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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我記住了,別老是拉着一張臉,分明是個帥氣的小夥子,非要苦成一張大叔臉。”
芽兒心情好,所以不跟他計較。
說着,她伸手拍了一下馬車廂的門,對着外面的十一喊道:“十一,你有給我娘找大夫嗎,否則我回去,準被我娘打死。”
“芽兒姑娘放心,十一辦事不會有錯的。”
十一在外面,朗聲答道。
沈硯之坐在一旁,臉色陰沉。
他有些後悔,讓十一給林芽兒找大夫。
這個貪得無厭的女子,不管給她什麽,最後都會獅子開大口。
所謂指腹為婚的事情被她知道了,也許會拿這件事做要挾,用以換取她想要得到的一切。
必須事先防範才行。
“林芽兒,我有話要和你說。”
他想到這裏,覺得有些事,必須講清楚,以免林芽兒起了不該起的歪心。
“嗯哼?”
芽兒聽到他這認真的口吻,回過頭去看着他,等待下文。
在還沒真的認識沈硯之之前,她只是從別人的嘴裏,聽到沈小六爺的名號,年紀不大,只不過和林子松同年,就能被人尊一聲小爺,自然有他的能耐擺在那裏。
稍稍相處下來,沈硯之雖然大多數時間,都板着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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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對她也算是有求必應。
不管是除夕夜送來肉,還是花生油,又或者是大夫。
每次沈硯之的臉色都很不好看,還不時的挖苦兩聲,最後到底也還是把她想要的給到手。
“剛才奶奶跟你說的,雖然是事實,但那都是長輩們的一廂情願,我從來都沒有答應過,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我答應了,也是答應了和雲岫的娃娃親,和你沒有是好關系,所以你不要自作多情,別以為你假裝雲岫,就能變成雲岫。”
沈硯之是很認真的說這些話。
他不想有額外的麻煩。
“小六爺你放寬心吧,換做其他人的話,我還會想想,對方是你的話,我絕對不會多想。”
她只是想給沈硯之保證,對于這份交易,她很講究原則的,違背當初口頭協議的事是不會做的。
更何況,假的就是假的,不管怎麽樣都不會變成真的。
“我這麽不堪?”
只是在沈硯之聽來,就成為了另一種意思。
林芽兒這個膽大的女人,竟然敢當着他的面,說選別人也不會選他?
芽兒雙手托着下巴,很是無奈的看着眼前這個男人。
到底要怎麽樣才好哦。
對他有意思不行,對他沒意思也不行。
果然是難伺候的人。
“那麽,那個施二小姐,是怎麽回事?”
芽兒轉念,把話題扯開。
像沈硯之這樣難伺候的人,以後誰要是和他在一起,簡直就是到了八輩子的血黴,所以還是不要再談這個話題為好。
“你提起她做什麽?”
沈硯之眉間的川字紋依舊沒有散去。
看來,他也不喜歡施雨婧。
這倒也是,如果他對施雨婧有那麽一點兒意思的話,剛才在楓林閣,就不會扭頭就走。
“我只是好奇,和你有婚約的,是那個失蹤的倒黴孫小姐,為什麽剛才那個施二小姐卻當着雲老太太的面,非要說,她和你也有婚約;小六爺,你未免太多情了吧。”
婚約這種事情,好像重疊的吧。
沈硯之看着她,目光灼灼。
芽兒等了一會兒,見沈硯之沒有開口,以為戳到了他哪根肋骨。
于是連忙擺手說道:“不想說就算了,其實我也不是那麽好奇的人。”
都說好奇心害死貓。
她可是很惜命的。
“……你想知道?”
沈硯之看着她,語氣淡淡,沒有任何譏諷或者生氣的情緒在裏面。
“也不是很想知道,如果你願意說的話,我洗耳恭聽。”
八卦這種事情,誰不愛聽呢,尤其是高牆裏有錢人的八卦,她這等山野窮村姑,自然就更加感興趣了。
畢竟穿越這種事情落在她的身上,總不能就這樣白白浪費見證各種階層生活的機會。
“施雨婧是雲岫的妹妹,同父異母的妹妹。”
沈硯之悠悠的開口說道。
這些事,他也不過是從長輩的口中得知而已。
“施雨婧和雲岫年紀相差不到半歲,當初媛姨嫁入施家,兩年後懷孕,那個姓施的醜事就被翻了出來,當初信誓旦旦非她不娶的男人,在外金屋藏嬌,藏的就是施雨婧她娘。”
芽兒坐在一旁聽。
這種渣男小三的橋段,不管在哪個朝代,都不會少。
對雲老太太來說,讨厭施雨婧也說的過去。
盡管這是上一輩人的恩怨,施雨婧沒做錯任何事情。
“雲家知道這件事以後,怎麽咽得下這口氣,曾經帶着人上門,把姓施的綁起來要狠狠的教訓一頓,還要把姓房的女人也抓住,不過媛姨心軟,攔了下來。”
“心軟的人,向來都是被欺負的。”
芽兒聳了聳肩膀,對于這種善良到愚蠢的女人,她同情不起來。
“本來奶奶做主,要把姓房的那個女人送走,永遠不許回來,卻被驗出有身孕,媛姨念及是施家的骨肉,把人留了下來,默許入了門,當姓施那男人的填房。”
“真是善良的小白花啊……”
除此之外,芽兒還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媛姨難産很大程度上,我們都覺得,是姓房那女人的原因。”
“那當然,整天看着那狐貍精在眼前晃,又和自己一樣大着肚子,能開心起來才是怪,而且指不定姓房那女人,背後還做了什麽手腳。”
芽兒連連點頭。
宮鬥劇都是這樣演的。
大宅子裏面的明争暗鬥,其實和宮鬥沒太多的區別。
“媛姨死了以後,奶奶帶着人到施家鬧了幾回,因為沒有确鑿的證據,最後只能不了了之,從此兩家斷了關系。”
這些事,沈硯之都是聽家裏人說起,只能說個大概。
具體的細節,也就只有當事人才清楚。
“那施雨婧又是怎麽回事?”
芽兒想知道的是施雨婧和沈硯之兩個人的關系,卻扯了半天雲媛的事情。
“我爹和奶奶兩人當初訂了婚約,如果我爹生了兒子,媛姨生了女兒,兩家便結為親好,後來媛姨的孩子失蹤,生死不明;施雨婧便覺得,媛姨嫁到施家,那麽這個婚約,就是沈家和施家的婚約,她同父異母的姐姐不在人世,自然就該由她順應而上。”
“好像,又有那麽一點點道理……”
芽兒話還沒說完,馬上收到來自沈硯之的一記白眼。
對方正惡狠狠的瞪着自己呢。
對沈硯之來說,不管是施雨婧,還是雲岫,他都沒興趣。
自己的下半輩子,枕邊人應當由自己來挑選,而不是随便就給他塞一個。
“好嘛,我作為一個局外人,只能當故事聽,又做不到任何事。”
雲媛的遭遇令人同情,但是芽兒從來就沒有見過雲媛,對故事裏的主角們,都沒有接觸過,無法融入他們的感情中。
再悲傷的故事,對她來說,也只能故事。
“講給你聽,是讓你更好的扮演這個身份。”
沈硯之自然沒指望她能做什麽,也不需要她做什麽。
好好的哄着雲老太太高興就足夠了,其餘任何事情,都是多餘的。
故事講完以後,馬車也到了村口的大榕樹下。
十一安穩的挺好馬車,敲着馬車門說道:“芽兒姑娘,到了。”
芽兒連忙跳下車,沖着十一笑道:“多謝十一。”
“這是十一該做的,芽兒姑娘言重了。”
十一點點頭,沒有做過多的逗留,駕駛着馬車離開。
她站在一旁,看着馬車離開。
心裏想到,沈硯之這樣有身份的人,身邊竟然也不帶多幾個人,這樣的富家公子,很容易成為綁架的目标呢。
178被評論了一番
慢慢走回家中,透過門窗,看到裏面昏黃的燭火透出來。
院子靜悄悄的,走近能聞到一股濃郁的中藥苦味。
她敲門走進去,探頭道:“娘,我回來了。”
心裏面不住的祈禱,鄭氏可千萬不要生氣。
畢竟當林大富拿着竹編條打她的時候,她會奪過去給掰斷,如果是鄭氏的話,她很大概率是不會奪過去的。
推開門,廳內坐着好些個人,其中兩個人她不認識。
一個頭發胡子都花白了,一個清隽少年。
“芽兒,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吃過了嗎?”
嗯,很好,鄭氏一點都不生氣。
“在外面吃過了。”
她很清楚,鄭氏不生氣,很大原因,是眼前這兩個陌生人,還有滿院子飄的藥味。
滿頭白發的長者沒有擡頭,倒是那個年輕的男子,見她推開門,擡起頭,目光絲毫沒有掩飾的在她身上打量。
然後低下頭,對老者輕聲說道:“師父,該回去了。”
老者這才微微擡起頭來,說道:“收拾東西吧。”
“好。”
年輕人點點頭,開始把桌面上的東西盡數收回到斜跨的木箱當中,然後站起來,倒也不避忌的朝着芽兒走去。
在自己家裏,芽兒身為主人,肯定不能退縮,于是她迎上對方的目光,微微笑了一下。
“也不怎麽樣,還以為是稀世明珠呢。”
“!?”
芽兒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已經越過她,走到外面去。
老者也站起來,對鄭氏叮囑道:“藥每天煎服,早晚各一次,腿傷已經重新包紮,挺過去的話就沒什麽大概,至于腰傷,得看他造化了。”
“多謝大夫,多謝大夫。”
鄭氏哽咽的說着,一路把老者送到外面。
芽兒還沉浸在剛才那個人對她說的話當中,什麽叫做“也不怎麽樣”?
她和對方素不相識,莫名其妙的就被評論了一番。
忍得下這口氣才叫奇怪呢。
于是她轉身追出去,不管怎麽樣,也得讓對方給她一個解釋,随随便便對人家評頭論足,可不是好習慣。
但是她才剛走出去,就被折身回來的鄭氏攔住。
“你才回來,又要去哪裏?”
“我找那人理論。”
“理論什麽,人家才剛剛救了你爹的命,給我回來。”
鄭氏不由分說,直接把她往回拖。
芽兒被鄭氏拖着,眼睜睜看着那男子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回到屋裏,鄭氏拉着她坐下,看着她說道:“人是你叫來的吧。”
芽兒離開以後,鄭氏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人,心裏頓時騰起熊熊的火焰,覺得真不懂事,親爹都成這樣子了,還有心思往外跑。
可是中午過後,一老一小來了兩個人,醫術還很高超。
不管芫兒是到村裏,還是鎮上,人家一聽斷了腿大出血昏迷不醒,都不肯出診。
生怕沒把人治好而是死了,會影響自己的聲譽。
這兩人到了這裏以後,一直料理着林家耀,直到剛剛,芽兒回來,才離去。
鄭氏想到,之前到家裏來找芽兒的那男子,看上去器宇軒昂,氣度不凡,自然是有本事的人;他們家窮成這個樣子,就連老鼠來了都要掂量掂量值不值得跑這一趟腿。
怎麽會有人,無緣無故的就來到這裏給林家耀治傷。
能想到的,就只有芽兒了。
“嗯,爹的傷勢怎麽樣了?”
芽兒想,能為沈硯之所用的大夫,就算不是神醫,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那種往傷口灑藥粉的舉動,是做不出來的。
“大夫說了,腿上的傷,不及筋骨,只要止了血,多加調理就能好起來。”
鄭氏一邊說着,一邊讓芫兒和茉兒去把留着的飯菜端過來。
被芽兒伸手攔住。
“我吃了才回來。”
雲老太太怎麽舍得自己的寶貝外孫女,餓着肚子回家,楓林閣那裏,想吃什麽都有,芽兒差點兒就撐破了肚皮,這會兒,是連水都喝不下。
鄭氏說着,臉色卻沒有內容那般輕松。
“大夫還說,你爹傷得最重的,不是腿上的傷,而是腰上的傷,今天給他清洗傷口的時候,發現後腰的地方,烏青了一大塊,伸手摸了一下,似乎有骨頭移位的可能。”
她說着,長長籲了一口氣。
芽兒聽完,愣了一愣。
雖然不是醫生,可是也知道脊椎骨是很重要的,承上啓下的連接了四肢的神經,摔斷了骨頭不要緊,大不了就歪歪斜斜罷了,這要是摔斷了神經,哪裏斷了,打哪下,就沒知覺了。
“娘,你的意思是,爹有可能會癱了?”
“別胡說,大夫說了,那是最壞的打算,人還沒醒,還不清楚呢。”
鄭氏臉色有些蒼白,連忙打斷芽兒的話,不給她繼續說下去。
仿佛只要大家不提,壞事就不會發生。
芽兒便不再說下去,反正情況都擺在這裏,她說與不說,都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唯一知道的是,如果林家耀幹不了活,王氏馬上視他為累贅,別說讓他住在老屋,就算是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家裏又要多一個白吃飯的人啊。
她在心裏面啧啧嘆氣,眼看着生活稍微好的一點點,結果一朝回到解放前。
“芽兒,娘要多謝你。”
“為啥?”
芽兒擡起頭,看着鄭氏,忽然間這麽客氣,還真不習慣。
“早些時候,娘看到你和那男子糾纏不清,說了你許多,沒想到,現在竟然得到了他的照顧。”
“不用謝他,這是他應該做的。”
芽兒連忙擺手。
可不能給沈硯之戴高帽。
叫大夫來這裏給林家耀看傷勢,對沈硯之來說,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而且,沈硯之也不是白白幫忙的,這一切都有代價,需要她做事來交換,因此她覺得,沈硯之實在受不起多謝這兩個字。
“芽兒, 不能這樣說話,哪有什麽應該不應該,人家與我們非親非故,卻願意幫忙,這份情誼不能忘。”
鄭氏似乎忘記了,之前她是怎麽反對芽兒和那個不知名的男子在一起。
甚至還把芽兒關在房間裏,不給出來。
這會兒,倒是馬上改變了态度。
“好吧,娘說什麽就是什麽。”
芽兒随着她的意。
林家耀的傷,已經令鄭氏六神無主,好不容易來了個靠譜的大夫,讓她的心稍微安定下來。
“芽兒。”
鄭氏把屋裏的門關上,又說道:“上回那個少爺,要是方便的話,請到家裏來,吃一頓家常便飯,也算是我們感謝他。”
芽兒坐了好久的馬車,正在伸着懶腰,聽到她這樣說,伸到一半的懶腰,生生給截住。
“娘,我們這樣的地方,人家看不上。”
若是看得上的話,今天也不會讓十一來這裏傳話,而自己則在村頭的榕樹下等着。
“胡說,他要是看不上,能這樣掏心掏肺對你。”
鄭氏以為她害羞罷了。
“他何曾對我掏心掏肺了?”
芽兒覺得好笑,這分明就是機關算盡。
如果不是她恰巧有葉子狀的胎記,沈硯之和她,隔着十萬八千裏的距離呢。
“別争了,下回在看到那少爺,把娘的話給帶過去,不管怎麽說,人家花了力氣來救你爹,這就是恩情。”
鄭氏一副毋庸置疑的口吻,篤定的說着。
芽兒在外忙活了大半天,也無心和她争論下去,只得點點頭。
就算應承了那又怎麽樣,下回鄭氏問起來,就說人家不答應就行了。
反正鄭氏也沒辦法找到沈硯之。
就連她,每次見沈硯之,都是對方主動的,如果沈硯之不想露面,她連衣角都看不到。
“芫兒給你燒了洗澡水,快去洗洗,我進屋去看你爹。”
鄭氏見她不說話,以為答應,這才站起來,朝着屋裏走去。
179徹底成為累贅
興許是那老者醫術的确高超,畢竟是沈硯之指定的人,沒兩把刷子是不行的。
第二天。
林家耀終于清醒了。
芽兒躺在床上,還沒睜開眼睛,就聽到鄭氏歡欣的聲音。
“诶,孩子們,快點來啊,你們爹醒了。”
她朦胧的睜開眼睛,十分不情緣的坐了起來。
同一張床上的芫兒和茉兒,早就起身。
芽兒是有賴床的權力的,因為她一直很努力的掙錢,鄭氏總覺得虧欠了她,因此只是小小的睡一段時間,是沒有關系的。
又磨蹭了一會兒,才起身穿上衣服,往外面走去。
盡管她是真的不在乎林家耀的生死,可是既然成為了人家的女兒,就算沒有任何情感,表面功夫還是要做足的。
來到大廳,她看到林子檀也走了進來。
林子檀似乎有些不自然,目光看向別處,解釋道:“我只是來看看,他死了沒有。”
“應該會好起來的。”
芽兒才不去深究他進屋裏來的意圖。
林子檀憎恨林家耀不假,這世上沒有無端的憎恨,就好比她,林家耀這樣對待她,她既不憎恨也不喜歡,而林子檀的情緒這麽強烈,表明在從前,林子檀是真的很喜歡,也很敬重他爹。
“……”
林子檀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往房門走去,而是轉身離開。
撂下一句話:“不用等我吃飯,我去付禹那裏。”
“好。”
芽兒應了一聲,心裏嘀咕了一聲。
為什麽偏偏是付禹那裏,她可不想自家人和付禹扯上任何關系。
付禹那人,腦子裏只有一根筋,認定了的事情,就絕對不會改變,不管別人說什麽,他都認為是考驗,跨過了考驗,就可以得到獎品。
房間裏,鄭氏和芫兒、茉兒都在。
“芽兒,你快過來。”
鄭氏臉上帶着笑意,對她招手。
她走近,看到林家耀睜開眼睛,因為失血過多,被曬得黝黑的臉龐,竟然看得出蒼白的神色,嘴皮皲裂,躺在那裏,除了眼珠子,一動不動。
“爹。”
她讷讷的喊了一聲,就再也沒有其他話。
林家耀看到她,眼睛睜大了一下。
“快過來,讓你爹好好看看你,我和他說了,能那麽快恢複神志,都是多虧了你。”
鄭氏伸手拉過芽兒,把她拉到林家耀跟前。
“對呀,爹,這回真的幸好有芽兒,還有那沈公子,否則我們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芫兒也在一旁補充說道。
林家耀也并非是冷血無情的人,先前芽兒被林嬌蘭傷害的時候,他身為父親一走了之,現在他受傷了,芽兒竟然找人救他。
說他心裏面沒有一點兒波瀾,那是不可能的。
他費了許多力氣,舉起手來,想要去抓住芽兒的手。
這個意圖也被芽兒看出來了,不過她假意看不到。
和鄭氏那麽好,每次鄭氏抱她的時候,她都會有些不自在,更別說,去抓住林家耀的手。
一旁的鄭氏,卻很主動的,拉住兩父女的手,緊緊攥在一起,熱淚盈眶。
“芽兒肯定也很開心,當家的,你要快點養好傷,快點好起來。”
鄭氏說着,眼淚落了下來,芫兒也在一旁悄悄的抹眼淚。
只有茉兒還小,睜着眼睛,不是人家哭就一定要跟着哭。
芽兒掙了一下,把手抽回來,不動聲色的說道:“爹醒了就好,接下來,我要和哥去讨個說法。”
“什麽說法?”
鄭氏還沉浸在感動中,聽到芽兒這樣說,擡起頭,有些懵懵的看着她。
不知不覺,家中當家做主的,慢慢變成了芽兒。
“爹在那裏上工,出了事,理所當然要賠付醫藥費,還有帶他們去的包工頭,也有責任。”
“這種事,怎麽可能,分明是當家的自己不小心……”
鄭氏完全聽不懂芽兒的話。
自己不小心,怎麽可以找人家找錢,主人家沒有嫌棄晦氣反過來找自己要錢,已經是萬幸了。
“反正這錢,他們得給,不給的話,咱們就鬧到官府去。”
芽兒這話,說的很篤定。
“還是別了,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麽人,萬一鬧了起來,我們是鬥不過他們的。”
鄭氏連連搖頭,芽兒實在是太亂來了。
“爹後續治療需要錢,補身子也要錢,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現在林家耀這情況,實在是等不及慢慢掙錢來調養。
沈硯之那德行,她是看得一清二楚。
說好了一個月三十兩,就絕對不會再多一分錢。
林家耀每個月需要花的錢,再加上林子檀的學費,實在不夠。
“芽兒,不要鬧了,就這樣,你和子檀去,萬一出了什麽事,我和你爹該怎麽辦。”
鄭氏連忙搖頭,不讓芽兒去做那麽危險的事。
芽兒知道,光憑這樣說,鄭氏是不會答應的。
“爹,你試一下,動一動腳。”
林家耀躺在床上,說不出話來,不能像鄭氏那樣勸她。
聽到芽兒這樣說,有些奇怪。
“動一下,現在。”
雖然不明所以,林家耀還是照着芽兒的意思,讓腳動一下。
卻……紋絲不動。
林家耀還不覺得奇怪,自認為大腿受傷以後,又躺了許久,一時不聽使喚。
于是他又試着動了一下,還是沒有反應。
“啊,啊啊,啊……”
林家耀這時才開始慌張起來,掙紮着想要坐起來,可是怎麽都坐不起來。
鄭氏看着他掙紮,好一會兒以後,才反應過來。
“當家的,當家的,你這是怎麽了?”
林家耀仿佛聽不到任何人的聲音,全神貫注在自己的雙腿上,但是不管怎麽努力,雙腿就好像灌了鉛,不屬于自己那樣,怎麽都不動。
“啊,啊啊!”
林家耀徹底慌了起來,捏緊雙手,捶着床板。
芫兒和茉兒從未看到林家耀這種神情,有些害怕的挽住對方。
“怎麽回事,當家的,你的腳是怎麽回事,快點聽芽兒的話,動一下啊。”
鄭氏想起昨天,大夫走的時候,所說的那些話,傷及後腰的話。
“芽兒,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對不對?”
鄭氏擡起頭,雙手抓着芽兒的手臂,急促的問道。
林家耀能醒過來,她很高興,這份高興還沒持續一會兒,就被雙腳不能動的恐懼抓住。
自己的男人,不能說話,是個啞巴,就已經是受人歧視的殘疾人,現在雙腿不能動,就好像廢了一樣,讓她怎麽能接受這個現實。
“脊椎連着全身的神經,要是傷到了腰,神經從哪裏斷,哪裏以下就不受控制。”
芽兒簡單明了的說着,她也不管鄭氏等人是否能聽懂神經是什麽意思,反正事實就是這樣。
“所以,如果我們不去要錢的話,那就太虧了。”
芽兒看着在床上,憋紅了臉,已經停不下任何話的林家耀。
累贅。
這是在她腦海裏,最先閃過的詞。
不能随便丢的累贅。
然後閃過一段話。
想要養活那麽多人,是很困難的。
“娘,你在家裏,和姐照顧爹,讨債的事,我和哥去就行了。”
芽兒說着,轉身離開。
房間裏的氣氛,她有些不太喜歡。
興許自己就是穿越來到這裏還債的,債務還沒還清之前,不得安寧。
“芽兒……”
鄭氏淚眼婆娑的看着她,淡淡的喊了一聲,不知道如何是好。
打心底裏不想讓自己兒子和閨女跑到人家那裏,萬一對方不講理,動粗了可怎麽辦;但是現在林家耀這種情況,以後就是一個拖累人的累贅。
沒有錢,萬事行不通。
“對不起,對不起,芽兒,對不起……”
她只能在芽兒背後,小聲不停的說着。
180上門讨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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