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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要償命的。

“那接下來要怎麽做,綁着,還是放了?”

張如徹側臉看着她,給出一個答複出來。

畢竟他也不是成天無所事事,在這裏耗着時間。

“只要聽我姐的話,放了咯。”

她很是無奈的聳了聳肩單,說到這裏,頓了一下,臉色有些陰霾,繼而說道:“不能這樣便宜了他們,否則他們就會認為,這樣活着,太容易了。”

“哦,你想做什麽?”

這會兒,張如徹才稍微開始感興趣起來。

“張公子,你的人,随身有帶着刀子嗎?”

她的尖刀,在打鬥的過程中,已經掉落了,現在回去找,也不知道要找到什麽時候。

“刀子啊……”

他說着,眼角餘光瞥了瞥自己人。

其中有個随從,從腰間拔出一把約莫小臂長短的彎刀,遞給張如徹。

張如徹拿在手裏,靈巧的轉了一圈,才伸到芽兒面前。

她看着張如徹,接了過去,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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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癞頭的嘴巴被破布堵住,想要喊,喊不出聲來,只能用鼻子發出一連串的“嗚嗚”聲。

芽兒朝着他走過去,可以清楚在他的眼睛裏看到驚恐的神色,慢慢加重。

不過是一個廢物罷了,這樣的人,別說讓他去惹大人物,就算是普通的青壯幹粗活男子,都未必敢上前。

仗着一股耍賴耍橫,在街上欺負像她和芫兒這樣的柔弱女子,又或者比較老實的擺攤人。

“你現在這樣子,就好像落水狗那樣,我倒是更加欣賞你剛才那股狠勁,那股狠勁到哪裏去了?”

她看着刺癞頭,低聲說着。

刺癞頭看着她手裏的彎刀,這把刀的主人,肯定是個勤快的人,每次用完以後,都一定會好好的包養,否則怎麽會閃着如此刺眼的寒光。

“之前我說過什麽,要麽你弄死我,否則我就會弄死你,所以對我來說,殺了你我是一點遲疑都沒有的。”

芽兒語氣冷淡的說着。

“只是我一個人,想要挖你們幾個人的坑,實在是太累了,所以換一個做法。”

傷害過她的人,誰都別想全身而退。

“嗚嗚,嗚嗚……”

刺癞頭依舊在那裏嗚咽着,他的眼睛随着芽兒手中的彎刀游走。

芽兒拿着彎刀,在他臉上拍了拍,嘴角勾起笑意,然後刀刃落在刺癞頭的耳朵上。

手起刀落,連一聲招呼都沒有打。

只見寒光閃過,刺癞頭的一邊耳朵被割了,掉在地上,傷口處頓時血流如注。

“啊!”

芫兒在一旁,沒有心理準備。

忽而看到這樣血腥的場面,驚叫了一聲。

芽兒卻沒打算停下來,她花費了那麽多時間和心血,才弄的木輪車來擺攤,如今被攪成這樣,只是一只耳朵,根本解不了她心頭的恨意。

還有在她身上踢的那幾腳,說的污穢話。

哪一樣,都讓她恨得咬牙。

“既然你敢做這一行,應該預料到這種結果,怕什麽?”

她看都不看對方傷口一眼,對方被堵着嘴巴,可是疼痛還是讓他鼻子裏哼出很大的聲響,同時面容也跟着扭曲起來。

“該不夠呢。”

說着,她彎腰,解開對方捆紮着的手,硬掰下他的右手,一腳踩在地上。

刺癞頭因為被張如徹的随從押着,根本無法動彈。

153只好如此

“芽兒,你別這樣。”

芫兒好不容易才稍微回了一點血色的臉,因為芽兒的舉動,又吓得臉色慘白。

她連忙撲上去,抓住芽兒的手,生怕一個沒注意到,芽兒就會做出別的舉止出來。

“姐。”

芽兒看着她這個善良到了極致的姐姐,頗為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這何止是被別人賣了還要幫人家數錢,根本就是不等人家動手,她就主動把自己給賣了的人。

“芽兒,這種事,我們不能做,做不得,我們都是安分守己的農家人,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做,就算是娘和哥在這裏,他們也不會允許的。”

不等她說完,芫兒就張嘴,說了一連串的話。

她知道芫兒的擔心。

“我不殺他們。”

這是她能給芫兒的保證,為了這些爛泥,而髒了自己的手,實在是不劃算。

跪在地上,被芽兒踩着手的刺癞頭,聽到芽兒這些話,連忙跟着點頭。

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着。

反正他原本就是混一天算一天的無賴,只要能活着,就算讓他跪在地上口叩頭,叫芽兒做祖奶奶都沒關系。

“那就好,芽兒,你可千萬……”

芫兒還想說什麽,可是芽兒不等她說完,反手拿着彎刀,用力往下戳。

彎刀的刀尖,戳穿刺癞頭的右手,從手背直接紮穿掌心,直到刀尖戳進泥土裏。

“嗚嗚!”

刺癞頭痛得瞪圓了眼睛,額頭上的青筋凸起來,神情很是痛苦。

芫兒又被吓到,一臉退了兩步。

被芽兒伸手拉住,才不至于趔趄跌倒在地上。

刺癞頭的那些小弟們,看到芽兒面無表情的做了以上的行為,幾乎吓得屁滾尿流。

畢竟普通人,知道自己即将要被割耳朵,還要紮手掌,都不可能很淡定的去面對。

芽兒用力把彎刀從刺癞頭的手掌拔出來,擡起頭,瞥見張如徹的神情,很淡然。

就好像在看着很尋常的東西一樣。

一般普通人,看到這種場面,就算不像芫兒那樣被吓得要摔倒,多多少少,都會有些神情變化。

可是張如徹沒有。

這倒也是,只不過是見了兩次面,都可以點頭答應幫她殺人,這個男人,可不是普通的富家子弟,說不定他的手段,還要可怕千百倍不止。

“剩下的人,你也要同樣處置嗎?”

張如徹察覺到她看自己,也不隐藏自己的表情,依舊語氣淡然的問道。

“一個個的割,太費時間了,都是一些烏合之衆,也懶得動手了。”

她說着,低頭在懷中找到一方素帕,把血抹幹淨以後,随手就把素帕丢在刺癞頭身上,然後才把彎刀給回張如徹。

經過了這件事以後,這些人,不會再來找她的麻煩。

日後在路上見了面,都會馬上轉身兜路走。

她之所以只是略施小懲,沒有取了對方的性命,不是下不了手,而是因為芫兒在這裏。

做得太絕,吓到芫兒的話,也許芫兒以後會對她有別的看法,那就得不償失了。

“今天,又麻煩你了,張公子。”

她看着張如徹,微微點頭說着。

“倒也不麻煩,舉手之勞而已,我只是擔心,兩次遇到,你都有麻煩,不要認為我是帶來麻煩的禍事精就好了。”

既然芽兒已經覺得這個巧合令人懷疑,那麽他幹脆把話說開。

“剛才我有些急,說了不該說的話,張公子別介意。”

她眯着眼睛,對張如徹說。

眼前這個男人,看到她剛才的舉動,不知道心裏面會怎麽想。

一般的女子,都不會下得了手,去割人家的耳朵,紮人家的手掌吧。

大概會把她想成是十惡不赦的大魔頭吧。

估計不會再有第三次的巧合,所以就算是大魔頭,也無所謂了。

“比起那些把真實想法藏着掖着,你這樣的,倒是更好。”

張如徹的這句話,芽兒在肚子裏咀嚼了一下,這句話雖然沒多少贊美在裏面,倒也沒有嫌惡的意思。

“我和姐還要回去收拾爛攤子,這些人麻煩你放了吧。”

她說着,有些不滿的看着早就痛的流瀑布汗的刺癞頭。

這次,算是便宜他了。

“好。”

張如徹點頭,對她們的離去,沒有絲毫的阻止。

本來就是恰好碰到,他還有別的事情做,沒打算在芽兒身上花費過多的時間。

等芽兒和芫兒離開以後,他臉上一直維持着的,謙和的笑容,才漸漸隐下去。

其實他不太喜歡笑,一直保持笑容是很累的事情,無奈在所有人的眼裏,都認為他是謙謙的翩跹公子。

翩跹公子怎麽能板着臉呢。

“你們把人松綁了。”

“是,少爺。”

身邊的随從,聽從的把這些人反剪的雙手解開,順便把堵在嘴裏的抹布也扯下來。

“謝,謝過張公子。”

刺癞頭結結巴巴的說着,他不知道眼前的這個男子是誰,叫他張公子,也只是聽到芽兒這樣叫,跟着學而已。

他這樣底層的小人物,連聽對方大名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能認出對方是誰。

說完,他趔趄的站起來,想要逃離。

對他而言,今天也許是這輩子最倒黴的一天。

誰能想到,在巷口擺攤的小丫頭,竟然還能認識到這樣的大人物,而且還能面色不改的說出殺人活埋這種話出來,實在是太可怕了。

今天能僥幸逃生,他肯定不會再回到這條街上觸黴頭。

要換一個地方覓食才行。

“我說了讓你走了嗎?”

張如徹的臉色,看上去有些陰沉。

大白天的,都讓人覺得有些可怕。

刺癞頭咽了一下口水,不敢擡起頭對上張如徹的眼睛,也不管身後小弟是怎麽看待他這個廢物大哥,連忙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到:“小的謝過張公子,謝過張公子。”

反正他這種人,活着都是爛命。

尊嚴臉面這種東西,在性命面前,一文不值。

看着他這卑微如蝼蟻的樣子,張如徹的臉色,除了陰沉,還帶着不屑。

與這種人多說一個字,對他來說,都是貶低了自己的身份。

“做了他,還有後面這幾個。”

張如徹冷漠的說了這句話,然後轉身離開。

刺癞頭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等他回過神,雙手已經被人抓住,手法很是粗魯,根本沒有在意他受傷的右手。

“別,別……救命啊,張公子,我知道錯了,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這種人計較,張公子,張……”

他伸長脖子,扯着嗓子在那裏喊。

不過還沒喊完,嘴巴又被堵住。

身後的小弟們,也被帶走。

張如徹走到馬車旁,彎腰上了馬車,對身後的呼喊聲一概不聞。

既然林芽兒在憤怒到極點的時候,是想要活埋了他們,那麽他也就當做是一個舉手之勞,把這些人都給活埋了,反正都是一群活着的垃圾,不管是今天消失,還是以後消失,都沒有太大的區別。

芽兒拉着芫兒的手,兩個人往回走。

她感覺渾身好像都被敲打過一樣,沒有一處不是痛的。

為了避免讓芫兒更加擔心,所以強忍着,沒有說出來。

“芽兒。”

芫兒開口,喊着她的名字。

“怎麽了?”

芽兒沒有扭頭看她,只是把話接了下來。

“我就知道,你是開玩笑的,剛才你說把他們都拉去活埋的時候,表情和語氣實在是太吓人了。”

芫兒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着笑容,而且還是安心的笑容。

這一點,讓她有些無語。

剛才說出來的那些話,才是她的心底話。

她可沒有那麽善良,人家到了她一巴掌,她還要問人家的手痛不痛。

像她這種睚眦必較的人,如果人家打了她一巴掌,她不僅會還回一巴掌,還想要再踹一腳。

154如何瞞天過海

“以後你可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很容易被人當真的。”

芫兒見她不說話,以為她默認。

“……我知道了。”

芽兒沉默了一會,才如此回應說道。

善良不是壞事,有個善良的姐姐,更加不是壞事。

就是以後,要保護家人的時候,得更加費點心思了。

“我們這樣子回去,不知道要怎麽和娘交待。”

芫兒說着,低頭看了一下自己。

她也低頭看了看自己,雖然穿着的是粗布麻衣,好幾處還有補丁,可是畢竟洗的很幹淨,收拾得很整潔。

剛才這一番下來,兩個人身上都髒兮兮的,還有好幾處的擦傷。

這樣子回去,想讓鄭氏裝作看不見,是不太可能的。

“呃……”

芽兒想了想,一個主意在腦海裏閃了過去。

“大姑不是在附近嗎,我們去大姑那裏。”

“大姑?”

芫兒有些不解,難道去了大姑那裏,就能變幹淨嗎?

就算林嬌梅讓她們梳洗一番,這髒了擦破的衣服,也還是能看出來的,娘又不是眼瞎了看不見。

“待會我說什麽,你點頭就是了。”

芽兒此刻也不解釋太多,快步往回走。

小巷口攤販那裏,被刺癞頭攪得烏煙瘴氣,也不知道會不會有撿破爛的人,把她的東西,都拾了去。

這些東西,放在人家那裏沒多大用處。

可是對她來說,要是沒了,樣樣都需要再花錢買。

回到原處,早就沒有了圍觀的人群,東西還在那裏,該怎麽亂還是怎麽亂。

一旁擺攤的,看到她們兩人回來,都好奇的探頭看了看。

不想多事的,只是看上幾眼,繼續做自己的生意,有些心底好一點的嬸子,見刺癞頭他們沒跟着過來,才悄悄走過來,低聲說道:“你們倆娃子,可沒事吧?”

“都好,沒事呢。”

芽兒眯着眼睛笑,甭管有事沒事,都不會在陌生人面前表現出來。

“那些人,他們沒有為難你們吧,也真是的,竟然對兩個姑娘家下這樣的重手,都是一群吸血鬼,官府也不管,非要等死人了才做事嗎?”

過來的嬸子,對刺癞頭他們也是怨氣多時,一旦抱怨起來,就停不住。

芽兒可沒有太多的心思去聽對方抱怨,她低頭撿起被丢在地上的東西,那些土豆還有番茄是不能用了,其餘還能用的,可不能浪費。

“嬸子。”

聽了一陣抱怨,她擡起頭,看着眼前的婦人說道:“放心吧,他們以後都不敢再出現這一片地方了。”

她只當刺癞頭經過了這次的驚吓以後,就算想要重操故業,也會挑選別的地方,正所謂見過鬼了還不怕黑嗎?

對于張如徹的做法,她是萬萬沒有想到的。

“不會再出現,這是什意思啊?”

那婦人還沒聽明白,芽兒也懶得去解釋,收拾好東西以後,對芫兒使了一個眼色。

芫兒雖然為姐姐,可是卻很聽從芽兒的話,點了點頭,然後兩人推着木輪車,朝着市集另外一條路的盡頭走去。

那裏是林嬌梅和趙金貴的豬肉檔。

一般買豬肉的人,都是大早上就來買的,那時候豬肉新鮮,帶水帶血的,不管是賣相還是手感都很好。

過了中午,挂在案板上的豬肉都開始發臭,還有蒼蠅在上面圍着飛來飛去。

所以趙金貴每天都看着分量來,大部分豬肉都能在早上賣完。

賣不完的就挂在那裏,任由蒼蠅圍着飛。

口袋羞澀,又想吃肉的人,就會挑下午的時候來買豬肉,這樣就可以用不新鮮等借口,花比上午少的錢,買一塊豬肉回去,讓一家人解饞。

她們兩人到趙金貴的檔口時,已經是下午了。

檔口前沒什麽人,也不見林嬌梅的身影,只有趙金貴一個人,躺在竹藤椅上睡大覺,蒲扇擱在臉上遮光。

“姑父。”

芽兒上前,喊了一聲。

趙金貴過了好一會兒,才悠悠的伸手把擱在臉上的蒲扇取下來,眯着眼睛看了老半會,才認出來:“哦,是芽兒啊,怎麽過來了?”

當初因為王氏的阻撓,所以林嬌梅出嫁以後,幾乎和家裏斷了關系。

就算住得不遠,基本上都不會串門走親戚。

對于小舅子們的孩子,許久不見,一下子認不出來也很正常。

“姑父,大姑在嗎?”

芽兒自來熟的問道。

“嬌梅在屋裏頭。”

趙金貴睜開眼睛,皺了一下眉頭,看着她們倆問道:“你們這是怎麽回事?”

“姑父,我和姐不小心掉溝裏了,這不一身的泥濘,想到大姑這裏洗個澡,免得回去讓阿娘生氣。”

“溝裏,哪裏溝裏?”

趙金貴奇怪的問道。

“那個……”

芫兒語塞,芽兒事先沒有跟她通氣,所以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大姑在裏面,我進去找她。”

芽兒笑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本來就是随口的謊言,要是深究下去,就沒完沒了了。

好在趙金貴也不是那種刨根問底的人,看着兩人一身泥濘,難道他還要揪着,把前生今世都問個明白,才放人嗎?

“哦,好。”

趙金貴說着,揉了一下朦胧的睡眼,繼續擱上蒲扇睡過去。

林嬌梅的檔口就在自家門前,所以穿過檔口,裏面是一個天井小院,後面是住房和生活區。

天井小院裏的景象,看上去有點像恐怖片。

水井旁邊,蜿蜒着血水,還有一些豬下水放在木盆裏,泡着水等待清洗。

不遠處的竹架上,挂着許多臘肉和臘腸,都是賣不完的肉腌制的,用來再賣錢。

林嬌梅手裏拿着剃刀,正坐在屋檐下,幫豬蹄刮毛,準備晚上的飯菜。

“大姑。”

芫兒上前笑着打招呼,家中雖然親戚衆多,可是不管是分家前還是分家後,似乎關系都不太好。

反而是這個斷絕關系的大姑,對待她們最好。

林嬌梅擡起頭,看到是芫兒,有些意外:“芫兒,你們怎麽來了……哎呀,你們這是怎麽了?”

她連忙站起來,伸手拉過芽兒,上下打量。

“這,這……”

芽兒看着她一臉緊張的樣子,笑了笑,解釋道:“我和姐兩人準備回家,可是路上沒注意,踩空連人帶車滑溝裏去了,所以想到大姑你這裏洗個澡,免得回去讓娘擔心。”

“哪裏的溝?”

果然是夫婦,連關注點都一樣。

“所以,大姑,能讓我們在這裏洗澡嗎?”

芽兒依舊自動忽略過去。

“诶,你們等着,我讓阿智去燒水。”

現在的确不是深究的時候,這兩個女娃,也不知道是怎麽掉到溝裏的,但是也掉的實在太慘了吧,不僅弄得渾身髒兮兮的,而且衣服也鈎破了。

甚至,明眼還看得到好幾處擦傷地方。

“你們先到屋裏坐一下,阿睿,你帶着兩妹妹進去。”

芽兒這才注意到,院子角落還有人站着,是她的堂哥。

林嬌梅生了四個孩子,因為趙金貴是個大字不識的粗人,只懂得殺豬,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好,所以幫自己的四個兒子取名:聰明睿智。

只是在四個孩子實在是和他太相似了,從小送到書塾去,不是逃課就是頂撞老師,不是打人就是鬥蟋蟀。

總之,只要不是念書,什麽都願意做。

幾番折騰之下,趙金貴也算是徹底斷了書香門第的念頭,任由這幾個毛頭小子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大兒子和二兒子都成家立業,兩個人靠着家裏給的資本,分別在市集的兩端做小生意,而剩下的兩個小兒子還沒娶妻生子,所以還在家裏住,幫忙殺豬。

“你們跟我進來吧。”

趙睿看着芫兒和芽兒,他雖然知道自己有表妹們,卻幾乎沒有見過面,因此也說不上有什麽感情。

155增加新的菜單

很快燒好了水,兩人也洗了澡。

林嬌梅找來當初做姑娘時候,還留下的衣裳給兩人換上。

“哎呀,芽兒穿起來有點大,把褲腳和袖子挽起來就好了。”

林嬌梅很滿意的說着,那麽多小侄子小侄女當中,她也就和三弟的孩子稍微親近一些。

盡管因為王氏的原因,她和家裏面的人不再有頻繁的來往,作為出嫁女,心裏面到底對娘家還是有眷戀的。

“許多年前的衣裳了,你們可別介意。”

林嬌梅說着,指了一下趙睿推進來的木輪車說道:“我讓阿睿把車稍微修了一下,你們這是在做什麽,擺攤做生意嗎,這件事三弟和弟媳知道嗎?”

“娘知道。”

芽兒答道。

做生意這種事,就算她想瞞着,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真是的,也不知道弟媳在想什麽,怎麽可以讓你們兩個小丫頭出來擺攤,這可是很危險的事情,街上有不少壞人,你們沒有遇到吧?”

林嬌梅多年在鎮上,對一些事,很清楚。

“大姑……”

“沒事,都很好呢。”

芽兒還是笑着,随口就給唬弄過去。

就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和芫兒之前經歷的事情,才會跑到林嬌梅這裏來洗澡,換上幹淨的衣物,要是說出來的話,那麽一切的都白費了。

“你看看你們,都那麽大個人了,還那麽不小心,都坐下來,我去拿藥。”

林嬌梅也沒有深究她們在哪個溝裏摔倒的,起身擦幹淨手,然後轉身到屋裏去拿藥酒。

她生了四個孩子,可惜四個孩子都是臭小子,一個小棉襖都沒有。

都說生兒子是面子,生女兒是裏子。

有四個兒子,在外人看來的确是一件風光的事情,但是個中滋味卻只有自己知道,好不容易拉扯四個兒子長大,等到她們娶媳婦的年紀。

若是兒媳婦好相處,那還好,如果不好相處,那麽就等着拆房子吧。

一般說來,妯娌之間的關系,再好都好不到哪裏去。

而且,要是生了一大堆孫子,到時候好不容易把兒子們拉扯長大,又要把孫子們拉扯長大,簡直就是一輩子的勞碌命。

她倒是想要個女兒,以後當親戚,随時可以走動。

不管是天寒地凍,還是酷暑難耐,都有貼心的小棉襖惦記着。

因此,她看到芫兒和芽兒兩個人,打心眼裏,就歡喜不已。

“芽兒,你打算一直瞞下去嗎?”

等林嬌梅走遠了,芫兒才小聲的問道。

“難道要和家裏人說,我們差點兒死掉嗎?”

芽兒頭也不擡,折疊着衣袖褲腳等。

她這小身板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快高長大,一直都是這種小丫頭的模樣,對以後做生意很不利啊。

“自然是不會和他們說的。”

芫兒這個人,有什麽事都自己扛着,不會讓家裏人擔心。

“那麽芽兒,你還打算繼續,是不是?”

芫兒有些無力的問道,其實她自己也知道,問這些話是白問的,芽兒決定好的事情,就連娘親都勸不了,她就更加不用說了。

“壞人已經不會再來,現在卻打退堂鼓,不是太可惜了嗎?”

芽兒總算是擡起頭,沖着芫兒笑了笑,算是給她一個寬慰。

“而且,我剛才想了想,大家那麽喜歡我們的薯條,我們還可以增加種類,比如炸雞塊,炸雞翅,然後蘸醬也得重新調配過。”

看來,她似乎想要開一家古代版的K記和M記。

“炸雞翅?”

芫兒想象無能。

雞的做法,一般都是焖炒炖煮,哪裏聽說過還有炸的?

況且,把雞肉丢進油鍋裏炸,豈不是一會兒就焦黑了?

“而且,家養那些幾個月的雞不行,肉太韌了,而且養那麽久,吃了那麽多糧,虧。”

芽兒越說越興奮,手舞足蹈道:“我們得集中飼養,規範化管理,挑選大吃長肉快的肉雞,才劃算。”

她這邊說的頭頭是道,芫兒在那邊,聽得雲裏霧裏,好些詞語都是頭回聽。

林嬌梅從屋裏走出來,手裏拿着藥油和棉簽。

“你們過來,在凳子坐下。”

好好的姑娘家,身上劃破了那麽多地方,看了都讓人心疼。

“回去以後,可別讓你們娘親知道,兩個水靈靈的大姑娘,變成這樣,擱誰的心裏都難受啊。”

林嬌梅沒有女兒,所以說這些話的時候,心疼的語氣是真的。

“大姑。”

芽兒坐在一旁,她看着林嬌梅先給芫兒擦拭傷口,眼睛在天井小院裏看了一下,這裏有些淩亂,好些東西都沒有擺好。

這也很正常,家裏只有她一個女的,其餘都是大老爺們,每天睜開眼睛就殺豬賣豬肉,哪有太多的時間去收拾家裏面。

大兒子和二兒子娶妻生子以後,都各自成家,只是有空的時候才回來看看。

即便兒媳婦們再勤快,也不過是在回來的時候才幫忙收拾一下。

不過兩天,又開始變得淩亂起來。

“嗯?”

林嬌梅擡起頭,看着芽兒,等她繼續說話。

“你和姑父都是殺豬的,自然認識很多養殖場的人吧?”

“什麽養殖場,你說養豬的農戶嗎,倒是認識不少,怎麽了,你想認識?”

林嬌梅倒是還沒有任何藏掖着。

“養豬的農戶就算了,大姑你認識養雞的農戶嗎?”

“認識倒是認識……你想做什麽?”

林嬌梅不知道芽兒做什麽,難道她想要買雞,這也不對啊。

一般農戶養的雞,都是往鎮裏那些有錢人家裏面送的,這些有錢人,吃好的穿好的,自然也要住好的,誰都不希望自己住的地方,一個不留神,就踩了一腳雞屎。

而像芽兒這樣的農家,想要吃雞,自己養就是了,何必要花錢去買。

“我要買雞。”

芽兒說這話的時候,眯着眼睛,笑得很開心。

她倒是可以自己養,但是太花費時間了,一個合格的商人,是賺取中間差價,不是親力親為的去養雞。

“芽兒,你家裏沒養嗎?”

林嬌梅只當做她想吃了,然後家裏沒有。

盡管和娘家的關系不要好,她也知道,三弟在家中幾乎是沒有任何地位,分家的時候,肯定是被欺負的,否則也不至于讓兩個小丫頭出來擺攤。

如果她有小閨女的話,一定不舍得讓她吃苦頭。

“家裏養着,但是不夠。”

芽兒沒好意思說,家裏只養了三只雞。

對農家來說,三只雞是很少很少的,而且她家養的雞,和她一樣瘦,拔了毛以後,恐怕只剩下一副骨架子。

“還不夠呢,芽兒,你想要多少只呀?”

林嬌梅笑了起來,她幫芫兒擦好以後,伸手把芽兒拉到身邊來。

所有的外甥女當中,芽兒和芊兒長得最好看,其中又以芽兒更加俊俏。

誰不喜歡長得好看的小女孩呢。

“大概幾百只吧。”

她想了想,報了一個數。

既然大家喜歡薯條,那麽炸雞應該也會喜歡。

“幾百只?”

林嬌梅顯然被吓了一跳,幾百只可不是小數目,就算是大酒樓,也要用好久。

“對啊,大姑,你能幫我找人嗎?”

芽兒依舊笑着,繼續說道:“而且我不要他們養好的雞,而是要用小雞仔開始養,按照我的方式去養。”

要是按照土雞的方法去養,再按照炸雞的價錢去賣的話。

那就虧大了。

“芽兒,你沒在開玩笑吧?”

林嬌梅看了她良久,才問道。

坐在一旁的芫兒,早就見怪不怪,附和着點頭。

“還有,大姑,我們這一身傷,回去和娘說摔溝裏了她肯定不相信,要不大姑你今天随我到家裏一趟吧,我給你做好吃的薯條?”

她來這裏找林嬌梅,自然不僅僅只是洗一身澡那麽簡單。

156要有水井才方便

事實證明,芽兒的決定是正确的。

鄭氏看都兩人臉上、受傷帶上的時候,忍不住尖叫起來。

腦海裏浮現了一千種不再讓芽兒胡鬧的說辭。

不過看到林嬌梅也來了,那些話全咽到肚子裏,連忙出來相迎道:“梅姐,你怎麽來了?”

“芫兒這倆姐妹掉坑裏了,弄得渾身是傷,我放心不下,就跟着來了。“

林嬌梅笑着說道,招手把茉兒叫來,手裏的東西伸過去。

其實也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是她在家裏帶來的兩條五花肉,用草繩紮着,反正都是早上沒有賣完的,與其留着,還不如帶來,總也不能空手上門。

“茉兒乖,拿到廚房去。”

“謝謝大姑。”

茉兒脆脆的喊了一聲,才轉身往廚房走去。

“你們分家以後,我這還是第一次來呢。”

林嬌梅說着,擡起頭,環顧了一下四周。

村裏面的人,不管是誰,都極會看顏色,哪怕是村長,也是一樣的。

當初分家的時候,三房分的錢少,而且當家的又不在這裏住,盡是往老屋趕,所以湊不出太多的錢,村長給找的地方,又破又爛又小。

瓦片的平房,大屋裏只有兩間房,鄭氏一間,三姐妹一間。

而林子檀的房間,則是一旁廚房的柴房。

把柴房隔出來一般做林子檀的房間,剩下的那一小塊兒當柴房,用來放柴火還有一些農具雜物等等,塞得滿滿當當的。

連一個正經的磚砌圍牆都沒有,只有簡易竹子搭建的竹籬笆。

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怎麽這樣……”

林嬌梅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這樣的地方,也太簡陋了吧。

雖然也不是說不能住人,但是家中有三個待嫁的黃花大閨女,這樣的籬笆圍牆,外面的人,稍微踮起腳尖,就能從縫隙朝着裏面看。

到底是不太好。

“三弟在嗎,什麽時候回來,我和他好好說說,怎麽的,也要砌個圍牆吧。”

林嬌梅對娘家的事情,不甚了解。

“他不在這裏住,大姑你要找他的話,得去老屋。”

芽兒語氣淡漠的說着。

在家裏,最恨林家耀的人,是林子檀,這兩父子,都已經說出了斷絕父子關系的話,關系自然是到達了冰點。

而第二個,就是林芽兒。

林芽兒說不上恨不恨的,反正她只是借用了這具身體,沒有資格要求誰必須要對她好。

但是她心裏面也很清楚,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既然林家耀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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