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9)

在她這裏,她不想動,就算是拿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不會動。

“你走出房門一步,我就殺了你。”

沈硯之的話,絕對不是開玩笑。

他沒有必要,在這種時候,和芽兒開玩笑。

聽到他這樣說,芽兒往外走的腳步,頓了頓,沒繼續往外走。

其實她也沒有那麽視死如歸,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是會害怕的。

而且也會有很多遺憾,比如還有很多話沒有對家人說,掙到的錢還沒有花光,好不容易穿越一趟,許多地方也沒有走完。

“沈小六爺,你這樣的能耐,想要找什麽樣伺候的婢子沒有,何必要和我過不去呀。”

她看着,沈硯之就是故意和她過不去的。

沈家不比雲家差,雲家裏的丫鬟小厮如雲,沈家必然也不會少。

他受傷了,想要人伺候,只需要讓十一回去說一聲,頓時幾十上百名,環肥燕瘦的丫鬟随叫随到,根本就不是難事。

除非……

“沈硯之,你這個傷,不能見人嗎?”

除了這個理由以外,她暫時還想不出別的,更加有說服力的理由。

“聰明反被聰明誤,你知道嗎?”

帳子裏的沈硯之,聲音平平,沒有過多的起伏,看樣子,傷勢就算再嚴重,也傷不及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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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我不問,你也別說,你們這些權貴的事呀,我一點兒都不感興趣。”

芽兒聳了聳肩膀,她這話并非是敷衍沈硯之,而是真的不感興趣。

“請了大夫嗎?”

她走上前,在帳子前聽了下來,看到沈硯之躺在床上,身上蓋着被子。

“春生剛剛離開,給我拿藥。”

沈硯之說着,用手撐着坐起來。

她見狀,便伸手把帳子兩邊的簾子掀起來,用垂鈎挂好。

這府宅,雖然在小巷盡頭,看似不起眼,可是裏面的一亭一榭,一花一草,都是上了等次的布置,房間裏的陳設,更是講究。

其他的不說,單單是着帳子邊上的一對挂鈎,都是用金絲楠木雕琢而成,遠看并沒有任何特別,也就是一個彎曲的“己”字,但是走近一看,伸手一摸,這“己”字上面,陽刻着複雜的花紋,手藝很好,行雲流水般,找不到一絲瑕疵。

不過只是一對用來鈎挂帳子的挂鈎,都這樣講究。

其他地方 ,更加不可言喻。

“有白春生照顧你,應該也足夠了,你叫我來,有別的重要事情吧?”

她看着沈硯之。

才不相信,讓十一到她家門口跑一趟,就只是為了讓她過來這裏當伺候的丫鬟婢子。

再怎麽樣,她也不至于淪落到,成為奴婢吧。

好歹,也是雲老太太的假扮外孫女啊。

“并沒有。”

沈硯之擡起眼簾,瞥了她一眼,然後說道:“把銅盆拿過來,給我洗臉。”

“……”

她一陣沉默。

還真的讓她過來當伺候的丫鬟婢子?

這沈大木頭的腦子,實實在在木頭做的?

“還愣着做什麽?”

沈硯之見她不動,又說了一句。

他早就知道,讓芽兒到這裏來,伺候他,并非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眼前這個頗有心計的女人,倒是恨不得,一錘子把他錘死。

之所以那麽聽話,還不是看在每個月三十兩銀子的份上。

沒錯。

林芽兒就是個貪財的女子,如果沒有錢銀交易,他們什麽關系都沒有。

一想到這裏,沈硯之的臉色,微微發沉。

芽兒倒沒有他想的那麽多,當婢子自然是不樂意的,不過看着沈硯之嘴唇微微發白的模樣,想必流了不少血,這個朝代可沒有輸血這個說法,只能靠着靜養來調節。

不和傷患一般見識。

她把銅盆端到床邊,浸濕毛巾,擰幹以後,遞給沈硯之。

沈硯之卻不接。

芽兒見他不動,拿着毛巾在他眼前晃了晃。

難道如今的富家子弟,連洗臉都要別人動手嗎?

簡直就是世風日下,令人發指。

“傷在手。”

沈硯之很是無奈。

他開始懷疑,林芽兒到底行不行,又或者只是把她帶來這裏,礙手礙腳罷了。

果然不應該聽十一的建議嗎?

芽兒向來對傷患,容忍度還是挺大的,尤其是,眼前這個還是自己的雇主,如果沈硯之死了,以後這麽好的差事,到哪裏去找呢。

她把毛巾對折,然後湊上前去,給沈硯之擦臉。

靠近才發現,沈硯之那張好看的令人移不開的臉上,沾有點點猩紅,似乎是血跡。

她的手,下意識的頓了一下,然後把毛巾覆上去,仔細把臉上的血跡擦拭幹淨。

“為什麽會受傷,和誰打鬥了,剛才在門外,看到有佩刀的侍衛,有這些人,難道還需要你親自動手不成?”

“何時變得這樣八卦了?”

對于她的問題,沈硯之一個都不準備回答。

“切,不說便不說,我也不想知道太多。”

她也不意外沈硯之的回答,把連擦拭幹淨以後,她低頭在清水中洗着毛巾,擡起頭,看到靠坐在床頭的沈硯之,一只手臂吊在脖子上,看樣子應該是白春生做了處理。

衣服沒來得及換,猩紅的血跡,大片大片的塗在上面,就算血跡看上去幹涸了,也能依稀聞到血的味道。

不知道多少個人的血,擦揉在一起。

也不知道沈硯之經歷了什麽,興許是九死一生,才會選擇在這個尋常小巷盡頭的府宅。

這裏看上去,分明就像是秘密基地一樣的地方。

“這裏沒有人會做飯,做飯的事,就由你負責。”

沈硯之忽然間說道。

芽兒之所以會被帶到這裏來,其實也沒有太特別的理由,就是剛才他說的,缺個伺候的婢子,還有做飯的廚子。

而這個建議,是十一提出來的。

芽兒就算有意見,也得去找十一讨個說法。

“做飯?”

她瞪大眼睛,心裏唯一的想法,就是把手中銅盆的水,直接潑到這個男人的臉上去。

當真是個富貴公子,使喚起人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沈硯之,我可沒這個心思給你做飯,家裏還有人等着我呢,要是晚回去了,準又得被挨罵;而且,你應該也很清楚,如果廚子不是心甘情願做飯的話,是很危險的事。”

“如何危險法”

聽到她這樣說,沈硯之饒有興趣的問了一句。

“下毒,毒死你。”

“你不能出去,會有專門的人送菜過來,你拿什麽下毒?”

“就算下不了毒,也不能得罪廚子,這是常識,沈少爺,這你可就不懂了吧。”

芽兒有的得意的說道。

這種常識,只要是個人都知道,像沈硯之這樣不是人間煙火的,不知道也不奇怪。

“嗯哼?”

沈硯之不可否置的挑了一下眼眉,并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覺得芽兒這些話,不過是危言聳聽。

“下不了毒,往你飯菜裏吐口水,你能查得出來嗎,我保證,不管用什麽手段,都查不出來。”

“……咳咳。”

沈硯之的臉色,在瞬間變化了幾次,最後低頭咳嗽,掩飾過去。

213一間鋪子的報酬

天曉得這個丫頭腦袋裏裝的是什麽東西,會說出這種話。

竟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的。

“所以你那破爛攤子,也是如此?”

“诶诶诶,你別給我亂扣帽子,我可是良商,從來都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芽兒連忙搖頭,要是沈硯之別有用心,把這些話當做謠言散播出去的話,她這小檔口,也就開不成了。

“既然是良商,那麽我的飯菜,你也會本着良心去做吧?”

沈硯之勾起嘴角,看着她說道。

原來,沈硯之這是挖了個坑,給她往下跳。

她是個重承諾的人,既然開了口說着自己是良商,自然就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我雖然是良商,可是也沒說,要為你做飯。”

她看着沈硯之一副理所當然樣子,有些氣結。

這天下間,願意為沈家沈小六爺所驅使的人那麽多,根本不在乎是不是非得她,何必要揪着她不放呢,若非是她近距離看見沈硯之臉上還有衣服上的血跡,幾乎都要懷疑,沈硯之這是不是故意設計她。

“條件是什麽?”

沈硯之倒也不惱,擡起眼簾,語氣淡淡的問道。

這世上,最怕的是無欲無求的人,這種人,就算把刀架在脖子上,也無動于衷,只能幹着急。

對沈硯之來說,像林芽兒這種,賺錢眼裏去的人,最好控制了,無非也就是錢而已,能用錢解決的事情,實在是太容易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一時間沒從沈硯之的話裏回過神來,看着靠在床頭上的男人。

“留下來,給我做飯,還有照料我,等我傷勢好轉的這些天,你的條件是什麽?”

反正是個貪錢的女子,而他最不缺的就是錢,倒要看看,這個女子,在他眼前,能獅子開大口,到什麽地步。

“等你傷勢好轉,想必也需要好多天。”

她看着沈硯之,目光移到沈硯之吊在脖子的手臂上,現在白春生不在這裏,她沒辦法問到傷情,也沒法估摸着要多少天才能離開。

要是幾天不回家,家裏人還不得急瘋。

跑到知縣那裏報案?

“你考慮一下,趁着我心情好,也許我可以答應你提出的所有要求。”

沈硯之察覺到對方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眼神,怎麽當初,就找了這麽一個謀算心思滿滿的女子呢,從見面的那一刻開始,這個林芽兒對自己的每一件事,都在交易當中。

還真的是,白幹一點點活都不願意。

如果不是雲老太太這般喜歡她,根本不想有任何關系。

奇怪的是,十一竟然也這樣喜歡她。

果然少見。

芽兒把銅盆放回原位,自顧在靠窗的椅子坐下,然後低頭默想。

她雖然不完全知道沈硯之是什麽人,不過多少也能猜出一點,如今沈硯之說能答應她提出來的任何要求,可是百年難遇的好事啊。

她想要什麽?

想要萬金萬兩。

想要良田千畝。

想要房屋百座。

只是,這些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一步登頂,輕松身為人生贏家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她穿越來這裏一遭,想要的就只是這樣,靠着獅子開大口,無憂無慮的過一輩子嗎?

況且,訛人也不是她的特長。

“照顧你可以,當廚子也可以,我要一間鋪子,臨街位置好的鋪子。”

她想要的,從來都不會很過分。

只是沈硯之一直帶着有色眼鏡去看待她,不管她做什麽,都會被無限放大各種缺點。

“一間鋪子?”

這次,連沈硯之都覺得有些意外。

他說出那些話,就做好了林芽兒獅子開大口的準備,也順便想看看,這個女人能提出什麽驚天的要求。

殊不知,竟然只是一件臨街的鋪子。

對他來說,只是一句話的吩咐罷了。

“對,要臨街的,不用很大,很是位置要好,我拿來做生意的。”

她點頭說道。

“林芽兒,我可是給過你機會的,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我就不容許你再反悔。”

沈硯之看着她,如果想用苦肉計,來顯示自己明白事理,那麽這個如意算盤,可就打錯了。

“我既然說出口的話,就不會反悔。”

從一開始,芽兒的心思就沒有那麽複雜,不過是沈硯之自己想的複雜而已,也不知道他都經歷了什麽事情,非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想的那麽複雜。

“我許你。”

他把目光,從芽兒身上收回來。

不管這個女子心裏面到底打着什麽樣的如意算盤,在他面前,都是徒勞,而且失血過多,讓他有些累了,又說了這些話,險些撐不住。

春生該回來了吧。

“我想喝湯,你去做吧。”

說着,他把頭靠在床頭上,微微合上眼簾。

芽兒見他合眼小憩,便不打擾。

嘴巴再欠,如今也是傷患,她還沒有壞到,非要和傷患過不去。

像沈硯之這樣容易得罪人的性格,自然是仇家不少,只是為什麽受了傷,不回家休養,卻要跑到這個地方來,還把她抓來當廚子?

打開房門,除了門口左右兩個佩戴的護衛以外,十一站在門旁,看到她走出來,連忙問道:“少爺如何?”

“你想知道,自己進去問就好了。”

她伸手指了一下身後,又說道:“你家少爺想喝湯,廚房在哪裏?”

“我領你去。”

十一朝着屋裏看了一眼,并沒有走進去,而是大步一跨,走在前面,帶起了路來。

比起那個總是對她各種偏見的沈硯之,芽兒倒是更加喜歡和十一待在一起,除了十一好像出意外,還有一點,那就是不太隐秘的事情,十一都是有問必答。

“你家少爺不是挺有能耐的嗎,怎麽忽然間受傷了,是何人所為啊?”

縱使她并不感興趣沈硯之的仇家,有些事還是知道比較好。

萬一是很厲害的仇家,牽連了她怎麽辦。

依照她現在的掙錢能耐,想要盤下一間鋪子,需要很長的時間,卻也不能因為一間鋪子,就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去,那就太不值得了。

“沒有确切的證據,所以不能肯定是那人所為。”

十一果然回答了。

其實十一跟在沈硯之身邊那麽長時間,早就很清楚,哪些話可以說,哪些話不可以說,如今的回答,并非是十一嘴巴不嚴謹,而是他知道,就算說了也沒什麽。

少爺是允許的。

“那人,也就是說你們知道是誰咯。”

“嗯,芽兒姑娘并不認識,那人叫做張如徹,是少爺一貫的死對頭。”

“哦,張如徹……”

芽兒重複了一句,腳下一頓。

這個名字,怎麽那麽熟悉。

如果說之前,她沒有把這個名字記在心裏面,那麽教訓刺癞頭的時候,她就把這個名字給記下來了。

“芽兒姑娘怎麽了?”

十一很敏銳,她只是腳下一頓,就察覺出不妥。

“我只是覺得,你們少爺這樣厲害的人,都能被傷,這個叫做張如徹的人,很是厲害啊。”

她連忙忽悠過去。

要是讓十一知道,她認識這個傷了他家少爺的人,還不馬上把她當做嫌疑人給抓起來審訊不可。

“不過只是一些無措手段,正面交鋒的話,自然是不及我家少爺萬分之一。”

十一皺起眉頭,說到這裏,恨不得馬上揪住張如徹,把少爺的傷勢還回去。

“你們沈家也是響當當的大族,少爺受傷了,想找人手照顧是件容易的事情,卻繞了一大圈把我找來,似乎有些舍近求遠的意思啊。”

她不明白的,十一都可以回答。

“少爺受傷的事,不能讓別人知道,否則就會有一些小人在旁煽風點火,而少爺的意思是,也不想讓家裏人知道,以免擔心,思來想去,覺得芽兒姑娘不錯。”

214哪裏得罪他了

“呵呵。”

她聽了,皮笑肉不笑。

這是什麽意思,是說她很适合當伺候丫鬟對不?

十一倒是聽出了她的異樣,回頭對她笑道:“芽兒姑娘,希望你不要誤會,若非是對姑娘的信任,也不會讓你到這裏來。”

“你這樣說,我倒是要感謝你家少爺,給我一個當丫鬟和廚子的機會呢。”

她這麽濃重的諷刺,十一沒理由聽不出來。

十一笑了笑,停下繼續往前走的腳步,說道:“廚房到了。”

這個小巷盡頭的府宅,原本就不大,所以從房間走到廚房,也不需要很長的時間。

“需要用到的東西,廚房裏都有,少爺并不是很挑食,所以你不用擔心。”

十一說完,朝着她點點頭,才轉身離開。

看着他的背影,芽兒在心裏面嘀咕,她才沒有擔心做出來的飯菜合不合沈硯之的胃口。

廚房裏,的确應有盡有,不管是肉類,還是菜,又或者是各種幹貨補品,都不缺。

在這個看似不大的廚房裏,只要有手藝,可以在這裏好像變魔術似的,變出好吃的美食。

她雖然不是廚師,也沒有在廚藝學校學習過,但是在畢業以後,她獨自一個人在大城市留了下來,周末的時候,也會下廚犒勞獨自打拼的自己。

久而久之,手藝竟然越發的不錯起來。

看在一件臨街的鋪子份上,她倒是願意炖一盅補氣養神的湯。

畢竟,沈硯之真的一個不小心翹辮子了,她去哪裏找好那麽好的差事,還可以得到那麽豐厚的報酬。

準備好所有的食材,放入炖盅內,然後隔水在大鍋裏,蓋上蓋子,她找來板凳頭,坐在上面,看着爐竈裏面的火焰。

火舌卷着柴火,微微發出“噼啪”的聲響。

她看着爐竈裏的火苗,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現在她經歷的這一些,和她穿越來所經歷的完全不一樣。

如果說在農家做家務,擺攤子,下田種地是新手村任務,那麽她現在的狀态就是,走出了新手村,開始接到新任務了。

卷入這麽危險的事情當中,以後她想安安穩穩的掙錢過小日子的生活,恐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不行,像她這種沒有什麽遠大志向的人,從來都不曾想過,要過上什麽轟轟烈烈的日子。

想到這裏,她站起來,把手中的蒲扇一丢,朝着廚房門口走出去。

剛才跟着十一過來的時候,她注意到,廊道的一側,是圍牆,而且沒有人看守,只需要把花盆疊起來,她就夠得着爬牆出去。

臨街鋪子什麽的,雖然以她現在的財力,想要盤下來,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不過假以時日,等她的小攤子掙夠了錢以後,再盤下來也不是十分困難,沒有必要 拿性命去做賭注。

如果讓十一等人知道,她和傷他家少爺的張如徹認識,說不定馬上把她劃為同黨,到時候就算是說也說不清楚。

畢竟,她的确是認識張如徹,而且張如徹也多次對她相助。

那可是救命之恩,哪天張如徹拿這件救命之恩要求她回報,到時候她可怎麽做抉擇。

快步走到圍牆旁邊,她彎腰搬着花盆。

由于這府宅平時沒什麽人來,只是偶爾之間,才會有下人過來休整打掃之類,所以有些花澆水不及,都枯死了。

于是被拔了枯花,空餘下來的花盆就壘在一旁,很好搬動。

她彎腰,用花盆疊成金字塔的形狀,可謂是很穩固,還用腳踩了一下,确認不會中途崩塌,讓她摔個四腳朝天。

“沈硯之,不是我不守信用,只是我區區一條小命,實在沒辦法陪你們這些大人物玩耍,頂多回去以後,我對這裏的事情緘默不語便是了。”

她自顧的說着,手腳并用往上爬。

芽兒只是普通人,可比不上電視裏那些飛檐走壁的高手,一秒鐘就翻牆走人,而是像個僵硬的螃蟹,努力往上挪。

與沈硯之約好的是,照顧他換取一間臨街的鋪子,現在她沒要鋪子,勉強說來,也不算毀約。

況且,沈硯之要的湯,她已經放在鍋裏炖着了。

“這姿勢,真難看。”

身下,不知道是誰在說話。

然後原本壘起來很穩固的花盆,被抽到一個。

緊接着,所有壘起來的花盆,盡數“嘩啦啦”的,全部散架。

而她,自然是不可避免的,摔在地上。

幸好這圍牆,也就兩米多高,幸好她只爬到圍牆的一半有多,摔下來的時候,屁股着地。

除了痛,倒沒有受傷。

“哎呀——”

她慘叫一聲,很快收回尾音。

擡起頭,看到那日在家中對她嘲諷的白春生,站在她身後。

那麽令她摔下來的兇手,自然也就是白春生。

“你竟然抽了花盆,就不怕把我摔死嗎?”

她揉着被摔疼的屁股,掙紮着站起來。

摔在地上的姿勢,任憑是誰,看到了都不好。

白春生看着她,悠悠答道:“我是大夫,摔死了救回來就好。”

“笑話,我還真的從未見過有起死回生的能耐。”

她說着,不由得白了眼前這男人一眼。

如果不是他多管閑事,這會兒,她都已經到圍牆外面了,還需要四腳朝天的摔下來嗎?

每次看到他,都沒有好事兒發生。

“而且我記得,大夫可是那個白花胡子的老爺爺,你頂多也就只算是一個藥童吧。”

芽兒站起來,下意識的往後看。

剛才花盆摔下來的聲響,并沒有把其他人引過來。

如果被十一看到,要如何解釋才好呢?

“用藥童來稱呼我,總感覺你對我有偏見?”

白春生略微笑了一下,然後擡起頭,看着圍牆,再把目光移回到她的身上,明知故問的說道:“你在這裏做什麽,賞風景美色嗎?”

最讨厭的便是這種人。

分明什麽都知道,卻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簡直就如同一直老狐貍似的。

“你這個人真奇怪,有誰會在圍牆上欣賞風景,有這等嗜好的,恐怕只有你吧?”

她覺得自己真的要好好想想,是不是在什麽不經意的地方得罪了白春生,否則怎麽白春生會擺出一副和她不死不休的架勢來。

可是,連上這一次,她也只是見了白春生兩面而已。

“不是看風景,那就是逃跑咯,爬牆逃跑,這種事,我要和十一說,還是要和硯之說呢?”

“……”

好吧,這回她可真得好好想想,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得罪了眼前這個人,白春生明擺着,就是要整她的呀。

“走吧,硯之的防守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你爬牆的姿勢,恐怕這會兒都已經傳到了他耳邊。”

白春生見她還呆站在這裏,好心提醒一句。

沈硯之既然受傷了,那麽他身邊的守衛,自然也就比從前多了許多。

那些穿着黑色束衣的佩刀男子,是芽兒能看到的。

還有許多看不到的,正在周圍潛伏着。

她的一舉一動,全部都看在眼裏,也時刻對沈硯之彙報。

“我回去炖湯了。”

她知道白春生這話不假,用一秒鐘猶豫了一下,然後轉身朝着廚房走去。

真的逃跑了,沈硯之一定不會給她好下場看。

“既然你去廚房,那麽把這個也捎上,五碗水煎成一碗水。”

白春生仿佛變戲法那樣,領出一包草藥對她說着。

看來,大家似乎已經默認,她就是伺候人的丫鬟了。

這間臨街的鋪子,可不是那麽好掙來的,等到手以後,她要好好的利用,哪怕只是一寸的地方,都不能浪費,否則對得起她在這裏做牛做馬的伺候別人。

“我知道了,請白公子到房間稍候。”

她努力在臉上擠出丫鬟該有的笑容。

215根本就是故意的

白春生沒有與她多說,笑着搖頭離開。

他越是這樣,芽兒便越是心中有氣。

好像都是她一個人在那裏氣鼓鼓的,人家白春生,可是一點兒都不在意呢。

她回到廚房,這裏一切都沒有改變,仿佛剛才她偷偷溜走,再遇到白春生,都是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只是她一個人的幻覺。

手中的藥包,是唯一證明不是她幻覺的證據。

終于,她把炖盅和草藥都煮好,放在盤子上,端着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府宅不是很大,只需要走過一遍,她就知道該怎麽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十一說了什麽,一路上,她經過的關口,都有佩刀的侍衛在巡邏,但是每個人看到她,都仿佛沒有看到一樣,絲毫沒有任何的為難。

“這也未免對我太放心了吧。”

她小聲的說着。

如果她被收買了,然後在沈硯之的炖盅中下毒,那麽想要弄死沈硯之,是分分鐘的事情。

想到這裏,她的眉頭,越發的緊鎖起來。

這種想法,在她的腦海裏,只是一閃而過,就讓她內心感到恐慌不已。

所謂的權謀和詭計,從前對她來說,不過是看電視又或者是小說裏面的情節,她作為局外人,哪怕再緊張和兇險,都與她無關。

此刻卻不一樣了。

她身在其中,無法自拔,每一秒鐘的過去,都是對未來的不可控。

殺人這種想法,閑來無聊的時候,想一想覺得很好玩很帥氣,當真的要發生在自己手裏的時候,卻不是每個人,都能輕而易舉的做到。

至少對她,林芽兒來說,殺人這件事,還不能作為談笑風生的談資。

“沈小六爺,你要的炖盅好了。”

她來到房門前,敲了敲門,然後說了一聲。

“吱呀——”

很快,門就打開了,是白春生。

又是他。

簡直就是看到就頭痛。

“真快啊,這回沒有偷偷的爬牆逃跑了?”

白春生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肯定在沈硯之的面前告了狀,現在又故意當着她的面說這些話。

哪一天,她真的痛下狠心,要殺人的話,白春生肯定是她名單裏面的首選。

“白大夫說笑了,我要逃跑到哪裏去,金主還在裏面,我這回要是走了,豈不是虧大了?”

說着,她微微踮起腳尖,朝着裏面看。

帳子門簾被挂鈎挂了起來,可是沈硯之卻還是躺在床上。

不是傷在胳膊嗎,都包紮起來了,只是手不方便而已,一個大男人,還不至于柔弱到躺在床上吧。

難道除了胳膊上的傷以外,還有其他傷嗎?

她心中雖然有疑問,卻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

只是在這裏伺候幾天,然後就可以得到一間臨街的鋪子,從此以後做生意,就不需要風吹雨打,日曬雨淋,過她的小日子就足夠了。

那些權謀和詭計的事情,她從來都不感興趣,也不想摻合進去。

像她這樣的人,還是乖乖的回到新手村,外面的世界太危險了。

白春生把門關上,走過來把她放在桌面上的炖盅拿起來,掀開蓋子看了一眼,滿意的點點頭。

“在喝藥之前,讓他想吃點東西墊墊肚子,這樣比較不容易傷胃,省的好不容易傷給治好了,胃卻壞了。”

他說完,重新把炖盅放回原位。

“沈小六爺這樣子,怕是起不來走到桌子旁喝湯吧?”

芽兒看着躺在床上的沈硯之,只見他閉着眼睛,面色如常,只是有些蒼白。

“所以才找你過來。”

白春生說着,坐在一旁,自顧的為自己泡茶。

白春生覺得,沈硯之有一點不好的地方就是,身邊從來都沒有近身伺候的婢女,現在遇到這種需要人伺候的情況,就顯得身邊無人。

“你來呗。”

芽兒看着坐在一旁,一副悠然自得的白春生,瞪了他一眼。

誰要是有這樣的好朋友,還不得氣死得了。

“一個大男人喂另外一個大男人,你是想要惡心死我嗎?”

白春生把頭一扭,對于芽兒的這個建議,絲毫沒有打算接受。

切,兩個大帥哥同框的畫面,有多美,他才不懂得。

“那讓十一進來,他是沈硯之的随從,伺候主子不是很正常的嗎?”

見白春生不動,她又把主意打到十一的身上。

剛才在進來的時候,沒有看到十一,不知道他跑到哪裏去了,自家少爺受傷了在房間裏,他不在這裏伺候着倒茶斟水,還往外跑。

“十一這會兒,應該找個地方自責去了,沒臉面對硯之呀。”

白春生以後一副慵懶的樣子,泡好的茶只是抿了一口,就放了下來。

“這裏的茶葉,有多久沒換了,都成了陳茶,味道和今年的雨後龍井完全沒得比。”

坐在這裏,什麽活都不做,還敢挑三揀四。

“自責什麽?”

她看着白春生。

這個白春生,比自己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本來硯之受傷不至于這麽重,只是為了救,才會變成這樣。”

主子救下人,這原本就是很少見的事情。

也怪不得十一會做主把她帶到這裏來,卻又不進房間,現在還不見人影。

希望十一千萬不要太過于自責,然後來個以死謝罪就好了。

“白春生,你何時變得那麽多嘴多舌了?”

沈硯之睜開眼睛,撐着坐起來,瞥了一旁的白春生一眼。

“這不,為這個小丫頭解疑答惑嘛。”

白春生一點兒都不怕語氣陰沉的沈硯之。

是一同長大的玩伴,對于沈硯之的脾性,也算是了解的比較清楚,只是多說了兩句話,還不至于翻臉要殺人的地步。

“湯好了,拿過來。”

沈硯之不和他插科打诨,省的浪費自己精力。

芽兒聽到他這麽說,看了一眼炖盅,端起來,走到他的跟前,在床沿坐下。

然後就沒有下一步動作了。

喂他喝湯……

雖然說受了傷的病人,動作上有些不方便,喂食也是很正常的事,可是她怎麽覺得,十分別扭呢。

“沈小六爺,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倒是可以喂,只是我從來沒做過這種事,沒有你府上的丫鬟做得好,可別介意啊。”

為了她的鋪子,得努力啊。

再說現在沈硯之是病人,她向來不和病人計較太多。

沈硯之安靜的等她說話,一動不動。

于是她低頭,掀開炖盅的蓋子,用湯勺舀起一小勺湯水,放在嘴邊吹了吹熱氣,舉起來到沈硯之的嘴邊,小聲仿佛哄孩子的口吻說道:“吶,不燙了,快喝吧。”

她全然把眼前的男人,當做寶子那樣的小孩子,才能下得了手喂食。

最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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