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23)
少爺不能說出來,那麽就讓他說出來吧。
畢竟,事不關己的話,不管說什麽,都不會有任何壓力。
十一一邊說着,一邊拉住芽兒的手,把她往沈硯之離開的方向走去。
“芽兒姑娘,你快去勸勸少爺,自從離開雲府以後,少爺就一直被老爺困在家中,寸步不能離開,如今好不容易才出來一趟,怎麽也得讓少爺活動活動,才能舒筋活絡。”
芽兒沒有防備,被十一這麽一拉,然後一推,就直接推到沈硯之的身旁。
十一是習武之人,手有暗勁。
別看他這麽一拉一推看上去好像很随意,實際都使了勁道,芽兒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而她也好奇,她暈倒以後,都發生了什麽事。
在水井邊,張如徹那樣的張狂,一副要殺了她的模樣,這些天來,卻沒來找她麻煩。
照理說,整個小鎮也不大,想要找到她,依照張如徹的能耐,并不是困難的事情。
“沈硯之,你要是不急着回家的話,我們出去走走吧。”
她說着,心裏想了想,伸手拉住沈硯之的衣袖。
沈硯之猛然的回頭,皺起眉頭,臉上神色幾經變換,最後也沒有甩掉芽兒的手。
這些幾個舉動,鄭氏和林子檀都看在眼裏。
他們看着兩人,甚至都顧不上招呼客人和結賬找零。
還沒有到及笄之年的芽兒,私下和男子接觸,也不顧及旁人的目光。
要是放在從前,鄭氏早就上前,揪着芽兒的耳朵,讓她回房間閉門思過。
而林子檀則舉着掃帚,把登徒子有多遠趕多遠。
現在,兩人都不說話,默默的看着。
哪怕不願意承認,他們也很清楚,芽兒這件事,他們管不着。
芽兒有自己的想法,不是輕易能改變的,而這個沈硯之,一出手就是上萬兩都未必能盤下來的當口店鋪。
相比之下,鄭氏和林子檀就只有嘆氣的份。
從前那個小丫頭,一轉眼間,已經遙不可及。
265 不懂把握機會
沈硯之低頭,看着芽兒拉着他衣袖的手。
并不是那些官家小姐,白白淨淨,如同蔥白那樣細嫩的手指。
細細長長的,也白白淨淨的,卻多了幾道劃開的口子,甚至有一道口子,深可見肉,幹涸的血跡,還在手背上。
指甲也剪得短短的,只留下一點小末梢,用來扣東西的時候,顯得方便。
都說雙手是女子的第二張臉,誰不想好好的呵護。
他想問芽兒,這道那麽深的口子,是怎麽劃傷的,以後要小心,不要再做危險的事,只是這些話,他實在找不到說出口的理由。
管他什麽事呢。
“你想去哪裏走?”
最終,沈硯之還是敗下陣來。
盡管十分不願意承認,他想和芽兒待在一起,時間越長越好。
“走什麽,你傷還沒好,馬車不是停在街口嗎,我送你到馬車吧。”
芽兒可沒有他想的那麽多,也不想和沈硯之有太多瓜葛。
“馬車?”
沈硯之有些不滿。
他特地來到這裏,就算有些話沒有說出口,難道這丫頭就不明白嗎,什麽叫做送他回到馬車,難道這點兒路,他自己不會走回去嗎?
“好好回去休息,你這樣的身份,若是在我這裏出事,不消下一刻,你沈家的人,還不拿着十八般武器,讓我償命,倘若小六爺對我有稍微一點的憐惜,就該好好保重身體。”
芽兒還真的不明白。
她不是富家閨閣,不是衣來張手飯來張口的嬌嬌女。
身在山溝溝裏的農家,光是為了一口飯,基本上就是拼盡了全力。
不可否認,沈硯之是她的貴人,盡管脾氣差了點,脾氣臭了點,嘴巴欠了點,對她的幫助,卻是實實在在的。
三十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放在百般窮苦的人家中,除卻在地裏刨食以外,那就是一年的花銷。
而對她,只不過是到雲家蹭吃蹭喝幾次,就能輕易到手,還有這間鋪子,不過幾天的照顧,竟然戶主都落到她的身上來。
當口的鋪子,最好的地段,價格如何,她心裏也有數。
誰會平白無故的,上萬兩銀子砸在一個陌生人的身上。
不管沈硯之的到來,是上天垂憐,還是命中注定,她都要努力去把握,可不能讓這個機會白白溜走。
因此,在芽兒的滿腦子裏,除了掙錢以外,竟然再也沒有旁的事情,可以讓她分心。
“林芽兒,你倒是過分,如果這對你來說,是屈尊的話,那麽大可不必。”
沈硯之忽然間高聲說了一句,甩開芽兒拉着他衣袖的手,大步朝前離開。
十一見狀,朝着芽兒點點頭,然後快步跟上。
他雖然很喜歡芽兒,可說到底也是沈硯之的随從,不管發生什麽事,都是以少爺為先,所有人都将排在後面。
林芊兒原本杵在那裏,被沈硯之那冷漠的态度,打擊的有些發懵,還沒想好要拿什麽話去應對,才擡起頭,就發現沈硯之已經大步離開。
瞬間便有些慌了神。
能這樣直面沈小六爺,還能在他跟前說話。
這樣的機會,別說不多,簡直鳳毛麟角。
她當即轉身,急匆匆的走到芽兒跟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大聲問道:“他怎麽走了?”
芽兒看着沈硯之大步離去的身影,還沒收回目光,就聽到林芊兒對自己的苛責聲。
頓時笑了起來。
都說,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這林芊兒的心思,別說路人,連瞎子都能看出來了。
“腿長在沈硯之的身上,我還能綁着不成?”
她笑道。
目光垂下來,然後又擡起來,沈硯之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人群當中,其實他并沒有走出太遠,只是這條街,是鎮上最繁華最熱鬧的街,來往的人群,實在是太多了,身影太容易被淹沒其中。
真是個奇怪的男人。
說要來的人是他,說要走的人,也是他,一切都是他說了算,卻還是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到底誰做錯了什麽,而得罪了他嘛。
“你就這樣讓他走了,你這個……你這個……”
林芊兒沒想到,沈硯之會那麽快離開,當即氣得說不出一段完整的話出來。
“蠢貨!”
好不容易,林芊兒的嘴裏,蹦出兩個字出來,還附和着一記跺腳。
難得一遇的機會,只要是有點腦子的人,都會好好把握,而這個愚蠢的林芽兒,竟然就讓這麽好的機會,輕而易舉的溜走。
蠢貨,蠢貨!
林芊兒惱怒至極,在腦海裏,一直怒罵着。
芽兒被她這樣罵了一句,不但沒有生氣,還樂了起來。
她笑着,肩膀靠在貨架上。
不得不說,這個朝代的人,還是樸素實在的人多,木匠店的匠人們,用的材料,都是對得起價格的,并沒有在木材上面偷工減料。
她整個人的重量靠在貨架上,貨架也沒有絲毫的移·動。
“我的好堂姐,一直以來,我都記得你對我說過的話。”
她看着林芊兒,曼斯條理的說道:“這人吶,要有自知之明,有些事可不是一昧的努力,就可以心想事成,而沈小六爺,他就是你努力一輩子,都不能觸摸的高峰。”
“那些對我說過的話,怎麽落在你的身上,就記不住了,沒關系,你要是記不住的話,我可以再好好的對你說一遍,保證你可以記得住。”
她笑得很甜。
這一直以來,林芊兒就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态教訓她。
現在被她将了一軍,光是想想,都能高興好幾天,睡不着覺。
林芊兒的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她當然知道,站在沈硯之身邊,成為沈硯之的另外一半,這種事情,除了異想天開和腦袋被驢踢了以外,基本上都不會有這種高攀的想法。
可是接近沈硯之,并非要成為他的另一半。
而是可以利用沈硯之的身份,讓自己更上一層樓。
如今這樣大好的機會,對芽兒來說,也就只是一句話的事情,卻被這個蠢貨,生生給折騰沒有了。
這世間為什麽這樣不公平,她努力了這麽久,想要得到的東西,分毫沒有,全部都落在眼前的蠢貨身上,而這個蠢貨卻還不懂得好好珍惜。
“住嘴,你沒有資格說我。”
林芊兒已經被氣得腦仁痛,覺得上天實在是太玩·弄人了。
“你這樣的蠢驢腦袋,能混到今天,也算是三天瞎了眼,以後你就沒有這樣的好日子了。”
林芊兒一直被教導得像個大家閨秀,很少會說出這樣掉價的話出來。
她說完以後,轉身大步離開。
小姿跟在她的身後,不明白為啥小姐忽然間生那麽大的氣,連忙跟在她的身後,快步離開。
芽兒還在笑,絲毫不介意林芊兒對她的評價。
“蘋兒姐的婚宴,你還來麽?”
林芊兒大步走在前面,不予理會。
“要是我讓沈硯之也來的話,你會來嗎?”
她在林芊兒的身後,又添了一句。
林芊兒聽了,猛然的停住腳步,因為剎車太快,所以身形看上去,有些狼狽,頭上的珠釵,搖晃得互相碰撞,發出“叮叮當當”聲響。
“開玩笑的,就算我要求,他也不可能會來。”
芽兒吃準她會回頭,見她真的回頭,笑得越發開心。
林芊兒氣得小臉煞白,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折射出兇狠的表情,若是眼神能化作利器的話,這會兒肯定直戳到芽兒的心髒去。
她說完,沒再理會林芊兒,笑着搖頭,朝着櫃臺走去。
今天是她新店開張的大日子,原本就該努力的打響第一場仗,沒想到來了兩個人,給攪和了一頓。
不得不說,今天店裏的客人,多得超乎她的想象,十文店當真可以吸引那麽多人嘗鮮嗎?
266 林蘋兒出嫁
幾天以後,是林蘋兒出嫁的大喜之日。
芽兒本來不想去的,送點禮金就好了。
反正人家還未必想要他們一家子過去,占半張桌子位置。
還是鄭氏一個勁的勸,即便分了家,也是一家人,而且那天去,能看到馮氏還有寶子。
這才把芽兒給勸了過去。
這邊嫁女的流程,是男方和女方同一天擺酒的,等男方過來把新娘子接走以後,只能由新娘子的姐妹陪同過去婆家那邊看看,而新娘子的爹娘和哥哥弟弟們,是不被允許過去的。
于是新娘子這邊的親人們,就會在自己家擺上幾圍酒席,一同熱鬧熱鬧。
芽兒一家人才剛踏進二房的院子,還沒張眼看清楚這院子裏的人群,吳氏就急匆匆的走過來,拉住鄭氏的手,親昵的笑着說道:“可把你們給等過來了,賢婿都到了,我還沒找齊人呢。”
今天是家族裏孫女輩第一個出嫁的,大家自然高興,甚至連王氏還有林大富來了,吳氏都沒有怎麽甩臉色。
“找什麽人?”
鄭氏有些摸不着頭腦。
其實她和吳氏之間的關系,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好。
雖然互為妯娌關系,可是各自心裏面都有各自的小算盤,為的都是自己的小家,其他人,還真的顧不上太多。
“這不蘋兒出嫁,要姐妹陪着去嘛。”
吳氏臉上帶着笑意,然後目光在芽兒她們三姐妹身上打轉。
林家的孫女,其實并不算多。
大房林家光只有一個女兒林芊兒,而林芊兒的性格,怎麽可能會當姐妹,她賞臉來這裏吃一頓飯,還是沖着芽兒才來的。
她端着一副大小姐的架子,坐在最遠的一張桌子旁,根本沒打算和任何人攀談。
吳氏自然也不會想着去叫林芊兒。
這樣的大小姐,吳氏才不敢真的把人給叫來,林芊兒身上的布料,比當天新娘子身上穿的布料還要好看,這哪是捧場,分明就是踩場嘛。
林蘋兒只有一個親妹妹林蓮兒。
就算今天成親擺宴的日子,來了不少表親,可是那些表親的姑娘們,都嫁的七七八八了,實在是不好做姐妹陪着過去。
于是吳氏就把主意打到鄭氏身上。
這不鄭氏生的閨女多,把這麽些幾個都叫過去,看着也熱鬧有意思。
“那就去湊湊熱鬧呗,你們誰先跟着蘋兒姐姐去啊?”
鄭氏是少有開明的人,很多時候對于孩子們,都會詢問意見,而不是一味的強求她們去做什麽。
“我去看看嫂嫂。”
芽兒當即表示不願意去,折身就往馮氏的房間方向走去。
她和林蘋兒,沒有過節也沒有感情。
在這裏吃飽喝足,然後回家舒舒坦坦的,非要跟着去隔着好幾個村落的男方那邊,面對一群不認識的人,絆手絆腳的,她實在不願意。
“我也不去。”
茉兒見狀,也大喊一聲,跟在芽兒身後,撒手跑了起來。
芽兒沖着跟上來的茉兒笑了笑,沒有回頭看吳氏臉上的表情。
其實根本不需要回頭,都知道這臉色,肯定是不好看的。
原本以為能一下子為自己的閨女找到三個送嫁的姐妹,沒想到一轉眼間,就少了兩個人。
吳氏也不敢态度強硬的叫她和茉兒非要陪着去,畢竟出嫁是喜慶的事,把人強迫過去,甩了臉色還不是他們家在男方那裏丢了臉。
至于芫兒……
芽兒是不多加理會的。
她姐都過了及笄,按照這個朝代的算法,那是成年人了,頭上可以挽發髻戴珠釵的,和她這種還紮着小紅繩的丫頭不一樣。
這點主見也做不了的話,她總也不能在芫兒身邊幫一輩子。
今天嫁女這樣的好日子,馮氏和寶子兩個人在房間裏,不被允許出來。
芽兒推門進去,看到馮氏坐在床沿旁邊,逗着已經學會了爬的寶子,床頭旁邊的櫃子上,放着一個瓷碗,裏面還剩下半碗粥,以及一些黃褐色的腌荠菜。
和外面宴席上的大魚大肉,簡直好像活在兩個世界那樣。
馮氏聽到聲音,擡起頭,看到是芽兒,笑了起來。
“你們來了,怎麽不在外面坐,進來這裏做什麽?”
熱鬧是外面的,房間裏很安靜,關着門和窗,隔絕了外面的聲音。
芽兒走上前,看着在床上爬着的寶子。
寶子對生人很警惕,眼神裏充滿了戒備,抿着薄薄的小嘴,迅速往娘的懷抱爬過去。
這樣小的孩子,就有這樣的舉動,只能說在平時的時候,家裏人對他的态度也不好,以致于他已經養成了這樣的戒備心。
芽兒也不勉強要抱他,而是在馮氏身旁坐下來。
“茉兒,把東西拿出來。”
茉兒一聽,低頭翻攪着斜挎的大布包,這布包是鄭氏用舊衣服改的,看上去有點像斜挎的帆布包,雖然樣式不怎麽樣,但是可以裝很多東西。
“嘩啦啦”的,茉兒把裏面的東西全部掏了出來。
這都是芽兒前天晚上選的,如今她開的是雜貨店,最不缺的就是各式各樣的東西但凡是覺得有用的,都給馮氏帶了過來。
除了一些吃的幹糧還有肉脯等,不少哄小孩的糖果、果脯等,還有生活上的用品,比如裁衣的布匹,針線,應有盡有。
她知道吳氏如今把馮氏兩母子當做瘟神來看待,沒有趕出去,只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驅趕兒媳婦和孫子,在外人看來,那是指指點點的事情。
吳氏還有兩個兒子在書塾念書,以後是要考功名的,這種遭人指點的事情,現在不能做出來。
不能做出來,不代表就會好好對待。
芽兒便想着,別說吃的,其他別的日用品,也短缺。
馮氏看着這小山堆似的東西,有些吃驚,擡起頭看着芽兒和茉兒。
“你們這是做什麽?”
“這些都是芽兒給你挑的,說你準用得上。”
茉兒直白的說道,話語到了她嘴裏,從來都不會拐彎抹角的。
在馮氏懷中的寶子,從未見過這等花花綠綠的東西,想了想,把含在嘴裏的手指拿出來,往小山堆爬過去。
馮氏見狀,把他拉了回來。
寶子不依不撓,推搡着馮氏,繼續朝着小山堆爬過去。
芽兒坐在一旁,笑着拿起油紙包,打開,把裏面的白面饅頭拿出來,掐了一小點,湊到寶子的嘴邊。
寶子看着她,有些怯生的目光從她的身上,移到白面饅頭上。
加了糖的白面饅頭,可好吃了,況且寶子現在已經長了幾顆牙齒,對于松軟的饅頭,完全不在話下,很快張嘴咬了過去,在嘴裏一嚅一嚅的。
“快把這些東西都拿回去,你們家裏也不寬裕,要是讓嬸娘知道,還不得罵你們一頓。”
馮氏連連搖頭。
她并不清楚芽兒這段時間的變化。
一直都在家裏,就算是出去,也是被吳氏指使出去砍柴或者做其他重活,況且也沒有人給她照看孩子,更是無法脫身,去了解其他事情。
“娘知道,還擔心不夠,特地加了許多。”
茉兒又繼續說道。
“嬸娘也太客氣了,你們家境不好,之前三叔又傷了腿,家裏處處都是花錢的地方,我在怎麽樣,也不至于輪到讓你們這些小輩照拂。”
馮氏看着小山堆。
這段時間,過得太艱難了,她婆婆是個有心計的人,夫君林子橋回家的時候,吳氏會稍微對她和寶子好一點,等林子橋出門幹活,頓時變了一張嘴臉。
盡管林子橋也察覺出了大概,只是從未親眼所見,終究是無法輕易的和親娘鬧翻。
現在芽兒帶來的東西,她嘴裏說着不要,心裏卻是想得不行,寶子穿的衣服,都是舊衣衫改小的,洗了一水又一水的布,粗糙而且紮手。
267 興許只是多心了
只是再怎麽的想要,她也不能從小輩的手中把東西接過去。
茉兒見狀,繼續說道:“嫂嫂,你別擔心芽兒姐,她現在可是大掌櫃,有一間大鋪子,連蓮兒姐都在那裏當小工。”
芽兒在一旁笑。
這死丫頭,她那張嘴,還真的什麽都敢說出來,幸好也只是說給馮氏聽,這要是說給其他心存不·軌的人聽,下一秒鐘還不得沖到她的店裏,往地上一躺,伸手要錢了嗎?
反正她已經被說得很有錢,很有錢了。
馮氏吃驚的望向芽兒。
她從未聽任何人說起過,關于芽兒的這些事情,而茉兒也沒有理由捏造謊言騙她,這種開店鋪的大事,是騙不來的。
“芽兒,這是真的嗎?”
對于他們這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家來說,在鎮上開店,簡直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一家小店,沒茉兒說的那麽誇張,不過這些東西,倒還真的對我沒太大的影響,快收起來吧。”
她淡淡的說着,繼續用手掐着小塊的白面饅頭,塞到寶子的嘴裏。
寶子也因為有好吃的,對芽兒的态度,開始變得親昵起來。
馮氏看着她,想了想,心裏面有許許多多的疑問,不過都沒有問出來。
盡管芽兒叫她一聲嫂嫂,其實算起來,她和芽兒的關系,也沒有熟絡太多,依照正經來說,應該叫表嫂,還是分了家的表嫂。
她哪裏有立場,去問芽兒哪來的本事開店這種話。
“真沒想到呢,芽兒,你也太能幹了,這下嬸娘有好日子過了。”
最後,馮氏也只是尋常的恭維兩句,她生怕多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讓芽兒誤會她觊觎着芽兒的財産。
可不是每個人都是王氏,那樣的厚臉皮,馮氏自認為學不來。
“都是一些機緣巧合,說起來太漫長了,懶得費唇舌,我那間小店在鎮上最繁華的街,當口的位置,就叫做‘芽兒十文店’,很好找的,一眼就能瞅到。”
她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去逗寶子。
寶子為了那一口吃的,一個勁的努力伸手去抓,發現抓不到了,就開始耍脾氣,坐在席子上,撅着嘴,跺着小腳。
都說小孩子應該白白胖胖的,寶子卻很瘦,感覺就好像皮包着骨頭,中間一點肉都沒有,讓人看了心疼。
“買的都是一些雜活,不值錢的行當,而且客人挑挑揀揀的,難免會有些磕碰,破了相賣不出去,你閑來無事可以到我那裏取一些,反正不拿也是要丢掉的,怪可惜。”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甚是漫不經心。
就好像是随口提起今天的天氣不錯,有微風吹過那樣随意。
馮氏安靜的聽着,良久以後,才把寶子抱起來,抱在懷中,輕聲答道:“嗯,我知道了。”
“子橋哥在外面嗎?”
芽兒也不多說,有些話點到即止,說多了就顯得多餘。
“在外面幫忙。”
“那我出去看看,這些你要收好,最好連子橋哥也別說。”
她說着,把整個白面饅頭塞到寶子的手裏,站起來的時候,不忘叮囑一句。
比起其他表兄,林子橋也算是心腸比較好的,當初她這具身體的正主溺水的時候,也是他奔跑去叫大夫,而其他表兄則在一旁看熱鬧。
只是如今,看到馮氏和寶子的境況,她實在不能原諒,身為夫君,身為親爹的林子橋。
馮氏沒說什麽,只是苦澀的笑了笑。
茉兒跟在她的身邊,往外走出去,才拉住她的手,小聲問道:“不是說來看嫂嫂嗎,這就走了?”
“嗯。”
芽兒點頭,見茉兒不明白,才慢慢說道:“東西送到就好了,在嫂嫂房間待久了,給你二伯娘看到,她心裏不痛快,又會變着法子為難嫂嫂。”
茉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擡起頭,已經開宴了。
一般說來,等男方把新娘子接走以後,才開宴。
這才一會兒工夫,就把人給接走了?
芽兒想着,心裏面還有些遺憾,沒看到新娘子呢,她實在是好奇,這個朝代的新娘子,身上的穿着打扮,是否真的和電視劇裏面的裝扮一樣,龍鳳大紅袍還有鳳冠什麽的。
可是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她們可是普通人家,哪裏有多餘的錢來置辦,喜服大多都是自己親手繡的,好不好看全賴刺繡的手藝,更多的也就只有一塊紅帕子蓋頭而已。
“娘,姐呢?”
她掃視了一圈,在一旁的桌子邊上,看到鄭氏和林家耀。
林子檀要上學堂,所以并沒有來參加他堂妹的婚宴。
而林家耀自從和王氏斷絕了母女關系以後,似乎整個人都開始變得清醒過來,知道幫家裏幹活,也懂得關心孩子們,和鄭氏的關系,也逐漸緩和。
只不過芽兒始終沒有怎麽搭理他。
“芫兒給你蘋兒姐當姐妹去了。”
鄭氏笑着說道,指了一下身旁的兩個空位說道:“快些坐下來,再晚點,連吃的都沒有。”
“反正又不是什麽好菜。”
茉兒快速的掃了一眼,雖然桌面上擺着八菜一湯,可到底素的多,肉的少,最多肉的還是一盤雞肉,裏面裝着斬成塊的半只雞。
一上來,大家你一塊我一塊,直接見底了。
農家的宴席,大多如此,許多人甚至一年到頭,也就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吃上一只雞,平時腌酸菜都覺得很好了。
“不許胡說。”
鄭氏瞪了她一眼,伸手把茉兒拽到身旁坐下。
茉兒呶了呶嘴,沒有再說話。
就算沒有家裏的飯菜好,至少也得填飽肚子。
芽兒聽到說芫兒跟着去做姐妹了,想了想,扭頭看着鄭氏問道:“一共有多少人去?”
“有蓮兒,還有隔壁家的小丫,和小丫的妹妹,蘋兒那邊的兩個表親,算上來,也不算少了。”
鄭氏掰着手指頭回答。
面對芽兒,鄭氏一向都很認真。
畢竟這個閨女,年紀不大,給人的感覺卻很成熟獨立,不能當做不懂事的小丫頭看待。
“芫兒豈不是連一個相熟的人都沒有,新郎家遠嗎?”
她有些擔心。
畢竟芫兒這樣的性格,不管去到哪裏,都是被欺負的。
“怎麽就沒有相熟的,旁的不說,蓮兒不也在嘛。”
鄭氏倒沒有多大擔心,做姐妹這種事,在村裏很常發生的,尤其是晚嫁人的,當了十來次姐妹,也不奇怪。
“蓮兒又不是能靠得住的人。”
芽兒嘟囔道。
鄭氏其實長得挺好看,年輕的時候,也有幾分姿色,不過是嫁過來以後,整天在天地裏幹活,終究把自己變成了鄉村大媽的形象。
所以生下來的幾個閨女,長得都不錯。
尤其是芫兒,一幅恬淡水墨畫卷的模樣。
村裏面的小夥子,一看到芫兒,就算再如何鬧騰,都會不好意思的搔着腦袋,只知道憨憨的笑。
不過芽兒覺得自己興許是多想了,這種事情擱在村裏面,都是尋常事,怎麽到了她這裏,就變得不尋常呢。
拿起筷子,夾起芹菜梗,還沒放到嘴裏,就看到林芊兒走了過來。
那架勢,分明就是沖着她來。
芽兒轉念一想,連忙把芹菜梗塞進嘴裏,不管怎麽說,都得先把肚子填飽,才有力氣吵架。
林芊兒快步走到她的面前,低頭俯身,在她耳邊小聲說道:“奶很快就要來找你了,小心點。”
說完,林芊兒直起腰,沖着她笑了笑,然後轉身離開。
芽兒蹙了蹙眉心。
因為聽到王氏的消息,也因為林芊兒的通風報信。
林芊兒是為了她,才會來的,可是全程下來,只是說了一句話,就轉身離開。
她可不記得林芊兒有這樣的豪邁和大方,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對付王氏。
268 恬不知恥的要錢
不管林芊兒這番舉動,是不是為了示好,她現在需要考慮的,是邁開大步子,朝着她雄赳赳跑過來的王氏。
“林芽兒!”
人還沒到,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你也算是對得住我了,若不是有人跟我講,我還真的不知道,我的孫女有這樣的本事,在鎮上開店掙大錢,吃香喝辣的。”
王氏的聲音,原本就是屬于那種稍微偏尖的類型。
只要她大聲說話,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掐着嗓音說話似的,讓人耳朵難受。
吳氏在一旁笑眯眯的招呼客人,今天她家嫁女兒,是開心的大事,請來的人,熱鬧樂呵着就好。
聽到王氏的聲音,臉色頓變,連忙也跟着跑過來。
“娘,你這是說什麽,嚷嚷什麽呢,客人們都笑話着,有什麽事等客人走了再說。”
吳氏連忙跑過來,想要把王氏拉住。
今天是她家的大喜日子,可不要搞出什麽事端出來。
其實吳氏一點都不想請王氏參加今天的宴席,不過是怕那些長嘴舌的人在背後說三道四,況且像王氏這樣的人,知曉了即便是不請,也會不要臉的來。
其他人來了,或多好少,都會給一些禮錢,又或者是帶一些好東西當賀禮,只有她王氏,空手來這裏,不僅不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還大言不慚的說着,她身為長輩,來這裏是賞臉了,是對孫女最好的祝福。
若非是不想吵架,吳氏早就把她給攆出去了。
林子柚的仇,就算過去了大半年,吳氏也不會忘記,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王氏沒有理會吳氏說什麽,大步走到芽兒跟前,幹瘦的身軀,花白的頭發,挽成村裏老婦人最常見的發髻,只是有些淩亂,看上去就好像一直掉毛的鬥雞一樣。
“有人說你賺了大錢了,竟然也不告訴我,你倒是真有良心啊,也不怕遭雷劈?”
王氏說着,已經走到了芽兒跟前。
其他人都深知王氏這個老虔婆的德性,紛紛端着碗,快速夾碟子裏的菜,放在碗裏,躲到一邊去看好戲。
生怕走慢了,火氣會蔓延到自己的身上。
芽兒坐在凳子上,看着走過來的王氏,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
她肚子餓了,本想着填飽肚子,但是看着王氏這陣仗,幹扁的嘴巴不停在那裏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也不知道口水會不會掉到菜裏面去。
一想到這個畫面,她就寧可餓肚子算了。
“我說,不管我掙大錢,還是掙小錢,關你什麽事啊?”
她笑了起來,看着眼前的老婦人,語氣輕快。
她不怕被人在身後說閑言碎語,也不想維持親戚關系,那些仁義道德在她身上,完全沒有任何牽制作用。
王氏充其量,也只是跳梁小醜而已。
誰會真的和跳梁小醜較真。
“你竟然敢這樣和我說話,沒家教的小蹄子,三天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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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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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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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