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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就明白了。
收保護費這種事,不管在哪裏,都不會消失。
“你要多少錢?”
盡管芽兒氣得牙癢癢,也知道該服軟的時候,就要服軟。
她無權無勢,拼着一股蠻牛般的力氣,這是極其不理智的做法。
看到芽兒主動問起來,刺癞頭眯着眼睛,笑出一口黃牙,點頭道:“早知道該怎麽做,剛才就不要亂說話,省得受皮肉之苦。”
芽兒咬着牙關,不說話,眼神也從刺癞頭身上移開。
千辛萬苦,才存了一些小錢,打算做小生意,然後一點點的掙,讓家裏人過上好日子,沒想到這錢還沒有掙到,卻馬上來了這麽一個混蛋。
她此刻恨自己的女兒身,如果她是一個健碩的男子,遭到這樣的不公平對待,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不會讓對方好過的。
“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有雞才有蛋嘛,把你們逼死了,誰給我交保護費是不是?”
刺癞頭見芽兒把眼神移開,以為是怕了自己,于是更加得意洋洋起來。
“這樣吧,你們是兩個人,要按兩個人頭算,一個人頭十兩銀子,兩個人頭就是二十兩銀子。”
“你去搶呗。”
芽兒聽了,頓時高聲喊道。
她昨天一天才掙了一兩多銀子,也幸好土豆和番茄是自家的,木輪車是用圖紙抵債的,花生油是從沈硯之那裏拿的,只是熬煮番茄醬的時候花了些調料的錢。
如果真的算上成本的話,還要倒虧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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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麽辛苦,和芫兒兩個人在這裏擺攤,可不是為了倒虧的。
現在還要拿出二十兩人頭錢?
“喲,你這意思是不給了?”
刺癞頭瞪大眼睛,揚起下巴,用威脅的語氣說道。
“我告訴你,你四下打聽一下,誰不知道小爺我的名號,況且我身後可是有人的,你要是敢不給,明兒在這裏再擺攤試試,到時候可就不要怪小爺手下不留情。”
刺癞頭說着,咧開嘴笑了起來。
芽兒看着他,然後目光越過他,看着他的身後。
身後還站着兩個人,似乎是打手。
她頓時明白了刺癞頭的嚣張氣焰。
能在大街上收保護費的,一個人肯定沒這本事,背後可有一票人,都是一些聚衆鬧事的無賴,要是忤逆他們,被他們盯上了以後,別說以後不需要找這裏擺攤。
還有可能會連累家人。
“不是我們不想給,而是我一個月都掙不到二十兩銀子,拿什麽給你們。”
“掙不到是你的事,這裏可是風水寶地,你不在這裏擺,大把人在這裏擺,別占着茅坑不拉屎。”
刺癞頭才不管她。
行有行規,可不能壞了規矩。
如果給芽兒她們降價,被其他攤販知道了,每個人都要降價,以後這保護費還要不要收。
“芽兒。”
芫兒伸手拉着她,一個勁的在搖頭。
原本她就不想讓芽兒在外抛頭露面的做生意,現在又遇到了這種事,真的要交保護費的話,豈不是白幹一個月,還要倒貼不少錢嗎?
趁着這個關口,她想勸芽兒打消了做生意的念頭。
“姐,沒事的。”
芽兒朝着她勉強的笑了笑,然後再望向刺癞頭:“這地方,一直都是空的,哪來風水寶地的說法?”
“哎呀,你敢還嘴?”
刺癞頭覺得,他肯定是不夠兇,才沒有把這個丫頭給吓住。
于是他大步走到木輪車前,這次沒有再伸腳去踢,而是把上面擺着的所有東西,全部都掀倒在地上。
炸好的薯條,番茄醬,還有油紙盒子,甚至連一鍋滿滿的花生油,也被他倒在泥地上,還不忘用腳撥土蓋上。
“我告訴你,明天要麽給錢,要麽給我滾,否則別怪小爺下狠手。”
刺癞頭得意的看着自己的傑作,抛下一句話,才和身後兩個人大搖大擺的離開。
一旁圍觀看熱鬧的人,也不敢得罪他們,連忙讓出路來,也逐漸散去。
138打了退堂鼓
直到看不到背影,芫兒才回過頭,抓着芽兒的手,顫巍巍的說道:“芽兒,你看看,太可怕了,我們不做生意了好不好?”
芽兒沒有答話,她看着眼前的薯條。
每一根都是她炸的,現在她的手藝越來越好了,炸出來的薯條金黃色,就算只是看着,都讓人垂涎三尺。
更別說放入嘴裏。
但是現在,沾滿了難看的泥巴。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刺癞頭,仗着好打的性格,還有背後所謂的打手,就在大街上作威作福。
所有人都關門自掃門前雪,誰都不敢去得罪這些人。
都是一些亡命之徒,今天有酒今天醉,可不管明天的事兒,這樣的人,得罪了可沒有什麽好下場。
芽兒知道他們的難處,換做是自己作為看客,為了家裏人的安危,她也未必會出手。
“芽兒,你說話呀,我們不做了好不好,回去種地也行啊,從前我們跟着娘種地,不也過了這麽多年嗎?”
從芫兒出生到現在懂事,家裏從來沒有人經商。
在這個重農輕商的朝代,朝廷總是在說着什麽農為本,商人都是奸詐狡猾下九流的玩意兒。
尤其是像林大富這種心心念念着家裏要考出個狀元郎,光宗耀祖的封建迂腐之人,更是覺得出去做生意,抛頭露面,滿身銅臭的事,簡直是丢了老祖宗的臉。
百姓總是容易被忽悠的,所以才那麽窮。
芽兒可沒那麽容易被忽悠。
朝廷一直大肆宣揚務農的地位,忽悠到的也就只是這些老實人罷了,一年到頭,守着那一畝三分地,眼巴巴的看天吃飯。
辛苦一年下來,落得溫飽果腹就謝天謝地。
卻還不如商賈的一票大買賣。
如果不再宣揚一下,大家都跑去經商了,誰來種糧食呢。
“芽兒,我求求你,說一句話吧,要是明天那些人又來的話,要怎麽辦,我們根本沒辦法和他們對抗。”
芫兒用力的搖着她的手,不停的說道。
剛才刺癞頭的事,她根本不敢回想。
“姐,沒事的。”
芽兒收回目光,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目光。
只是此時并不管用。
芫兒甚至有些生氣,她拉着芽兒的手,用力的搖了搖,希望能把她搖醒。
有時候,她甚至不知道芽兒中了什麽邪,非要往外跑,有哪個女子喜歡在外面抛頭露面,也就只有芽兒這個異類才喜歡總是往外面跑。
“誰說沒事的!”
要是平時,芫兒總是由着她去做想要做的事情。
因為芫兒覺得,芽兒這個妹妹,雖然有時候胡來,卻也是個有分寸的人,很多時候她的決定都是對的。
但是這一次,不能再由着她去任性了。
“林芽兒,你知道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要是出了事,你怎麽辦,我怎麽辦,你讓娘怎麽辦?”
她是姐姐,有義務去把走偏了的妹妹拉回來。
“不會出事的。”
芽兒張了張嘴,本來想要解釋,可是看到芫兒生氣,她便什麽話都沒有繼續往下說。
這麽久以來,這是第一次看到芫兒生氣的臉龐。
甚至從前,她還一度的想過,芫兒這個姐姐,是不是脾氣好到,根本不會生氣。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話,芽兒,你別再任性了好不好,家裏再怎麽困難,都輪不到你扛起這個家,如果你非要這樣做的話,就是看不起我和娘。”
看來平時溫柔恬淡的芫兒,其實口齒也還是很伶俐的。
關鍵時候,總能說出一些讓人聽上去很折服的話。
但是芽兒這麽努力掙錢,并不只是單純的想要解決家裏人溫飽罷了。
不管上天是因為什麽原因,讓她來到這裏。
既然她來到了這裏,就不能白白浪費時間,做一個坐吃等死的米蟲。
況且家裏那麽窮,她連做米蟲的資格都沒有。
“好,姐,我知道了,今天我們先收攤吧。”
芽兒她想要的,是想在這個異世界裏,憑着自己的能力,可以走多遠,走過高。
她想要試一試。
只是看着芫兒幾乎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她終究還是有些心軟,暫且聽芫兒的話,先收拾東西。
否則,芫兒的眼淚,就要落下來了。
“嗯。”
芫兒見她松口,連連點頭,把她才地上拉起來,看了看地上被刺癞頭踐踏過的薯條,心裏面的難過,其實并不比芽兒的少。
這裏所有的東西,都是她們很努力的種出來,然後又炸出來的。
兩人低頭默默的收拾,芽兒咬着牙關,手指關節捏的發白,擡起頭看着芫兒說道:“今天的事情,不要對娘說起,省得她擔心。”
芫兒在一旁點頭。
她那樣懂事,自然是不願意讓家裏人擔心的。
“然後,明天我一個人來就可以了,姐你在家裏幫娘幹活。”
芽兒繼續說道。
剛才還很平靜的芫兒,聽到她這樣說話。
頓時就好像炸毛的白兔子。
“芽兒!”
芫兒把手裏的抹布用力丢下,大聲說道:“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能聽姐的話,我讓你不要再做了,不是我擔心自己,我在擔心你,那些是什麽人你不知道嗎,不是你靠着一張嘴皮子,就能鬥得過的!”
她的話,很有道理。
如果沒有權勢,僅憑着一張嘴皮子的話,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人家對方心情好的話,還有耐心聽一聽。
要是心情不好,直接就一頓打。
只不過,芽兒也有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我鬥不過,但是對方也并沒有太厲害。”
芽兒伸出雙手,搭在芫兒的肩膀上。
“對方只是地痞無賴,他們想要的是錢,并不想把事情鬧大,好歹這也是鎮上,是有王法的地方,如果真的出了人命又或者是其他事情,對他們來說,也很麻煩。”
“那又怎麽樣?”
芫兒現在根本停不下她說的話。
“既然他們不會要我的命,只是恐吓而已,有什麽好害怕的?”
“芽兒,你這是什麽邏輯?”
芫兒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甚至懷疑芽兒剛才是不是被吓傻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出來。
“咱們種了那麽多土豆,熬了那麽多番茄醬,還有這木輪車以及花生油,哪一樣不都是心血,就因為地痞無賴的一句話就放棄,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她抿着嘴。
這裏面,她投入的心血最多,最不甘心。
“他們只是想要收保護費而已,我打定主意不給,頂多也只是不給我做生意,斷然是不敢對我做什麽的。”
“但是……”
“姐,這麽久以來,我什麽時候做過渾事,你總該相信我吧。”
看着芽兒真摯的目光,芫兒是很想相信她,但是剛才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可怕了。
那些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地痞無賴,雖然說只是求財不願意鬧上人命官司,但是真的逼急了,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我都知道,可是這次不一樣,芽兒,這次你得聽姐我的。”
芫兒沒有絲毫可以商量的餘地。
別的事情,她能讓芽兒胡鬧。
可是這事關人身安全,就絕對不行。
“……”
看着她這麽篤定的目光,芽兒一時之間,也不好再和她争執什麽。
“好,我聽你的。”
芽兒無奈的笑了起來,點了點頭,然後繼續收拾東西。
掙錢固然重要,可是也不能讓家裏人擔心。
之後,兩人等了許久,才往家趕。
想要進村裏,只有一條路,所以在這條路上,遇到村裏任何人都是很正常的。
對芽兒來說,最糟糕的莫過于遇到王氏。
可這個世上,一般都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在這條不算大的黃泥路上,她看着王氏還有林嬌蘭兩個人,直挺挺的,往這邊走來。
躲是躲不開的,況且她又沒做錯事,憑什麽要躲。
139狹路相逢潑者勝
“娘,是芽兒她們。”
林嬌蘭眼尖,還沒走近就認了出來,大聲叫道。
芽兒也聽到林嬌蘭的聲音,下意識的就感覺到頭疼,想要躲開。
只是路就這麽一條,要麽向前走,要麽往後退。
只是區區一個老虔婆,她憑什麽往後退。
芫兒也不喜歡王氏,卻是個懂事的孩子,規規矩矩張嘴喊道:“奶。”
王氏已經大步走到她們跟前,矯健的身姿,一點都看不出,是上了年紀的人。
況且,她在林家耀面前,還一直裝作被芽兒氣到,病恹恹的樣子,為的就是在林家耀手裏,能拿到更多的錢。
“還有一個呢,随她爹,也啞巴了嗎?”
王氏鼻子裏哼了一聲,斜眼看着芽兒,陰陽怪氣的說道。
芽兒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王氏再惡毒的話語,對她來說,都是免疫的。
“娘,你看她們推着車。”
林嬌蘭這個興波作浪的主,生怕鬧不出事來,在一旁連忙提醒道。
王氏瞬間好像打了雞血一樣,快步走到木輪車旁,看到一大鍋油,還有一些殘餘在鐵網上的薯條,也不管自己的手髒不髒,直接伸手抓起來,往嘴裏塞。
“嬌蘭,你也嘗嘗。”
她說着,又伸手去抓。
這次被芽兒用炸薯條的長筷子攔住。
“給我住手,誰讓你吃了,老大不小了,還要點臉不?”
她從來都沒有把王氏當做親奶奶去看待,只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無賴罷了。
對付老無賴,不需要有任何容忍。
“反了,反了,你敢攔我?”
王氏見手被攔住,頓時大聲喊道。
她常用的幾個伎倆,要麽就是大聲嚷嚷,要麽就是用長輩身份去壓人,實在不行,就躺在地上撒潑打滾。
一把年紀了,賭的就是誰不要臉。
反正不管是誰,都沒有她那麽不要臉。
卻在芽兒這裏碰了釘子。
“十文錢一盒,你要吃就拿錢來。”
芽兒面無表情的說着,反正她的名聲,早就拜王氏所賜,在村裏狼狽不堪。
那麽,今天她就坐實這些流言。
“你敢問我要錢?”
王氏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你是什麽東西,敢問我要錢?”
她又重複了一遍,像個好鬥的母雞,伸出雙手,撲上去要抓芽兒。
芽兒敏捷躲開,手裏依舊拿着長筷子,護着她僅剩的那點薯條。
這些都是拿回去給家裏人吃的,而眼前這個老虔婆,顯然沒歸納到家裏人的範疇裏。
“嬌蘭。”
王氏在芽兒這裏,向來都是讨不到半點好處的,于是大喊一聲,把自己女兒也喊着加入陣營。
林嬌蘭在王氏多年的培養熏陶下,也算得上是半個王氏,聽到一聲吆喝,頓時來了精神,嗷叫一聲,也沖上前。
芫兒哪裏見得了自己的妹妹被欺負,跟在芽兒身邊多時,也不像從前那樣包子,雖然不敢和王氏正面對打,但是攔一下小姑,還是敢的。
頓時,場面就有些混亂起來。
“林芽兒,今天我要是不打死你,我就王字就倒回來寫!”
王氏啐了一口,抓了幾下,都抓不到芽兒,急紅了眼,大聲罵道。
換做對付其他人,這會兒她早就躺在地上滾起來,把自己滾得渾身都是塵土,然後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訴說着對方的不是。
只是這招對芽兒無效。
如果她躺在地上滾的話,芽兒準能買來一碗糖水,坐在木頭樁子上看着她滾。
“你怕是不識字吧,王字還能倒回來寫?”
芽兒皺着眉頭,長筷子早就被王氏奪了過去,一把折斷,丢在地上。
于是她拿起漏篩,當武器,只要王氏撲過來,她就打過去。
而且,一點都不手下留情。
“你這個窯姐兒生的賤蹄子,我今天,我今天非要扒了你的皮不可。”
王氏打紅了眼,早就不管不顧,撲了上去。
論起力氣來,雖然王氏上了年紀,還是比芽兒大。
而且林嬌蘭也不是吃素的,見林芫兒敢攔她,招招下狠手,又長又尖的指甲,專門朝着芫兒的臉抓,每一下都摳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摳破了皮,沾在指甲上,看上去很滲人。
芫兒基本上沒什麽戰鬥力,被撓了幾下以後,讓林嬌蘭狠狠的推到在地上。
林嬌蘭也是個耍手段的人,見芫兒倒下以後,就用腳踹,而且專門挑肚子之類柔軟的地方踹。
芫兒被踹得,只能抱着肚子哼哼。
芽兒抵擋着王氏的空隙,看到芫兒被林嬌蘭推倒在地上,頓時氣血全部湧到頭上,大聲喝道:“林嬌蘭,你給我住手!”
說完,她把手裏的漏篩甩到王氏的臉上。
“啊!”
王氏嗷叫一聲,捂着被砸痛的額頭,連着退後了幾步。
而這個時候,芽兒縱身一躍,撲過去抱住林嬌蘭,把她撲倒在地上,然後騎在她的身上,舉起手,對着她的臉左右開弓,啪啪的連甩了幾巴掌。
清脆的聲音,十幾米外,都聽得一清二楚。
林嬌蘭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尖叫起來,閉着眼,指甲沾血的手亂抓,抓到芽兒的手臂,用力一撓,将芽兒的手臂撓出道道血痕。
王氏見自己的寶貝女兒被欺負,那還了得,趔趄着身形也沖上前。
直接抓住芽兒的長辮子往後扯。
芽兒被扯痛了,撒了手。
身下的林嬌蘭,趁着這個空檔,連忙爬起來。
她摸着火辣辣的臉頰,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誰敢在她臉上甩巴掌。
強忍着眼淚,對芽兒的恨意,也到達了巅峰。
左右看了看,林嬌蘭看中地上的石塊,伸手抓起來,朝着芽兒的後腦勺,重重的磕上去。
芽兒感覺到後腦勺一陣劇痛,然後眼前一片黑,咬着牙關才沒有倒下去。
芫兒和王氏對于林嬌蘭的舉動,都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
村子裏的打鬧,總是不間斷的,有時候就算是地裏的野草長過界,或者是踢到了門前圍牆的一顆石頭,都會成為吵架打架的緣由。
只不過大家朝夕都要見面,所以一般不下狠手。
“芽兒——”
芫兒驚叫一聲,嗓子都叫破了音。
王氏也有點懵,但是很快回過神來,伸手想要拉着林嬌蘭離開案發現場。
“她,先打我的。”
林嬌蘭看着芽兒後腦勺滲出來的血,也吓得結巴起來。
芽兒感到後腦勺劇痛,還不至于暈倒,她伸手摸了一下,摸到一手的血。
“芽兒,芽兒……”
芫兒連忙用手帕捂着她的後腦勺,整個人都在顫抖。
上一次也是這樣,芽兒撞樹投河,被救上來以後,也是這樣,額頭的血一直簌簌的往外滲,好像不會停下來似的。
讓她感到害怕,全身都冰冷起來。
“你真當我是好惹的?”
芽兒看着手上的血,沉下臉來,朝着林嬌蘭走去,雙手抓住她的衣領,往木輪車摔過去。
林嬌蘭到底有些心虛,腳步不穩,腰肢撞在橫板上。
她吃痛的皺起眉頭,伸手去扶橫板,慌亂中沒有扶到橫板,倒是伸手打翻了那一鍋滿滿的花生油,全部傾倒在她的手臂上。
“啊!”
林嬌蘭吓得驚叫一聲,花生油很滑,油膩膩黏糊糊的感覺,讓慌亂中的她滑到,摔在地上。
王氏看到寶貝閨女摔倒,連忙上前。
芽兒面色陰沉,看着摔在地上,滿身油膩膩的林嬌蘭,皺着眉頭,有暈眩的感覺。
“芽兒,你看着姐,能看清我的臉嗎,別吓姐。”
對于芫兒來說,今天所受到的驚吓,實在是太多了。
“姐,我沒事。”
芽兒知道她容易擔心的性格,想要擠出一個笑容來安慰她,卻痛的怎麽都擠不出笑容來。
“姐帶你回家,然後叫大夫,你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芫兒哭着把她背起來,顧不得其他東西,一路往家裏趕。
140不如就和離吧
鄭氏和茉兒原本在家等着,等來的不是兩張笑臉。
而是芫兒慌張的眼淚,還有趴在背上的芽兒。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鄭氏連忙跑上去,從芫兒的背上把芽兒扶下來,抱在懷中,不斷重複着同一句話。
自從上次的事情以後,她特別害怕芽兒受傷,哪怕只是傷到一根手指頭,都擔心半天,更何況是這樣的事情。
芫兒喘着粗氣,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
只是推着茉兒,說道:“大夫,大夫……”
茉兒看着芽兒後腦勺的血,吓得臉色慘白,一聲不吭的往外跑去。
“芫兒,你告訴我,怎麽回事,到底怎麽回事?”
鄭氏抱着芽兒,沖着芫兒大聲喊道。
芽兒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她也不知道流了多少血,林嬌蘭還真的能下狠手呢,真是太可惜了,那鍋花生油已經不燙,如果是滾燙的沸油,至少也算是給她報了仇。
芫兒哭得打嗝,語序有些混亂的說道:“我們回來,奶和小姑,然後就打起來了。”
這些年來,還沒分家之前,每天家裏面都是吵鬧不斷。
除了吳氏拿着榔頭對準王氏那一次以外,基本上都沒有見血的事故。
鄭氏實在是想不到,有多大的沖突,才會讓芽兒受傷。
“打起來?你是怎麽當姐的,你連你妹妹都保護不了嗎?”
鄭氏沖着芫兒發火,大聲呵斥道。
芫兒不敢說什麽,低着頭,一聲不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娘,和姐沒關系。”
芽兒迷糊中,聽到鄭氏責罵芫兒,小聲解釋。
“芽兒,你別說話。”
鄭氏把她抱起來,朝着屋裏走去,不敢去看手裏的血。
也不知道是砸了多大的力氣,才在後腦勺上砸了一個血窟窿。
她此刻,是恨不得,直接沖到老屋那裏,把王氏和林嬌蘭兩個人抓起來,往她們的後腦勺,也砸出個血窟窿,也解不了心頭的恨意。
芽兒迷迷糊糊之中,只覺得很痛,慢慢的,連痛覺都感覺不到,整個人因為失血而昏睡過去。
如果就這樣死掉的話。
實在是太虧了。
她想要做的事,一件都還沒有做成,就這樣死掉的話,簡直是血虧。
這一輩子,她從未想要過做好人,在這個異世界裏,只想要好好的活下去,成就一番事業,是別人主動和她過不去。
既然這樣,就休怪她不客氣了。
等芽兒睜開眼睛,一張張臉,排成排。
鄭氏哭紅了眼睛,看到她醒過來,連忙上前,抓着她的手不放,急切的問道:“芽兒,還疼不疼,娘在這裏呢。”
芽兒眨了眨眼睛,後腦勺的疼痛,真實的傳了過來。
映入眼裏的面孔,有五張。
多出來的那一張,是林家耀。
“好多了,娘,我沒事。”
芽兒想要把手收回來,即便是過了那麽長的時間,她還是不習慣和鄭氏又太親昵的表現。
不是親母女呢。
這個想法,一直在她的腦海裏,萦繞不願離開。
她只是借用了這個婦人女兒的身體,真正的女兒,早就死了。
“對,沒事的,大夫說了,只是磕了一下,破皮流血看上去好像很嚴重而已。”
鄭氏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大夫自然不是這樣說的。
大夫說,皮外傷很好處理,只要包紮傷口,在痊愈之前別碰水就好了,但是腦袋裏面,是否有淤血,什麽時候散去,在沒散去之前,也許會引起暈眩、嘔吐之類的後遺症。
具體什麽時候散去,會不會散去,這些都是大夫不能确定的。
“芫兒給你熬了藥,等涼了就可以喝了。”
最後,大夫也只是給開了一些活血散瘀的草藥罷了。
畢竟村裏的大夫,水平擺在那裏。
“我就說了,就是砸了一下,看你們急成這樣。”
芽兒一聽沒什麽事,便釋然了,本來就沒太大的問題,大家只是看到血,然後被吓到了而已。
“你也知道,娘這個人,一點小事都會急得不行,更別說你都流血了。”
林子檀在一旁搭話說道。
然後他揮手,把芫兒和茉兒都趕出去。
“好了,芽兒要休息,你們都出去吧。”
他全程下來,眼睛都沒有在林家耀身上停留過一秒鐘,仿佛就是一個透明人,不需要有過多的在意。
芫兒和茉兒不敢有過多的言語,聽話的跟着林子檀走出去。
林家耀知道在家裏,他一點都不受歡迎。
要不是聽說芽兒受傷了,他也不會來這裏自讨沒趣。
“芽兒,你再睡一會,等藥涼了,我再喊你。”
鄭氏忍着心裏面的傷痛,笑着說道。
“沒事,我只是有些暈,還有些反胃,其他的并沒有什麽。”
芽兒想要起來,可是掙紮了一下,還是放棄了。
如此這樣也好,原本還有些擔憂,要怎麽和鄭氏說這幾天不去擺攤,如今有了現成的借口,芫兒也應該稍微放心了吧。
“你別起來,想要什麽和娘說。”
鄭氏連忙把她壓住,後腦勺的傷才剛剛包紮好沒多久,所以芽兒只能側着身睡。
她擔憂的看着芽兒,從前芽兒是那種話少膽小的孩子,撞了額頭以後,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現在又撞了後腦勺,不知道會不會又性情大變。
“娘,這幾天可能不能出去擺攤,得等……”
“還說這些做什麽,家裏不缺你掙錢。”
鄭氏有些生氣了。
芽兒越是這樣努力去掙錢,她心裏面的愧疚就越強烈,一點都不想讓自己的閨女成天往外跑,可是……
家裏的錢,越來越少了。
“芽兒,你乖,先睡一下,娘在外面,你有事就叫我。”
鄭氏又勉強露出笑意,伸手摸了摸芽兒的頭,這才站起來朝着外面走去。
芽兒點點頭,等門關上以後,才長長的籲了一口氣。
接着,臉色陰沉下來。
和王氏、林嬌蘭的矛盾,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雖然每次見面都會吵架,甚至有時候還會動一下手。
卻沒想到,林嬌蘭竟然會下狠手。
是她福大命大,否則她還真的就死在林嬌蘭的手裏了。
“這件事,才不能就這樣過去。”
她捏着拳頭,低聲說道。
鄭氏走到廳內,看到林家耀站在一旁,誰都沒有理會他,甚至都沒有騰出一張凳子給他坐。
每個人,對他的怨氣,幾乎都到達了頂峰。
只是礙于做子女的身份,沒有開口讓他出去罷了。
“當家的,我有話想對你說。”
鄭氏對他,雖然失望,可到底是自己的男人,況且今天閨女受傷,如果眼前這個男人還有一點血性的話,都知道該心疼自己的孩子。
林家耀擡起頭,看着她。
自從上次在老屋拜年以後,這兩夫婦沒有再見過面。
“芽兒受傷了,大夫說頭裏面可能有淤血殘留,所以需要煎服吃藥,才能化淤血;但是大夫說的那些藥方太貴了,所以只讓他開了一些普通的。”
鄭氏抿了抿嘴唇,擡起頭,看着他說道:“你做爹的,去拿點錢回來,我讓子檀到鎮上的藥堂去抓藥。”
做爹的,出錢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是林家耀卻面色為難,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他身上連一個銅板子都沒有。
盡管每天都出工,也有月錢,卻都如數全部上繳給了王氏。
王氏每天翻着老黃歷,一到發糧的那一天,不等林家耀踏進大門,手就伸了過去,拿完錢以後,連正眼都不瞧他一下。
而且王氏似乎也不相信這個盡忠盡孝的兒子,甚至拿了錢以後,第二天還會偷偷去打工的地方,問人家發工錢的賬房先生,到底給林家耀發了多少錢。
如果數目對不上,那将是一場撒潑打滾的大戲。
141所有孝心都白費
鄭氏見他不說話,也沒有表示,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
“怎麽,芽兒是你閨女,難道你連看病的錢,都沒有嗎?”
鄭氏不覺提高了聲音,看了看掩起來的房門,生生又把聲音壓下去。
林家耀垂下眼簾,堂堂一個大男人,似乎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林子檀看不得他這個窩囊樣,站起來,用力撞了撞凳子,然後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這樣的爹,他連多看一眼,都覺得眼睛痛。
“你說話啊,要是不樂意的話,你來這裏做什麽?”
鄭氏上前,攢緊拳頭,砸在他的胸膛上。
“你是來看熱鬧的嗎,你知道芽兒是被誰打傷的嗎,是你的好妹妹,你娘的心肝寶貝,所以你是替你娘來看熱鬧的嗎,林家耀,你滾,你給我滾!”
鄭氏一邊喊着,一邊把他推出去。
芫兒抓着茉兒的手,兩人都裝作看不見,坐在一旁沒有說話。
林家耀杵着不動,手裏比劃道:我來這裏看看芽兒,芽兒沒事就好了。
頓了頓,他繼續比劃道:娘讓我來這裏,替嬌蘭讨公道,嬌蘭她……也被芽兒打了幾巴掌。
“公道?”
鄭氏可謂是對眼前這個男人徹底的死心了,她不再看這個男人在比劃着什麽,左右看了看,拿起擱在窗臺旁邊的剪子,握在手裏,朝着林家耀刺過去。
林家耀大概是沒想到,鄭氏會真的對他下手。
一時之間,只顧着比劃,沒有反應過來,剪子深深的刺入手臂。
“呃……”
他皺着眉頭,發出低哼聲。
“滾,你給我滾,你們全家都不是好東西,林嬌蘭是吧,是她打傷芽兒的是吧,我這就去,也在她的腦袋上,砸出一個血窟窿出來!”
說着,鄭氏激動的往外跑去。
林家耀不顧手臂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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