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26)

子裏的人,經過了白日在吳氏家中吃宴,也知道了芽兒在鎮上鬧市裏開店鋪的事情,這錢還是拿得出來的,所以對于茉兒的話,并沒有過多的懷疑。

為了能多掙上一些銀子,幾乎是把家中所有的人都叫醒,大家氣都不帶歇的,跟着茉兒,一路狂奔到鄰村來。

“娘,子檀哥,芽兒姐,我來救你們了。”

茉兒喘着大氣,一邊說着,一邊狠狠的等着眼前的老虔婆子。

芽兒看着村裏來了人,而且黑壓壓的一大片,剛才還有些惴惴不安的心,慢慢落了下來。

雖然這些人,都是因為說了有錢給,才會來這裏。

卻到底也是一個祠堂祖公的,即便不至于會為了一兩銀子賣命,打個你死我活,可是這人站在眼前,就是架勢,人多了,架勢也就起來了。

圍觀的人群,也不敢怎麽樣。

“你們怎麽可以綁人,還不快給我們放了!”

趕來的人,看到自己村的人給綁起來,頓時都站在芽兒跟前,還有人上前就要把繩子給解開。

“不能解,事情還沒說清楚,你們憑什麽解開!”

男主人見人來了,而且還是來那麽多人,有些慌神,卻又不願意放過這個縱火的兇手。

就算沒有造成任何實際性的傷害,大晚上的也吓得不輕,回去以後,估計的喝好幾天的安神茶,也不一定能恢複過來。

怎麽可以輕易的讓他們離開。

“快把我娘他們放開,你們這些兇手,我芫兒姐到你們這裏來送姐妹,你們竟然搞不見了我芫兒姐,要是芫兒姐有個三長兩短,別說我芽兒姐,我隔三差五的,也會到你們家放火!”

茉兒快人快嘴,說話得理不饒人。

“芫兒不見了嗎?”

“所以你們才找到這裏來。”

“太過分了,把芫兒給我們找回來。”

聽到說林芫兒不見了,村子裏的人開始發怒。

芫兒性格好,雖然村子裏的人不招待見王氏,可是對芫兒這個懂事乖巧的孩子,卻很有好感,一聽到人不見了,哪能不急。

“對,把人找出來,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林子檀也大聲喊道,他捏着拳頭,心裏急的直冒火。

剛才就算芽兒不點火,他也會點火。

這些人,全部都該死。

芽兒被解開繩子,深呼吸一口氣,走到年輕村長面前,擡起頭,朗聲問道:“你就是這條村的村長是吧,我現在有話想問你,我姐,林芫兒,今天到你們村民家中做姐妹,然後你們村民上前調戲,逼迫我姐逃離,你們村民還追了出去,現在都三更半夜了,我姐還不見蹤跡,你作為村長,你們村民做出這種事情,你打算怎麽處理?”

她一口一句“你們村民”,為了的就是給這個年輕的村長施壓。

說來,也是他管轄下的村民做了壞事。

就算要護犢子,現在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上,想要護犢子,也是不可能的。

“我……”

年輕的村長想了一下,扭頭看着一下站在一旁,有些困窘的男主人。

能容忍鬧親的人,都不會覺得這有什麽不妥,就算覺得不妥,反正鬧的不是自己的閨女,只要熱鬧,圖的大家高興就行了,至于哪家的閨女,受了委屈,他們才不顧不管呢。

“這件事,我會給你們一個交待的,誰家的閨女丢了,都不可能安心下來,現在我就派人到後山尋找,然後幾個鬧事的小夥子,我也一并查了,然後帶到你面前,你看這樣如何?”

年輕的村長看着芽兒說道。

看似很合理的做法,一般人若是聽到這裏,也就應允了。

人找到,犯事者得到懲罰,就足夠了。

不過芽兒卻不滿意,她看着年輕的村長,繼續問道:“若是人找不到呢,若是那些鬧事的人,不聽懲罰呢,你光說這些,對我來說,可不管用。”

那些忽悠人的話,留着去忽悠其他人就好了。

“這,肯定會有讓大家滿意的回複,只不過你們尋人心切,也不能跑到我們村子裏來放火,一碼歸一碼,這件事上面,你們錯了。”

不能明着護犢子,不代表不護犢子。

“我姐給找回來,安然無恙的話,自然會賠禮道歉。”

芽兒不卑不亢,對于年輕村長的護犢子,絲毫沒有退卻。

“那自然是好的。”

年輕的村長看着芽兒,心裏啧嘆,一般這樣的場面,像芽兒這樣小年紀的丫頭,哪裏能招架過來。

這丫頭,倒是有幾分本事。

“村長,這事不能就這麽過去,剛才我差點死了,我們全家都差點死了,就這樣算了,我們的命算什麽?”

“就是就是,這賤蹄子,我恨不得現在就撕了她。”

他們在那裏大聲咧咧的罵着,伸手想要去抓住芽兒。

“別碰我姐,信不信我咬你!”

茉兒一把打開老虔婆子的手,惡狠狠的說道。

其他人,自然也不會讓芽兒受傷。

還要問芽兒拿錢呢。

林蘋兒的婆婆見打不着人,轉身把站在後面的林蘋兒,狠狠拽到跟前來,大聲罵道:“我們李家娶到你這個兒媳婦,算是丢了祖宗十八代的臉,你現在要麽想辦法讓她跪在我面前認錯,要麽你就跟着他們滾!”

“娘,娘,你不要這樣。”

林蘋兒聽了,連忙跪下來。

她才嫁過來第一天,要是被退貨回去,不就等于要了她的命。

“別碰我,你們老林家的貨色,我要不起。”

林蘋兒的婆婆一把伸手把她推開,看她的眼神,都變得嫌惡無比。

林蘋兒被逼的沒辦法,婆婆這便是決然不敢得罪的,只好把主意打到堂妹芽兒身上。

她轉身走到芽兒跟前,帶着哭腔說道:“芽兒,芽兒,你幫幫我,幫幫我好不好,跟我婆婆說一句話好話,否則,我可就活不成了。”

芽兒冷眼看着她,沒有說話。

“芽兒,我求求你,這件事上,可是你們錯了,大半夜的跑來放火,難道還有理了不是,這是我婆家,你們不能這樣害我,芫兒去了哪裏,你們也知道了,總該去找啊,快行行好,和我婆婆認個錯,然後我陪着你們,一起去找芫兒。”

林蘋兒着急的說着,不自覺語氣也加快了不少。

這些話,她認為已經足夠低三下四了。

身為堂姐,對待這樣無理取鬧的堂妹,已經足夠給面子了。

怎麽說,也應該答應下來。

芽兒心裏覺得好笑,這林蘋兒,大概是平時當家中大姐給當習慣了,以為所有人都聽她大姐的話?

她無視眼前的林蘋兒,看向身後的家婆說道:“我現在要去找人,找不着了,我和茉兒兩人,每天到你家中放火。”

“好,放火。”

茉兒在一旁搭腔。

林蘋兒煞白了臉,一句話說不出來。

說完以後,芽兒轉身,看着自己村裏人,開口道:“我林芽兒今天在這裏再放話,誰若是不願意留下來的,現在可以回去睡覺,之後一兩銀子,我會送到各位家中,若是有人願意留下來,随我到後山找芫兒,我再給大家一兩銀子。”

村裏人大半夜的被鬧醒,跑到這裏來,就算現在回去,也睡不着。

還不如留下來,跟着芽兒找,還能掙一兩銀子,況且芫兒這閨女,平時就乖巧懂事,在村裏積累了不少人緣,大家也願意尋找。

277 最直接的辦法

直到天亮,也沒有找到人。

忙活了一整晚的大夥們,也陸續打着哈欠回家。

鄭氏已經哭啞了嗓子,好端端的一個大閨女,就這樣丢得不明不白。

況且這山林裏,一望無際的,再多的人進去,像是溪流裏丢進幾粒砂石那樣,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村長一臉抱歉的走到芽兒跟前,躊躇了一下,才說道:“我去了那幾戶人家家中,興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鬧得有些大,那幾個混賬東西,都躲起來了。”

他說着,不等芽兒回答,連忙保證道:“這件事,我知道是這幾個混賬東西不對,你們也忙活了一整晚上,先回去休息吧,等我把人給找到了,親自押到你們跟前。”

眼下,芫兒找不到,肇事者也躲了起來。

茫茫大山,就家中這麽幾個人,哪怕是不吃不喝不睡,也找不到。

根本就是徒勞。

她知道,硬是找下去,到最後,找不到芫兒,還把 家中其他人給累到了,更是得不償失。

“那好吧,村長,這事你也得抓緊一點,畢竟是一條人命,若是沒有了,誰家的娘都不會善罷甘休的。”

她想了想,只好點頭先回去,走之前也不忘撂下話來。

鄭氏一夜不停的走,已經累得有些迷糊,也不肯離開,最後也還是幾個孩子們連拉帶拽的給帶回家裏。

芽兒讓茉兒去煎了安神茶,給鄭氏喝了睡下以後,自己也沒有停下來,只是喝了一口涼水,就往外走。

一路走到來泰樓。

自從在這裏辭了小工以後,她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裏。

如果不是有自己沒法解決的事情,她也不會想着來這裏。

大奎依舊在門口招攬客人,臉上挂着垂涎的笑意,扭頭看到是芽兒,驚訝的合不攏嘴:“呀,稀客啊,芽兒,你這是進門吃飯呢,還是混不下去,有跑來這裏打工啊?”

“娶上媳婦沒?”

聽到大奎取笑自己,芽兒也沒閑着,反嘴就是一句。

大奎傻傻的笑着,攤上一個強勢又愛錢的丈母娘,他就算不樂意,也只好認了。

“找誰吶,是不是找九叔,很不湊巧,他今天早上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大奎繼續說道。

“不找九叔,找奎爺。”

芽兒随口說着,卻驚得大奎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

盡管大奎是來泰樓的跑堂夥計,但是奎爺的名聲,遠播在外,他們平時也沒有多少機會能見到,更別說要主動去找人。

“芽兒,大清早的,你吃了迷糊藥是吧,你又不是沒在這裏做過,不知道奎爺的身份啊,哪能是你想見就能見到的。”

大奎連忙把她拉到一邊,小聲說道。

“你別鬧了哈,快點回去,麻溜的愛幹嘛幹嘛去,到時候惹禍上身,誰也救不了你。”

他說這些話,是把芽兒當做自己人來看待。

若非,随便芽兒想去做什麽,他都不帶攔着的。

看着大奎這一副畏畏縮縮的神情,看的芽兒直搖頭,怪不得未來丈母娘能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我又不是拖着你去找奎爺,你怕什麽。”

“就算你拖着我,我也不會去啊。”

大奎拍着大腿,認真說道:“畢竟相識一場,總不能看着你死,對不對。”

“滾邊去。”

芽兒臉上的笑容,可好看了,只是笑得有些藏刀罷了。

說着,她大步朝着裏面走去,大奎探頭在門外看着,心裏躊躇了一下,到底沒有勇氣跟上來。

從前在這裏做過,芽兒對這裏很熟悉,大步往賬房的方向走去。

奎爺不經常在來泰樓,但是賬房先生卻經常都會在,而整個來泰樓能知道奎爺的去向,也就只有賬房先生。

她先是敲門,然後才輕輕推門進去。

賬房先生擡起頭,眯了眯眼睛,問道:“你是誰,來這裏做什麽?”

賬房先生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胡須花白,頭發也花白,而且還微微有些禿,面色紅潤,看上去有那麽一點像畫像裏面的壽星公。

“我叫林芽兒,從前和先生見過一面。”

她自報家門,賬房先生又是眯了眯眼睛,似乎覺得有些眼熟,到底還是沒想起來。

看着林芽兒的神情,絲毫沒有怯意,興許是有來頭的人。

賬房先生放下手中的毛筆,看着她,不動聲色的說道:“不記得了。”

“只是一面之緣,先生不記得也正常,我今天來找先生,是想問問,彪爺在哪裏?”

芽兒依舊淡然的問道。

她自覺不過只是問人,饒是天王老子,也可以問去處,說不說是人家的權力,問不問則是她的權力。

賬房先生微微挑起眼眉,打量眼前的丫頭。

黑白兩道誰不知道彪爺的名號,不管做什麽事,只要能把他老人家給搬出來,多少都會給幾分薄面。

這丫頭,張嘴就問彪爺去處。

是活膩了,還是沒活夠。

“彪爺不在。”

總是賬房先生心裏面有其他的想法,在回答方面,依舊做到滴水不漏。

若是每個人跑到他面前來,問一遍彪爺在哪裏,而他又如實告知的話,彪爺豈不是什麽事都不用做,每天坐在椅子上,等着人去找他就好了。

芽兒對這個答應,在意料之中。

反正她要找的人,也不是彪爺。

而是沈硯之。

只不過沈硯之神龍見首不見尾,每次都是主動來找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留下蛛絲馬跡,等她有事的時候找上門去。

其實沈硯之的做法也沒錯,兩人不過是雇傭關系,沈硯之出錢,她出力。

只需要乖乖等候原處就行了,完全不需要主動去找雇主。

但凡是能想到一點法子,芽兒是萬般不願意去找沈硯之的。

現在事關芫兒,哪怕是要她放下身段去求沈硯之,她也心甘情願。

“先生,我知道你不便說彪爺在哪,可是我的确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彪爺,再者我找彪爺也不是為了麻煩彪爺,而是為了探一個人的行蹤。”

“是誰?”

話剛說出來,賬房先生就有些後悔了。

他應該做到面不改色,聽不到才對。

“沈硯之,沈小六爺。”

芽兒看着賬房先生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

她很清楚彪爺在賬房先生心目中的分量,而沈硯之能得到彪爺的客氣對待,證明沈硯之的能耐還在彪爺之上,既然如此,賬房先生沒理由不知道利弊所在。

果然,賬房先生微微一皺眉,盡管很快就平伏臉上的表情,依舊逃不過芽兒的眼睛。

“倒是張嘴就來個大人物,沒想到你這個姑娘,也會認識沈小六爺?”

聽語氣,這是不相信。

別說賬房先生,換做其他人,同樣也不會相信。

“先生見笑了,我當真有要緊的事找小六爺,若是先生能知道小六爺的去處,那麽大可不必說出彪爺的去向。”

能一步到位,自然不想再繞彎路。

這會兒,賬房先生笑了起來。

他要是知道沈硯之的去處,也不必在這裏當一個賬房先生。

“不知道,也不能說。”

這下輪到芽兒皺起眉頭。

她可沒有多少耐心,在這裏周旋苦等。

“先生,你興許還不知道,我真有急事,而且事關人命。”

芽兒說着,聲音不自覺有些拔高。

身處異世,那些家人,便是她的寄托。

賬房先生看着她,依舊面不改色,至少表面上沒有任何波瀾起伏。

到這個歲數,也不至于會輕易被一個丫頭牽着鼻子走。

“的确不知道,也不能說。”

“好吧,若是以後,不管小六爺,又或者是彪爺怪罪下來,希望先生不要找我求情。”

芽兒也不願在這裏多費時間,除了彪爺這一處,她還有一處能找到沈硯之,只是不想麻煩到雲老太太而已。

278 回春樓

說着,她轉身離開。

賬房先生靜靜的看着她離開,并不阻撓。

在他想來,這不過只是林芽兒的欲擒故縱。

就好像遇到了心愛的東西,想買卻又不舍得花太多錢的時候,就會用這一招,等待着賣主吆喝回頭。

可是芽兒離開的步伐很堅定,似乎并沒有打算等待賣主改變主意。

這讓賬房先生感到奇怪。

能花時間心神來這裏一趟,怎麽會只是說兩句話,然後就心甘情願的離開。

這撂下的話,可不像是随便說說那麽簡單。

賬房先生的腦海裏想過許多,見芽兒提到沈硯之,忽然想起,曾經有一次,沈硯之來到酒樓,指名道姓讓彪爺把一個打小工的丫頭叫過去。

“你等一下。”

賬房先生擡起頭,把芽兒叫住。

哪怕會被彪爺罵,他也要冒這個險,得罪了沈硯之,可不是好主意。

芽兒停下往外邁的腳,然後轉身,回頭看着賬房先生,臉上帶着笑意。

可以在這裏把事情解決,自然是最好的。

雲家那邊,她不知道勢力有多大,只不過對她來說,雲老太太就好像是她和藹的長輩,不管身處多高的地方,她也不願意去利用對方的權勢。

賬房先生用手揉了一下太陽穴,也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

“你找彪爺,他在回春樓。”

回春樓?

她連聽都沒聽說過。

看着芽兒疑惑的樣子,賬房先生臉上稍微露出了尴尬的神情,而後才繼續說道:“這個地方嘛,其實也不難找,出了門以後,一直往左走,走到盡頭以後,再往右,也走到盡頭,就是了。只不過,那個地方,你一個丫頭去,不太方便。”

芽兒又不傻。

這個名字,還有賬房先生的吞吐,她再蠢,也不會覺得這是個藥店。

“只要知道在哪裏就好了,多謝先生。”

她朝着賬房先生作禮,轉身離開。

心裏按捺不住陣陣興奮。

穿越打卡景點之一,就是花樓。

如果沒去過花樓,都不好意思說自己穿越過,她老早就有這個想法,無奈生活的壓力,讓她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和金錢,往那裏跑。

若是她進花樓讓熟人看到,再傳到鄭氏的耳朵裏,那鄭氏就真的不活了。

邊想着,邊往回春樓方向走去。

非常好找。

其他建築都是灰牆青瓦,唯獨這回春樓,花花綠綠的,生怕人家眼瞎看不出來。

門口站着好幾個明豔的女子,有的站在那裏,手中揮舞着絲帕,搖曳身姿,臉上帶着媚笑,有的更加主動,發動攻勢,讓過路的男人抵擋不住,往裏面走。

還有一個長相端莊,看上去略帶書香的女子,坐在凳子上,手裏抱着琵琶,香蔥般細嫩的手,正在挑撥着琴弦,發出陣陣悠揚的琴聲。

芽兒探頭一看,這花樓,可不是普通低層次的花樓。

她觀察了好一會兒,進出的都是男人,可沒有女子進出。

雖說也沒有明文規定,女子不能進出花樓,可是約定俗成讓大家都有了這種自覺,甚至良家女子連這條街的最裏面都不會走過去,生怕自己被其他人看到,産生不必要的誤會。

觀察完畢以後,她低頭看了看兜裏的錢。

店鋪裏準備進貨的貨款都在她兜裏,也就幾十兩銀子,這是家中最後的錢,要是花了,以後的生意連進貨的錢都沒有,更別提承諾要給村民們,一個人二兩銀子。

看來,真的要走到典當店鋪這條路了。

她沒有絲毫的猶豫,徑自朝着回春樓走去。

取這樣的名字,大概是覺得,這花樓裏的女子,能讓進去的男人們,都恢複到年輕時候的樣子吧。

沒來得及細想,就被人攔了下來。

攔下她的人,是個看上去已經有四十多歲的女人,不過保養得很好,臉上的妝容,還有發髻等等,足以可以用半老徐娘,風韻猶存來形容。

“這位姑娘,既然出來逛街,就得帶眼睛,可別走錯了地方,請回吧。”

這女人,說話倒也還算客氣。

只不過語氣有些散漫,聲音也有些尖,讓人聽着覺得刺耳難受。

芽兒擡起頭,對上眼前老鸨兒的眼睛,朗聲道:“多謝關心,我眼睛好着呢,連招牌上的字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知道是什麽地方,還來?”

聽到芽兒這樣說,眼前的女人頓時皺起了眉頭,語氣開始有些發難。

她伸出長着長指甲的手指,用力戳在芽兒的肩膀上,芽兒覺得被戳過的地方,隐隐作痛。

“別不識相,在沒撕破臉皮之前,快走。”

芽兒聽到她這樣說,笑了笑。

“真是好笑,打開門來不就是做生意,既然是做生意,只要有錢,就能進去吧,你這開的是黑店嗎,竟然還能不讓人進去?”

電視劇裏面,女人想要進去花樓,這樣大咧咧的走進去,是不可以的。

為了掩人耳目,都會喬裝打扮,把頭發梳起來,然後找一件男人的衣服,必要的時候,再剪一撮毛粘在嘴唇上面。

只要完成了以上步驟,所有人頓時就變成了睜眼瞎,再也看不出眼前喬裝打扮的人,真身是個女子。

芽兒再蠢,也不會真的按照這個方法去做。

奏不奏效她不知道。

但是走在大街上,絕對會被人當做瘋子。

“我們做生意,但是我們不做女人的生意,看你也不是不懂事,快點走吧,免得撕破了臉皮,大家難看。”

老鸨兒瞥了她一眼,然後招手,讓一旁的幾個身強體壯男子過來。

開花樓的,裏面不僅除了如花似玉的姑娘們,還會有許多打手保镖。

畢竟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們,個個都身價不菲,若是哪個愣頭青,看不清狀況非要過來搶人的話,得有人轟出去。

芽兒聽出了話語中的火藥味,知道硬闖不行。

她攔下老鸨兒的手,把老鸨兒拉到一邊,旋即從口袋裏掏出一大錠銀子,足足有十兩那麽多。

這麽闊綽的手氣,就算是老鸨兒,也不能天天碰到。

“诶诶,你做什麽,松手……啊,這個……”

老鸨兒看到錢,眼睛頓時發直,說話的語調都變了。

“老媽媽,你行行好,我當真有急事得進去,茶水不喝也行,不過我要找人,這個人非找不可。”

芽兒快速說道,不給老鸨兒大段話的機會。

“找人,你找什麽人,你這樣子,看上去還沒成親吧?”

老鸨兒在她身上來回打量了幾圈,能做到老鸨兒的,看人的眼睛可犀利了,她眯着眼,看了幾個來回,然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過真要是過不去了,你來媽媽這裏,我倒是可以收留你,好好調教幾年,就算悟性低,當不了花魁,也可以……”

“我來找人。”

芽兒打斷她的話,省的老鸨兒繼續犯職業病。

“找誰?”

老鸨兒把錢接過去,掂了掂,然後放入懷中。

“不能說,總之是急事。”

“不能說,還給那麽多錢,給家裏主子辦事的吧。”

老鸨兒笑了起來。

這種情況她見多了,來這裏揮霍錢財,風流快活的男人,有不少都是成家立業的,只不過抵擋不住誘惑,總往這邊跑。

家中娘子氣不過,卻又不能親自跑到這裏來,總會遣下人來這裏打探消息。

從前都是小厮過來,今天真稀奇,竟然把丫鬟給派過來了。

有這樣混腦子的婆娘,也怪不得漢子要往外跑。

芽兒知道她誤會了,這樣誤會也好,她笑了笑,沒有說話,任由對方繼續誤會下去。

“替主子辦事,也不能讓你進去,毀了店的聲譽,以後哪裏還有客人來。”

老鸨兒繼續搖頭。

279 大開眼界

芽兒看着她搖頭,不過語氣和态度,已經沒有剛才那麽激烈。

于是,她又拿出一大錠銀子,塞到老鸨兒的手中。

“行行好吧,我真的只是進去找人,你們的擔憂我也了解,你看我這小身板子,想要鬧事也鬧不起來,只要把人給找到了,立馬就走。”

芽兒這話,說得信誓旦旦,讓人很是相信。

畢竟她小胳膊小腿的,就算想要鬧事,随便來一個人,都能把她撂倒。

實在不需要擔心。

“這樣做不好啊,要是誰家的男人跑到我們這裏來潇灑,都被家裏遣人尋回去,以後這生意還要不要做啊?”

老鸨兒把第二塊錠銀放入懷中,語氣更是柔和了不少。

“好媽媽,你別擔心,我尋了人就走,這原就不是什麽光彩的事,誰還會大張旗鼓奔走告知,好媽媽,求你了。”

芽兒說着,從懷中再掏出十兩銀子。

不過這回,不是一大塊錠銀,而是變成了兩塊小錠銀。

給了這兩塊錠銀以後,她兜裏,只剩下一些碎銀。

簡直到了一窮二白的地步。

老鸨兒收錢收到手軟,臉上也逐漸露出笑容,對芽兒的戒備心,也放了下來。

左右也不過只是一個丫頭而已,就算放開手腳讓她去鬧,也腦補出什麽大風大浪出來。

“看你也挺會做人的,我也不想讓你回去給主子為難,大門是不能進去的,喏,我帶你走小門。”

說着,老鸨兒走在前面。

芽兒點頭,連聲道謝。

從來泰樓到回春樓,前前後後花了不少時間。

她可以等,但是芫兒不能等。

老鸨兒帶她到了小門,這裏同樣有人守着,畢竟是煙花之地,誰也不知道下一秒鐘會發生什麽,安保問題很嚴重。

看守的人,看到是老鸨兒,點了點頭,然後目光落在芽兒身上,露出一個我懂得的表情,笑了好幾聲。

芽兒知道,這看守的人,興許把她當成了被賣入煙花之地的可憐窮孩子。

“媽媽,這次的貨色不錯啊。”

“別胡鬧,幹你活去。”

老鸨兒啐罵了一句,示意芽兒快步跟上。

來到內堂,老鸨兒伸手招來一個年約十二三歲,比茉兒大不了多少的小女孩。

“我啊,雖然答應讓你尋人,也不可能讓你随便一個人亂來,她是栀子,她會跟着你。”

老鸨兒指着栀子說道:“你看好她,她去哪裏,你好好給我跟着,出了差池,仔細你的腿。”

連說帶恐吓,才又轉身看着芽兒說道:“你要找的人,長什麽模樣?”

“年約五十幾,頭發有些花白,國字臉,粗眉,腆着大肚腩。”

“哎呀,你這說的,能來我們這裏的,不大多數都是這些嘛,有名字不,我看看哪個女兒知道。”

老鸨兒翻了一個白眼。

“不知道。”

芽兒搖了搖頭。

她可不敢随便說出彪爺的名字,畢竟彪爺是黑白兩道通吃的,誰知道會不會和花樓有關系,要是老鸨兒一聽到彪爺的名號,直接把她轟出去,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你怎麽會不知道自家主子的名字?”

老鸨兒皺起眉頭,有些奇怪的看着芽兒。

“我剛才府上時間不長,況且做下人的,哪裏好打聽主人家的名諱。”

她不知道自己何時成了人家府上的丫鬟,不過這個身份要是能讓她順利進去的話,倒也不介意利用一下這個身份。

“不知道啊,這就麻煩了,客人們和女兒們在房間裏喝酒談天,你們總不能直接推門進去找人,要是客人們生氣起來,可不是小小錢就能解決的問題。”

老鸨兒說着,瞟了芽兒一眼。

意思是,她不是不想幫,而是需要花錢的話,就免談。

“你擔心的問題不是問題,這不是有栀子在嗎,你讓栀子和我一起,裝作送茶點的下人,進去送茶點的時候,我看上一眼,就知道了。”

芽兒給出主意。

老鸨兒想了想,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畢竟白花花的三十兩銀子,才剛到手,還沒有捂熱,她可舍不得再吐出來。

“那行,你麻利點,找到人就回去,別在這裏耽誤大家。”

老鸨兒說着,轉身對站在一旁,抿着嘴一臉驚恐的栀子吩咐道:“給我好好看着,要是出了差池,就不是沒飯吃那麽簡單,我不用等到你及笄,直接就讓人給你換上衣服,賣你去開苞!”

栀子看上去非常害怕,連連點頭。

把事情都交代好了以後,老鸨兒才離開。

她可沒那麽多時間,跟着一個丫頭到處轉悠。

畢竟手底下還有這麽多姑娘,不仔細看着點,誰知道會發生什麽是呢。

“我們現在就去找人吧。”

芽兒見老鸨兒離開,對栀子說道。

她現在滿心都是芫兒的事情,對于栀子的悲慘命運,還沒心思去理會。

栀子抿着嘴點頭,然後才說道:“我去端茶點,你在這裏等我一下。”

很快,栀子端來茶點,芽兒化作回春樓裏的打雜下人,給房間裏的老爺們送茶點,順便也算是開開眼界,看一下花樓裏面,都是怎麽樣的存在。

不得不說,其實古人開放起來,也就沒有現代人什麽事。

正所謂食色性也,平時道貌岸然的模樣,到了這地方,門兒關起來,頓時把四書五經和禮義廉恥,全部都抛諸腦後,想幹啥就幹啥,連門都不鎖,甚至芽兒和栀子她們敲門進去,也當做透明,手腳基本沒有停下來。

芽兒雖說兩世為人,也算是見識廣,區區一些香豔畫面她覺得吓不到自己,可是當真的看在眼裏,那叫一個面紅耳赤,手腳打顫,心跳加速,要是有相機在手,當真恨不得錄上一段,好好欣賞。

能在回春樓裏招待客人的,哪個姑娘不是面容姣好,身材婀娜。

沒有濾鏡沒有美顏,絲毫做不了假。

倒是栀子,也許是見慣了這種香豔的場面。

從敲門,走進去,把茶點放下,再慢慢退出去,臉上平穩的表情,就好像無風的湖面,起不了一絲波瀾褶皺。

走了十幾間房,栀子擡起頭,看着她問道:“找到人了嗎?”

“沒有。”

“哦。”

栀子沒有多話,繼續拿起茶點,朝着其他房間走去。

其實回春樓到底還是高級的地方,不比窯子裏面的渾濁。

大多數時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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