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紅色帕子

行到客棧,天已經黑,唐修等人在停下來要在客棧裏過夜。阿影把馬車停在合适的地方請白若沉下車,迷迷糊糊的,白若沉睜開眼睛,“到客棧了,哎呀,腳麻了,阿影過來扶本樓主一把。”

“是。”阿影撩起簾子扶白若沉下車,下車了,阿影以為白若沉要自己走進客棧,白若沉卻把整個身體都挨在阿影身上,阿影沒有準備差點摔了。

“腳麻了,別動!”白若沉的腳不止麻了還抽筋,那個疼啊,不能叫出來,真難受。

“樓主你沒事吧。”阿影能被主子依靠又激動又緊張,和主子的距離近了很多,這個月的月錢會不會多拿幾兩呢。白若沉很疼叫他別出聲。阿影繃緊身體連呼吸都不敢,白若沉靠在他身上,他很緊張,鼻子聞到白若沉身上有股香味。

李凡琴看見他靠在暗衛身上心裏有酸酸的跑過來問怎麽了,他腳麻動不了如果可以要李凡琴抱他進去,他只是開玩笑李凡琴卻當真了,李凡琴一把抱起他走進客棧。

阿影擦擦冷汗,剛才李大公子看他的眼神太兇殘,那種眼神好像自己搶了他的錢。阿影叫舒桐把馬車收拾好,跟在後面進了客棧。

舒桐卸了馬車把馬牽到馬棚裏拴好喂了草料,到馬車裏拿白若沉的東西進客棧,舒桐不小心看到藏在馬車縫裏的手帕,紅色的,拿到鼻子下聞聞是血腥味。

李凡琴給白若沉按腳,白若沉的腳好多了。

“李将軍還有這一手,改天也幫本王按了按。”唐修嘲諷白若沉坐馬車腳也能抽筋,他不是游過五湖四海嗎,游遍天下的男人還這般嬌貴,比自己還嬌貴。

“取笑老實人可不好。”白若沉護短,“好多了,謝了。”李凡琴讓他自己走兩步,叫他以後多動彈。

臨睡前舒桐給白若沉泡了一壺茶,舒桐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白若沉吹兩口氣把茶吹涼了才喝下,早晚中兩三杯保心茶,也不知道他的心能保到幾時。

“舒桐還親自給本樓主泡茶,舒桐還有這麽細心的一面,真是少見。”白若沉不懂舒桐這個粗男人也會泡茶,放的茶劑合适,不淡也不濃,和他自己泡的味道差不多。白若沉喝了茶見舒桐還沒有要走的意思,他就說嘛,舒桐這麽冷漠的男人怎麽會無緣無故獻殷勤,“舒桐還有事?”

“樓主自帶的茶葉聞着很香,屬下不僅聞到了綠茶的氣味還聞到了。”舒桐沒有把話說完,他再看看白若沉,白若沉臉色有些蒼白。

“喔,你還聞到了什麽?”這家夥怎麽說了一半就不說了。

“樓主你還聞到了什麽?”舒桐反問白若沉。

“還聞到了懷疑的味道,你有什麽事直說別打啞謎。”猜李凡憂的謎已經夠白若沉費神的了,他不想再猜這個手下的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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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還聞到了血腥味。”舒桐擡眼看白若沉一臉的蒼白,他應該真的是病了。

“你受傷了來向本樓主讨醫藥費?”白若沉沒有聞到血腥味,舒桐認真嚴肅的模樣,難道是。

“看神情,樓主已經猜到了。”舒桐拿出那塊帶血的帕子,“樓主你病了?”樓主病了,看着這塊紅得發黑的手帕,舒桐現在才注意到他瘦了好多,不要是無意中發現這塊手帕,舒桐根本就不會懷疑,因為他穿的衣服很寬松。

白若沉倒了一杯茶悠閑地品茗着,“本樓主哪裏有病,你倒是說說。”

“馬車裏的血帕子,丹參茶,丹參的作用是活血。”舒桐雖然年紀不大,但已經跟白若沉已經整整三年,白若沉是一個學識豐富的人,跟在他身邊舒桐學到了很多東西,“諱疾忌醫是活不久的。”

白若沉眼色一沉,“活不久,你是在詛咒本樓主嗎?”舒桐趕緊跪下,他只是擔心白若沉而已,他本來就不會說話,說的話白若沉不愛聽、惹白若沉生氣,“請樓主責罰!”

“這件事不要說出去,聽見沒有?”白若沉板着一張小白臉嚴厲警告舒桐,這件事情他不想讓太多人知道,特別是白若雨。

“天下名醫很多,請樓主不要放棄自己!”樓主一定是得了重病,不然也不會瞞着大家,舒桐擔心他。

“天下名醫都是浪得虛名,哪個比得上我們的沈大夫。”心疾,與生俱來的,他活到二十一歲才發作已經是幸運了,韓江還妄想給他換心,人只有一顆心換了別人的心是活不了的,“我的身體我自己有分寸,你看我是哪種不怕死的人嗎?”白若沉比誰都惜命。

“樓主說的是真的?”樓主真的讓沈大夫看過,舒桐不太相信,可是看樓主的樣子也不像在說謊,樓主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這樣一想舒桐就放心多了。

“真的真的,真的,我還沒成親呢,怎麽舍得去死,你就別瞎操心了。”白若沉真的舍不得死,他的要求不高只要再活一年就足夠了,“沒想到舒桐如此關心本樓主,本樓主甚是欣慰,到了長安本樓主賞你一百兩去窯子逛逛長長見識!”

逛窯子!舒桐滿頭郁悶,樓主又在說哪門子瘋話,“屬下從不逛窯子。”舒桐沒有逛過窯子,他怕染上什麽不幹淨的病給聽風樓丢臉,他的命可以丢,聽風樓的名聲不能丢。

“回去賞你一百兩,你拿去做什麽都行,你不小了去逛逛窯子沒事。男人嘛,誰還沒有那個需要,想要就要,聽風樓又不是沒錢,你看上哪個姑娘盡管跟樓主說,要是看上的姑娘太貴付不起錢,樓主先幫你付。樓主我這輩子也沒什麽大志向,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樓裏的弟兄能夠活得潇灑,有酒喝有肉吃有姑娘睡。舒桐啊,你要是看上了哪個姑娘可不要害羞,哪個男人沒有第一次,一回生二回熟,去多了就有經驗,看姑娘的眼光也能提高一個檔次。咱們聽風樓的男人可不能找那些便宜貨,窯子裏的美人再貴我們也能睡。”白若沉滔滔不絕口若懸河的,舒桐聽得臉一紅一紅的臊得很。

“夜深了,樓主早些歇息,屬下告退。”舒桐得趕緊溜,樓主興致一來就會說個沒完沒了,至少說一個時辰,他有茶喝不怕口渴,舒桐耳朵薄聽不得了。

“本樓主還沒說完呢,你可不能走,喂,舒桐,別走啊,本樓主心情好才跟你說的,回來啊!”白若沉看着被關上的門心裏懊惱,“哎,男人臉皮太薄可不行,連進窯子的勇氣都沒有,将來還怎麽娶媳婦!”白若沉走過去把房門反鎖便熄燈睡覺。

李凡琴和唐修還在談話,小二哥又上了一壺茶,他們還沒要歇下的意思,害得小二哥也得守着。

“李将軍對此事有何看法?”唐修不相信張揚一心只為百姓沒有貪污,他威逼利誘過動過小刑就是敲不開張揚的嘴,張揚堅持開采私鹽只是為了讓貢城百姓吃飽穿暖,把自己說得跟一個清官似的。

“主謀張揚不是已經捉拿歸案了嗎,王爺還懷疑什麽?”李凡琴自己也懷疑,懷疑他,白若沉,背後是他嗎?一個畏首畏尾的張揚能有這大的本事敢私自開采井鹽,李凡琴不相信,張揚背後還有人,李凡琴只能想到是倚樓聽風的聽風樓。

“李将軍可注意到白樓主身邊的那個白衣暗衛,之前來的時候如果本王沒有記錯他沒和我們一起來。”唐修叫人查過,那個白衣護衛是聽風樓七大暗衛之一,身輕如燕,輕功極高,像飛禽一般能立枝頭附草尖,是江湖上人稱牆頭吹草的舒桐。

“王爺懷疑白若沉派他先到安排好了這一切。”白若沉回來時身邊多了一個暗衛,李凡琴沒有注意到,牆頭吹草舒桐他倒有所耳聞,舒家镖局曾經的小少爺如今成了聽風樓的暗衛。

“難道李将軍沒有懷疑?”唐修不相信李凡琴沒有懷疑白若沉,唐修八分肯定這事和聽風樓脫不了關系,什麽事聽風樓不敢做,多少朝廷大官被聽風樓揪住小辮子,他們對白若沉是又愛又恨。

“下官是武将沒有王爺那這般細心。”

“聽說你和白若沉交好,之前還不相信,剛才見你抱他進客棧才相信,你看他的眼神恐怕不只是交好這麽簡單吧。”唐修在試探,也許這件事丞相府也參與了,以權謀錢的事情哪個官員做不出來。鹽鐵使徐正茂被牽扯,楚辭那個自命清高的老東西有沒有份。這件案子不能扳倒楚家,也能修剪楚家這棵覆蓋在他們唐家江山上的大樹。

“他是家父的朋友,按輩分下官應該稱他一聲叔叔。”李凡琴很淡定,唐修沒看出什麽異樣,難道是他想多了,這事與丞相府無關。

“晚輩照顧長輩是應該的,白若沉還有這個本事能讓丞相把他當知己。”李德還真有本事,能讓白若沉為他謀劃,怪不得皇兄的位子坐得不安穩。

突然,唐修拂起一個茶杯往樓梯方向打去,舒桐兩指接過,輕嗅一下,一陣風吹過,茶杯被吹到桌上唐修的面前,風走茶杯裂成兩半,裏面的茶水分兩邊流。

敢對王爺無禮,連武拔刀上前要教訓教訓聽風樓這不知好歹的暗衛,唐修卻擡手讓他退下。

“王爺。”連武按耐不住想要出手教訓這嚣張的聽風樓暗衛。

“退下!”唐修提高聲音,無奈,連武只能幹瞪舒桐兩眼,退到一邊,對這種家夥王爺那麽善良幹嘛,讓他一刀劈了了事。

“牆頭吹草,這個稱呼很不符合舒護衛,舒護衛你覺得呢?”這時候的唐修是一位彬彬有禮的君子,看桌上成了兩半的茶杯,唐修感嘆舒桐不止輕功高內功也不錯。

“王爺說錯了,舒桐不是護衛是暗衛。”站在樓上的舒桐糾正了唐修的錯誤,官家才叫護衛他們道上的見不得光的叫暗衛。僞面君子唐修,警惕性很高,李家大公子應該早已經發現他只是沒有說而已,李大公子對樓主安了什麽心思。

“舒暗衛一來就劈了本王的茶杯,這般粗魯和溫文爾雅的白樓主的風格可不合,難道你主子沒教你要懂禮節嗎,暗殺王爺可是死罪!”唐修神情一變要找舒桐的黴頭。

僞面君子就是僞面君子,變臉比樓主變的還快,明明就是他先用茶杯攻擊自己,舒桐還怕他反咬一口不成,他們樓主可是出了名的護短,舒桐相信樓主一定會站在自己這邊,“樓主确實有教過舒桐要禮尚往來,王爺先送禮舒桐只不過是還禮罷了。”舒桐這個名字很好聽,特別是被樓主叫的時候格外順耳順心,舒桐自稱舒桐。

“到底是跟了巧舌如簧的主子,舒暗衛的口才出類拔萃想必不用幾日便能勝過白樓主。”唐修不吝啬稱贊舒桐,“本王得知白樓主是出了名的謙卑有禮,他手下對本王如此無禮,若本王向他問罪,他會如何呢?”

“樓主已經歇下,王爺想問罪,明日請早。”舒桐不怕唐修,腳一擡,風一樣出了客棧。

“這小暗衛脾氣可不小。”唐修握緊拳頭,白若沉的手下個個都能言善辯,連他睿親王還敢開罪,不知好歹,哼!唐修一定會記着這個小暗衛,來日方長,不怕報不了仇,“李将軍就在一旁光看着,也不幫修辯解兩句,白若沉這小暗衛口才厲害得很。”

“王爺能言善辯哪裏用得着下官。”李凡琴不想和聽風樓他的人結下什麽怨子,“不早了,明早還要趕路,下官先歇下,王爺也請早。”

李凡琴上樓了,唐修嘟着嘴抱怨,“又沒有女人,睡這麽早幹嘛,再說會兒話嘛,李将軍,李凡琴,凡琴!”唐修怎麽叫李凡琴就是不回頭,唐修只好回自己房間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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