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和尚夫子

道長給寄住在寺裏的書生牛子儒端來清粥一碗和一碟青菜,這個書生在千古寺寄住了一個多月,佛門弟子從來都是與人方便的,無妄和道遠表示歡迎但是道長不歡迎。這個書生在他們千古寺蹭吃蹭喝就算了,也不會幫忙做點事情,雖說手無縛雞之力百無一用是書生,但是掃掃地洗洗鍋子的力氣他總有吧,可是他就知道在房中苦讀,挑燈夜讀開着窗戶不知道多穿件衣服受了風寒,害得師父把香油錢貢獻出來給他買藥吃,他們自己都吃不飽,哎,千古寺造了什麽孽啊!老是被別人欺負。

“牛施主先喝點小粥再看書!”不然餓病了還得拿他們的香油錢去看病,道長把粥放在桌上,沒好氣地看了兩眼坐在窗前看書的牛子儒,“貧僧說牛施主你還是先吃點東西,書什麽時候看都可以,把身體累壞了還怎麽參加科舉。”這個窮酸書生倒是很聰明嘛來京赴考沒錢住客棧就來他們千古寺投住,省了房錢還能免費吃東西。

清秀書生把書放下轉過來,“這些日子真是打擾幾位師父了,弟子萬分抱歉,他日高中一定為師父翻修寺廟。”要是有盤纏牛子儒也不會厚臉皮來千古寺蹭吃蹭喝,早些時候他就聽說千古寺的無妄主持樂施好善,所以他便來尋方便。

“牛施主有這份心足矣。”道長翻了翻白眼,寺廟不久前才翻修用不着你幫忙,萬分抱歉有什麽用趕緊走人才是最好的報答。

“屋外好生熱鬧,今日來參拜的人格外多。”牛子儒來了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聽到外面動靜如此大。

“有貴客來訪,還是身份尊貴的人物,牛施主要不要出去瞧瞧。”要不是近來香客比以前的多,道長早就把牛子儒趕出去了。

“弟子就不湊那個熱鬧了,留在房中靜心讀書。”牛子儒對這次科考很有信心,他相信自己一定會高中,但是高中後又能怎樣,像覃師兄一樣留在長安謀份賬房的差事,聽說覃師兄托聽風樓的福在戶部謀了一份小差事。

“貧僧還有事要忙,牛施主請便。”

道長要去佛堂招待貴客沒有時間和牛子儒多費口舌,道長匆匆忙忙出去趕到佛堂看到兩個施主還在跪拜念經,真是十分虔誠的施主都念了一個時辰的佛經。道遠在一旁敲木魚,無妄轉動佛珠和他們一起念經安撫逝去的性命。

白韶華輕輕站起身,“今日有勞各位師父了。”

無妄停止轉動手裏的佛珠,“阿彌陀佛,有朋至遠方來不亦樂乎,佛門從來都是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白韶華把唐暄扶起來,“暄兒快謝過各位師父。”

唐暄轉着圓溜溜的眼珠子看了看前面的老和尚,他瘦得跟猴一樣,“阿彌陀佛,弟子麻煩各位師父了。”

“小施主無需客氣!”

這裏的和尚果然很瘦很仙,就連這個小和尚哥哥也一樣瘦瘦的仙仙的,長得又可愛,兩只圓圓黑黑的眼睛真好看。唐暄想自己剃了光頭也會一樣好看。

“有勞小師父帶暄兒到寺裏走走,弟子有些困惑想請無妄大師解答!”白韶華有些事情想要單獨請教無妄。

“老衲當知而盡言。”為人解惑本來就是他們佛門弟子的責任,無妄願意為她解惑,“道遠請這位小施主到寺中走走,道長去廚房給各位施主準備齋飯。”

道遠帶唐暄出去了,是貴客,道長很樂意給他們做飯,匆匆忙忙趕去廚房,佛堂裏只剩無妄和白韶華兩人。

“有朋至遠方來不亦樂乎,聽大師的言語想必大師曾也是儒生?”白韶華查過這個無妄大師是唐夫子的堂弟,幾經科考不中便出家當了和尚。

“女施主聰慧,老衲曾經在書塾念過幾年書。”那些陳年舊事無妄還記得,唐家道中落,他們倆兄弟想要重振便念書參加科考,可能是他們兄弟兩人沒有那份能耐吧,幾經科舉每每落第。在第七次落第的那天傍晚,無妄看着西邊的紅色的落日恍悟了看破了,知道了凡事強求不來,随後就出家當了和尚,去游歷大千世界,認識了很多人見了很多事開闊了眼界,終于把那顆浮躁的風塵之心給安定下來了。

“唐夫子是大師的兄長?”

“阿彌陀佛,唐施主是老衲的堂兄。”

“聽唐夫子說大師的才華遠遠在他之上,恕弟子愚昧大師滿腹才華應當報效朝廷才是,為何要出家?”不久前段喬來過千古寺,段喬是一個很有心機的女人,白韶華怕這位無妄大師會為她所用。

“老衲腹中早就沒有才華了只有經書。”無妄知道白韶華擔心什麽,但他早就沒了那份心思,“女施主雖然貴為皇後但很多事情也是無能為力,老衲區區一個小寺廟的主持從來都是安安分分的。”

“不知大師有沒有聽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白韶華會盡力幫兒子保住太子之位,近日唐昭經常去段喬那裏,她又開始擔憂,無妄是聽風樓那位樓主的忘年之交,段喬為什麽不去香積寺燒香拜佛偏偏要來這個荒山野寺,難道不是因為聽風樓的關系。

無妄又轉動佛珠,“阿彌陀佛,女施主多慮了。老衲和沉施主只不過是君子之交,老衲确實很欽佩沉施主的智慧但只是欽佩而已,老衲與沉施主始終只是交談佛理佛道。”

沉施主?聽稱呼就知道關系匪淺,出家人不打诳語,無妄是一個虔誠的僧人,白韶華還是擔心,“孟母三遷只為小兒,弟子有得罪之處還望大師見諒。”

“阿彌陀佛,老衲明了。”天下為人父母的哪位施主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能得到最好的,無妄是過來人自然諒解她的苦心。

“大師心胸曠達弟子慚愧!”

白韶華沒在千古寺用齋飯就走了,唐暄還想和道遠多說話可是沒有辦法,只能下次了,唐暄坐在馬車上跟道遠約定下次再說更多的話,這個仙仙的小和尚總是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的,說話聲音真好聽像黃鹂的叫聲一樣,不是鴨子的嘎嘎聲。

白韶華剛走唐夫子拄着拐杖一拐一拐的就來了,道長把他扶到禪房端來齋飯便出去,真好那尊貴的女施主沒有用齋飯這下子道長可以飽餐一頓了。

無妄和唐夫子在禪房裏用齋飯,碗裏的粥煮得很爛稠稠的軟軟的,唐夫子吃的可香了,牙沒剩下幾顆了不能再吃那些山珍海味,吃膩了熊掌鮑魚換換清粥小菜也不錯。唐夫子臉上的褶皺擠成了幸福小山丘,和親人喝喝小粥真的很幸福,現在有的只是祥和,往日那些追求功名利祿的喧嚣與憂慮都沒有了。失敗後靜下心來才敢承認自己真的不行,知道自己不行了就放下這才是大智,唐夫子感慨他們兄弟兩人都放下了,但是放下的方式不同,他始終還是活在風塵心在風塵的人,但他堂弟卻超脫了風塵。

“為何你這裏的小粥比我那裏的要香要格外可口?”唐夫子也經常吩咐下人煮粥來喝,但是下人熬的小粥始終比不上這裏,他明明買了最好的大米用了最好的火候,可是煮出來的味道差遠了。

“哥哥拄着拐杖而來走了許久累了腹中空了,才覺得我這裏的小粥合心意。”無妄吹了吹熱氣騰騰的小粥,聞着可真香啊,嘗一口一早上念經的疲勞全都消散了。

“哥哥我,哎呀,原來弟弟還是很風塵啊!”無妄在唐夫子面前不用法號,還是會叫哥哥,用我叫你的,不拘泥禮數也是一種禪道。

“哥哥此次前來有何貴幹?”無妄還是習慣這麽稱呼他,有些習慣久了就改不了了,改不了便不改了。

“主人家讓哥哥休幾天假,哥哥便來和弟弟聚聚,喝粥之後我們來一盤。”唐夫子好久沒有和無妄一起下棋了,和無妄下棋他總是輸啊輸,今天他一定要贏,要贏的。

“沉施主怎麽沒有來啊?”唐夫子喜歡和白若沉下棋,在無妄這裏輸了可以在白若沉那裏得到寬慰。

“沉施主事務繁忙,哪裏有空來陪哥哥你下棋。”

“是啊,他家大業大要費很多心思管理,真是累啊,那麽累不如出家算了,我看他很有佛緣很禪的。”唐夫子和白若沉聊過許多事情,“他那個人啊很極端,可別把弟弟你帶壞了。”

“哥哥說笑了。”人的思想很難被他人改變,沉施主是一個執着的人,心堅定不移,自己也是,明知道沉施主對往事放不下還是會勸他寬心些。

“別看他年紀不大但可老成了,老奸巨猾老謀深算的,弟弟你是比不上的!”唐夫子是在稱贊白若沉,“喝完了,棋盤呢,我擺起來等你哦。”

唐夫子在禪房裏找到了棋盤開始布棋,等無妄再來殺一次風塵。

牛子儒用完齋飯想要當面再感謝無妄便來到他的禪房,房門敞開着,無妄和唐夫子在裏頭下棋,牛子儒不想打擾要離去但是被唐夫子叫住了。

“門外那個施主有事就進來啊!”唐夫子不介意有人見證他的成功,今天是他的棋藝進步了還是無妄的棋藝退步了呢,不管了,反正他快要贏了。

“無妄大師打擾了。”

“牛施主請坐。”無妄招呼牛子儒坐下,給他倒了一杯茶,“老衲與哥哥在下棋,牛施主有何事請說。”無妄坐回去繼續下棋。

牛子儒喝了茶,“弟子想當面和主持道謝沒想到打擾主持下棋了。”

“沒事沒事,牛施主會下棋嗎,過來幫你無妄大師看看下一步該如何走,他快要輸了你來幫幫他。”唐夫子笑呵呵的,相信自己穩贏。

牛子儒好奇湊了過來,原來無妄大師還是一個圍棋高手,但是這位老叟棋高一籌已經把無妄大師逼到了絕境。

“牛施主幫我看看該放這裏還是這裏?”無妄覺得放這一處才對但是放那一處也不錯,該放哪裏呢,糾結了半天都沒想好。

“放這裏吧。”牛子儒拿白子放在覺得對的地方,唐夫子奸笑兩聲把手裏的棋子往早就想好的位置一放,贏了,“弟弟,我贏了你輸了,呵呵,我贏咯你輸了啊!”

“大師抱歉。”牛子儒萬分抱歉沒能幫無妄贏。

“牛施主無需挂懷,阿彌陀佛,我輸了。”無妄輸了。

“本想等沉施主來了在他那裏尋找寬慰的,沒想到弟弟善解人意輸給了哥哥我,呵呵!”第一次贏了無妄唐夫子很高興。

“哥哥,這位是牛子儒牛施主,是千古寺的客人,這是老衲的俗家哥哥唐過風,別人都叫他唐夫子,牛施主便稱呼他唐夫子吧。”無妄是出家人不在意輸贏,努力了輸了就輸了,沒有什麽。

“唐夫子有禮。”牛子儒彎腰向唐夫子行一個謙卑的禮節。

“牛施主有禮,牛施主和我下一盤,來來,你住在弟弟這裏得幫他贏回去!”唐夫子的棋瘾發作了,手癢癢的,不想收盤要再來兩局。

“牛施主請。”無妄給牛子儒讓位。

“那就打擾了。”

“不打擾不打擾,弟弟在一邊看着随便幫忙,呵呵。”唐夫子不想輸給年輕人要無妄幫忙,無妄拿了張凳子坐在唐夫子身邊。唐夫子轉頭又看見堂弟坐在身邊,仿佛回到了那個時候,那個時候他們都還年少都還在為科舉苦讀。

唐夫子用充滿欣慰慈愛的眼神一直偷偷看着無妄大師,牛子儒不由感嘆,無妄大師和他這個俗家兄長關系很好,在自己面前也如此随和。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