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煤油之燈

白若沉和洛夏踏進知音齋,李凡憂親自接待他們,三人坐在後院閑聊,白若沉看看李凡憂再看看洛夏深感自己是一盞煤油燈,大白天的亮得礙眼。洛夏非要拉自己來這裏,她來看情郎要自己來湊什麽熱鬧,傷了自己這顆孤獨的單身心。

“白樓主怎麽不喝茶,難道這茶不合你口味?”李凡憂泡的是上好的西湖龍井,李凡憂還是習慣叫他白樓主。

“沒有,有點燙等涼了再喝。”白若沉很不好意,四處瞟了瞟,自己在這裏李凡憂也很尴尬,情話都不好意思說了。

“在下以茶代酒感謝白樓主一直以來的照顧。”李凡憂舉起茶杯來。

“好好,喝茶!”白若沉急忙端起杯子喝茶,茶還燙,他被燙到急忙吐出來,吐到了衣服上,他幽怨的眼神一直看着白衣上的茶漬,李凡憂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要他在洛夏面前出醜,都說茶水還燙他等會兒再喝,李凡憂硬是要敬他,李凡憂心機好深啊。

“白樓主你沒事吧。”李凡憂沒想到白若沉喝得這麽急竟然嗆到了。

“沒事沒事。”白若沉白眼一翻,好家夥,我這是嗆到的嗎,是燙到的,都賴你。

洛夏急忙用手帕給白若沉擦,“有沒有燙到皮膚,疼不疼啊?”白若沉穿的衣服很寬松,洛夏還是擔心他被茶水燙傷了。洛夏如此關心白若沉,李凡憂心裏有些悶,雖然是大哥但終究不是真的,只是名義上的而已,她關心別的男人,李凡憂心裏舒服才怪。

“沒有,即使燙到了我皮糙肉厚也不礙事。”白若沉趕忙挪開洛夏的手,是不是他的錯覺,庭院裏的氣氛好像有些不對勁。

“真的嗎?”洛夏也不敢撩起他衣服檢查。

“真的,哎呀,衣服髒了,我先回去了,你們聊你們聊。”白若沉站起來急忙閃人。他走得那麽急,洛夏不得不懷疑他是故意的,故意弄濕衣裳找借口走人。無奈,洛夏只好坐回原位。

“他以前是不喝茶的,最近倒是喝了。”氣氛尴尬,洛夏只好随便找話題,和李凡憂她不知道要說什麽。

“我不知道。”李凡憂只知道白若沉滴酒不沾不知道他不愛喝茶,李凡憂把手裏的杯子輕輕放在桌上。

“他這個人啊哪裏都好就是太貪財。”洛夏輕輕一笑,她喜歡和別人說白若沉,說白若沉有多好,“他人很好的,對人友善,善解人意。”

“嗯,白樓主博學多才是世上少有的人才。”李凡憂忍着酸氣稱贊白若沉,李凡憂偷偷看她,只有說到白若沉她的笑容才會燦爛。她喜歡白若沉這是可以肯定的事。

“他是天下最聰明的人,天下第一。”洛夏完全沒有注意到李凡憂神情,把心裏話說了出來,“能嫁給他的姑娘一定是積了三輩子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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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凡憂眼偷偷看一眼,她那滿心歡喜的神情,她喜歡白若沉,李凡憂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她既然喜歡白若沉為什麽還要接受自己,因為白若沉只把她當成妹妹?治療情傷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另一個男人來取代,李凡憂幾乎可以肯定自己就是替代白若沉的男人。

說了白若沉一大堆好話,洛夏才稍微回過神來問李凡憂的近況,“你最近很忙吧。”他的生意剛起步有很多事情要親力親為。

她終于問到自己了,李凡憂受寵若驚,“沒有很忙,還好,一切都很順利。”

洛夏不知道要和李凡憂說什麽,就請和自己下一盤棋,李凡憂很樂意,很快就拿來圍棋擺好和洛夏下起棋。

白若沉回聽風樓換了一件幹淨的衣裳,信還沒有到,他還不能肯定那個猜測。那個人也不找上門,白若沉等着好無聊,那個人可能另有目的。白若沉和人沒記還有大黑在院子裏散步,已是晚夏天氣轉涼了,今天沒有太陽合适散步。和兩只狗慢慢走了半個時辰,白若沉腳有些累想要坐下歇一會兒,看見阿圖在那邊的石凳上寫字就過去看看,兩只狗也跟他一起過去。

白若沉坐在阿圖身邊,人沒記坐在他腳邊,大黑坐在人沒記後邊,阿圖聽到聲音擡頭一看,是老爺啊,她站起來向老爺問好,“老爺你怎麽來了?”

“閑來無事過來看看你學得怎麽樣了。”白若沉一看,阿圖不是在算賬而是在寫字。

阿圖解釋說,“趙師父嫌小的寫字難看所以叫小的有空也練練字。”阿圖正在抄寫詩經練字,雖然她認不全上面的字但她不妨礙抄寫。

白若沉低頭一看原來是詩經,詩經他只是看過幾頁,“阿圖不是說認識的字不多嗎?”字都不認識抄寫那麽多也沒用。

阿圖小臉一紅摸着頭傻笑,“只認識幾個,這個關關,這個在,還有這個女。”

“來,坐下來,老爺暫時沒事做教教你。”白若沉突然來了興趣。

“好啊好啊!”阿圖高興得不得了,這個老爺真好,是天下最好的老爺,給她吃給她住給她喝還教她算賬識字,這趟長安真是來對了。

白若沉鋪好白紙,指着書上的字,“這句這麽念,關關雎鸠,在河之洲。意思就是兩只一公一母的也可能是兩只母的或者是兩只公,就是兩只雎鸠鳥在河中長了綠草的土塊上叫春。”讀完解釋之後白若沉拿筆在白紙上寫下,關關雎鸠在河之洲。

“是雎鸠鳥啊,我們家那邊就有,叫聲好聽着呢,兩只都叫關關怎麽知道誰是誰呀?”阿圖以為關關是兩只鳥的名字,都叫關關怎麽區分啊。

“這兩個關關啊。”白若沉想了一下子,“一只叫小關一只叫大關,就像我們村的人叫我小白叫我爹老白一樣,當然老爺和老爺的爹分別叫大小白是父子關系,這兩只雎鸠都叫關關是夫妻關系,因為以我之姓冠你之名,女子嫁人之後就沒了自己的姓,以後阿圖嫁人了也一定要記住自己的姓。”白若沉覺得雎鸠的叫聲聽着不像關關,那孔子什麽耳力啊。

“哦,原來是這樣子,小的這輩子一定一直記着小的姓莫。”阿圖好像聽懂了。

“這個關,關門,關窗戶,關箱子!”白若沉在紙上寫下,門,窗戶,箱子,“來,阿圖跟老爺一起念,這個字念門,就是我們家的門。”

“門,我們家的門!”阿圖認識了門。窗戶箱子,白若沉指一個念一個。

“雎鸠鳥。”白若沉邊寫邊念,“春天到了這兩只雎鸠鳥要出門幽會,它們去哪裏呢?”

“去河裏的長了綠草的小土塊上。”阿圖都記住了。

“阿圖真聰明,這個小土塊就叫洲,三滴水的洲,沒有三滴水的也念州,揚州的州,揚州,阿圖聽過嗎?”

“小的知道,煙花三月下揚州,揚州。”阿圖聽走南闖北的老乞丐說過揚州的青樓多,姑娘個個生得漂亮能勾人心。

“這兩個字就是揚州了。”白若沉教得很認真,阿圖也聽得很認真,隐隐約約的,阿圖在白若沉身上聞到一股香味,好像是綠茶的清香,阿圖心想老爺一定是綠茶喝多了。

流螢經過看到兩人挨得很近很近,衣服都碰到了一塊,流螢心裏酸酸的,他是不是喜歡這個小難民,收留她還不算還親自教她算賬寫字。人沒記聽到聲音叫喚了兩聲,白若沉聽聲擡頭一看是流螢。

“流螢有事?”白若沉停筆。

“沒事,流螢只是恰巧經過。”

“你來的正好,本樓主想起來還有點事情沒做,你來教阿圖識字。”流螢是大戶人家的姑娘不僅識字還會彈琴。

要這個姑娘教自己啊,阿圖看流螢的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小的今天認識這麽多字就行了,學了多還也記不住,小的回去多練練,練熟了再學別的。”

流螢眼睛偷偷一瞥,這小難民挺有眼力勁的嘛,自己才不願意教她識字呢,長得那麽黑根本配不上樓主。

“那你就回去多練練。”

“小的曉得,老爺。”

沒事了,白若沉站起來擡腳走人,白若沉走了,阿圖看流螢好像生氣了也不敢留在這裏跑回賬房做事了。人沒記和大黑還坐着納涼,流螢走過去蹲下來摸着人沒記的毛,“做狗真好,吃了這一頓就盼着下一頓,無憂無慮的,你命真好找了一個好主子,來人沒記和姐姐握握手。”

人沒記把前爪擡起來跟流螢握手,流螢深感人沒記這條狗懂人性知冷暖,怪不得他那麽呵護它,在聽風樓沒幾個人比這條狗重要,就連她也一樣。

白若沉喝了保心茶坐在窗前眺望遠處,眼下的長安街他望不盡,長安街啊長安街,人來人往的,很熱鬧,即使到了夜裏也很熱鬧,他家鄉連一個聽風樓都比不上,家鄉人少,如果沒有潑婦罵村裏很靜,靜得讓人害怕。

“舒桐覺得是哪路人做的?”白若沉的手拿着仇愁眠寫的信,仇愁眠真的只是燒了十封書信,還有三封沒了下落,張揚那死鬼生前還忽悠他說只剩下一封。山大王那邊也回信,确定不是道上的弟兄做的,是誰呢?唐昭那夥人還是楚辭或者李德那老狐貍。

“能一劍抹斷仇房主手下兩大高手的脖子,江湖上倒是有幾個,除了聽風樓七大暗衛還有睿親王手下的暗影廖殘生,丞相府兩位公子,楚家楚游。廖殘生是江湖上號稱第二劍客的神劍手。”舒桐站在白若沉身後一一分析,樓主懷疑是睿親王做的。

“那誰是第一?”江湖上的排名白若沉有一段時間沒關注了,李凡憂那憂郁美男武功很高嗎,廖殘生他倒是聽說過,江湖上最殘忍的殺手,殺了人還喜歡分屍。

“鬼劍安彬飛。”

“安彬飛不就是小安嗎,還是我們聽風樓的厲害!”唐修那個僞面君子,看起來玩世不恭背地裏耍的手段肯定不比他少,是個勁敵,算了,還是等他自己找上門來,如果是唐修他的目的不僅是梅小三,“二樓主最近忙什麽?”

“二樓主忙幫人要債。”要債的找韓江,這是聽風樓默認的分工。

白若沉記得今晚是阿影小安當值,明天白天他們要睡覺不能去幫忙拎魚桶了,只好讓舒桐這個沒有釣過魚的生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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