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私鹽風波

白若沉準備睡下,房門被叩響,他撩撩頭發露出雙眼才喊人進來,梅舟點頭哈腰的走進來,見桌上有茶趕緊給他倒上一杯,“呵呵,白老大喝茶?”

“坐,大晚上的找我有什麽事?”一切都在白若沉的預料中,按行程李凡憂沿着絲綢路走是去大宛那一帶,李凡憂帶回來的應該是上好的和田玉,可是李凡憂送的那根紅玉玉簪不是由和田玉雕刻成的,和田白玉居多,紅玉,南紅玉,李凡憂半路改道去了西南,涼山的紅玉出了名的紅,還有李凡憂畫的邏些宮殿和格桑花,都表明他半路真的改道往南,邏些他肯定去了,至于涼山貢城嘛,販賣私鹽能在短時間內致富。李凡憂的心思不比他白若沉的少,丞相府二公子,偏偏美公子,花花心思,一套又一套。

“聽說今天睿親王來我們聽風樓了?”白天梅舟出去處理郊外的盜竊案不在,梅舟一回來就聽說睿親王來過,好像是來查私鹽的,梅舟緊張起來了。

“來查私鹽的。”白若沉搖晃杯裏的茶,梅舟的雙眼也跟着搖晃。

“睿親王懷疑是你做的?”梅舟心虛得很。

“喂,你怎麽跟韓江一個樣都懷疑是我做的,我可是良善百姓怎麽可能做這種事情。”這不是白若沉做的,白若沉把目光放在梅舟身上,“你搖頭晃腦的幹嘛,說實話是不是你做的?”

梅舟定下來,他要先試探一下,白老大已經投靠丞相府,說不定為了讨好丞相真會把他給賣了,“如果,我說如果,如果我有那麽一點份,你會舉報我嗎?”

“那得看那點份有多大了。”是梅舟做的,白若沉也會袒護他。

梅舟神情緊張,說話小心翼翼的,“就是奉獻了一本書。”

“什麽書?”

“制鹽論。”梅舟不知不覺就被套進去了。

“哪裏的書?”白若沉記得自己有過這麽一本。

“書房你書架上能的。”

“你敢偷我的書!”白若沉踹梅舟一腳,“這事大了,趕緊詳細說來,西南的私鹽怎麽跑到長安來了?”西南有私鹽,白若沉很早就知道一直都沒在意。

事到如今梅舟只能坦白,“今年夏天大雨連下個不停,沿海一帶海水被淡化,各地的井鹽也淡,開采到的官鹽很少,所以走西南的馬販子見是機會就把西南的私鹽給弄到中原來了。我也不知道他們那麽貪財敢運來長安販賣,天子腳下他們也敢亂來。”

“那之前你們是在南诏吐蕃一帶販賣咯!”李凡憂啊李凡憂,真的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有膽量,身為丞相之子知法犯法,白若沉佩服他的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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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是,我們膽子再大也不敢在天子腳下犯法!”這事很快就會查到梅舟身上,“睿親王一定是聽到了什麽風聲所以才來聽風樓查,老大你會把我供出去嗎?”

“按法來說會。”白若沉要洗白自然要配合官府查案。

梅舟心喜,“那按理說就不會了,我就知道老大不是那種不講義氣的人!”這下子梅舟終于可以放心了。

“我不講義氣只看錢,梅小三,這麽好的賺錢機會你都不帶帶我,自己一個人賺,你真夠義氣啊!”白若沉是無利不起早的人,他也要分一杯羹。

“老大要做良善百姓,所以這事我就沒帶你,你會包庇我嗎?”梅舟握緊錢袋子。

“你也說了本樓主是良善百姓,良善百姓怎麽會包庇朝廷重犯?”白若沉摩擦右手食指和拇指,梅舟領會,“你要多少?”

“你賺了多少?”

“就十萬。”梅舟肯定。

“如果我把你給供出去得到的獎賞應該不止五萬。”梅舟肯定不止賺了十萬,他喜歡藏一半,白若沉知道。

“這麽年的兄弟情義竟然敵不過五萬,小舟我心傷啊!”梅舟一臉的哀傷,一口氣就要五萬,白老大有必要這麽貪心嗎,他可是出錢出力才分到二十萬,白老大坐在這裏一張嘴就想要五萬。

“親兄弟也要明算賬,更何況我們還不是親兄弟,五萬,不然你自己解決!”白若沉也想賺點錢。

“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有血性有情有義的漢子,沒想到你的人品跟你的長相一樣,一點男子漢氣概義氣都沒有,一點兄弟情義都不講,就知道趁火打劫!”梅舟數落白若沉不講義氣,“當年要不是我你早摔下山崖死了,如今兄弟有難你卻趁火打劫,你還是人嗎你?”

“呵呵,我不是人是鬼,吸血鬼。”白若沉開玩笑道,“你也知道我小氣摳門貪錢,你不出點血我是不會幫你的,這是世道,兄弟就是用來賣的。”

梅舟失望透了,如果是韓江他肯定分文不要,哼,“四萬,不幫就算,如果我被抓進去了,我就說是你指使的,你才是幕後老大。”

“四萬就四萬,明天記得給錢。”白若沉心裏有點失落,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梅舟,聽風樓有虧待你嗎,你為什麽販賣私鹽掙外錢?”

梅舟見白若沉神色不對勁,好像剛下不是同自己說笑而已,“不是,老大沒有虧待我,人哪會嫌錢多,能掙一點是一點,老大你不是說過嗎,人愛錢是天性。”

梅舟笑得有些尴尬有些莫名的難過,白若沉低頭沒有看,“這下子要到大牢裏賺了,說吧,你和誰接頭,書給了誰,是在貢城嗎?”

“老大就是聰明,呵呵!”梅舟豎了拇指,“貢城的刺史張揚,我直接跟他接頭,張揚曾經在官府鹽井幹過活,前年我回鄉探親不小心就認識了他,聽說他對采鹽略懂皮毛。”

“所以你起了貪心拿我那本制鹽論給他研究,結果就發大財了,再接下來就東窗事發了?”

梅舟笑呵呵的“老大就是聰明。”

白若沉冷眼一擡,梅舟豎起的拇指軟下去了,“老大你也知道我家人口多,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父母弟妹,還有一竿子打不着的親戚動不動就來借錢,我也是沒有辦法。”

“我記你沒有那麽大方。”白若沉五年前借他十文錢,他還牢牢記着,昨個問了。

“不是我是我爹,我爹那男人就是愛面子,整天吹噓我在外邊混得有多好,吃香的喝辣的,親戚來借錢他不借吧,親戚會說他在吹牛。”梅舟抓白若沉的袖子,“再說了都是親戚不借吧,情理上有些說不過去。”

“我在黑暗中活了很久也想到陽光下走走。”白若沉神情嚴肅眼神堅定,“你知道我的意思。”

“知道知道,小三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我這就回去寫信給我爹,叫他不要借錢給親戚了!”

出去關上門還站在門外的梅舟心裏有只螞蟻在咬,有些酸有些疼,白老大變了,真的變了,變得不再那麽乖張那麽邪惡,在陰暗中活久了,白老大也渴望走到陽光下看看荷花、牡丹花、梨花,是他不好,不應該做這種事,是他梅小三不好。梅舟擦了擦眼淚,背對着門等燈滅才離開。

城東郊外荒院內燈火還通明,沈可坐在桌前翻閱醫術,翻了兩天才找到換眼之術,換眼,活眼,取了十二個時辰內需上眼。

“找到了?”韓江見沈可停下來了,以為他找到了活體移植的法子。

“那換眼之術。”沈可把書給韓江看。

“你先試着換眼再換心。”雖然不是換心術但還是有點收獲。

“我沒有換過活體,畢竟是條人命。”沈可還是害怕。

“怎麽,怕了!”韓江把書扔到桌上大聲呵斥,“你不要忘了,你沒被燒死能有今天是誰給的,他能讓你進太醫院,本少爺也能讓你橫屍街頭。”

“沒有忘沒有忘,屬下不敢忘!”沈可急忙站起來,“二樓主放心,屬下一定會竭盡全力,一定不會辜負二樓主的期望。”沈可怎麽可能會忘記,是樓主救了他,讓他進了太醫院,樓主是他沈可的再生父母。

“最好是這樣。”韓江情緒緩和下來,“他才二十三正值年華,等的人還沒有來,怎麽能死!”

“屬下知道知道,知道。”沈可知道鐘子期死了伯牙就摔琴不再彈,白若沉于韓江是鐘子期是伯樂,此情不關風月只因為白若沉懂韓江,韓江也懂白若沉,白若沉不想讓人知道,韓江也沒有說。世上只有一個白若沉,死了就沒了,韓江就沒了知音,人生難得有一知音。

韓江踱步而出走到了院子,仰望天上的彎月還在,彎月如鈎似彎刀,不似他的眼,他的眼睛似桃花能勾人。

“少爺夜深了。”

“夜深了天就要亮了,又過了一天。”韓江悲嘆他的時間又少了一天,十二個時辰,他能說幾句話、能笑幾回、能遙望幾次,會吃幾顆蠶豆,撩幾次長發,他的頭發很無情掉了很多。

“回去吧。”韓江走出院子,三千跟在身後,韓江上了馬車,馬車往長安城內向着聽風樓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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