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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過去段詞還沒有回來, 衛昙症狀又加重許多,眼中充血,赤紋已經爬到了脖子上, 人在清醒不久後又昏迷了過去。
禹棠一直寸步不離守護在他身邊,隔一會兒就給他喂點水, 并用冰水幫他降溫。伺候別人的事兒她幾乎沒做過,現在竟也無師自通。
江湖盟那邊一直沒有傳回消息, 問通雲館門人也說不知道, 她越等越覺得心煩意亂,既擔心衛昙,也擔心段詞。南江海跟她分析過段詞在江湖盟中的尴尬處境,她怕江沣會因為段詞救了自己而為難于他。
南江海給他們端了兩碗清粥過來,硬逼着禹棠喝了一碗,阿忽拿了另一碗喂給衛昙。
看她一夜未睡, 臉色和衛昙差不多慘白, 南江海不禁心疼。
“棠棠, 你去歇會兒吧,你看你的眼圈, 都快和大将軍一樣了, 走出去會吓到人的。”他輕言細語地勸說她。
“我睡不着。”禹棠執拗地搖搖頭, 也沒心情問他自己和哪個将軍眼圈一樣。她只怕自己睡一覺醒來,整個世界都變了。
這個外甥女,性子和他死去的姐姐一樣倔強,認準了一個人就絕不回頭。南江海無奈地嘆息。
那邊阿忽聽見甥舅兩人的對話, 喂完粥擱下空碗,走過來二話不說将她敲暈,塞到南江海懷裏。
“你照顧着他們,我去江湖盟看看。”
“你叫上含情一起啊!他輕功好,可以先進去探探路……”南江海接住禹棠,向他建議。
“不用,那個廢柴,帶上礙手礙腳。”他丢下這句話便像一陣風一樣離開。
南江海對阿忽的武功很信任,便也由他去了,段詞一夜未歸,他也覺得多半是出了事,有些惴惴不安。
江湖盟的駐地在城外河邊,三面臨水,背靠懸崖。修建得像一座堅實的堡壘,環築着高達三丈的圍牆,又有天然的衛河,如果不是有含情公子那樣神乎其技的輕功,從外面很難越牆而入。
外面的人進不來,困在裏面的人自然也不是那麽容易出去的。
段詞右手執劍,背抵着高牆,輕輕咳嗽起來,一線鮮血從嘴角滲出,他擡手用大拇指揩去。他受了不輕的內傷,身上外傷也不少,青衣幾乎染成了血衣。半夜的苦戰,他一個人面對數十高手,能支撐到現在,已實屬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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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逼到圍牆下,退無可退,但困獸猶鬥,貿然進攻者依然非死即傷。于是以他為中心,那些人形成一個半圓将他圍住,卻暫時無人敢上前。
江沣早就在此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射向禹棠的那支箭,原來只是引他入這個陷阱的誘餌罷了。少數與段詞有交情的,或者中立的,都被江沣以各種理由派了出去,眼前這些圍攻他的人都是一面倒支持江沣的死忠。
他只是想來讨要紅顏骨的解藥,做好了要受江沣羞辱的準備,沒想到江沣就這麽直接撕破臉了,連緩沖也沒有。
江湖盟總共有五位長老,除了處理聯盟事務外,還共同擁有選舉任免的權力,與盟主互為監督制衡,段詞就是其中之一。今天江沣在這裏針對他擺下這個殺局,他不信其他長老們不知道這事。
八成是已經商量好的,那些人早就想除掉他了吧?
死無所畏懼,只怕他們在他死後,連通雲館一幹人等也不會放過。
他生性淡泊,就連擔任這個長老之職也是當初承師父之命。本就是不想與他們争權逐利,一再退讓之下,換來的卻是這種結局,何其可悲可笑。
“段詞,你現在已是強弩之末,我勸你不要負隅頑抗了,還是老老實實束手就擒吧,看在你師父曾對我有恩的份上,我或許還可以考慮留你一命。”
段詞呵呵一笑:“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麽說服其他人同意對我下手的。”
江沣手指撚着胡須,站在人群之後,眉梢眼角依然挂着他那慈和的微笑。他武功不如段詞遠矣,所以一直與他保持着一個安全距離,以免落入他掌中。
“長老會上有人證物證表明,你已經投靠朝廷,出賣了我們江湖盟,經過所有掌門和長老商議,你的長老身份已被廢除。既然是叛徒,這個江湖自然再也容不下你了,包括你的通雲館。”
“在沒有我參加的長老會議上定了我的罪?哈哈,有趣。你所謂的人證就是一點紅吧?怪不得我們四處找不到他,原來是你把他藏起來了。因為我從你們手上帶走了當朝公主,所以就成了朝廷鷹犬?江沣,你私底下做的那些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自以為聰明,遲早會将江湖盟拖進深淵!”
“既然你說你知道,那就更留你不得了。”
江沣擡頭看看天空,湛藍得沒有一絲雲,很晴朗,就像他現在的心情。能名正言順地除去這個宿命中的敵人,他感到非常快樂,“等你死了,我會把你的眼珠嵌在江湖盟的大門上,讓你親眼看看,我江沣是會将它帶向滅亡還是更加輝煌。”
那我就化作厲鬼,拭目以待。
段詞冷笑。
江沣一聲令下,江湖盟的殺手們心一橫,不要命地再次沖了上來。
又是一陣激烈而殘酷的拼殺,江沣的人損失不小,段詞渾身浴血,眼看也已到了盡頭。他勉力抵擋開直面的一劍,“铮”的一聲響,自己手裏的劍也終于承受不住,斷為兩截。他感到自己也像這劍一樣,只差最後一擊來結果性命了。
“各位大哥還請手下留人!”包圍圈外不知是誰大喊一聲,嗓音因激動而有些嘶啞,“江盟主,您答應過要把此人的命留給我親手了結的!”
江沣看清來人,嘴角一撇,手微擡,示意手下們給他讓出一條路。
那人只有一條手臂,左手提着把鋒利的長刀,臉上帶着一種報複成功的,扭曲的笑,一步步逼近段詞。
“段館主,天道終有輪回,你斷我一臂,毀我一生,如今老天幫我,讓你落在我手裏,你說,這是不是你的報應呢?”
段詞咳出一口血沫,嘲笑道:“一點紅?哈,雜魚就是雜魚,連報仇也只能靠別人施舍,若你憑自己的真本事打敗我,我還能看得起你幾分,咳咳,真是可憐。”
“死到臨頭了,還在嘴硬!我這就親手結果你,為我的手臂報仇!”
一點紅盛怒,臉上青筋突起,他高高舉起刀,對準段詞的脖子就要用力揮下。
“噗”的一聲響,是利刃入肉的聲音,卻不是他的刀刃砍斷了段詞的脖頸。一點紅覺得胸前一陣冰涼,不可置信地低下頭,看着自己胸口透出來的一截劍尖,正想回頭看怎麽回事,那劍尖已幹脆地拔走,鮮血大蓬飛濺而出。段詞向旁邊一讓,避免那噴泉一樣的血濺到自己臉上。
一點紅大睜着眼,不甘心地倒下。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黑衣男人讓在場所有人都傻眼了。這麽多人,竟然沒有誰注意到他怎麽出現的,更別說阻止他動手了。
他一個字也不說,揮劍便開始殺人,他沒有任何用招式和技巧,就是最簡單的砍、削、刺,動作幹脆利落,仿佛帶走的不是一條條人命,而是真正的瓜和菜。上前阻攔者,碰上他手中那把劍,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如果段詞只能用可怕形容,那這個人簡直就是死神。
前一刻還是獵手的人們都被他這種宰雞一樣随意的殺人手法給吓瘋了,心理防線全面崩潰,他們內心的恐懼占了上風,紛紛開始逃蹿,江沣的命令在此刻已經不管用。
最後江沣眼看控制不住局面,罵了一句粗話,也只能暫時夾着尾巴跑了。
附近人都跑光了,阿忽板着臉走到段詞身邊,蹲下察看他的傷勢如何。
“你覺得怎麽樣?”他問。
“我死不了。還是你厲害,早知道把你也帶來了。”段詞目睹了阿忽這一場屠殺,猶自瞠目結舌,“流水嘴那麽賤,能活這麽些年,果然是全靠了你啊。”
他突然慶幸自己和流水是朋友,這尼瑪要是敵人……他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也只是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我們快走吧,等他們整合好殺回來,帶着你這個拖油瓶,我也兜不住。”阿忽跟着南江海久了,毒舌功力不在他之下。
段詞之前用斷劍撐着地,不至于倒下,現在艱難地動了動,渾身仿佛被打碎了,無法站起來。
阿忽嘴角抽了抽,只得将他像麻袋一樣扛起來就跑。
見他渾身是血地被帶回別院,不知是生是死,剛醒過來的禹棠差點再次暈過去。那邊躺着一個衛昙,這裏段詞又傷重至此,兩個人都是因為她才變成這樣,她一顆心如同被放在火上灼燒。
而段詞竟還在因為沒能拿回解藥向她道歉,這更讓禹棠難過得恨不能立刻死去。
“段叔叔,您的大恩禹棠永世不忘,若是小昙過不了這一關,也是我們福薄。”她握住段詞血淋淋的手,“解藥的事我會再想辦法,您現在好好養傷,不要再擔心我了,好嗎?”
段詞閉上眼,點點頭,他現在就是想幫她也有心無力了。
禹棠回到衛昙身邊,俯身輕吻了一下他的額頭。
她能有什麽辦法?她哪有什麽辦法?
小昙,我該怎麽救你?
她将臉埋在他胸口,無聲地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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