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21)

都不可能會開心。

“芽兒妹妹。”

林芊兒笑着說道，然後用眼神示意站在旁邊的小姿。

小姿不是那種從小就被訓練得八面玲珑的丫鬟，她的年紀也沒辦法讓她變成閱歷資深的老滑頭，畢竟周家雖然發跡了，卻也只是小小的發跡，遠遠沒能達到大富大貴的那種程度。

花不了大價錢買一個優質的丫鬟。

小姿對林芊兒的眼神，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

惹得林芊兒臉上當即一黑。

“那東西提上來。”

林芊兒低聲呵斥了一句，小姿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把手裏提着的東西擡起來，放在芽兒面前。

她看着眼前的小姿，年紀和她差不多，眼底的驚恐，就好像一只受驚的小鹿，惶恐不得終日。

“這是什麽意思？”

她只是瞟了一眼小姿，就收拾目光問道。

對于小姿手裏的東西，也沒有收下。

小姿依舊吃力的舉着手，不敢放下來，也 不管胡亂動彈。

雖然她覺得小姿這模樣有些可憐，卻還不至于為了可憐小姿，就随便接下林芊兒帶來的東西，這裏面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她 不願意。

“芽兒妹妹今天的新店開張，我這個做姐姐的過來慶賀，沒什麽不妥吧。”

林芊兒笑着說道。

她原本就長得好看，雖然達不到絕色美女的程度，但是中等偏上許多還是有的。

若不是，周家的人也不會特別鐘愛她，還一直把她養在周家，給她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

“慶賀沒什麽不妥，但是你來，就大大的不妥，我和你，什麽時候熟絡到這個程度了？”

原本她可以僞裝，像林芊兒那樣，對于喜歡的，不喜歡的人，都擺出千人一面的模樣，乖巧的混跡于所有人面前。

可是她不願意。

對于這個林芊兒，她可沒打算有任何瓜葛來往。

省的在不知情的時候，又被賣。

“我和你是堂姐妹，你說親不親？”

林芊兒倒是好本事，盡管她擺出了一臉不耐煩的樣子，臉上的笑意絲毫沒有減緩。

這讓她懷疑，是不是她這個時候，讓茉兒端一盆冷水，潑在林芊兒的身上，也能依舊面不改色。

“林芊兒，我這裏沒有你想要的東西，也不會給你想要的東西，我知道你的目的，無非也就是沈小六爺嘛，很可惜耶，我可不知道他在哪裏，也聯系不到他。”

芽兒直白的說着，然後轉身想回到屋裏去，她要去幫忙。

今天新店開張，因為那兩串鞭炮，吸引了不少人。

牌匾上“十文”這兩個字，也尤其吸引人。

林芊兒見她不理自己，沒有馬上轉身離開，而是跟在她的身後，也走進店裏。

可憐小姿，連忙跟在身後，也走了進去。

打開門就是做生意的，沒人有理由趕她。

“這些，通通都是十文錢呀？”

“那個，那個，還有這個，都是十文錢嗎？”

幾個衣着姣好的婦人，指着貨架上的好些貨物，問一旁的茉兒。

“對，都是十文錢，可劃算了，嬸兒你看看，這捆紅頭繩才十文錢，可以裁很多段，用上好一段時間。”

茉兒說着，給推銷開來。

這些頭繩首飾，是她和芫兒進貨的，因為進貨量大，所以才花了八文錢進貨，賣出去還能掙兩文錢。

而且進貨的貨主說了，後續量大的話，還能降到七文錢，六文錢。

“便宜是便宜，就一個色兒……”

“嬸兒，你看這捆，有雙色的，紅配黃，紅配綠，黃配紫都行，長度和單色是一樣的。”

茉兒繼續推銷。

那婦人拿起來，左看看，又看看，興許是瞧着茉兒年紀小，好欺負，抓起紅配黃和黃配紫兩捆，看着茉兒，說道：“我看着啊，這紅色，黃色和紫色都好。”

“那行，要這兩捆是吧，這邊結賬。”

茉兒伸手指了一下林子檀的方向。

不過婦人卻沒動，站在原地看着茉兒說道：“你這娃子怎麽那麽不懂事，這兩捆都有紅色，我要兩捆紅色做什麽，那這紅色拿出來，然後給我捆成一紮，十文錢是吧？”

“不能解散，這可是一捆，一捆的賣的。”

茉兒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只能按照芽兒吩咐的拒絕。

畢竟進貨價，她是知道的，一捆八文錢，也就是說一個色兒四文錢，婦人要三個色就是十二文錢，這不僅虧了進貨價，還虧了她們包裝手工費。

“這叫什麽事啊，是你們自己沒把色兒弄好，況且我出錢買，你們還不賣了是吧？”

婦人說着，忽然間高聲喊道：“嘿，大家來看看，這還要不要做生意了，我要買，她們還不賣呢，怎麽回事，怎麽回事，關門得了是吧？”

總有一些人，靠着胡纏蠻攪來得到想要得到的。

不算大惡，只不過是為了占那幾文錢的便宜罷了。

可是，就是這種小惡，才讓人一點一點的惡心。

“不是的，我沒說不賣，只是不能這樣買，這要一捆捆的賣，而不是……”

“而不是什麽，我就要這些，十文錢是吧，這就是十文錢，別說我不給錢，拿着。”

婦人趁亂掏出十文錢，想要塞給茉兒，然後拿着頭繩離開。

“不行，不行……”

茉兒雖然比芫兒更加能來事兒，到底經驗不老到，只能在一旁幹着急。

芽兒聽到吵鬧聲，大步走過去，伸手攔下要走的婦人。

“這位嬸兒，我妹妹說錯什麽，鬧騰騰的？”

“你攔着我做什麽，我給了錢了，還不認我走是嗎，快來看看這家黑店啊，這給了錢不讓走啊。”

婦人說着，又嚷嚷起來。

茉兒追了上來，把手中被硬塞的十文錢放到芽兒的手中，眼底閃着淚水說道：“芽兒姐，她想要三個色兒，可是我們不能這樣賣。”

“我知道。”

芽兒伸手抹去茉兒眼角的淚水，轉身對婦人說道：“嗯，這位嬸兒，你說對了，我不賣。”

“你說什麽？”

婦人一愣，沒反應過來。

芽兒奪回她手裏的頭繩，把十文錢塞回她手裏，重複一句：“對，不賣了。”

258主要是套話

“你，你……”

也許從前這婦人撒潑的時候，遇到的大多數店主都是息事寧人的那種。

尤其是在新店開張的時候，為了面子上的好看，就算是虧個幾文錢，也不當一回事。

卻沒想到，在芽兒這裏碰壁了。

“嬸兒，我這間店，叫十文店，後面帶個‘起’字，也就是說，最便宜的是十文錢一件，價錢都寫在上面，不接受議價，看準了買，您要覺得貴了，往別的地方走，我也不攔你；今天小店新開張，人多，招呼不周，請便吧。”

說完以後，芽兒沒再理會她。

那婦人站在原地，臉上一陣青白，而後越發的扭曲起來。

她深呼吸幾口氣，捏緊裙擺，扯着嗓子大聲喊道：“這種趕人的店，靠吸血為生的店，誰要是進來買東西，誰就是白癡，笨蛋，混賬東西，王八蛋，蠢貨……”

店裏的客人紛紛擡起頭看她，不過卻沒有聽她的話，依舊看着貨架上的貨物。

紛紛覺得新穎。

出門買東西，講價是一件很煩人的事情。

講多了賣價不願意，遇到脾氣不好的，還一頓冷嘲熱諷，沒錢就不要出來買東西。

講少了又覺得自己吃虧，買了東西回去沒有一點開心的感覺，反而越想越納悶。

這樣明碼标價的店鋪，對不會講價，不以講價為樂的人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婦人喊了一通，除了三三兩兩的幾個人，受不了她的大嗓門，暫時離開以外，其他人都沒有理會她。

畢竟一個陌生人在那裏大喊大叫，還不至于可以改變其他人的想法。

那婦人見沒人停下手中的活，越發的不悅，繼續大聲喊道：“你們聾了是吧，沒看到這個人是怎麽對我的嗎，這種人，你們還給她送錢，賤不賤吶，家裏錢多沒地方花是不是？”

她的聲音，很快就被淹沒在熙攘的人群當中。

也許十文錢對大多數人，就算是窮人來說，都是可以接受的價格。

而且貨架上面的貨物種類繁多，省的還要花力氣跑來跑去。

芽兒沒有理會她，轉身離開。

這種撒潑的程度，還不及王氏的十分之一，沒什麽好害怕的。

況且做生意嘛，什麽奇葩都會有，這都接受不了，還不如趁早關門算了。

“你們，你們欺負人啊，欺負人啊。”

婦人大聲喊着，就準備往地上躺。

只是還沒躺下來，芽兒一個轉身，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拽，往門外拽。

“等等，這可是我店裏，你要躺的話，就躺在門外。”

她說着，已經把婦人拉到門外。

“外面是公家的地方，你甭說在這裏躺着，就算在這裏吃喝拉撒我都管不着，加油哈，好好躺着。”

說完以後，她狠狠的瞪了婦人一眼，那種銳利的眼神，仿佛一把刀子那樣，在婦人身上剜出一塊肉。

“我，我躺在這裏，讓你做不成生意，你這間爛店，你這……”

後面還說了什麽，芽兒沒聽清楚，她已經轉身回到了店裏。

第一天，生意總是特別好。

尤其是在這種當口繁鬧的街口，其他人為了掙回店租，不得不把成本加在貨物上面。

芽兒的優勢在于，這家店是自己的，不需要把店租的成本加在貨物裏。

林芊兒站在一旁，躲開人群。

她可不想讓人碰到她，這些粗俗的人，聞到他們身上的味道，簡直讓人作嘔。

看到芽兒拖人的樣子，有些意外。

“還真的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呢，這種人，怎麽可能撞上好運呢。”

越想越不忿氣。

“小姿，跟上來。”

林芊兒走到鄭氏跟前，一副乖乖女的模樣，笑道：“伯娘，今天是芽兒妹妹新店開張的大喜日子，我過來道賀。”

說着，她看了小姿一眼。

這回小姿利索多了，連忙把手裏的賀禮端上來。

鄭氏看着林芊兒，很是意外。

印象中，這個乖巧的孩子，長得漂亮，而且懂事，卻很生冷疏遠。

雖然是晚輩，但是每次和她說話，感覺都好像隔着水霧，隔着冰塊，何曾見過林芊兒眼下這種和善笑容的主動打招呼。

“是芊兒啊，來就來嘛，還帶賀禮，這多破費啊。”

鄭氏左右看了看，拉過一張凳子，拍了拍說道：“快坐下，今天人多，嘈嘈雜雜的，要不等晚點，到家裏吃飯。”

“嬸娘，吃飯就不用了，阿婆還在家裏等着我呢。”

林芊兒不動聲色的推托過去，她來這裏，從來都不是真心誠意，更別說會跟着到村裏面吃飯。

“芊兒，真沒想到你這麽有心，芽兒那孩子，我本來想着今天新店開張這麽大的事情，總得要和大家說一聲，她就是不肯，這要是讓家裏的其他人知道啊，還不知道說什麽。”

鄭氏叨叨絮絮的說着。

“芽兒妹妹真有本事，竟然盤下了店，之前我聽說，只是在巷口擺攤，沒想到那麽好掙錢，早知道呀，我就不讓哥哥們去讀書了，跟着芽兒去擺攤，還能混上兩餐飯。”

林芊兒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看着不遠處招呼客人的芽兒。

“那孩子，哪有子松的本事，讀書是正道，像這種抛頭露面的活呀，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鄭氏笑着說。

也不知道這是客氣話，還是真的這樣認為。

說到底，鄭氏始終是這個朝代的人，有着這個朝代的想法，不是芽兒幾句話就可以輕易改變的。

如果芽兒是個男兒郎的話，有這樣的本事，她自然是開心的，但是芽兒是個女兒家家，這樣抛頭露面，掙再多的錢，以後怕也是不敢有婆家要的。

想到這裏，她便喜憂參半。

“能掙那麽多錢，怎麽就不是好事了，這裏的門店，可不便宜吧，這裏一個月的租金多少？”

林芊兒湊近，小聲問道。

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着芽兒。

這些話，她是特地到這裏來套鄭氏的，可不能讓芽兒知道。

“多少錢我不知道，芽兒也沒跟我說過，這些事她總是別讓我擔心。”

“那芽兒也算是有本事，我聽說呀，這裏一個月的租金，上百兩都不止，芽兒這錢能拿出來嗎，要是拿不出來的話，可怎麽辦？”

林芊兒悠悠的說着，臉上可沒有多少焦慮。

“原來租金這麽貴啊，上百兩不止？”

鄭氏有些瞠目結舌。

這店鋪是金子做的嗎，竟然要這麽多錢，哪怕是沒日沒夜的掙，也掙不來啊。

“對，就是這麽多。”

“哎呀，芊兒，你今天不說，我還真的不知道，不過也沒關系，聽芽兒說，這店鋪啊，不是租的，是她自己的，以後就不花錢了。”

“嬸娘，你別覺得芊兒小，就和芊兒開玩笑，這裏的店鋪，盤下來怕不是幾千兩上萬兩都做不到，芽兒哪來的錢呢。”

“這我也不清楚，芽兒這孩子，可有主張了，聽說是一個叫什麽十一的人，我也不清楚，總之就是那麽回事吧。”

鄭氏說到一半，覺得有些不對勁，就推托了過去，沒再往下說。

她家的芽兒啊，是黃花大閨女。

繼續往下說，要是把芽兒徹夜不歸，還有認識了不三不四的人給說出來，以後芽兒還怎麽有臉見人。

得瞞着，好好的瞞着。

“嬸娘也不清楚啊，不過芽兒真是好本事，以後嬸娘可享清福了。”

林芊兒臉上的表情一變，藏在袖子下的手，捏成拳頭，很快恢複臉上的笑容。

她原本就猜測芽兒和沈小六爺有關系，而且沈小六爺身邊的那個随從，就是叫做十一。

這天底下，恐怕不會再有另外一個十一，會無緣無故的為一個山野小村女花費那麽多錢。

憑什麽呀？

區區一個山野小村女，沈小六爺這是瞎了眼睛，還是昏了頭腦？

259再三糾纏

鄭氏看她略有所思的樣子，心想自己也許說錯話了。

她們是什麽家境，怎麽會有人送價值千金的鋪子當禮物，其中的彎彎道道，讓人不懷疑，說不過去。

“芊兒啊，過幾天是你蘋兒姐出嫁的大好日子，一起去熱鬧熱鬧？”

鄭氏轉了一個話題問道。

林芊兒下意識的反應，是不想去。

這些窮酸親戚，她巴不得一點關系都沒有，還想她去湊熱鬧，這種熱鬧有什麽好湊的。

只不過拒絕的話還沒說出來，她心裏就想到別的事。

“嬸娘，那你們會去嗎？”

她反問道。

“自然是去的。”

鄭氏如實回答。

“那我也去。”

林芊兒馬上附和，然後又說道：“不過嬸娘，說出來有些不好意思，自從分家以後，我還沒去過蘋兒姐的家，不知道怎麽去呢，到那天，你讓芽兒來找我，一塊過去好嗎？”

不等鄭氏回答，她又說道：“家中也就我和芽兒的年紀相仿，可以玩得來，要是芽兒能過來的話，就最好不過了。”

“那也好。”

鄭氏沒有多想。

家族中的女孩們，林芊兒過的最好，衣着吃食，一舉一動，和其他女孩都不一樣。

鄭氏也想過，如果她娘家有這般能耐，閨女們也能像林芊兒這樣，吃穿無憂。

“嬸娘，就這樣說好了，那天我在家等芽兒過來。”

林芊兒乖巧的笑了起來，十分讨長輩的歡喜。

她自幼在阿婆和舅舅身邊長大，作為一個不同姓氏的外孫女，能逃得周家老太太的歡心，還在她身上花費良多，不可小看她讨好長輩的手段。

“芊兒，你和芽兒年紀相仿，要是能時常在一起玩耍，嬸娘心裏面也歡喜，以後這裏你就常來，多教教芽兒這個野丫頭也好。”

鄭氏在林芊兒身上，也打起了主意。

不過，并非是什麽太壞的主意。

她不過只是認為，那個叫什麽六爺的人，實在是靠不住，那樣有錢的人，對芽兒，也就只是玩玩而已。

對有錢的公子哥兒來說，玩弄一個女子，是很尋常的事情，可是對女子來說，那是一生的大事。

她想借林芊兒的手，讓芽兒認識多一些比她們家境要好，但是不需要好太多，嫁過去能衣食無憂的人家就好了，太好的，她高攀不起，也不敢多想。

芽兒忙完了手上的事，看到林芊兒和鄭氏坐在一起，皺起眉頭，走了過去。

林芊兒沒有這麽好心，還特地帶着賀禮過來，而且還和娘坐在這裏聊天。

心裏想着什麽，她也能猜出個大概。

“娘，你們在說什麽呀？”

她上前，站在鄭氏的身旁，看着林芊兒。

“就是閑聊一會，然後再誇誇你，真有本事，可讓人羨慕的眼紅呢。”

林芊兒笑了起來，用手帕捂着嘴，然後看了一眼放在桌旁的錦盒說道：“我尋思着，你家賣雜貨，送的東西，興許這裏都有賣，要是重複了可不好，所以帶了只招財的蟾蜍，嬸娘呀，能日進鬥金是最好的。”

“芊兒真會逗笑，日進鬥金這事，嬸娘可不敢想，只要能掙小錢，別給賠了就好。”

鄭氏笑得見牙不見眼。

“嬸娘，我這話可不是亂說的，你看這店裏的客人啊，人頭簇擁的，旁的店都紛紛側目看過來，羨慕的不行。”

林芊兒和鄭氏兩個人，有說有笑的。

把一旁站着的芽兒，當做透明來看待。

鄭氏被她哄得，一陣陣笑聲不斷。

“你來這裏做什麽？”

芽兒沒理會兩人的笑聲，很不合時宜的打斷兩人。

換做其他人，來串門的話，無非也就是增添一下人氣而已，但是林芊兒不行。

她知道林芊兒打什麽主意。

“芽兒，你這是什麽話呢？”

不等林芊兒回答，鄭氏就擡起頭，頗帶着責備的口吻，對芽兒說道。

這就是豬隊友了。

她在心裏面嘆了一口氣。

要到什麽時候，豬隊友才能完全消失。

“娘，林芊兒可是很忙的，才沒有那麽多時間跑來這裏喝茶，況且我們這裏的茶是茶碎，比不上人家府上的大紅袍。”

她對于不喜歡的的人，連一絲一毫的假裝都懶得。

“芽兒，她是你姐，你怎麽可以對她直呼其名？”

鄭氏這會兒，語氣上已經有些生氣了。

平時芽兒這個閨女，再怎麽胡鬧，只要不出格，她都不多管。

現在看來，已經不是出格那麽簡單了，簡直是目中無人，絲毫沒有長幼之分。

“那怎麽，還要讓我叫她一聲芊兒姐姐嗎？”

她說着，目光移到林芊兒身上。

林芊兒很滿意的看着兩母女因為她而争吵起來。

只是這個時候，乖乖女的形象，還是要繼續維持的。

“嬸娘，芽兒還小，她喜歡怎麽叫就怎麽叫，反正我和她也不過相隔半歲而已。”

“芊兒，你這懂事的勁兒，要是能分一半給芽兒，我就不用那麽頭疼了。”

鄭氏說着起來，和顏悅色的對林芊兒說道：“小屋裏有些點心，我給你拿。”

轉身的末了，還不忘瞪了一眼芽兒。

她不說話，等鄭氏掀開布簾，走進小屋以後，才扭頭冷漠着問道：“人到了，禮也送了，你還要待到什麽時候？”

“你這是趕我走嗎？”

林芊兒側着腦袋，笑着看着她。

“不怕嬸娘罵你？”

“我娘單純，随便一個人笑一笑，都以為是好人，我可沒那麽笨，你心裏打的主意，我一清二楚，勸你別白費心思。”

她毫不客氣的怼過去。

其實她覺得自己還是挺和善的，不是那種張嘴就巴拉巴拉的人。

只是林芊兒的目标，讓她不得不一開始，就扼殺在搖籃裏，連苗兒都不能冒出來。

沈硯之是什麽人啊。

是黑白兩道都尊稱一句小六爺的人。

和雲家的老太太關系很好，而雲家老太太，是梁南王的乳娘。

這一層一層的關系下來，也不知道會去到何種地步。

而她，只想做生意掙大錢，良田千畝，鋪子百家而已。

那些複雜的事，她絲毫沒有想過摻合進去。

如果林芊兒有這份飛上枝頭的心思，用自己的本事去接近沈硯之，她什麽話都不會說。

林芊兒卻沒有這個本事。

只能從她這裏下手。

她可還沒有笨到，被林芊兒利用。

被拆穿的林芊兒，沒有一點兒惱羞成怒，甚至 臉上的笑意都沒有改變。

“既然你這樣說，那好吧，把沈小六爺介紹給我認識，只要我能和沈小六爺交好，那以後都不來煩着你。”

能面不改色的說出這些話的人，大概已經是神人了。

芽兒醞釀在喉嚨“憑什麽”這三個字還沒說出口，芫兒就扭扭捏捏的走過來，看了林芊兒一眼，點點頭，然後把她拉到一旁，小聲說道：“芽兒，有客人找你。”

“客人？”

芽兒擡起頭，看到門口處的半顆腦袋。

那不正是十一的腦袋嗎？

“趕出去。”

她下意識的說着，然後推着芫兒。

“趕出去？芽兒，那個人，他是……”

“拿掃把趕，越快越好。”

芽兒不給她繼續說下去。

這個時候十一出現，簡直就是添亂。

“掃把？”

芫兒瞪大眼睛，覺得芽兒瘋了。

“誰來了？”

林芊兒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站起來，走到芫兒面前，笑道：“芽兒妹妹來了客人呀，是誰呢？”

能讓芽兒那麽着急，非要用掃把趕出去的，可不是尋常人。

芫兒看着她，沒有說話。

林芊兒也不介意，側臉看着芽兒，臉上滿滿都是得意的笑意。

既然瞞不下來，她索性順其自然。

“是你做夢都巴不得看到的人，就在門口，自己憑本事吧。”

260厚臉皮的境界

芽兒看着她，随口說了一句。

林芊兒聽了，頓時變得有些坐立不安起來。

不過卻沒有馬上往大門口撲過去。

她若是那樣沒腦子，只知道一個勁兒的往前撲，也走不到這一步。

芽兒看着她，那種像貪吃的小孩，想要去拿糖果，卻又想維持着懂事聽話的好孩子形象。

既然不去，她也不勉強林芊兒。

倒是自己站起來，朝着門外走去。

今天是她新店開張的大好日子，可高興可高興的。

被無關人員，打擾了心情，就不好了。

“林芽兒。”

林芊兒還在那裏躊躇着如何上前，才不顯得自己唐突，見芽兒上前，急的不顧身段，喊了一聲。

也不知道是不是店裏人多嘈雜，芽兒并沒有做任何停頓，徑直朝着站在門口旁邊的十一走去。

也許沈硯之是顏控，連找個人當随從，都考慮到顏值問題。

店裏的好幾個好姑娘，在經過十一身旁的時候，都偷偷轉動着眼珠子，斜斜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快步走開，生怕被發現。

十一站在店鋪大門旁邊，不擋住進出的人群。

對于小姑娘們的目光投注，身為随從，而且會武功的他，不會不知道。

只是不多加理會罷了。

她上前，在十一跟前停了下來。

稍稍有些不客氣的看着他，然後問道：“你也是來道賀的？”

“我只是跑腿的。”

十一看着她笑，目光裏全都是善意。

芽兒并不知道，其實十一平時臉上是沒有任何表情的。

身為沈小六爺身邊的随從，他的身份就是沈硯之的手和腳，幫他完成任何需要完成的事情，而不需要有自己的私人感情。

他對芽兒，卻很好。

“幫誰，沈硯之嗎？”

芽兒提起沈硯之的名字，微微揚了一下眼眉。

那日在小巷口的府宅裏，她沒能再看到沈硯之，自從那天在雲家以後，又過了大半個月的時間。

她感覺，她就是在光亮處的小白鼠，而沈硯之則是在黑暗處的貓頭鷹，瞪着一雙大眼睛，随時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

可憐她這個小白鼠，連這只貓頭鷹栖身在何處都不知道。

“除了少爺能指使我之外，也沒有別人可以指使我了。”

十一口氣随意，而且淡淡的。

“那，你家少爺還活着嗎？”

芽兒盡量用平淡的語氣問道。

她又不是沈硯之的什麽人，關心這種話，一般只有家人，親人，朋友之類的關系，才能問出口，而她對于沈硯之來說，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問候的事，顯得多餘。

“芽兒姑娘，你這話說的，讓我家少爺聽到了，會很傷心的。”

這種任性的話，若是換做其他人的嘴裏說出來，十一早就變臉，不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出來。

但是這話從芽兒的嘴裏說出來，在十一看來，就好像是熟人開的玩笑而已。

“他哪來的傷心。”

芽兒随口給唬弄過去，然後話鋒一轉：“讓你來道賀，你就空手來，似乎有些不夠誠意呀。”

“少爺只是讓我來傳話，道賀的地方，不在這裏。”

十一說完，側了一下身，讓自己整個身子處在大門口外面，這樣裏面的人，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也無法看到他說話的嘴型。

“裏面站着的那個女子，是誰，一直朝着這邊看過來。”

他瞟了一眼裏面，然後問道。

“那個女子啊……”

芽兒一笑。

“是個十分崇拜你家少爺的人，要是你現在走過去，邀請她一同去見你家少爺的話，她會開心到暈倒的。”

“呵。”

十一一聲冷笑。

“芽兒姑娘，你要是有時間的話，就随我走一趟吧，少爺在等着。”

“不去。”

她連一秒鐘的時間都不用想，直接給拒絕。

實在是想不到，有任何理由，要去見沈硯之。

況且那天，在雲家，她和沈硯之，還鬧得挺僵的，雖然不知道，在水井旁邊，到底都發生了什麽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小巷口的府宅，而沈硯之卻避而不見。

“芽兒姑娘，我有兩個選擇給你，一個是你跟我走，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就在街口那裏，而另外一個選擇，就是我把你綁過去，反正馬車已經準備在巷口了。”

十一這話，說的很是理所當然。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她答不答應，都得去。

芽兒還不至于，傻到問，在衆目睽睽之下，是如何将她綁走。

十一能說出這種話，自然也是可以做到的。

“今天我的小店開張，我這個掌櫃要是不在這裏，出了什麽事，誰來擔着呢，現在讓我離開，是不是太過分了啊？”

她其實不擔心店裏的生意，這家店并沒有太多需要時時刻刻關注的地方。

所有的貨物，都是明碼标價，不接受任何議價和賒賬。

即便是她的薯條攤子，芫兒也知道怎麽做，林蓮兒跟着芫兒學就行了。

她只是不想，和沈硯之見面而已。

撕破了臉皮，鬧成那樣子，再見面她不知道要對沈硯之說什麽。

這樣的逃避，連她自己都說不出來到底為什麽。

“若是造成了損失，少爺會賠給你的。”

“你以為錢是萬能的呀？”

“至少在這件事上面，是可以的。”

十一笑着，在芽兒面前，他一直都是笑吟吟的模樣。

“在聊着什麽呀。”

兩人正在說話的時候，一把脆脆甜甜的聲音，就好像投進平靜湖面的石頭那樣，讓兩人同時扭頭看過去。

林芊兒站在兩人身旁，臉上挂着恰到好處的笑容。

林芊兒的模樣，是那種長得人畜無害的面容。

哪怕把她丢在人群中，要指認壞人，她也是最後被指認的那個。

“你是誰呀，怎麽和芽兒這麽好聊？”

林芊兒說着這話，目光在十一身上輕輕轉了一圈，然後又看着芽兒，笑着說道：“讓嬸娘知道你在這裏和男子說話，恐怕她心裏得多想呢，我站在這裏，給你們把把風，待會要是嬸娘問起來的時候，就不會察覺了。”

她這樣笑着說，也沒有對十一有太過于出格的行為。

若是不知情的人，是不會聯想到旁的事情。

“不用了，我娘知道怎麽回事。”

芽兒才不會給林芊兒利用自己的機會。

“是嗎，你娘知道了你們，哎呀，難道好事将近了？”

對于她的拒絕，林芊兒面不改色。

“真是太意外了，方才嬸娘才說了蘋兒姐要出嫁的事情，沒想到你竟然也……”

林芊兒說着，借這個由頭，擡起頭，認真打量着跟前的十一。

“倒是個俊朗幹淨的男子，和你很是般配，不過呀，就算是嬸娘同意了，這男未婚女未嫁的，讓旁的人看到你們孤男寡女站在一起，難免會有閑話，我就站在這裏，你們甭管我，繼續說。”

她這話，聽上去好像很好心。

卻是臉皮無敵厚。

興許就是憑着這樣的厚臉皮，一個默默無聞的身份，能和那些達官貴人的大小姐走在一起，必然要有一些長處。

“堂姐姐，我這個人啊，還真的不怕被人說閑話，興許是閑話越多，我越高興。”

此時芽兒不得不佩服林芊兒，都已經直白拒絕了，還能繼續厚着臉皮說下去。

換做她，還未必可以。

“芽兒，你這話說的，你沒關系，難道他也沒關系嗎？”

林芊兒用下巴點了點，看着十一問道：“吶，我是芽兒的堂姐，你呢？”

十一看着這個突如其來的女子，衣着打扮，比芽兒高了不止幾個等級。

他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