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唐修查鹽

這幾天長安城到處都在抓買私鹽的，白若沉托了關系花點錢終于把老馬從大牢裏給弄出來了，好多包子店、小飯館、雜貨店的小老板都被抓進去了，吓得老馬把包子店給關了出去躲躲。

阿圖跟趙示西學算賬，有空的時候白若沉也會親自教她，教她認一些簡單的字，好讓她快點出師，趙示西這個人說不定明天就被換掉。

“個位十位，十兩銀子，個位不用打珠子，十位呢，要打下一顆珠子，再加上五兩呢，這裏就得打下五顆珠子，再加四兩銀子就再打下四顆珠子。”白若沉細心耐心地教阿圖。

“十兩銀子加五兩再加四兩？”阿圖數了數打下來的珠子，“十九個珠子，十九兩！”

“對了，就是十九兩銀子。”白若沉眯着眼再問阿圖，“要是再加一兩銀子呢？”阿圖數了那排只有九顆珠子，再加一兩銀子就沒有珠子打下來了，“老爺，沒珠子了，怎麽辦？”

“不急，那，這邊要是有了十兩銀子就把珠子全部收上去，十位這邊要再打下一個珠子就可以了，十、五、四、一，加起來就是二十兩銀子。”

阿圖看明白了，“哦，這裏的珠子沒有了就要向往這邊加一顆，老爺，小的明白了。”

“阿圖就是聰明，來我們再來算算這個，劉員外拿來十五兩，張員外拿來十三兩銀子，我們來算算我們一共賺了多少銀子。”

一男一女的靠得那麽近，走再近些再看，還是一個沒張開的小丫頭，原來白若沉好這口。唐修滿面春風的站在一邊，白若沉既像一個教書的夫子也像一個在吃小姑娘豆腐的斯文敗類。

“沒想到白樓主還是一個算賬高手，親自親為教一個婢女算賬。”唐修低眉順眼看清楚小婢女的長相，長相普普通通，這種姿色白若沉也看得上，白若沉的眼光也不怎麽高嘛。

白若沉擡起頭一看，“原來是劍眉，喔，是睿親王啊，王爺大駕光臨草民有失遠迎，王爺不要見怪。”

阿圖擡頭見一個氣宇軒昂相貌堂堂的男子站在一邊，王爺，王爺啊，阿圖緊張得筆都掉了，急忙站起來彎腰撿筆。

“阿圖，老爺有貴客要招待，你到賬房去跟趙先生學。”

“是，老爺。”阿圖頭不敢再擡，拿着算盤紙筆出去。

白若沉站起來熱烈迎接唐修，“王爺請坐。”

唐修坐下，白若沉重新坐下，“來人看茶，王爺要喝龍井還是鐵觀音？”尊重來客的選擇是聽風樓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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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修不喝鐵觀音，“西湖龍井。”

“紅袖泡一壺西湖龍井！”

茶上了，點心也上了，唐修還沒說明來意，他要等白若沉問。

“王爺光臨寒舍所為何事？”

“最近長安城私鹽泛濫，本王聽說白樓主這裏的廚子手腳大方也買了一麻袋，此事白樓主可知道？”

白若沉捋了捋被微風吹亂的頭發，“我聽風樓一向遵紀守法，就是白送私鹽給我們，我們也不敢拿，王爺可不要聽信讒言污蔑我們聽風樓。”幸好他有先見之明早就處理掉了。

就他還遵紀守法，唐修差點把嘴裏的茶水給吐了，“身正不怕影子斜，白樓主不介意本王搜一搜查一查吧。”

“只能搜廚房。”別的地方白若沉不能讓他搜。

“為何？”只讓搜廚房是心虛了嗎，還是別的地方有很多不能見光的秘密。

“草民的地盤草民說了算，要搜只能搜廚房，不搜就滾蛋！”區區一個王爺還反了教了，龍椅上的那位都得給他白若沉幾分薄面，唐修的威風白若沉殺定了。

“放肆，敢對王爺無禮！”站在唐修身旁的侍衛護主。

“叫喚什麽，我家人沒記睡午覺沒空陪你玩。”白若沉瞪了侍衛連武一眼。

“你！”連武怒，上前一步。

“連武不得對白樓主無禮，退下。”侍衛連武不得不退下，唐修還挺沉得住氣的，“你是第一個敢和本王這麽說話的人。”

“因為草民有這個能力。”白若沉自信滿滿的。

唐修大笑兩聲，這個白若沉比他想象中的要有趣，“既然白樓主都這麽說了，來人，去白樓主家的廚房搜一搜。”

白若沉叫人領站在門外的衙差去廚房搜，過了一會兒沒搜到私鹽的衙差回來禀告唐修。

“他們沒有弄壞東西吧？”

“回樓主，沒有，屬下看着。”

“王爺我們都是良民沒有買私鹽，你可不要亂聽小人的話，随便猜忌我們，這很傷草民的心！”白若沉一臉的委屈，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唐修欺負了。

“白樓主這副可憐兮兮的俏模樣讓本王起了憐香惜玉之心。”白若沉長得普通但不可否認他身上有種能迷惑男人的柔弱，像館子裏的男妓，但又比男妓多幾分清純，就像出淤泥染了風塵的蓮，因為染了風塵而更加惹人憐惜。

“王爺也常去藍顏館，王爺比較中意笑顏還是阿雪？本樓主認為阿雪更懂男人心，王爺你覺得呢？”白若沉沖唐修抛了兩個媚眼，唐修不是正人君子，比唐昭難對付。

比自己還輕佻還不要臉的男人，唐修第一次見，“本王只去胭脂閣，沒有白樓主這身本事，男女老少皆宜。”

白若沉站起來走到唐修身邊，唐修打了一個惡寒，他過來要幹嘛，雖說自己器宇軒昂相貌堂堂能迷倒成千萬少女，自己可是王爺不能被一個小混混給輕薄了，唐修下意識收了收衣領。白若沉把手放在桌上彎腰湊近唐修，“這種本事是練出來的，要不就今晚，草民請王爺到藍顏館喝花酒？”

被他媚眼一看，唐修冷汗直冒，“本本王只愛女色，藍顏館，白樓主自個去就成了！”

白若沉轉身回到座位上翹起二郎腿，“剛才王爺說憐香惜玉愛慕本樓主，王爺今晚留下來陪本樓主一宿可好，本樓主會讓王爺知道有些男人也是水做的。”

啪的一聲，連武的刀掉到地上，他家王爺被被被聽風樓白若沉調戲了，王爺的臉紅通通的像害羞的小姑娘。

唐修咽了咽口水，“不不，不了，本本王還有事，告辭了。”唐修慌忙沖出去好像有鬼追一樣，差點撞到柱子，來前廳的韓江問候他都沒回應。白若沉眼眸轉向連武，連武的心髒咯噔一下，彎腰撿起刀也跑了。

韓江進前廳看到白若沉滿面春風的，“睿親王為何走得如此匆忙？”

“茶喝多了內急找茅廁。”白若沉吃着小點心，油炸小蠶豆香香的脆脆的。

“油膩的東西少吃，大熱天的你不怕長痘。”韓江把白若沉面前的蠶豆拿到另一張桌子上，坐下來自己吃，一邊吃一邊喝茶，“他來幹嘛？”

“怕長痘你還吃。”白若沉擦了擦嘴邊的屑沫，“查私鹽。”

“我皮膚好從不長痘，查私鹽，你做的？”外面亂成了一團，官府查私鹽查得厲害，滿大街都是民聲哀怨，街上堵滿了人不通車，韓江只能走路回來。

看韓江那不信任的眼神，白若沉神傷，“本樓主要做良善百姓怎麽會做那種事，韓老二你可不要冤枉我，我就是缺那個錢也沒那個膽敢在天子眼皮底下販賣私鹽。”

韓江不相信，“你膽子不大？睿親王為什麽來聽風樓查私鹽，他不是懷疑你嗎？”

“我膽子再大也包不了天，不知道哪個嘴賤的亂說我們廚子買了一麻袋私鹽，唐修的耳朵聽到就來了。”白若沉解釋，原來在韓江眼裏他膽子很大，他一直以為自己是世上最怕死的膽子最小的。

“搜出來了？”韓江很相信廚房的大海爺會貪圖那個小便宜。

白若沉狡黠一笑，“搜到了我還能在這裏嗎，早就去衙門喝茶了，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

就說嘛，大海爺愛貪小便宜聽風樓哪個人不知道，他動作倒是挺快的，韓江兩指間捏着一顆蠶豆想要再次确定，“真的不是你做的？”

“當然不是了，我以人格發誓，這事跟我沒啥關系。”現在還沒有關系，很快就要有關系了，“韓老二最近忙什麽，老往外跑？”

“要賬，今天劉員外昨天張員外，明天是蘇家。”最近韓江忙着幫別人要賬。

“太斯文了是要不到賬的，那些欠債的不給，你就買只雞去當他們的面殺了，準保他們乖乖拿錢。”白若沉在傳授韓江要賬的秘訣。

“殺雞儆猴？”

“得你親自殺，菜刀一舉一落雞頭掉地上，血灑了一臉，狠點還有要不到的賬嗎。”白若沉前前後後加一起幫人要賬要過一年，每次都是他殺雞，梅小三膽子小不敢，連抓雞都不敢都讓人沒記上。

“我才不做那種粗魯的事，我只會對他們說，你們要是不還錢，晚上我們樓主就親自到訪，他們一害怕就給了，說你比殺雞簡單多了。”韓江一臉嚣張地看白若沉，雞哪比他管用。

白若沉突然看外邊望遠處，這是他的習慣，很久以前韓江就發現，他習慣遙望遠處，好像在看什麽人來了沒有，他在等誰呢，他心中的那個人是誰，韓江猜不出來。

“你在等人嗎？”韓江放下小蠶豆，蠶豆一顆又一顆的，油炸過，他不能吃多，最多只能吃兩顆。

“在等一個這輩子沒見過的人。”白若沉在等他，等了好多年，他沒有再來，也許真的不會來了。

“你一定能等到，若沉。”

白若沉把目光收回，“什麽事？”

韓江搖了搖頭，“沒事，只是随口叫你一聲。”叫他一聲他還能回應，韓江就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