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千古一游

李凡憂打着雨傘遮在洛夏頭上幫她擋去酷日的毒曬,有微風吹,今天太陽很大,山上地勢高比山腳要涼快很多。走過小路進了千古寺寺門,随着幾個香客李凡憂他們也進了佛殿,李凡憂燒兩注香向佛祖乞求他們能攜手一生,這只是李凡憂自己的心思,洛夏專心陪在李凡憂身邊,他幫李凡憂自然有他的道理,洛夏只要照他的意思做便可。

“我們搖一只簽吧。”

在一旁的道長急忙把簽筒拿給他們,“施主請。”這兩位施主男才女貌的,真是天生一對,他們穿得這麽好,招待好他們香油錢肯定少不了。最近兩天來他們千古寺的香客比以前多了,翻修了寺廟就是不一樣,這得感謝白施主才行,白施主不僅出錢派人幫忙翻修了寺廟,還給他們師徒三人換了新的禪袍,好事成雙啊,山下那些村民這幾日也不見來寺裏哭窮了。這日子美美的,道長笑呵呵的,笑臉慈悲,堪比彌勒佛。

李凡憂洛夏搖動簽筒,不一會兒兩只簽掉到地上,他們拿去解,道長給他們解簽包他們滿意。

“怎麽不見無妄主持?”李凡憂來過千古寺幾次,認識這裏的主持無妄,無妄道德高尚總能給人指點迷津,和他聊上幾句總能豁然開朗。無妄平日裏都會做坐在佛前為香客解簽,今日怎麽不在。

“是這樣,師父的好友來了,現在師父在禪房和他朋友一起探讨佛法。”師父的好友比他這個做弟子的還年輕,白衣素裳,長發飄飄,頗有仙人之姿。

“原來是這樣,弟子能否随意走動觀賞寺中的景致?”

“兩位施主請随意。”佛門從來都是與人方便的,道長怎麽會攔他們。

捐了香油錢,李凡憂帶洛夏到院中看風景。

樹影下種有格桑,李凡憂指着格桑對洛夏說,“這便是吐蕃格桑花,寄語幸福。”

洛夏回眸一笑,“有點像梅花。”

“格桑又稱八瓣梅。”

兩人一路走走看看,一路竊竊私語,氣氛合适了,李凡憂拿出一塊玉觀音,這是他從吐蕃重金買回來要送給洛夏的,“希望你喜歡。”

“謝謝。”有禮物,洛夏當然不會拒絕,接過一看是上好的墨綠玉,觸手生涼。

“我一定會給你最好的。”這是李凡憂對她的承諾。

“二公子擡愛了。”洛夏希望對自己好的人是他,他對自己真的已經很好了,就像一個哥哥那樣精心呵護妹妹,可是洛夏不願意他把自己當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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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我嗎?”

“相信。”洛夏不假思索就回答了,李凡憂當真了,李凡憂拉她的手,她沒拒絕,她的手暖暖的、軟軟的,洛夏不覺避開李凡憂柔情似水的雙眸,“我們再到別處看看。”

在禪房裏,無妄和白若沉在下棋,圍棋,白若沉執黑子,無妄執白子,白若沉不善圍棋被無妄殺了一大片,快要輸了。

“哎呦,我認輸了。”白若沉只精通象棋,圍棋他只能入門,當然不是無妄這個老手的對手。

無妄手裏的白子一落,白若沉徹底輸了,白若沉無奈把黑子撿回棋缽裏。

無妄笑容滿面的,“沉施主今日怎麽有空上山和老衲一起探讨佛法?”

“探讨什麽佛法,閑來無事,來看看你而已。”白若沉把玩手裏的黑子,“我不是和尚不懂什麽佛法,聽說你被山下那群愚夫騙得團團轉,呵呵,你懂的,我這個人就喜歡看熱鬧,所以來看看你披的裟被騙去沒。”

“原來如此,有勞沉施主挂念了。”這幾日不見村民山上化緣,寺裏的香油錢存了好多,原來是沉施主的功勞,“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沉施主這麽做怕是有些不慈悲。”

“你這個老禿驢不要不知好歹,我可是在幫你,山下那些人真的不窮,幾乎天天有肉吃,你還把香油錢施舍給他們,你是不是傻啊?”這老禿驢怎麽還和以前一樣認死理,白若沉敲打桌子,“你老了一頓不吃沒事,可是你小徒弟還在長身體,你就知道可憐山下那些人,怎麽不知道可憐可憐你倆徒弟,到時候你死了還不是他們幫忙燒了你。”

無妄面相慈悲,“沉施主嚴重了。”

“之前你不是有四個徒弟嗎,怎麽只見兩個,另外兩個呢?”

端涼茶來的道長替無妄回答,“還不是師父把寺裏的香油錢全都給了山下那些人,兩個師兄不能忍受饑餓投到香積寺去了,白施主請用茶。”

“謝謝道長師父。”白若沉喝茶解渴,茶苦苦的,但他已經習慣,“不是我說你啊,連你徒弟都看不下去,你慈悲但也要盡力而為,自己徒弟都吃不飽還拿給別人吃,有你這麽做人家師父的嗎?”

“阿彌陀佛。”沉施主喜歡訓人,無妄只能阿彌陀佛。

“道長師父,齋飯準備好沒有,弟子餓了。”

“阿彌陀佛,小僧這就去準備齋飯。”白施主是大好人,對他們千古寺有恩,不能怠慢,道長立馬去準備齋飯款待他。

白若沉給無妄倒了一杯茶,“老和尚喝杯茶。”

“有勞沉施主了。”

“幸好你徒弟不像你,道長,道長且又遠,道長,道遠,是你給他們起的法號?”

“是的,再長再遠的路,老衲希望他們能走到盡頭,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再看他一眼,還是一如既往的慈祥慈悲,皺紋布滿了他的臉頰,幸好他不活在風塵不然早就屍骨無存了。

“沉施主還是心事重重的模樣,沉施主還是放不下?”無妄不明白像白若沉這麽聰慧的人怎麽也放不下,萬事皆空,放下就自在了,可是他就是不肯放下,“只要願意放下,老衲相信沉施主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地方放下。”

“哎,無妄啊,虧你還是出家人,放不放下都不一樣嗎?”

無妄恍然大悟,明白了明白了,“是老衲愚鈍了,是老衲愚鈍了,阿彌陀佛!”

“一個人殺了人認了錯,你們佛門就會寬恕他,但是律法卻不會,殺了人就得填命,但有能力向律法抗衡的也不用填命,就像我這樣,被我弄死的人沒有兩千也有一千五。”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無妄閉上眼睛替白若沉慈悲。

“該死的人不該死的人罪不至死的人,只要妨礙我的人都會被我清除,以前認為自己沒錯如今我還是堅定自己沒有錯。”沒有錯,心中惶恐不安,命不久矣,這就是他的報應,這樣的報應蠻好了,起碼他風光過一時,過過一段好日子。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沉施主戾氣太重可不是好事,害人終害己。”無妄不忍看他如此下去。

“殘忍确實不是一件好事,刀只有一把,你不拿總會有人拿,別人拿了也不會放過你,無妄你不知道這世道就是這樣。”白若沉這一輩子就只會和無妄抱怨,無妄于他似父似兄亦師亦友,“成王敗寇,一切人言都在勝者那邊。”

“阿彌陀佛,沉施主有佛緣不如皈依佛門。”

“倘若兩年之後我還活着就皈依你的佛門,和你一同敲敲木魚誦誦佛經。”

“老衲随時恭候沉施主。”

“不說了,吃齋飯去,一起去呗,老禿驢。”白若沉站起扶無妄去吃齋飯。

吃完千古寺的齋飯,白若沉要下山,碰到了來千古寺取茶花的李凡琴和他的小厮,取了茶花李凡琴和白若沉一起下山。

“師父,你看徒兒這身衣裳好看嗎?”換上新禪袍的道長在無妄前面轉了一個圈。

無妄看着白若沉遠去的背影回道,“好看。”

“白施主眼光真好,特意幫徒兒準備了這麽合身這麽好看的禪袍。”道長非常喜歡身上的禪袍,“師父你和白施主是怎麽認識的,在何處認識的?”道長也想結識一個像白若沉一樣大方的好友,求他師父介紹。

無妄不答轉身緩緩走回寺廟裏,道長跟上去繼續追問。

懷中茶花又長出了嫩芽,大夫人這下子可以放心了,茶花不會死了,無妄師父真有本事能救活枯黃的茶花。看着生機勃勃的茶花三度的心情也愉悅起來了,“大公子,茶花終于救活了,大夫人一定知道了一定會高興。”

“他娘高興你能讨到什麽好處,怎麽也跟着高興?”白若沉不明白了,不就是一株茶花嗎,有必要這麽勞煩無妄費心嗎,再買一株不就得了,丞相府什麽都缺就是不缺錢。

“你,我不和你這種人說話。”三度看不慣白若沉這種只會趨炎附勢的小人。

“三度不得無禮!”李凡琴呵斥三度,“還不快向白樓主賠禮道歉!”

三度不肯,白若沉也不稀罕,“不必,我可承受不起,阿風,你什麽時候成親?”

撐傘的盜風虎軀一震,怎麽說到他身上來了,樓主有這麽閑嗎?

“你女人是哪個啊,是我們聽風樓的人嗎,我怎麽沒見過?”

“回樓主,屬下還沒有意中人。”盜風真的沒有意中人,怎麽每個人見到他都問。

“快三十的人了還沒有意中人怎麽能行,樓主幫你介紹一個,紅袖怎麽樣,還是你比較中意添香?”

“紅袖添香兩位姑娘都很好,屬下還不想成家,多謝樓主關心。”盜風沒想過要成親,要是成親了肯定會被管,被別人管着他不習慣。

“哎,阿風啊,人要往前看,誰還有個過去,不管過去你偷了多少東西,在衙門有過多少檔案,本樓主統統給你洗白,你不要自卑嘛,追求姑娘追求幸福是每個人的權利,不要被過去做的那些不光彩的事給束縛了,誰沒有黑暗的時候。”白若沉和盜風暢談人生感想,李凡琴在一邊無動于衷地聽着,三度很鄙視他,殺人越貨的事情他還有臉拿出來說,真是太不要臉了。

“屬下沒有自卑。”盜風真的沒有為過去做過的事情感到自卑,樓主說起來怎麽滔滔不絕的,害他都忏悔過去的所作所為,他偷東西,沒有偷窮人的東西只偷達官貴族的,達官貴族的東西反正也不幹淨,他偷了真的是犯了滔天大罪嗎,達官貴族的財富還不是從老百姓那裏光明正大地偷去。

“說得我都口渴了,不說了。”

到了山腳下,白若沉上了馬車,盜風坐在外頭,馬夫駕馬車而去,李凡琴也上了後面那輛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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