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光下陰影

噼裏啪啦的,茶杯茶壺摔碎的聲音,桌子也被劈成了兩半,一張椅子也斷了腳倒在地上。

陳東稻手持長劍,雙腳踏在木質樓梯上,頭發一甩,挑釁的目光掃向李凡琴,“你以為本大爺怕你不成,今天不是我勝就是你敗!”

李凡琴絲毫不畏懼,陳東稻是東南沿海一帶的黑幫頭目,是朝廷的特級通緝犯,今天李凡琴遇上了,李凡琴一定把他送進大理寺。

“兩位能不能到外邊打?”他們再打下去非把聽風樓拆了不可。

“韓江你放心,摔碎的東西砍爛的東西,本大爺賠!”陳東稻氣焰嚣張,今天他要好好教訓教訓李凡琴。

兩人又打了起來了,你一劍我擋開,旁邊的古董成了兩半,我揮一劍你擋,古松被劈成兩半,盆子也成了兩半。

韓江勸不住只好看着,白若沉被吵醒,一臉憂傷的走進來了。“大早上的,什麽人敢在本樓主的地盤撒野!”白若沉揉着睡眼,韓江走到他身邊,怕刀劍無眼不小心傷到他。

聽到聲音,轉頭一看,是他,他起床了,陳東稻丢下長劍張開雙臂像一個小孩子飛奔過去,“若沉,你起床了啊!”

“咦,像毛一樣柔軟,若沉你身體怎麽越來越軟了?”陳東稻睜開眼睛一看,兩只水汪汪的眼睛直看着他,長長的粉紅的舌頭,唰了一下,在他潔白的臉上刮了兩下。

“大熱天的,你抱着人沒記幹嘛,你不嫌熱它還嫌呢。”

陳東稻扭頭怒視韓江,“韓老二,你這家夥!”他想要抱的明明是若沉,一定是韓江把人沒記塞到他懷裏的,不過也沒關系,抱狗如抱人嘛。

“我家人沒記越來越有活力了,跟六個月的狗一樣。”陳東稻摸了摸人沒記,把它放下來了,一落地的人沒記跑到李凡琴身邊,繞着他轉了兩圈。

“咦,人沒記的狗腿治好了?”陳東稻跑過去蹲下來拿起人沒記前腿摸摸,骨頭直了,“誰治好的?”

“游醫沈可,你別太用力,要是捏斷了,本樓主要你賠!”白若沉看了又看,兩半桌子,椅子斷了腳,古松盆栽成了兩半,滿地的狼藉,“要打出去打,你們想要扯了聽風樓?”

陳東稻抛下人沒記跑過去,“若沉,好久不見甚是想念,你有沒有想我啊?”他撩了撩白若沉的秀發,“若沉,你怎麽不束發啊,大熱天的散發幹嘛。”

白若沉揚起笑容,“本樓主要做一個長發飄逸的美男子,我是不是比以前更加有魅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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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東稻左看右看才慎重回答,“比以前更加娘了!”

“去去,沒有眼光,英俊不英俊看發型,我這個發型能和韓老二媲美。”白若沉一副十分認真的模樣,好像真的要跟韓江比美。

李凡琴對白若沉說道,“我們好好談。”說完就出去了。

“拽什麽拽,丞相府的大公子又怎麽樣,老子都不把他放在眼裏。”這個李凡琴,哼,陳東稻看他不順眼。

“韓老二跟陳幫主算算這個的損失,都是朋友,算他便宜點。”

“若沉,不會吧,你!”陳東稻看了看客廳裏被砍爛的東西。

韓江拿了一副算盤,“陳幫主請吧。”

“若沉,你去哪裏啊?”李凡琴一句話就把他引出去,真是的,也不知道留下招待找待他這個老朋友。

在茶樓內,白若沉喜歡靠窗而坐,李凡琴特意找了靠窗的位置,白若沉看着窗外,有風吹亂他的長發,他用手弄了弄,“你想要談什麽?”

“你和烏賊幫幫主陳東稻到底是什麽關系?”也許無妄大師說得對,白若沉也許能解開自己的心結,所以李凡琴就去找他,不巧剛到聽風樓就遇到了朝廷特級的通緝犯陳東稻,所以他們兩人就打起來了。

“若沉若沉的,聽稱呼就知道我們是多年好友。”陳東稻是白若沉第一個朋友,真心的、能信任的、只有一個包子也會分給他一大半的朋友。

“你的本事遠遠超乎我的想象。”李凡琴還以為他只是聽風樓的樓主,沒有想到他跟江南烏賊幫真的有關系。

“很多事情都不在你的想象之中,你只注意從天上照射下來的陽光卻忽略了它投下來的陰影。”白若沉轉過頭來,“閉上眼睛會看到什麽?”

李凡琴不知道他想說什麽,“會看到什麽?”

“你閉上眼睛不就知道了嗎?”

李凡琴聽了他的話閉上了雙眼看到的是黑暗,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他,這樣已經足夠了。

“是黑暗,有光的地方就會投下黑暗,即使沒了光黑暗依然存在,光明黑暗有時候是共存。”白若沉一直都活在黑暗中,不過他是向光而活,很多人卻只能背光而活,“烏賊幫在東南渡口碼頭、大街小巷、沿路客棧收取保護費,他們收了保護費就會保護商客的財産安全,商客在碼頭向官府交了過河費,官府不保證商客的安全,烏賊幫就不一樣了,他們能保證。”

“官就是官賊就是賊!”白若沉不會那麽容易就能颠覆李凡琴從小到大的認知。

“可是百姓卻不是這樣認為,誰能維護他們的利益,他們就會擁護誰,如果百姓真的像你一樣厭惡烏賊,烏賊早就不複存在了,烏賊幫的勢力越來越強大,即使你們滅了這個烏賊幫還會有下一個烏賊幫。”白若沉不想看到他好兄弟被朝廷滅了。

“你是在幫他求情嗎?”李凡琴用銳利的眼神盯着他,他這個人,不黑也不白,中間的,灰色的,就是這種灰色的才最難對付。

“你有本事就去抓他,我不攔,但不要在我的地盤上抓。”李凡琴這個人太過于正直,總有一天會栽大跟頭,“不是哥們不提醒你,執着認死理不是什麽好事,死守觀念沒有什麽好下場。”

“多謝你的告誡!”李凡琴咬着牙對他無可奈何,“你最好看好他,不要讓他離開你視線半分,不然我的劍絕不留情!”

“切,不留情就不留情!”陳東稻要是被抓了,我不會去救他嗎,對大理寺來說我可是常客。

“你認識千古寺的無妄大師?”李凡琴把陳東稻的事情放到一邊。

“認識啊,怎麽了?”無妄那老和尚也算是白若沉的朋友,白若沉以前沒事做就會去千古寺找他一起探讨佛法,千古寺還種了很多好看的花,高山八瓣梅淡雅清香,白若沉摘過。

“他說你頗懂禪道,我有件事想請教你。”李凡琴覺得有點別扭。

“說呗!”白若沉這個人最喜歡教育別人顯擺自己,他雖然沒有念過書但學富五車、見識廣、博學。

李凡琴還是問不出口,“沒沒什麽。”

“大家都是男人有什麽好不意思的,是不是看上哪個女人了,要本樓主支招讨人家的歡心?”李凡琴臉有些紅,白若沉好奇他這塊木頭會喜歡哪種類型的姑娘。

“不是,沒有。”李凡琴不敢承認不敢看他。

“不是女人難道是男人?”李凡琴去藍顏館被白若沉撞見過,難道是藍顏館的頭牌笑顏,不會吧,笑顏長得确實要比何月靈美上五分,是一個談吐大方、謙謙有禮的紅塵君子。原來李凡琴好這口,李德知道嗎,文仙茹知道了還不被氣死。

李凡琴惱了,“不是,你不要胡說!”

“這有什麽啊,自古以來你們這些貴族公子有不少就喜歡長得俊俏的男子,分桃你知道嗎,還有龍陽君?”白若沉讓李凡琴不要害羞,丞相府大公子迷上藍顏館的笑顏公子,這可是長安街未來一年的笑料,“喜歡就說出來,你是丞相爺的大公子養一兩個男寵,這有什麽啊,沒什麽的。”

“你再胡說我就,就削了你的舌頭!”李凡琴拔了劍。

“不說了不說了,呵呵!”白若沉真的怕舌頭沒了。

笑夠了也就安靜下來了,白若沉神色變沉重了,“其實人就是這樣子,明明知道不能去觸碰卻偏偏要去碰,也許是對那個人有了欲望吧,看了一眼就想看第二眼,看了第三眼還是不死心,想占有了,想要得到!”白若沉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和李凡琴談經驗,“把心靜下來,把心裏的欲望抹去,靜靜地看着就是最好的喜歡最真摯的祝福。愛別人是你自己的事,你不能強迫別人對你有好感,日子久了也許你就會發現原來你喜歡的人也就那樣,平凡普通,心靜了看穿了也就過去了。美色的誘惑,美色沒了,他還能誘惑誰。”正如白若沉一樣,這輩子沒了美色,他真的不再來。

李凡琴看不透他,他看出來了嗎,可是他好像在說別人,也許他說得對把心靜下來吧,他們是不可能的,他沒有美色也能誘惑自己。

“聽明白了嗎?”白若沉笑着問他。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只知道剛才你很悲傷,李凡琴轉頭看劍。

“哎,一點慧根都沒有,這是佛理,佛說,一切皆空,心靜了什麽都空了,看清現實了欲望就沒了,心就平靜了,死心了心就死了,這是佛說的四大皆空!”白若沉研究過佛法,佛法無邊,人的欲望也沒有盡頭,“我要回去跟小和尚研究佛法了,你還有什麽事嗎?”

“凡憂那邊麻煩你多幫忙。”作為兄長李凡琴是合格的,但作為文仙茹的兒子他這樣做有點迂腐。

“知道知道,我已經吩咐道上的兄弟會關照他的。”李凡憂已經在吐蕃,好像在販賣玉石,具體情況白若沉不是很清楚。

“道上的兄弟?”

“就是沿路打劫的土匪山賊,你放心好了,我已經下令叫他們不要打劫你弟弟,我做事你放心。”

李凡琴冷笑着,“你還認識道上的兄弟?”

“出來混的,哪條道上的都得認識一兩個兄弟,怎麽你有興趣想結識,要我幫你介紹嗎?”

“謝謝了,不用!”李凡琴站起來走了,如果再和他待下去李凡琴不能保證不抓他。

“我只是客氣一下,切,誰會給你介紹。”白若沉陷入沉思,“原來李凡琴這家夥是斷袖,他喜歡笑顏還是阿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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