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與虎謀皮

輸得起賭場後面是一座大院子,院中有蓮花池,池中有鯉魚供主人家欣賞愉悅胸襟,蓮花池中心有座小亭子,亭子上坐着兩個人。

白若沉手裏的馬要游過楚河到對岸去吃了對方的将,對方好像已經察覺到他的意圖派出小卒守在河岸上,不讓他的馬過河。

唐昭把小卒放在河岸上攔住白若沉的馬,“天下百姓疾苦,朝中達官富得流油,我深感痛心!”

“你錦衣玉食的,住的是豪華宮殿,後宮佳麗不止三千,自己小日子過得滋潤嘴裏還悲嘆百姓離苦,你是我見過臉皮最厚的人。”白若沉不吝啬誇贊唐昭一番,站在唐昭身後的太監想要教訓白若沉,可是唐昭阻止了,唐昭又不是第一天認識白若沉,自然知道白若沉嘴巴又賤又毒。

“讓東街*李蓮的丈夫寫下和離書,這事是你做的?”唐昭轉移了話題。

“我家小三處理的,*?”白若沉擡頭看唐昭兩眼,“她是*嗎?”

“她不守婦道在外邊開起了小青樓和別的男人茍合,難道不是*嗎?”唐昭尋了位置放下自己的馬。

“這等敗壞風俗的*理應侵豬籠!”站在一旁的太監李冬冬義憤填膺的。

“她又沒有傷你家的風俗,你這麽激動做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和她也有一腿。”白若沉瞥李冬冬一眼後又繼續低下頭下棋。

“你!”李冬冬羞憤不堪,這白若沉明明知道他是太監還這般羞辱他。

“主子說話你專心聽便可!”李冬冬是唐昭的心腹,唐昭也好奇自己的脾氣怎麽變好了這麽多,對待奴才也是這般溫和,難道是和白若沉接觸多了的緣故。

“奴才遵命。”李冬冬閉嘴不敢再言。

“聽你的話好像很憐惜她?”白若沉什麽時候有同情心了,唐昭一炮炸飛了白若沉的小卒。

“強者憐憫弱者是天性,我還有這種天性不像你們。”白若沉把死掉的小卒丢過一邊,“你加不加?”白若沉感覺自己一定能贏,“加一兩,怎麽樣!”

“就加一兩。”一兩銀子,唐昭輸得起。

盜風和李冬冬分別在桌上添了一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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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蓮這種*如果不嚴懲恐怕會給百姓帶來不良的影響。”唐昭好像是在征求白若沉的同意。

“那周六呢?”白若沉不以為然,男人可以偷腥,女人為什麽不可以。

“周六?”唐昭只知道有李蓮這麽一個*,對她丈夫周六還沒有來得及好好調查。

“一個連家都要女人養不肯負起一家之主責任的男人,男人是一家之主的前提是他必須養家,周六連孩子父母都要女人養,只要蠢透的女人才會守着他!”

“可是她也不能不顧禮義廉恥?”唐昭不敢茍同。

白若沉終于偷偷過了河,“就允許你睡那麽多女人,不允許她多睡一個男人,這是什麽道理啊?”

“你!”唐昭快要氣炸了,白若沉竟然把他跟和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相提并論,和這種小混混真心暢談不到一塊兒,“朕乃九五之尊豈是她一個*能相比的!”

“如今民風開放,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她出賣自己的身體換取養活自己的錢財,這好像和百姓沒有關系吧。”

“你強詞奪理!”唐昭說不過這小混混,“她敗壞了風氣。”

“她的事情只不過是百姓茶餘飯後的笑料,等有新的謠言醜聞出來百姓很快就忘記了,他人的醜事只能一笑,誰會去在乎,什麽傷風敗俗,你想多了!”白若沉的馬繞過他的卒,“再說,塵世本來就是肮髒的,只要吃飽穿暖了,百姓不會追究不會在意那麽多。”

唐昭歪頭看他那張越來越白的小臉,怎麽越看越像女人的臉,“朕發現你處處偏袒女人。”

“愛屋及烏,你沒有聽說過嗎。”白若沉把炮移到了河岸上,“我母親是女人,我妹妹是女人,我将來的妻子女兒也是女的,我不偏袒她們偏袒誰。”

“你這是在暗示朕,作為一個王者處處要有仁德之心?”唐昭似乎聽懂了他的話。

“不是,你作為王者想要壓住強者就必須以百姓的名義,所謂仁者無敵嘛。”白若沉趁他不注意又把一匹馬牽過河對岸,兵臨城下,這下贏定了。

“确實李楚這兩棵大樹太茂盛把百姓的耕地都給罩住了,你有什麽辦法替朕修剪修剪這兩棵樹的樹幹。”唐昭和白若沉的關系,互利互惠,互相利用。

“搞不懂你們帝皇家把他們養這麽肥幹嘛?”讓李家膨脹到今天這個地步,唐昭的先輩怎麽不知道制衡一下權利。

“你不給人家好處,人家會忠心幫你做事嗎,立了功本就應該受到嘉獎獎。”唐昭不認為他們唐家這麽做錯了。

“哼,做了分內之事,不但能領月奉還能得到比月奉還要豐厚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的嘉獎,怪不得那麽多人讀書參加科考想要入朝為官。”白若沉不否認當官确實能過上好日子,如果他還是原來的模樣他肯定也會讀書參加科考,在唐氏王朝中謀一官半職的,将來子子孫孫都不用發愁了。

“朕和你說不通。”唐昭懶得和白若沉解釋那麽多,他不身在其位不知道皇帝的苦。

“城郊萬畝良田都是達官貴族的私有財産,長安如此,各城如此各個城鎮也如此,天下良田都是你們唐家的嗎,想要賞給哪個就賞給哪個,真是好不要臉!”趁機辱罵他人,是白若沉從十三歲養成的習慣。

唐昭臉色變嚴肅,神情威嚴,“天下之濱莫非皇土,土地歸國有這是歷朝歷代以來不可更替的律法,怎麽,白若沉你想挑釁?”

“哼,誰規定的,平民開荒把貧瘠山頭變成良田,你們就說是你們家的就派人強占,人家不給就打死人家。你們這麽霸道,怪不得天下有這麽多小偷小摸、飛賊盜賊山賊,乞丐也不少!”

“白若沉說話要三思!”唐昭呵斥白若沉。

“你們能做我怎麽就說不得,怎麽,不好聽的話讓你發狂想要撕了我的嘴!”白若沉舉小卒嚣張地看着唐昭。

唐昭說不過白若沉,心裏懊惱,自己幹嘛跟這個小混混争辯,傷身,“罷了,随你怎麽說。”

“村子裏有一個人吃不飽是他自己的責任,村子裏大部分人都吃不飽那就是村長的責任了,天下有一個盜賊是他自己手腳不幹淨,天下有數不清的盜賊乞丐那就是你們這些當官的錯。”白若沉感嘆為什麽他是這些人中的一個,他也想做最幹淨的那一個,可是不能,“長安城有很多妓院,和揚州相比就小巫見大巫了,難道是那些女人自甘堕落自己跑去妓院招呼你們這些有錢的男人?”

“你能不能別趁機打擊報複,朕承認是朕的疏忽,今天朕不是來和你争辯是誰人的過錯而是來找尋解救的辦法。”唐昭認慫了,白若沉這人巧言令色的他說不過。

“你确定不是為了穩定穩固你們唐家的江山?”白若沉可不是三歲小孩,想要騙他,難啊。

“削弱他們的勢力同時也能給百姓帶來好處,我們為何不好好商量斟酌出好法子!”

“那些不相幹的人過得好不好,本樓主可不關心。”白若沉放下小卒,“阿風,聽說你看上了一個姑娘想要成親了,是嗎?”

盜風望了望白若沉,姑娘,成親,什麽時候的事,他聽不懂白若沉的話,但白若沉說什麽他這個屬下都要迎合,“是的,屬下想成親了。”

好端端的,怎麽扯到一個手下的親事?唐昭擡眼看看站在白若沉身邊的暗衛,怎麽越看越覺得在哪裏見過,白若沉幫他解了疑惑,“覺得眼熟吧,你忘了飛賊盜風一粒?”

“阿風,盜風,白若沉你!”唐昭指着白若沉,“怪不得他們能從大理寺地牢逃脫,原來是你!”

“你對外宣布已經将他們處死其實并沒有,你想收他們為己用,哎,可惜讓我搶先一步。”白若沉深感惋惜。

唐昭強迫自己要冷靜,不要被這小混混激怒,得冷靜,要冷靜,必須冷靜。

“我家阿風要成親得有戶籍,長安戶籍,人家小姑娘嫁過來才安心,阿風你想要叫什麽名字?”這就是白若沉的目的。

“屬下這個名字用得挺好的。”盜風機靈,所以白若沉帶他來。

“還有一粒也需要。”白若沉擡頭看唐昭,“新的戶籍新的人生,長安城戶籍人人期待,唐兄你說呢?”

“朕會派人去辦!”唐昭咬着牙。

“還有何君望的女兒不想進宮幫你暖床!”白若沉拿了何月靈的錢就得幫她辦事。

“朕不缺她一個女人!”唐昭也不希望何君望的女兒進宮。

“在戶部有個芝麻小官,那人曾有恩與我!”白若沉得提攜提攜覃家耀,“也不能讓他升得太快,得慢慢來。”

“朕會辦好的。”白若沉的人自然只能管些小事。

“還有,我家有個大夫想要進太醫院,你放心他只是去太醫院學習醫術。”沈可,白若沉特意解釋。

“都依你說辦的,行了吧,白大樓主!”白若沉的胃口不小,唐昭懷疑還沒有砍斷李楚兩家的羽翼又有一個白大人登場。

“我不會做官的。”白若沉保證,“淮河下游發生水災了,大雨大風席卷了地裏的莊稼,還帶走了大量茅屋,那些受災的難民馬上就要湧入長安城,唐兄你準備好了嗎?”

“什麽!”唐昭大驚,“朕沒有收不任何消息,你怎麽!”唐昭犯糊塗了,好一會兒才轉過彎來,“朕倒是忘了,聽風樓勢力遍布天下!”遲早會變成新的威脅。

“聽風樓最近兩年不再收留土匪強盜等亡命之徒,你現在要應付的是要到長安城游玩的難民不是聽風樓!”

“官府的消息還沒有傳來,他們來得倒是挺快的!”一定又是白若沉在背後搞鬼,白若沉有什麽意圖,“你的良策!”

“長安掌管鹽鐵的徐正茂,這個人倒是謹小慎微但他愛慕虛名,你到他家去吃頓飯要他捐出五十畝良田來安置難民。”白若沉也不想讓徐正茂太為難,五十畝田對徐正茂來說不是很多。

“你讓朕承諾他将他的事跡載入史冊供後人敬仰。”唐昭猜想。

“對啊,那些人啊,老想着名留青史,你就給他們一個機會,留一兩頁紙歌頌他們一下。”

“他們?”

“對啊,就是他們,徐正茂、徐正明、楚辭、李德、何君望、張忠等等一系列大官,有個人率先把良田捐出來赈災,不說了,你已經明白了。”白若沉說得嘴巴都幹了。

唐昭慶幸,“還好你的勢力只在江湖。”

“一開始在江湖永遠都會在江湖!”白若沉把馬踩在唐昭的将上,“你死了,我贏了!”

唐昭一看棋局,“你使詐,剛才你的馬還沒有過來,怎麽一下子到了這裏?”

“沒有,你別冤枉人,我的馬早就過河了,是你太一心一意了只顧着聊天。”白若沉是憑真本事贏的,“阿風把錢收起來。”

“是,樓主。”盜風把桌上的錢全都攬進了錢袋子。

“他們會乖乖把田地拿出來?”朝中那些大臣可不是吃素的,李德楚辭、唐昭都要敬他們三分。

“他們都是披着清廉愛民外衣的大官,你以百姓的名義他們應該會給。”唐昭這皇帝怎麽當的,堂堂一朝天子還怕兩個手下,真是窩囊。

“如果他們哭窮不給,朕也不可能硬搶吧。”唐昭有些擔心。

“你膽子怎麽這麽小,你還怕他們反了不成!”

唐昭給白若沉一個眼神,他還真怕他們反了。

“李德楚辭是不會反的,他們手裏沒有兵,權力再大沒有兵權也不足為患。”武力是決定成敗的關鍵,白若沉一個小混混都知道,他一個當皇帝的怎麽不明白,“你應該擔心的是那些節度使,雖然他們還沒有連成一線,在地方手持重兵遲早是禍害 。”

這個唐昭倒不擔心,節度使手中有兵但是勢力并不大,“這個就不勞煩你操心。”唐昭只是請白若沉幫忙削弱李楚兩家的勢力。

“他們雖然不能建大國但可以建立小國,春秋戰國便是如此,地方的諸侯勢力瓜分了周的天下,分封制一開始效果好但久了就是禍患,到時候你或者你的子孫成了被滅國的周幽,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出自道義白若沉有必要提醒唐昭。

白若沉的提醒唐昭不在意,“眼下要解決的是難民的事,你确定他們會給。”

“你去徐正茂家竄門吃一頓出來,随後我就讓人到處散布謠言,說朝廷衆官員愛民如子要拿出田地錢財給難民安家建房,謠言一出去,難民百姓期待,他們不給百姓能放過他們嗎?”這叫做先斬後奏,“百姓,這還是百姓的天下,他們不敢得罪百姓,你就大膽去做。”

“你不當官真是屈才了。”唐昭一直都想把白若沉收為己用。

“我要是當官你睡得更加不安穩了!”

“再來一局!”唐昭不想輸給他。

“不來了,餓了,回家吃飯!”白若沉怕再下一次就輸了。

“哎,你不能走,再來一局啊!”唐昭可是象棋高手,在宮裏沒人是他的對手,他不甘心輸給一個小混混。

“冬冬,你看那小白臉真像一個女人,一個大男人的又沒有下雨遮什麽傘!”

李冬冬恭敬回道,“如果他是女人天底下就沒有女人了。”

“也是,如果他是女人,天下就沒有男人了,回宮。”唐昭出來久了該回去了。

白若沉剛到聽風樓門口就見洛夏從裏面出來,白若沉上前溫和問道,“你怎麽來了?”她怎麽來聽風樓,是不是,是不是,白若沉咳了兩聲,“是不是出了什麽大事?”

“你想多了,我只是恰巧經過進來讨杯水喝。”洛夏經過進來想要看看他可他卻沒在,那個小妹那種厭惡的眼神洛夏也受不了。

白若雨出來了,見白若沉回來了就上前拉他的手,“哥哥,洛夏姑娘來找你。”之前白若雨還以為洛夏是大家閨秀,今日才知道原來她是長安街胭脂閣的頭牌,洛夏,哥哥什麽時候認識她的,她來找哥哥有什麽事,問她她也不說。

“我們進去說話,進去說話。”白若沉要洛夏拉進去可是洛夏躲開了。

“不必了,也沒有什麽大事,我們改天再談。”洛夏甩袖離去。

白若沉不明白洛夏為什麽生氣,白若雨也聽見了,“大熱天的你還戴什麽帽子,我給你摘下來。”

“別,不用了,我戴帽子防曬,遮陽防曬的。”白若沉不讓,終究還是抵不過白若雨,白若雨把戴在他頭上的帽子摘了下來。

“哎呀,不用,都叫你別拿了。”白若沉去搶帽子沒有搶到,“把它給我。”

“不是帶傘出去了嗎,幹嘛還戴帽子?”白若雨明明就看見盜風手裏拿着一把油紙傘。

“雙層防曬,小妹拿來。”白若沉怕她看到。

白若雨就是不給他,稍不留神還是看到了,“你掉發好多!”白若雨看到帽子裏布了一層薄薄的黑發。

“夏天換毛,常有的事。”

白若雨不信,“你又不是狗怎會換毛,是不是得了什麽病,讓沈大夫看看。”說着白若雨拿着帽子進了聽風樓。

“哎,別啊!”白若沉跟了進去。

白若雨拉來沈可給白若沉看病,沈可很清楚白若沉的意思只能謊稱,白若沉最近太累才會掉發,多吃點好的補補就行了,沒有什麽大不了的。聽沈可這麽說白若雨也相信了,白若雨安心地處理掉了帽子裏的頭發。

“哥哥你怎麽認識胭脂閣的那個女人?”

“去應酬就認識了。”

白若雨拍桌而起,“你怎麽老是去那種地方,上次招惹了藍顏館的小倌上門來鬧還不夠,這次又來了一個洛夏,你就不能正經些嗎?”

“我很正經的,去藍顏館胭脂閣只是為了談生意,哎,你就別管了。”白若沉尋思着戴帽子也不是辦法,大夏天戴帽子很顯眼會引起懷疑,得找點黑芝麻何首烏來防脫發才是。

“人家都找上門來了,你和她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是,她是。”白若沉還是沒有說出來,“她是我朋友。”

“以後不要和這種人交朋友。”白若雨看那個女人不簡單,一定不是什麽善茬。

“為什麽啊?”白若沉有各種各樣的朋友,青樓女子、青樓小倌、飛賊強盜、吃齋念佛的和尚。

“她不幹淨!”

不幹淨!白若沉愣了冷了雙眸,“不幹淨,她比誰都幹淨,我不許你怎麽說她,你沒有資格!”

白若雨滿臉的委屈,“你兇我,你竟然為了那個女人兇我,我哪裏說錯了,她是妓女不幹淨!”

白若沉咽下口中血,“她是妓女,那也是因為你,都是你的錯,當初你幹嘛不早點死掉啊,一副病怏怏的樣子,不要是你我能把她賣給別人嗎,你有什麽資格說她不幹淨!”白若沉覺得白若雨侮辱洛夏就是在侮辱她,她那個被他賣掉的妹妹。

白若雨向後退幾步,“她我我她!”

“滾滾滾出去!”白若沉把白若雨拖到門外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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