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和尚被搶

道遠終于來到了熙熙攘攘的長安大街，望眼看去，到處都是花花綠綠的東西，有好多小攤子。道遠湊到賣女人頭飾的攤子前，老板一看是個小和尚，一個光頭和尚看什麽看，梳子他也用不着！

“哪裏來的小禿子，走開，別妨礙到我買東西！”

上來的胖姑娘把道遠給擠到一邊去，道遠又跑去看泥人攤，小攤老板倒是很熱情地招待他，“小師父喜歡哪個啊？”

道遠的眼珠子在桌上的泥人中轉了又轉，他看到了一個光着頭的小和尚泥人，他很是喜歡，拿起來問，“施主這個怎麽賣？”

“哎，本來要賣五錢的，不過看小師父這麽喜歡，四錢便宜買給小師父了！”

道遠摸了摸口袋才知道自己真的沒有錢，又悻悻把泥人小和尚放回原來的位置，“那個，施主，小僧等會兒再來買。”道遠沒錢只跑開了。

“哎，小師父你別走啊，要是你真的喜歡，三錢賣給你也行啊！”老板怎麽叫，道遠還是沒有回頭。

道遠向路人打聽聽風樓在哪兒，道遠按照他們指的方向走了很久就是沒有看到聽風樓，肚子好餓啊，咕嚕咕嚕的叫着，道遠拿出紫金缽來走到包子鋪想化個包子吃，可是他才走到包子鋪前還沒有開口呢，出來的大嬸立即叫他走遠點，不走就拿熱水潑他，吓得他趕緊跑開，剛往前走五步被一個人攔去了去路，道遠擡頭一看是一個中年施主。

“小師父，把你手上的破缽賣給我可好？”古董店的老蔣一眼看出道遠手上的紫金缽是古物，起碼是三百年前的古物。

道遠一口拒絕，可是老蔣哪會這麽容易就死心了，“小師父，我給你五兩銀子，你把缽賣給我吧，五兩銀子可以買一百個讨飯的碗，你沒虧！”

“這是小僧師父給小僧的，小僧不賣。”這個紫金缽是師父的師父的師父傳下來化緣用的，師父說過不能賣，道遠不會賣的。

老蔣一邊扯道遠一邊說好話，“小師父你就賣給我吧，五兩銀子不止可以買到漂亮的碗還能買新衣裳。”

“施主，你不要再纏着小僧，這缽真的不賣！”

老蔣惱了把五兩銀子塞到道遠懷裏就搶走了紫金缽，道遠一邊喊一邊追，“施主你怎麽可以搶東西呢，小僧不賣，把小僧的缽還回來！”

老蔣跑到人群中，沒一會兒就不見了，道遠站在人群中左望右望，找不到老蔣了，缽沒了，嗚嗚，那施主怎麽可以搶他的缽，缽沒了，回去師父一定會罵他，嗚嗚！

“壞人壞人，長安街的壞人，搶走了小僧的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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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遠在人群哭泣抹淚，他肚子好餓啊，連個包子都沒化到缽就沒有了，低頭摸着懷裏，那五兩銀子呢，怎麽沒有了啊！

“娘，小和尚哭了！”

“別看了，跟娘回家！”

“哪座寺廟來的小和尚，怎麽到大街上哭！”

“哎，真是的，想哭回寺廟裏哭，在大街上哭多難看啊！”

“是啊，是啊，影響我們長安街的街容！”

“別哭了，不知道還以為我們這些人欺負了你！”

這些人為什麽要這樣說他，他又不是壞人為什麽對他指指點點的，道遠忍不了躲開了。

白若沉從錢莊回來，一只腳剛踏進聽風樓大門聽見小孩子的哭聲又把腳給擡出來，轉身四處瞧瞧，誰家的小孩在哭，順着聲音走過去，看到一個小和尚坐在他們聽風樓旁邊的樹下抹眼淚，眼睛紅腫紅腫的，看着怪可憐的。

白若沉撐傘走過去，“小和尚你怎麽在我家旁邊哭？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們家的人欺負了你！”

道遠抹抹眼淚擡眼一看，看到一個年輕說話聲音好聽的施主，“小僧，小僧，沒有了，施主家的人沒有欺負小僧。”

“那你怎麽在我家旁邊哭？”白若沉蹲下來，這小和尚都瘦成猴了，穿得破破爛爛的，肯定不是香火旺盛的香積寺的和尚。

“沒有不是，小僧在此等風吹幹眼水再進去拜訪白施主。”道遠收拾了哭泣聲問道，“施主你也住在這裏嗎？”

“對啊，聽風樓的老大就是我，是不是很厲害啊？”這小和尚怪聰明的，以前白若沉去寺廟要過飯，只有幾個的寺廟施舍他一口飯，他還有一個老和尚朋友。

“施主就是白施主？”他就是師父的朋友，看着很年輕不像，師父都六十好幾了，師父的朋友應該有五十好幾了，道遠再瞅瞅白若沉。

“對啊，我就是白若沉施主，你找我有何事？”

“原來是沉施主，小僧是千古寺的道遠和尚，小僧的師父叫小僧下山拜訪沉施主，請沉施主捐些錢財将千古寺翻修翻修。”道遠講明來意。

千古寺，無妄老禿驢，白若沉好久沒有去找他聊天了，怪想念他的，無妄總愛念叨什麽佛法無邊普度衆生之類的妄言，白若沉聽着就覺得可笑。

“我們進去說話，外面太熱。”白若沉拉道遠進了聽風樓。

白若沉叫人給道遠準備了一桌的齋飯，道遠吃得肚子都大了，油水不小心沾到了小臉上，道遠尴尬想用手袖擦擦，白若沉幫他用手帕擦了。

“吃飽了？”滿滿的一桌子菜只剩下一盤沒有動過的青菜，這小和尚怪能吃的。

道遠忍不住打了一個飽嗝，“嗯，阿彌陀佛，小僧失禮了！”沉施主家的齋菜太好吃了，是他吃過最好吃的齋菜，還放了稻花香油，素的油，不是豬油，和尚可以吃。

“無礙無礙，對了，小師父怎麽稱呼？”無妄都快七十了，怎麽還收這麽小的徒弟，看他個子小小應該也就七八歲。

“小僧法號道遠。”道遠點點頭向白若沉行禮。

白若沉喚人沏了一壺茶來給道遠滿上，“來，道遠小師父喝杯茶。”

“哦，謝謝沉施主。”師父這個朋友人真好，請他吃齋飯還倒茶給他喝，淺淺笑容挂在臉上像師父一樣慈祥。

“道遠，道長且又遠，小師父可還有一位師兄法號道長？”

“沉施主聰慧。”這個沉施主好聰明，跟師父說的一樣有大智慧，道遠深感佩服。

“無妄師父可還安好？”好久沒去千古寺玩了，白若沉以為無妄老和尚圓寂了呢，沒想到還托徒弟下山跟自己要錢，那老和尚有好事怎麽沒想到他，要錢修寺廟倒是知道第一個找他。

“師父老人家他身子還硬朗。”

“我去過千古寺，千古一寺，香火雖說比不上貴族寺廟香積寺旺盛，但也能燒上四五個時辰。”白若沉去千古寺時看到千古寺的香火還是挺旺盛的，怎麽會沒有錢呢，難道無妄老和尚收太多徒弟了，香油錢不夠分，“道遠小師父這禪袍都這般模樣了，怎麽也不換一件？”難道是無妄那老家夥太摳門舍不得給小徒弟添件新衣裳。

“山下村民疾苦，香客信徒捐的香油錢，師父都施舍了給了他們，阿彌陀佛，我佛慈悲！”道遠如實道來。

蓮花山腳下那些村民不窮的，去千古寺玩，白若沉經過那裏都能聞到肉香味，無妄老和尚一定是被他們騙了。

“還望沉施主慈悲施舍些錢財幫忙把千古寺翻修翻修。”道遠把臉皮填厚。

“當然可以，一粒啊！”白若沉對老朋友還是很大方的。

一粒用手遮着眼睛進來，白天的太陽好刺眼，習慣在黑暗中守夜的一粒還沒有轉過來，白天站崗還些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覺，“樓主，有何吩咐。”

“叫幾個人拿些錢去蓮花山千古寺，聽無妄老和尚安排幫忙把寺廟翻修一遍！”

“是，樓主。”一粒領命出去。

“阿彌陀佛，沉施主心慈，我佛一定會保佑施主！”道遠沒有想到這個沉施主一下子就答應了，不愧是師父的好朋友。

“道遠小師父，剛來你為何哭泣？”

說起那事，道遠就憤憤不平的，“有個壞人搶了我的紫金缽，那紫金缽是我們千古寺祖傳的，我不賣他就硬搶，他搶了就跑，我去追，追不上人不見了，我一着急就哭了！”

孩子就是孩子，當了和尚還是孩子，被欺負了還知道哭還有救，“那壞人長得怎麽樣，跟沉施主我講講，沉施主幫小師父把缽找回來。”

“他比沉施主高一個頭有點胖，還長了胡子。”道遠描述了那壞人的相貌，“他眼睛見到小僧的紫金缽就放光，跟夜間的貓頭鷹一樣。”

紫金缽、祖傳、古物、古董，應該是一個古董行家。

“沉施主我知道了，小師父你就先在我這裏住兩天，等我尋到紫金缽你再回去，省得被你師父念叨。”無妄那老和尚念叨起來，啰啰嗦嗦的，說了一籮筐還沒完，“道遠小師父，你放心，沉施主我會叫人告知你無妄師父。”

“那就多謝沉施主了。”道遠不想被師父念叨，還想再吃幾頓這裏的齋菜，而且師父說沉施主佛法高深，在這裏住兩天可以向他請教佛法。

“道遠小師父，山下的人跟山上的人很不一樣，以後要長個心眼才不會被騙。”這小和尚可能是第一次來長安街，無妄那老家夥怎麽叫小徒弟自己來，他不知道出門在外人心險惡，沒吩咐徒弟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嗎？這小和尚雖然瘦但眉清目秀的，要是被拐到藍顏館做小倌那可就慘了。

“沉施主此言差矣，世人皆平等皆是心慈。”道遠不會因為被搶了東西就忘記師父教誨的道理。

“不是我诋毀你師父獨居高山不懂世道，你看，你一下山就被搶了東西，這足以證明人的心還是黑的，你跟街上的人化緣他們有施舍你半個饅頭嗎？”白若沉要教教道遠小和尚，不要讓無妄害了他。

道遠搖了搖頭，剛才真的沒人施舍東西給他吃，他東西被搶了也沒有人幫他，他着急哭了，那些人還那樣子說他，人心不是慈善的嗎，他們怎麽跟師父說的不一樣。

“當你懷疑眼睛看到的東西是假的時候，就靜下心來用心眼去觀望才知道它是真的還是虛假的。”

“用心眼去看？”

“對啊，道遠小師父悟性真高，來，沉施主跟你說啊。”

白若沉傳授道遠人生經驗，梅舟回來看到了，好奇怎麽來了一個小和尚，老大和他絮絮叨叨的，嘴巴說個不停，“白老大又在教壞哪座寺廟的小和尚？”

白若沉推梅舟一把，“不管你事，一邊去，今天的事情辦好了沒有？”

“王員外的錢如數要了回來。”今天梅舟去幫王員外要債很順利，梅舟又想起了那段和白若沉幫人要債的日子。

“我跟小和尚念經呢，你該幹嘛幹嘛去！”

“罪過罪過，白老大又要教壞小孩子了！”梅舟上樓去了，道遠看了看他。

“咱們別理他，剛才說到哪裏了？”

“阿彌陀佛，剛才沉施主說到世上有各種各樣的人。”

白若沉繼續和道遠大談他以為的佛道佛法，道遠越聽越糊塗，沉施主怎麽跟師父說的完全相反，但是沉施主說的好像比師父說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