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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昙疑惑地回過頭,禹棠掀開帷幕沖着他一笑,眼睛彎成兩道月牙。衛昙認出她,清澈的眸光中閃過一絲欣喜,他想叫她,卻突然發現不知道該如何稱呼。
她沒有對他說過自己的名字。
“你......”
“還記得我嗎?”
“記得,公主。”那些人是這麽告訴他的。
“在外面沒有公主,我叫禹棠。來,張嘴。”
糖?記住了。
衛昙順從地張開嘴,禹棠将一塊棗泥糕塞進他口中,笑嘻嘻地說,“那天你請我吃糖,現在我請你吃糕,好吃嗎?”
他嘴巴不得空,便眨眨眼睛,糕點軟糯香甜,很是可口。那雙眼濕漉漉的,眼周泛着天然的紅暈,讓人不由自主心都要軟上三分。
“你跟個木頭似的杵在這做什麽呢?怎麽身邊連個下人也沒有?你爺爺放心你一個人在外面?”
她說起話來總是快得像連珠炮一樣,他需要思考好一會兒才能理解這些問題的含義。禹棠也不急,轉頭打量起面前這間鋪子來。看名字這是一間古玩店,出入的非富即貴,不過衛昙怎麽看也不像對這種東西感興趣的人啊。
“爺爺生辰,我想......”他支支吾吾的,卻突然住口,低下頭。
“你想給你爺爺買生辰禮物?”禹棠心思玲珑,很容易就猜到,“你不想讓他知道,偷跑出來的是不是?”
衛昙點點頭。
“那你怎麽不進去呢?”她見他不說話,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恍然大悟,“你是不是錢不夠啊?”
衛昙驚訝又羞赧地看她:她怎麽什麽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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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棠笑起來,沒想到堂堂一個侯爺家的小公子會為錢發愁,她牽起衛昙的手就往裏走:“跟我進去,看中什麽你說。”
一牽就走,見他一點也不抗拒自己,禹棠越發覺得他像一只可愛極了的小寵物。同時又忍不住為他擔憂,這智商,要遇上個不安好心的可怎麽得了哦?
古玩店老板見衛昙衣飾華貴,容顏不俗,谄媚地迎上來,衛昙卻理也不理他,徑自帶着禹棠來到一尊玉馬前頭。縱然禹棠對玉雕并不感興趣,見了那雕像也不由打從心底贊了一聲漂亮。
那是一匹揚蹄的駿馬,比拳頭大不了多少,整個身體人立而起,僅有一只後蹄與底座相接。小雖小,雕工卻極其精湛,肌肉線條流暢精細,長長的鬃毛飛舞,面部活靈活現的,似乎立刻就要嘶鳴一聲從底座上躍下來。
“你早就看好的?”
“爺爺喜歡。”他皺起眉頭,“太貴,不要。”
江鹿侯戎馬一生,老來子息凋零,剩下這麽個腦袋不大靈光的孫子,只想着什麽都留給他。老侯爺愛馬,某次見了這尊玉雕愛不釋手,最終因為價格高昂沒舍得買,卻被孝順的衛昙記住了。
“客官真是好眼光呀,這可是本店的鎮店之寶,用一整塊昆山白玉雕刻而成......”老板眼冒綠光,唾沫橫飛地準備介紹。
禹棠不想聽他那麽多廢話,直接道:“你報個價吧,別的不用多說。”
“嘿嘿。”老板捋了捋鼠須,伸出手指比了個一,“這個數。”
“一千金?”
“一萬金!”老板看出她是個不識貨的,衣着也樸素,白眼一翻,立刻商人本性盡顯,“這可是玉雕大師元清風的得意之作,且不說料子是難尋的極品,單這雕工就已經成絕唱了。”
衛昙吃了一驚,上次他和爺爺來的時候這老板報價分明不到現在的一半。
“你唬我呢?”禹棠冷笑,“前朝雷雲大師的百童子群像玉雕才值一萬金,如今收藏在宮裏,元清風又不是雷雲大師那樣已經作古的名家,怎麽就成絕唱了?”
老板往外看看沒人,才壓低聲音道:“今時不同往日,元清風雖然人還在,現在卻跟作古沒兩樣了。前些日子英國公家央着大師打造了一支鳳尾簪,呈上去之後貴妃娘娘大悅,卻說了句如此珍品可惜不是獨一無二,貴妃親弟弟楚小公爺竟然帶人廢了元大師兩只手,如此一來,元大師的作品可不就成絕唱了嗎?”
禹棠聽得倒抽一口冷氣。英國公府正是貴妃娘家,她竟然敢縱容親族如此行兇,父皇難道一點也不知道嗎?
“我說二位,這玉雕你們要是不要啊?”老板抄着手站在旁邊,笑眯眯地問。
“要,怎麽不要。”
禹棠将衛昙拉到一邊,小聲問他:“你有多少錢?”
“四千金。”衛昙怯怯的耷拉着腦袋,退縮了,“差太多。”
“你幫過我的忙,現在輪到我還你情了。別不好意思,就當我借你的,以後你有錢了再還我。你爺爺生辰在什麽時候?”
“還有兩天。”
禹棠現在也沒帶那麽多錢。她想了想:“這樣吧,明天你再來這裏等我。”
與老板商量過後,衛昙的四千金且做了定金。雙方立了字據,禹棠将字據貼身放好。
“認得回家的路嗎?”事情搞定,她轉過頭來問他。
衛昙點頭。
“算了,我還是送你回去吧。”這家夥呆呆的,禹棠真心怕他半道上被觊觎他美色的人給拐走。
兩人平平安安到達了江鹿侯府門口,沒有遇上戲文裏常見的攔路惡霸,禹棠心裏有一點小小的失望,她還挺希望什麽時候能過過英雄救美的瘾。當然,那個英雄得是她自己。
“小昙,你進去吧。”
衛昙皺着眉看看侯府大門,又看看禹棠,頗為不舍。
“走啦。”禹棠輕輕推了他一把,“你爺爺該擔心你了,我也得回宮去。”
他一步三回頭地進去了。
江鹿侯聽手下彙報出衛昙一天的行程,神色很是感動。
自己一個無意的舉動,居然被他記挂了這麽久,這個孫子天生比別人遲緩,看起來傻了些,但又孝順又聽話,總比許多勳貴人家養出來的纨绔子好多了。
不過聽到一個不知來歷的女子伴随他回府時,老侯爺就不那麽高興了。這些年垂涎衛昙家世和容貌,願意主動貼上來的女人不在少數,所幸他一直将孫子保護的很好,沒讓那些妖妖佻佻的鑽了空子。
他們衛家家風嚴謹,只要對方家世清白,人品可靠,哪怕娶個小門小戶的閨女也好,小兩口生個孩子承襲爵位,安安分分地過日子,他也能安心閉眼了。
而能随随便便跟着男人回家的,肯定不是什麽正經人家的姑娘。他都準備好一翻慷慨激昂的陳詞斥責後再将那姑娘趕出門,卻被告知那位姑娘将小公子送到門口就走了,臉色頓時有些微妙。
“聽管家說,今天你偷跑出去了?”
晚飯時老侯爺狀似無意地問起,衛昙吓得一哆嗦,擡眼偷偷一瞅,見他臉色平靜,沒有發火的征兆,才敢低低地“嗯”了一聲。
“你也不小了,以後想出去就大大方方出去,別跟做賊一樣。不過要記得,身邊一定要帶人,你是我們衛家唯一的後人,出不得半點閃失。”
等衛昙将這一串話的意思理解透徹,不禁驚訝得瞪大了眼。爺爺對他一直是非常嚴厲的,他反應比尋常人慢,老爺子對他的要求反而更加苛刻,尤其是在武藝方面,為的就是他能有自保的能力。但他頭腦實在太單純,平時便不怎麽放他出府,即便外出也不會讓他獨處。
他小時候也偷偷鑽狗洞出去過一次,被發現了,回來後不僅屁股被打開花,還在他爹娘靈位前跪了半宿。
老侯爺像這樣好聲好氣地對他說話說話,甚至是在他“犯錯”之後,衛昙簡直受寵若驚。
“今天跟你在一起的姑娘是誰?”這個問題才是重點。老侯爺擱下筷子,一雙銳利的眼直直盯着他,戰場上指揮過千軍萬馬的人,即使老了,氣勢依然不是一般人能抵抗的。
衛昙一怔,禹棠那雙笑得彎彎的月牙眼驀地出現在腦海裏,讓他連緊張也忘了。
“是......朋友。”
“朋友?”老侯爺皺起眉頭,“怎麽認識的?”
“上次,宮裏。”
江鹿侯詫異地看他。宮裏認識的?他也就前幾天迎春宴帶他進過一次皇宮,那姑娘應該是哪家貴女了?總不能是宮人吧?
“可知她姓甚名誰?”
“她叫......糖......”
“姓唐?”老侯爺将認識的所有姓唐的官員勳貴世家等在腦子裏過濾了一遍,想不起哪家有待嫁之年的閨女,遂猛的一搖頭。罷了,明天差人打聽一下吧,若是合适,便請人上門提親。
衛昙哪裏知道自己爺爺心裏想得那麽多,見他不再問自己什麽,松了一口氣,繼續扒飯。想到明天還可以見到禹棠,他莫名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愉悅。
“唔,你今天一聲不吭偷跑出去,還是要罰的。晚上多練半個時辰的劍罷。”衛老爺子掃了他一眼,表情嚴肅。
衛昙一張臉頓時皺成苦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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