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攔住她的去路,嘴巴一張一合,只能發出“啊啊”之類,沒有任何意義的聲音。
“別碰我,滾開。”
鄭氏只要牽涉到孩子,都會變得很強悍潑辣,就算擋在眼前的是自己的男人,手中的剪子,也能狠心紮下去。
“娘,別這樣。”
芫兒連忙上前,想要分開兩人。
她心裏也恨林家耀,但是這不代表,可以眼睜睜的看着娘用剪子去紮爹。
茉兒還小,看到這個場景,早就吓得只會站在一旁大聲哭。
“林家耀,你給我滾,滾得遠遠地,我們和離吧,孩子都是我的,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你滾回去,和他們在一起吧。”
鄭氏咬着牙關,一字一頓的說着,眼裏溢滿了淚水。
林家耀又被她手中的剪子紮了好幾下,鮮血淋漓的。
他的眼睛,光芒瞬間熄滅,張着嘴,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不能說話的人,發不出任何聲音,哪怕是再強而有力的比劃,如果別人不願意看,他再努力的比劃,都沒有任何意義。
見他還站在那裏,鄭氏像是失去了理智那樣,把手旁可以拿起來的東西,全部都拿起來,朝着他砸過去。
“滾,你們林家沒有一個好東西,回去和林嬌蘭說,這筆賬,我替她記着。”
林家耀還是沒說什麽,被推搡了幾下,也不再繼續死皮賴臉的待下去,轉身離開。
這個朝代的人,都早婚,十幾歲成婚是常見的事,超過二十歲成婚,那都是很少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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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林家耀也不過只有三十幾歲,離開的背影,看上去,卻有些滄桑和佝偻。
他今天來這裏,除了是看芽兒的傷勢以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王氏叫他來的。
用王氏的原話來說就是:“林芽兒這個賤骨頭,簡直是想要造反了,你看看她把你妹嬌蘭打成什麽樣子了,好好的一個女兒家,怎麽能被人打臉呢,而且都腫了;還有你看看這件衣服,被油浸成這樣子,還能穿嗎,幸虧不是滾燙的油,否則你妹這輩子,還要不要做人?”
“你是她爹,發生了這樣的大事,你不給你妹讨回個公道,你還算是個人嗎,現在馬上就給我滾過去,你做爹的,難道把那個賤骨頭打一頓,也做不到嗎,要是做不到,你也別回來了,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廢物!”
不知道事情緣由的林家耀。
在聽到王氏這些話的時候,當即放下出工時候的工具,跑到這裏來,想要為林嬌蘭讨回一個公道。
可是,在來到這裏,才知道,王氏這是惡人先告狀。
芽兒差點兒,就死在了林嬌蘭的手裏。
所謂的讨回公道,自然也不了了之。
他有些失魂的回到家中,大家已經吃過了飯,似乎誰都沒有想過,要給他留一碗。
“回來了,怎麽樣呀?”
王氏手裏拿着蒲扇,驅趕着來回飛的蚊子,頭也不擡的看着他問道。
林家耀走到她面前,比劃着道:你為什麽沒有告訴我,嬌蘭傷了芽兒?
從來林家耀在王氏面前,都溫順的像個兔子,今天卻質問起來,讓王氏忍不住皺起眉頭,嫌惡的看着他,尖聲叫道:“你這是什麽話,我讓你去教訓那賤骨頭,你卻過來反問我?”
林家耀又繼續比劃道:先動手的是你們,況且嬌蘭也沒傷到什麽,就只芽兒她……
還沒比劃完,王氏用蒲扇朝着他打過去,邊打邊罵道:“你這個廢物,我把你養到這麽大,就是讓你來反駁我的嗎,氣死我了,你是想把我氣死才安心是不?”
打罵完,她這才注意到,林家耀手臂上的血。
剪子戳的洞,已經不流血了,但是順着手臂蜿蜒而下的血跡,還是很顯眼。
“這是什麽,你在那邊給打了,被誰打了?”
王氏挑了挑眼眉問道。
林家耀聽了,連忙比劃道:不礙事,只是一點皮外傷,很快就好了。
王氏才沒有因為看到他流血而感到擔心,繼續用不屑的口吻說道:“說你是廢物還真的是廢物,那邊都是婦孺,竟然也能傷到你,真是丢臉。”
“我看你不僅僅是啞巴,還是無能的廢物,靠你也不行,明天我就去吵吵她們,嬌蘭的事,不能就這樣算了。”
王氏說着,站起來,想朝着屋裏走去。
林家耀聽着她的話,逐漸感到渾身冰涼。
他因為身體的缺陷,在家中一直遭受區別對待,從小看着娘對哥哥們笑,他心裏妒忌到發瘋,哪怕只是一次也好,他也想娘對待其他哥哥那樣對待他。
一次次近似卑躬屈膝的讨好,不僅換不來他想要的,還讓王氏越發的把他當做奴隸看待。
再熱枕的心腸,在一次次的白眼下,也逐漸冷卻了。
王氏似乎一點都想不起來,當初林家耀也是正常的孩子,造成他現在這個局面的,正是王氏自己。
因為舍不得那點錢,寧可讓兒子發燒至啞,也不給看大夫。
這份罪魁禍首的端倪,王氏還真的一點都記不住了。
林家耀上前,伸手攔住王氏的去路。
“幹嘛?”
王氏很不耐煩的看着他說道。
我身上沒錢,娘,你給我一點錢,我去看大夫包紮傷口。
林家耀比劃着,這麽多年來,自從他會掙錢以後,就再也沒有問王氏要過錢,哪怕是一分一毫都沒有。
王氏看着他比劃,瞟了他一眼罵道:“你是豬油蒙了眼嗎,問我要錢,你人高馬大的,有臉問我要錢,我告訴你,就算你死在外面,我都不會給你一分錢。”
說完,王氏推開他攔着的手,大步走進去。
也許是這些年來,林家耀一直都竭盡所能把自己一切掏出來,時間長了,王氏已經把林家耀的付出視為理所當然。
現在林家耀要她掏錢出來,是絕對不可能的。
142讓你相信我
芽兒在床上昏睡了兩天,才稍微恢複過來。
睡得骨頭都疏松了。
可是才剛下地,鄭氏馬上大叫跑過來:“芽兒,你給我睡回床上去。”
“娘,我這不是沒事嗎,你太謹慎了。”
芽兒的腳,原本都已經碰到地了,被鄭氏一聲獅子吼,吓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哆嗦了一下,腳給縮了回去。
“總之,你給我乖乖的躺着。”
鄭氏面色擔憂,她已經戴上笠帽,手裏拿着幹農活的農具,身後跟着芫兒。
“茉兒,你給我好好盯着她,要是芽兒亂跑了,回來我非把你的皮給扒了。”
茉兒聽到鄭氏如此鄭重的警告,連連點頭。
娘此刻這樣擔心芽兒姐,如果她沒看好,回來了娘一定會把她的皮給扒掉不可。
“娘,你放心,我定然不會讓芽兒姐下床的。”
說完這句話,她心虛的咽了一下口水。
她的芽兒姐這樣鬼精靈,真的要竄出去的話,她根本無力阻止。
果然,芽兒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只不過是茉兒這個小丫頭,根本阻止不了她到處亂跑。
呸。
她這才不叫到處亂跑,而是有目的有理想的巡查。
等鄭氏和芫兒離開以後,芽兒坐在床邊,兩只黑漆漆的眼睛到處亂轉,還沒下地,就聽到茉兒說道:“芽兒姐,你可別為難我,讓娘知道的話,她非打斷我的腿不可。”
“別讓她知道不就好了。”
芽兒狡黠的笑了起來,兩只腳已經踩在地上。
茉兒張了張嘴巴,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她就知道她是看不住芽兒姐的。
她下了地,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木輪車旁。
木輪車已經被芫兒清洗幹淨,放在一邊,那天在街上遇到刺癞頭的事,并沒有說出去。
已經有兩三天沒有出去擺攤了,在家裏的每一天,都是坐食山空。
土豆還能說放上一段時間沒問題,可是番茄就不行了,擱上兩天,不是皺皮了就是發黴。
況且沒有防腐劑,做成的番茄醬,也保存不了很長時間。
她的第一桶金,怎麽能就這樣溜走呢。
“芽兒姐,你別弄了,讓娘知道,就不光是罵我了。”
茉兒跟了過來,拉着她的手,搖了搖,可憐巴巴的說着。
“想吃不,想吃我炸給你吃。”
眼看着番茄醬快要不能吃了,可不能浪費。
“……好。”
茉兒最終還是抵擋不住誘惑,咽了一下口水,點點頭。
雖然芽兒的小本生意是炸薯條,其實茉兒能吃到炸薯條的機會不多,都是要賣錢的,她一口下去,說不定就少掙一個銅板子。
“小饞貓,等着。”
芽兒笑了起來,撸起袖子加油幹。
她只道後腦勺的傷,只是被林嬌蘭拿着石頭磕破了皮,滲出了血,只要包紮好,忌水養幾天就好了。
鄭氏不想讓其他人擔心,把有可能存留淤血的事,誰都不告訴,連芫兒都不知道。
她轉身走進廚房,看到洗漱好放在一旁的鐵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那樣好的一鍋花生油,就這樣被林嬌蘭給打灑了,說不心疼那是假的。
前前後後加起來的債,下回再見到林嬌蘭,她可不會輕易饒過。
轉眼間,炸好了薯條,兩姐妹坐在院子裏,蘸着番茄醬吃。
那些開始有些皺皮的番茄,就丢到雞棚裏,讓瘦骨嶙峋的雞鴨們啄吃。
正所謂農家的孩子沒有挑剔的資格,連農家裏的雞鴨也沒有挑剔的資格,只要是能下肚子的東西,照樣都能吃到肚子裏去。
“有人在家嗎?”
芽兒手裏的那一碟薯條還沒吃完,就聽到院子圍欄的柴門外,響起聲音來。
而且還是付禹的聲音。
她下意識的皺了一下眉頭,不做聲。
倒是一旁的茉兒,樂開花的跑過去開門。
其實她想要裝不在家也很難,因為芽兒他們家實在是太窮了,結結實實的磚砌圍牆是砌不起的,只是用山上竹子搭建的籬笆。
透過縫裏,就能看到裏面的一舉一動。
“禹哥哥。”
茉兒對他的歡迎,取決于他帶了什麽好吃的來。
“茉兒乖,拿着。”
付禹把手裏的芝麻糕遞過去,揉了一下她的腦袋,然後才朝着芽兒的方向走過去。
茉兒還小,看不出付禹這種舉動的潛在意思。
“芽兒,你好點了嗎?”
付禹還沒走近,就張嘴問道。
“你怎麽知道的?”
芽兒倒是警惕的看着他,她受傷這種事,家裏人應該不會到處亂說。
莫非付禹有爬牆頭偷聽的習慣。
看着她這般警惕的樣子,付禹有些無奈的彎起嘴角。
他一直都認為,只要锲而不舍,就算是石頭做的心腸,也總會有融化的一天。
只是這麽久了,甚至快一年的時間了,芽兒對他的态度,依舊和當時沒有任何改變,甚至更加生疏了。
“爹和村裏大夫關系挺好的,所以一些事情,我也會知道多少。”
畢竟是小村落,村裏的大夫,幹的最多的事情,也就是誰家上火了開些敗火的涼茶,誰家着涼了撿一些退燒的藥,再或者就是,幹農活的時候磕着碰着,來找他要些金創藥罷了。
像後腦勺被砸出個大窟窿的事情,甚少發生。
就算大夫不是多嘴舌的人,也會在酒足飯飽之後,順口提上兩句。
“這樣啊……”
芽兒讪笑兩聲,沒再說話。
面對付禹,她還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
這個男子似乎有種莫名的優越感,只要和他多說兩句話,即便只是很平淡的家常閑聊,都會被他誤解成各種有好感的暗示。
“芽兒,我這次來,是有話想對你說的。”
付禹拉着凳子坐下來,就算是這樣簡陋的家境,他一點都不在意。
“我不想聽。”
她很幹脆的拒絕,不管是什麽話,都不感興趣。
“芽兒,我還沒說呢。”
“你沒說,我也知道你想說什麽。”
她擡起頭,把手中的碟子放下來,對上付禹的眼睛。
“你要我說多少次才願意聽進去,付禹,我真的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你做得再多,也不過是感動了自己而已,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每次來都帶着好吃的,也花了不少錢吧。”
付禹不說話,看着她,依舊彎起嘴角笑。
“付伯伯掙錢也不容易,況且還要供你在學堂讀書,你就好好孝敬他老人家吧;有一個詞叫做沉沒成本,你知道嗎,也就是說,回不了本的投資。”
芽兒看着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顯得有些無可奈何。
這樣脾氣的人,以後誰嫁給他了,吵架都會特沒意思。
根本吵不起來嘛。
“付禹,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再沉默下去,她可要生氣了。
付禹想了想,用手托着下巴,如此說道:“是不是你覺得,我做的還不夠?”
芽兒瞪大眼睛,她認為,後腦勺要被砸一個大窟窿的人,應該是付禹才對,這樣就能清醒過來了。
“只是這樣,在你看來,還不足以相信我吧,我知道因為村裏面的流言,讓你有所顧忌,但是我說過了,我不在意,我只想娶你。”
付禹始終認為,芽兒的拒絕,是因為曾經發生的那件事。
但是他不介意,真的不介意。
“芽兒,我會讓你相信我的。”
付禹說着,想去抓住芽兒的手,給她信心。
不過被芽兒很敏捷的躲開。
不知道把林嬌蘭叫來,林嬌蘭是否願意在付禹的腦袋上,再開花一次。
“随便你了,我該說的都說完了,沒事的話你趕緊回去,家裏只有我和茉兒兩人,我倒沒關系人家說閑話,要是連累了茉兒,看我不弄死你。”
143第一次見家長?
“芽兒你放心,我把茉兒當妹妹看待。”
看來,付禹又誤會了。
這般榆木腦袋,還能考上秀才,看來,這秀才頭銜的含金量,不是很高。
“付禹,如果你聽不懂我的話,其實我可以寫下來,讓你回去,慢慢參詳,你看如何?”
盡管到現在為止,芽兒的毛筆字,還練的不夠好,不過讓人看懂,還是可以的。
“芽兒,你到底還是不相信我,對吧,沒關系的,我會證明給你看。”
付禹這個人,似乎一直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不管別人說什麽,只要他認定了的事情,就絕對不會改變。
讀書人的脾氣,總會有點犟,不聽人勸。
而且付禹他爹,一個考了考了多年卻依舊還是一介秀才,多多少少在性情上,已經陷入了某種死角出不來;而付禹早年喪母,一直都是他爹帶着長大的,思想行為上受到影響,也是很正常的。
他說完,站起來,目光堅定的看着芽兒。
芽兒才不管他證明什麽,只要快點離開就好了。
雖然他們家裏很窮,平日裏和周圍的鄰居很少來往,可是門前到底還是有人時不時的經過。
如果被人看到付禹從裏面出來,誰知道這些無聊的三姑六婆們,又在背後說什麽。
縱使她不在乎所謂的流言蜚語,也不願意總是被人挂在嘴邊嘀咕。
“好好好,我等你證明給我看,薯條炸多了,要不你拿點回去,給付伯伯吃?”
芽兒随意的口吻,證明了,她對付禹所說的話,所做的事,從來都不曾放在心上。
“芽兒,你到底是會傷人啊。”
付禹看着她,如此說道,才長嘆一口氣,轉身走了出去。
茉兒用盤子把糕點裝好,才走出來,就看到付禹往外走。
“禹哥哥,你那麽快就要回去了嗎?”
“對呀,茉兒,你替我照顧好你芽兒姐,到時候我再給你帶好吃的。”
付禹眯着眼睛笑,揉着茉兒的腦袋,如此說道。
茉兒認真點頭。
就算沒有付禹的叮囑,她也會很努力的照顧好芽兒姐。
只是她家的芽兒姐,看上起似乎并不需要任何人照顧。
“芽兒姐,禹哥哥真好,每次都帶那麽多好吃的。”
茉兒湊到芽兒身旁,坐下來說道:“要是禹哥哥經常來的話,那就好了,肯定每天都有吃不完的好東西。”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凡事都有代價的。”
芽兒刮着她的鼻子,告誡道。
其實茉兒說小也不算小了,過了年都是十歲了,不算小孩子。
只不過在家裏最小,一直備受寵愛,所以沒有苦孩子早當家的那種成熟。
“那禹哥哥為什麽要對我們家那麽好?”
茉兒想了想,反問道。
既然每一件事都需要付出代價,那麽她們家付出了什麽代價,才能讓禹哥哥總是拎着好吃的來呢。
“這個嘛……”
芽兒托腮,在思考着,在茉兒這個年紀,和她說男女之情,會不會太早了呢,縱使這個朝代沒有早戀的說法,十歲的孩子,還是太小了。
“付禹和哥都是秀才,惺惺相惜嘛。”
“星星?”
茉兒還是一臉懵懂,看到她這模樣,芽兒往她嘴裏塞糕點,搪塞道:“快吃,別廢話。”
幾天過後,芽兒後腦勺的皮外傷已經沒有大概,纏在頭上的紗布也取掉了。
盡管傷口的血痂還沒完全脫落,卻因為有頭發的遮擋,只要不說,外人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問題。
休養了幾天,她血液裏流淌着的熊熊掙錢火焰,又開始燃燒起來。
這天早上,她搗鼓着木輪車,想要準備一下,下午就去擺攤。
想法被芫兒看穿,沒等芽兒把材料準備好,就被芫兒拉到牆角處,開展了嚴肅對話。
“芽兒,你答應過我什麽了,現在你又在做什麽了?”
“姐,你看你,又大驚小怪了,這都過去了多少天,難道我們受到一點挫折,就要放棄嗎?”
芽兒一臉無所謂的笑。
芫兒從來都是大驚小怪的人,實在是太愛操心了。
“你受的傷還沒有好,要是去到那裏,再遇到那些人的話要怎麽辦?”
芫兒揪着手指,一想到那天的刺癞頭,她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姐,哥的學堂又要交錢了,這個月爺沒拿錢過來,他是什麽意思,難道還不清楚嗎,如果不去掙錢,你要讓哥就這樣放棄嗎?”
家中沒有幹活的男丁,只有一群婦孺。
守着那一畝三分薄地,能養飽肚子就很不容易了。
雪花花的銀子,可不會從天上的掉下來。
林子檀想要辍學的想法,她一直都知道,只是彼此之間都沒有明說而已。
既然她借用了人家家裏閨女的身體,力所能及之下,替這個家庭解決難處,也是很應該的。
“那我們去問爹要吧。”
芫兒失去了主意,本能的,還是想要依靠爹娘。
“爹的錢都給了奶,如今他的兜裏,比茉兒的錢袋還要幹淨;再說,他和哥的關系如今鬧僵,你去找他被哥知道,哥又得賭氣了。”
說到這裏,芽兒嘆了一口氣。
這家裏的男人啊,怎麽都靠不住呢。
“就算是這樣,就算是這樣也好……”
芫兒揪着的手指,越發的用力,把手指揪得發紅,也沒有察覺出來。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去,太危險了。”
盡管芫兒想不出解決的辦法,在這件事上面,也不能退步。
“姐,我說……”
芽兒想要做的事情,別說芫兒,就算是鄭氏都攔不住。
她還沒說完,茉兒像被針紮了似的,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臉上滿是驚訝的神色,她張着嘴,雙手在比劃着。
“有話就說,你比劃什麽呢。”
芽兒扭頭看着她,微微皺起眉頭。
茉兒這個性格,就是容易一驚一乍,一點小事,都炸了起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發生什麽大事了。
“芽兒姐,發生大事了。”
茉兒大聲說着,也說不清楚,只是拉着她往院子走。
被她弄得有些迷糊,兩人只好随着她一同回到院子。
然後,芽兒看到沈硯之站在院子中間,身旁跟着十一。
鄭氏站在水缸旁邊,神情有些忐忑。
“你來這裏做什麽?”
她看着沈硯之,下意識的皺起眉頭。
為了不打擾一家人的正常生活,她曾經和沈硯之說過,不要在她家人面前出現。
看來,聽不懂人話的,不僅僅只有付禹一個人。
“這幾天,你都在屋裏,沒辦法之下,我只要這樣做了。”
沈硯之一點都不認為,自己這樣做,是不對的,語氣滿滿都是理所當然。
鄭氏連忙上前,拉過芽兒,兩只眼睛化成錐子,恨不得在芽兒身上戳幾個洞。
“他是誰?”
身為有三個閨女的娘,任何突如其來出現的陌生男人,在她眼裏,都是豺狼虎豹,不僅僅需要防備那麽簡單。
“他……”
芽兒的目光,在沈硯之身上轉了一圈,又回到鄭氏臉上。
一旁的芫兒拉住茉兒,站在一旁,眼睛也如同錐子一樣,釘在她的身上。
“就是給咱們家送過冬糧食的。”
好像事到如今,也沒什麽好隐瞞的。
“是他?”
鄭氏有些咋舌,看着沈硯之。
雖然說嘛,女兒長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結冤仇,可是她還沒有做好嫁女兒的心理準備。
沈硯之之所以會來這裏,也是迫不得已,雲老太太一副見不到芽兒,就呼天搶地,一副馬上歸西的模樣。
他只好趕着來一趟。
“嗯,就是他。”
芽兒點頭,誰讓沈硯之自己撞上門來。
鄭氏想了又想,這才上前兩步,看着沈硯之,遲疑的問道:“你,是過來,提親的嗎?”
144澄不清的誤會
沈硯之自認為,自己不是那種很輕易就被吓到的人。
可是眼前這婦人,對他說的第一句話,還真的就把他吓一跳了。
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很快就恢複如初。
“我想和林芽兒單獨說幾句話,可以嗎?”
說完,他露出一個比較和善的笑意。
當然不可以。
這是鄭氏腦海裏第一個浮現出來的想法。
她含辛茹苦養了十多年的閨女,現在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一個衣着光鮮的臭流氓,什麽話都不說,當着她的面,要和自己的親閨女單獨說幾句話,這種事情,不管是哪個做爹娘的,都不樂意聽到。
“娘,我去去就回。”
沒等她內心掙紮完,芽兒就主動這樣說,然後往沈硯之的方向走去。
完了,完了,含辛茹苦養大的閨女,就這樣跟人家跑了。
鄭氏面色難看,還沒來得及阻止,眼看着閨女已經走到人家跟前。
她連忙拉過沈硯之到一旁,小聲的,氣急敗壞的說道:“你來這裏做什麽,不是和你說了,不要出現在我家人面前嗎?”
如果沈硯之也聽不懂人話,她倒也不介意,寫一張大大的紙,貼在他的腦門處。
“這幾天你一直在屋裏,根本沒辦法給你傳消息。”
“我這不是娘不讓出去嘛。”
芽兒對此也頗為無奈,好不容易看着傷口結痂有好轉,她才跑到木輪車那裏搗鼓,準備開張掙錢,只是沒搗鼓好,沈硯之就來了。
“看不出來,你這樣性子的人,竟然還會那麽聽話。”
沈硯之忍不住在一旁譏諷幾句,一個渾身是刺,恨不得到處紮人的臭丫頭,也有這麽聽話的一面,實在是少見。
“別廢話,雲老太出什麽事了?”
芽兒瞪了他一眼,單刀直入的問道。
她可不認為,沈硯之吃飽撐着沒事幹,跑來這裏和她拌嘴,這種事,就算太陽打西邊出來,她都不會相信。
“奶奶想見你,都到了不認我的地步了。”
說着,沈硯之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這回,真的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還不準叫出聲音的那一種。
“我再不把你帶過去,估計也進不了雲家了。”
沈硯之對此,心底是抗拒的,但是一個行将就木的老人的要求,他總也不能拒絕吧。
“我知道了,那我們就去看看雲老太吧。”
雲老太太這麽疼她,況且這不過只是一個老人思念外孫女的行徑而已,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她也不忍心讓雲老太太失望。
再說,不是活不長了嗎。
就當是做一回善事,說不定老天爺贊賞,一個不小心,給她安排一個美滿人生呢。
“林芽兒,我先告誡你,之前對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吧,去到了雲家,記得……”
“讓雲老太厭惡我嘛,我記着呢。”
芽兒說着,不由得幽怨的白了他一眼。
這個男人,風也是他說,雨也是他說,大概是在家裏霸道慣了,對誰都是一副我命令你的态度。
“那就好,你答應我的,得說到做到。”
一般情況下,沈硯之不是一個啰嗦多嘴的人,可是林芽兒這樣跳脫的性格,不多叮囑兩句,他實在是不放心。
談完以後,芽兒轉身回到鄭氏旁邊,笑着說道:“娘,我想出去一趟。”
“不行。”
鄭氏想也不想,直接拒絕了。
“芫兒,把你妹帶到房間去。”
她對一旁的芫兒下命令。
芽兒還想說什麽,被盡忠職守的芫兒拉住,一個勁的往屋裏拖。
此刻的芫兒,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她一直看着長大的妹妹,本以為也就是鬧騰一點,總是出去胡鬧着掙錢的事,沒想到,竟然被一副空有皮囊的登徒子給騙了。
不行,絕對不行。
她要把深陷泥潭的妹妹救回來。
“姐,你放開我。”
芽兒掙紮着,沒想到芫兒平時看上起挺柔弱的,關鍵時刻力氣卻不小。
不愧是從小就跟着鄭氏,在地裏幹農活。
“芽兒,今天娘不點頭,你哪都別想去。”
芽兒看着芫兒咬牙切齒的模樣,很知趣的閉上嘴巴。
如此想想也對,現在是沈硯之來求她,自然就要克服她娘這一關。
被芫兒拖回到房間,她坐在床沿旁,看着芫兒在她對面坐下。
“芽兒,我告訴你,咱們女子啊,名節可是很重要的,婚姻大事必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這樣趕着上,很容易被人看不起的;而且男人呀,嘴巴像抹過蜜那樣,說出來的話可好聽了,真把你娶回家以後,又是另外一副嘴臉。”
芫兒開啓循循教導模式,對她苦苦勸導。
她幾度想要張嘴,都被芫兒的話給壓了下去。
“再說了,你看他一身裝扮,非富則貴人家,那不是我們能高攀得起,正所謂木門對木門,竹門對木門;芽兒,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掙錢,姐讓你自立更新去掙錢好不好,可不能打這種歪主意……”
“姐,這可是你說的,我要去擺攤,你可不能再攔着。”
面對芫兒說了那麽多,她聽進去的,也就只有這句話。
“芽兒!”
芫兒這下真的生氣了,聲音也不由自主大了起來。
幸而芽兒是個幾乎哄人的小丫頭,她連忙撲上去,抱着芫兒蹭着腦袋撒嬌道:“姐最好了,最疼我了。”
“別以為這點小把戲能糊弄我。”
芫兒雖然這樣說,可是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以為,依照鄭氏這樣的性格,沈硯之想要說服,非要花費許多時間才行。
但不過一會兒,鄭氏就走了進來,面色有些慘白,神情也有些不安。
“芽兒,要不,你随那位沈少爺走一趟吧。”
“娘?”
芫兒有些不解,娘剛才的氣勢去哪裏了?
“快去快回,天黑之前,可得回來啊。”
鄭氏的聲音,聽上去幾乎快要哭出來那樣。
芽兒不僅蹙起眉心,鄭氏的變化這樣大,不知道沈硯之對她說了什麽,當即便站起來,走到鄭氏面前,寬慰說道:“娘,你別擔心,那人說的話,全部都是開玩笑的,我去去就回。”
說完,她大步走出去,看到沈硯之神色泰然的在院子裏轉悠。
似乎對這樣貧瘠的農家小院很感興趣,時而看看懸挂在屋檐上的苞谷,時而低頭瞅瞅堆在角落的幾個南瓜。
被霜凍打過得南瓜,積攢了許多糖分,吃起來又甜又糯。
“沈硯之,你對我娘說了什麽?”
她上前,擡起頭質問。
眼前這個人,可不是什麽好人啊。
“我沒那麽多時間陪你們周旋,所以我對你娘說,如果我今天不帶你走的話,屋裏所有的人,也許就不能活着走出去了。”
這樣的話,他的确說得出來。
而且,也做得到。
“沈硯之,你會不會太過分了?”
芽兒瞬間變得憤怒起來。
鄭氏可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婦,和她說這些話,和要了她的命,沒有區別。
在沈硯之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她做了多艱難的決定,才允許芽兒走出來,想必內心很痛,越發的覺得對不起芽兒。
“我過分,你怎麽不好好反省一下,你都讓你家人誤會到什麽地步,你娘竟然說出,我是不是來提親這種可笑的話。”
沈硯之不可否置的挑了一下眼眉。
對于這種滿嘴謊言的女子,他犯不着有任何的顧忌。
“既然沈小六爺對此意見那麽大,我倒是不介意和家裏人解釋,我與你,聯合起來欺騙郡裏雲家的當家老太,天下間沒有不透風的牆,今天在這裏說的話,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傳到雲老太太的耳朵裏。”
芽兒瞪着他,狠狠的說道。
她這般努力保護的家人,被沈硯之這樣恐吓,怎麽能不生氣。
145願意錯下去
十一在一旁,看着場面幾乎要失控,于是開口說道:“少爺,雲老太太還在等着,我們在這裏浪費時間,似乎不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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