的追求。

“九叔,我想見彪爺,九叔能帶我去嗎?”

“見彪爺做什麽?”

就算是九叔,在後廚這裏橫着走,對彪爺卻很是敬重,那位黑白通吃的爺,可不是随便能見的。

“當初見彪爺的時候,我們就說好了,薯條這道菜,來泰樓可以用,但是始創的人到底是我,所以我想再親口問一聲彪爺,等我離開了來泰樓,自立門戶的時候,來泰樓不會來找我麻煩吧。”

據她所知,這道菜挺受歡迎的,而且收費不低,她那些番茄和土豆不能白種。

122辭去工作

“原來你早就盤算了後路,怪不得當初彪爺提出給你分紅的時候,被你拒絕了。”

九叔恍然。

這丫頭,心思真多,想的也夠遠。

“畢竟,還是得要為自己着想。”

芽兒倒也不耍太極,直白的承認。

反正九叔活了這麽些年,即便不是渾然成精的老狐貍,也算半只老狐貍,在他面前耍滑頭還不如直接承認。

“彪爺今天早上好像到店裏巡視,這會兒應該還在,跟我來呗。”

九叔很喜歡芽兒,否則也不會幫她,他說着站起來,雙手背在身後,朝着內庭走去,芽兒連忙起身,跟在他的身後。

彪爺休息的地方,是靠近賬房的另外一個房間。

從外面看,平平淡淡,沒有任何過多的裝飾,很容易讓人誤以為就是一件普通的雜物房,直接忽略過去。

一般越是有能耐的人,就越是低調。

只有那些半桶水的半吊子,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能耐,排場要多浮誇就有多浮誇。

“叩叩。”

九叔在外面敲門,神色很敬重。

“進來。”

彪爺也不問門外的是誰,大概有這個膽量敲他門的,整個來泰樓也就那麽幾個人,所以彪爺根本不需要一一過問。

“呀——”

門被推開以後,九叔走進去,低眉順眼,語氣平淡的說道:“彪爺,芽兒想見你,有話想說。”

“哦,是嗎?”

彪爺側躺在太師椅上,只是微微擡起頭,連身體都懶得轉動一下。

“芽兒見過彪爺。”

雖然 不知道彪爺在江湖上的地位,可是看着那麽多人對他畢恭畢敬的樣子,就知道來頭不小。

“說說,什麽事。”

彪爺依舊懶懶的,似乎興趣乏乏,不過是因為九叔帶來的,所以他才願意聽芽兒說話。

“承蒙彪爺和九叔的照顧,芽兒這幾個月才能在來泰樓裏工作,也緩解了燃眉之急……”

“直接說,廢話打住。”

彪爺打斷她的話,他這樣的身份地位,恭維的話早就聽膩了。

芽兒一頓,便直接說道:“芽兒打算再做一個月,就自己盤個小攤,而我之前薯條這道菜,也曾經和彪爺說過,希望在離開的時候,可以帶走自賣。”

“你是說過。”

彪爺依舊連頭都沒擡,這種小事,他根本不屑去管。

甚至享譽方圓數十百裏的來泰樓,對他來說,其實也不重要,只不過是想開一家酒樓,等朋友來了有落腳吃喝說笑的地方罷了。

“之前怎麽說就怎麽做,出去吧。”

在彪爺這裏,芽兒是沒有一點兒特權的。

“那芽兒就先出去了。”

既然得到了彪爺的口頭承諾,芽兒也沒有繼續纏着,很懂眼色的點頭,然後往外走。

“阿九,你留下來。”

這會兒,彪爺總算是擡起頭,看着九叔說道。

九叔馬上頓住腳步,眼神示意芽兒離開,然後自己留下來。

大奎知道芽兒要走,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她說道:“你這蠢丫頭,放着這樣好的地方不幹,竟然要走?”

“嗯,我自己當老板。”

“蠢!”

大奎伸出手指,戳着她的額頭,一副嫌棄額模樣。

“你以為老板那麽好當,本錢呢,貨錢呢,檔口錢呢,還有你以為你開店,人家就得上門買你東西,多大的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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