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女 皇
曾經有無數前人烈/士用自己淋漓的鮮/血告訴我們, 改/革是一件非常有風/險的事情,稍有不慎觸動上下利益, 最終不過是滿盤皆輸。
但是作為親手打下江山、大權在握的大殷第一任女皇, 殷清流似笑非笑地看着正在争吵的臣子,眼眸中波瀾不驚, 沒有半分溫度。
親手打下江山的意義, 不就在于親手改造它嗎?
殷清流唇角微微上挑,深邃的雙眸漠然地轉向争吵激烈的臣子們, 靜靜地看着。
漸漸的,底下争執不休的臣子都感覺到一股冷意, 那種冷意不像是自然的冷, 反而倒像……被什麽東西盯上了一般, 讓人汗毛直立。
慢慢地,争執的臣子們開始閉上自己的嘴巴,先是一個、兩個、三個, 再是五個、六個、七個……
最後所有人都閉上了自己的嘴,下意識地看向那端坐在寶座之上的女子, 她的眼眸似千年寒冰,正似笑非笑地看着這邊,衆人下意識地呼吸一窒, 只見她似乎注意到他們的動作,輕笑道:“吵啊,怎麽不繼續吵了?”
那聲音無比輕柔,卻又含着無雙戾氣, 只聽着,便讓人心底發寒。
“徐太史,”殷清流緩緩念出這三個字,剛剛反對聲浪中最大的中年男人身子一僵,只聽年輕的女皇輕聲道,“朕有話問你。”
“臣在,”徐太史從隊伍中站了出來,行了一個禮,朗聲道,“臣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甚好,”殷清流微微彎唇,漫不經心道,“朕問你,對女子參加科舉、上朝為官之事,徐太史可有何高見?”
徐太史眼眸中飛速閃過一絲厭/惡,女子上朝,成何體統?祖宗千百年來留下的規矩,女子在家裏掌後院都做不好,要參加科舉、上朝為官?那天下還不得大亂啊!
徐太史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上論遠古、下談今朝、引經據典,一條一條的羅列女子為官的危/害,更是舉出古時那幾個着名的亡國之君,以示女子之實質,這女子要是上朝為官,天下必亂!
殷清流似笑非笑地勾唇,漫不經心道:“朕,也為女子。”
那徐太史一愣,随即反應過來,義正詞嚴道:“陛下乃真龍天子,天生具有真龍之氣,總會被性別局限?”
這句話說得可真是讨巧極了,殷清流一手撐着腦袋,一邊低沉地笑出聲,這太史果然不一般,連拍/馬/屁都做得如此高明,讓人揪不出半分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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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低沉的笑聲緩緩在大殿內響起,聽起來愉悅極了,那徐太史不由輕呼出一口氣,有些得意又有些輕蔑,即使是打下江山的新皇又怎麽樣?不照樣翻不出自己的手心去?
這治理江山、統領百官,可是得用腦子、用智慧,要一幫武夫,有何用?
“那徐太史,你讀書、參加科舉、上朝為官,是為了什麽?”殷清流的笑聲漸漸停息下來,她懶洋洋地看着徐太史,問道。
“自然是為了造福百姓、為國為民!”徐太史答得莊嚴神聖。
殷清流懶洋洋地眯起了眼睛,不再說話。
對手太弱,實在是提不起興致。
“既然如此,蠻族需要你,徐太史就去蠻族之地走馬上任吧。”殷清流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徐太史,“去那裏實現你造福百姓、為國為民之心吧。”
事情急轉極下,徐太史目瞪口呆!
“陛下——!”徐太史下意識地叫道,他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努力保持冷靜,道,“為陛下效力,是臣之榮幸,但是臣要務加身,難以……”
徐太史作出為難的樣子,行之一禮,深深道:“陛下。”
“徐太史說自己為官是為了造福百姓、為國為民,那好,朕問你,”殷清流歪了歪頭,懶散道,“蠻族揮兵南下,直指七匣關,七匣關城門失守,眼看蠻族就要攻入大顏之時,你在哪裏?”
“臣……”
徐太史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殷清流打斷,“一旦蠻族攻入七匣關,就是攻進了大顏,到時大顏生靈塗炭、百姓定死傷無數,徐太史此時可有造福百姓、為國為民?”
“臣……”
徐太史剛吐出一個字,就被殷清流含笑打斷,“你沒有。”
“蠻族攻打大顏,七匣關即将失守的時候,是朕率殷家軍趕去支援,三萬殷家軍,其中有兩萬将士為女子,而這些女子,做到了大顏十數萬将士也做不到的事情,你們沒能守下七匣關,是朕的殷家軍将七匣關奪回來的!當她們在邊疆浴/血/奮/戰,為對抗蠻族做計劃通宵不眠的時候,你在哪裏?!”
殷清流的聲音陡然激烈起來,再不複剛剛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那一雙深邃又銳利的黑眸沉沉地掃過朝堂之上的衆臣,冷笑道:“或許你還在這考慮,怎麽投降,怎麽求和,怎麽遷都呢吧?”
這句話實在是太過誅/心,這就好比大庭廣衆之下一個重重地耳光打了過來,偏生你還不能躲,也不能還擊——!
這一巴掌幾乎把徐太史打懵了!
他為官數十載,還從未在衆目睽睽之下受如此大的恥/辱,如果不是暈過去會更難看,他真的恨不得直接從朝堂上暈過去!
“大顏與蠻族對抗百餘年,為曾讓蠻族俯首帖耳,那些一個個讀過太學、經過武舉、上陣殺敵、天縱盛名的少年将軍,亦或是成名許久的老将,也未曾讓大顏占過蠻族一絲便宜!”
“而就是你們看不起的這些女子,這些沒有讀過太學、沒有參加過科舉、沒有任何功名官職的女子,獻出奇招妙招,最終攻下蠻族,将蠻族追出千餘裏,最後讓蠻族俯首稱臣!”
“就是你們看不起的女子,做朕之前鋒,橫掃大顏,揮軍北上,不過十三天,大顏就成朕囊中之物,改國號為大殷!”
“女子上朝為官,天下必會大亂?哈!”殷清流哈哈大笑,“要不是這些女子,此地早就被蠻族所占,而現在在場的每一個人,不過是亡國之奴!”
“讀過聖賢書、參加科舉考、人人贊譽少年英才,最後還要靠你們口口聲聲當安于後宅的女子救/贖,你們不覺得羞愧嗎?”
殷清流從龍椅上占了起來,她的聲音陡然變得低沉起來,“朕,都替你們羞愧。”
整個朝堂之上一片寂靜。
殷清流緩緩地從龍座之上走下來,那“噠、噠、噠”的聲音傳至每一個人的耳內,讓人的心尖都在顫抖。
“離愁,今年二十有三,是朕的兵馬總督,朕的國安公,曾率兵追擊蠻族于宣陽山,重創蠻族,活捉蠻族三王子,她沒上過太學、沒參加過武舉,可有哪一位二十有三的将軍站出來,告訴朕你們可以取得離愁這樣的勝利?有人嗎?”
現場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敢發出聲音,除卻那些文臣,更多的武将都深深地埋下了頭,別說二十有三,就是三十有七的七匣關守關将軍、與蠻族交戰數十年的黎将軍,也從未取得過這般勝利。
真的……擡不起頭啊。
只有在戰/場上拼/殺過的人,才知道戰/場上的瞬息萬變;
只有與蠻族交/戰過的将領,才知道蠻族的兇殘和可怕。
無知者無懼,無知者無畏,
本質都是因為無知啊
“将軍……”離愁近乎哽咽得喚道,殷清流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掌,對她安撫一笑,那眉目間滿是溫柔和安撫,然後緩緩擡起頭,看向周圍文武百官,冷笑道:“這是一位大将,也是一位英雄,如果不是她,也許現在七匣關依然深陷于與蠻族的戰/争中,”
殷清流唇角的冷笑更甚,她這句話可沒有說錯,如果不是三王子被俘,蠻王不會失控,貴族不會那麽快的反抗于他,蠻族不會內/亂,那麽與蠻族的戰/争,還得再打上幾個月。
“而在你們嘴裏,就将她的功績全部抹去,只留下抛頭露面、不守婦道這幾個字。”
殷清流冷冷一笑,又向離愁身後走去。
“入畫,今年二十有五,是朕的兵馬副總督,朕的壽安公,”入畫有些激動,手指都在抖,殷清流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因為她,西南糧食問題得到很大的改善,畝産增加了近一倍,西南人民安居樂于、富裕快活,而在這之前,西南土壤貧瘠,幾乎是最窮困的地方。”
“戶部尚書、工部尚書何在?”殷清流高聲喊道,兩個男人站了出來,殷清流淡淡道,“今年,全國糧食畝産最高有多少?”
戶部尚書和工部尚書對視一眼,戶部尚書上前一步,報了一個數出來。
殷清流輕笑一聲,道:“入畫,告訴他們西南平均畝産量。”
入畫猶豫了一下,有些緊張地看向殷清流,那些主意明明都是将軍想的,她只是照辦而已,為什麽要把這功勞歸在她身上?
入畫的疑惑直接寫在了眼睛裏,殷清流對她微微一笑,又緩緩搖了搖頭,目光溫和,入畫愣了一下,不再堅持,便報出了一個數,那個數比戶部尚書報出來的數還要多一點!
而戶部尚書報出來的是最高畝産量,但是入畫報出來的卻是西南的平均畝産量,這兩個數字看似只差一點點,但實際上卻是天差地別!
“比戰場厮殺、保家衛國,你們不如離愁;比造福人民、為民解憂,你們不如入畫,”殷清流輕笑出聲,目光淡淡地掃過朝堂衆臣,輕哼一聲,“這些沒有讀過太學、沒有走過科舉、以前也不曾為官的女子,可是做到了你所說的那八個字呢,徐太史。”
那一聲輕飄飄的“徐太史”,讓徐太史一抖,眼眸裏閃過一絲近乎于驚懼的神色。
殷清流輕笑一聲,又往後走去,身後的女子近乎于激動得握住殷清流的手,殷清流緩緩拍了拍她的手掌,含笑說出了她的貢獻。
論功行賞之時,殷清流足足給三十多位女子賜下爵位,現在這三十多位女子站在朝堂之上,聽着殷清流 一字一頓地隸屬她們的功績,只讓她們兩眼含淚,不知所措。
原來,她們的每一點功績、每一個勝利,都被将軍深深地看在眼裏、記在心中;
哪怕登基為皇,她也是她們的将軍;
将她們每一個,都深深記在腦海中的将軍。
殷清流站在最後一位女将身邊,淡淡道:“在你們說着女子抛頭露面成何體統、女子為官天下大亂種種冠冕堂皇之話時,先想想,你們現在還能站在這裏而不是被蠻族奴/役/壓/迫,是誰的功勞!”
“我殷家軍前後夾擊,僅用十三天攻破大顏,又是誰的功績!”
“在你們口口聲聲說着科舉為官是為國為民、造福百姓的時候,你們先問問你自己,你們真的為大殷做過什麽?為百姓做過什麽嗎?”
殷清流一步一步向那個高高在上的龍座行走,語氣冰冷而平淡,
“國家危難之際,你束手無策,這是為國無能!”
“百姓受苦之時,你無可奈何,這是為民無用!”
她站在那龍座之上,反身面朝百官,“現在告訴朕,女子上太學、參加科舉、上朝為官,是否可行?”
“可行——!”
第一次,是刑部尚書及文钰涼顏牧等一些忠于殷清流的臣子與女将們一起喊出;
“可行——!”
第二次,由更多的人響應;
“可行——!”
第三次,幾乎文武百官齊聲而言。
殷清流緩緩坐在龍椅上,面上呈現出幾分笑意,淡淡道:“如此,甚好。”
女子進太學、參加科舉、可入朝為官之事,算是由此定下。
散朝後,殷清流淡然道:“徐太史,蠻族之地荒蕪,與大殷相隔甚遠,為防之有不軌之心,還需徐太史前去蠻族之地,教化蠻族,今蠻族并入我大殷版圖,也是我大殷子民,徐太史一心為國為民,只願造福百姓,這蠻族之地,最适合徐太史發光發熱。”
語畢,殷清流甩袖而出,徐太史面無人色。
當天,殷清流朝堂上的這番話就傳到了外面,在顏牧文钰涼等人的推波助瀾之下,第二天就在都城傳遍了,不要說都城的文人學子,就是大街小巷的普通百姓,也都聽說了殷清流這段話,有不少百姓對殷清流這段話深表贊賞,尤其是殷清流數出來的那些女将,也得到了很多普通婦女的擁護。
但是比起普通百姓,文人學子以及官僚階層對殷清流這幾段話都有不同的反應。
大多将門子弟,尤其是長輩與蠻族對抗過的将門子弟,對于蠻族都有一個大概的認識,知道蠻族骁勇善戰、詭計多端、兇殘可怕,當年蠻族最鼎盛的時候,死在他們手中的大将一只手都數不過來,當時殷老将軍幾乎戰無不勝,最後卻也死在了蠻族手中。
對于蠻族的憤恨和深藏的忌憚,這些将門子弟是理會最深得。
而殷清流率軍攻破蠻族,讓蠻族俯首稱臣,那一名名女将在戰/場上立下數不清的汗馬功勞,已經足可以讓他們認同和肯定。
當然,也未嘗沒有那些依然看不起女兵,認為她們靠“不入流方法”取得勝利的纨绔子弟,無一例外都被家裏狠狠收拾了一番,再也不敢亂說話。
在官僚階級中,雖仍有人對此政/策不滿,但是徐太史的前車之鑒在那裏,沒有人敢多說一個字,蠻族之地豈是那麽好待的?
這新皇,雖是女子,但到底是一手打下這江山的人物,豈是容易拿捏的?
而在貴族女子之間,也分為兩派,一派期待科舉考試、入朝為官;一派則認為女子出去抛頭露面,有失體面,對這個政/策深感厭惡,這兩派女子分裂得厲害,彼此更是相看兩厭,誰也不會搭理誰。
而文人學子們,大致分為兩派,一派認為殷清流所言極是,既然女子可以在沒有上過太學、沒有參加科舉的時候取得那麽大的功績,就足可以證明女子的天賦與能力,完全可以讓她們上太學、參加科舉、入朝為官,造福百姓,保家衛國;但是另外一派就堅持認為女子不應該進入太學、不能參加科舉、不能入朝為官,與女子在一起為官是他們的恥辱!
而前一派的人物正在不斷增加,趨勢非常快,在殷清流那段話廣泛傳播之後,更是讓不少讀書人醍醐灌頂,認為自己一心讀聖賢書卻沒有對國家對人民作出一點貢獻,實在慚愧慚愧,而後一派雖然人數少,但是個性極為張揚,經常在酒館茶樓大聲批判此事,更是多次直言國家危矣,有好幾次前一派的人物們在讨論此事的時候,後一派的人物非要插幾句話,言辭之中多有貶義,最後氣得前一派的人物不能容忍,直言道:“你不為官,乃是對大殷對社稷對百姓之福!”
這句話可不了得,直接把第二派那些張揚的人物氣懵了,雙方就在争吵中打了起來,最後被茶館老板送到衙/門,說來也巧,那天殷清流恰好與顏牧一同出來微服私訪,就在茶館旁邊的酒樓,見這一幕,不由來了興致,便跟去了衙門,到衙門一聽,原是為了這個,當即便冷笑站了出來。
那人雖不認識殷清流,但認識殷清流手上的龍牌啊,當下跪地,高呼萬歲,直把所有文人學子弄懵了。
他們不過是争吵打鬧,哪裏曉得竟然把皇帝引來了?
殷清流走到他們身邊,平淡道:“聽說你們認為,若女子為官,必危/害大殷,與危/害大殷之人同朝為官,你們不屑?”
剛剛還張揚無比的學子剎那間瑟瑟發抖,殷清流微微一笑,近乎親切道:“可惜,朕朝堂之上,已經有三十幾位女将軍了,料想你們不會願意與她們一同為官,朕知你們心意,給你們一個恩典。”
“來人,将這些學子姓氏家鄉記下來,朕恩準他們,從此以後,不需要再參加科舉了。”
當下幾個學子的面色慘白,竟然直接軟倒在地上!
殷清流冷哼一聲,眉宇中染上幾分厭/惡,一揮衣袖,扭頭就走。
這群學子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她大殷朝堂的廟小,她殷清流,不敢收這樣的臣子!
還未為官,就蔑視聖上旨意,排擠女性官員,将那些女将的貢獻一條條地列出來,這群人仍能無視這一切,對此橫加指責,這種人,她敢用?
今日他們不許女子為官,明日就是不許皇位傳于女子!
殷清流唇角泛起一絲冷笑,不想當官是不是?與女子同朝為官侮/辱了你是不是?
行啊,那朕就給你一個恩典,如你所願,別當官了。
顏牧也微微有些抑郁,大好時光,他費了點力氣才把人約了出來,結果就被人這麽破壞了,他面上帶笑,眼睛裏卻冷的不要不要的,殷清流還不放心,生怕那些人再使點計策瞞混過去,堅持讓顏牧去盯着,保證不可放過一個。
顏牧:“……”
我招誰惹誰了????
大晚上好不容易把心上人約出來走走,現在心上人的身份不比以前,在一堆女兵女将層層密密的保護之下,把人喚出宮是多麽困難的一件事啊。
自從殷清流在朝堂上說了那一段話之後,那些女将女兵更是将殷清流當神一樣供着,尤其是離愁入畫這幾個,放着好好的國公不去當,天天到殷清流那裏守着,顏牧想要把殷清流拐出宮不要太難。
好不容易成功一次,還遇到這種事情,殷清流甩袖走了,把顏牧留在這裏盯着,顏牧一直看着殷清流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臉色一瞬間就陰郁下來。
身邊的衙衛瑟瑟發抖。
為什麽感覺……這麽冷呢?
比他更冷的,是剛剛還無比張揚高談闊論的學子們,以及無辜受連累的支持改/革的一派學子。
一派學子:我們真的是無辜的真的是支持改革的真的是支持女子為官的真的——!
一派學子:既然确定了我們的身份,可不可以先把我們放走??這個男人真的很可怕我們不想從這裏吹冷風啊!
這些學子裏面自然有抹不開面子自尊一口承認的學子,但也有很多打算渾水摸魚的學子,但是剛剛還打了一場,那些支持改革的學子怎麽可能看着他們渾水摸魚?
所以一時之間,又是一場争執。
顏牧輕輕哼了一聲,那上挑的眉眼豔/麗無雙,卻散發着絲絲冷意,如同毒/蛇一般陰森可怕,剎那間讓衆人噤聲。
等顏牧将這邊處理完,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顏牧看天色尚早,加之自己本身有正經的“要務”在身,便将那名單謄抄一份,拿着名單便入了宮。
但是回宮之路,就格外不順利。
先是在宮門口遇見了入畫,進行了一番唇槍舌戰,再往裏去,不過百步就能遇上一位女将,那每一個的目光都恨不得将他扒/皮/削/骨,但是顏牧是什麽人啊?二世為人,論嘴皮子上的功夫,這些年來,他也不過輸給了殷清流而已。
而且他到底是有正經的“要務”在身,就算入畫等人不想讓他進宮,但到底不能讓殷清流等着啊,最後還是将他放了進去。
就是過程坎坷點。
入畫等人心裏窩火,堵着一口氣,越發想難為顏牧,如果顏牧再晚一點,敗壞了自己在将軍眼中的地位,自然是再好不過;
但是又舍不得讓将軍久等……
入畫等人心裏的火更旺了。
顏牧微微一笑,氣定神閑,他越是氣定神閑,入畫等人就更是窩火,
顏牧就更氣定神閑,
他是故意的,
天知道這些女将壞了他多少好事!
一路闖到禦書房門口。
那裏站了十位女将。
将禦書房的大門圍得十分嚴實。
為首的是離愁,冰冰冷冷的一張臉,長劍出鞘,冷聲喝道:“禦書房重地,閑雜人等免進!”
離愁心裏恨得牙根癢癢,她們早就看出這個男人對她們将軍圖/謀/不/軌,自然格外警惕,三防五防,竟然還是讓這個人得手了!
幸好老天都是站在她們這一邊的,中途出了事情,讓将軍早早地回來,要不然離愁非得率人去都城找人!
該死的顏牧——
離愁在心裏罵了幾句,面上更加冰冷。
她曾經,并不是厭惡這位欽帝,尤其是在知道将軍和欽帝做過交易,借欽帝之手才能把齊淩炀算計得那麽狠之後,
顏牧就是欽帝的事情,也許滿朝文武還在懷疑,但是對她們這些将軍親衛來說,根本無需懷疑,
曾經她們對顏牧也頗為敬重,畢竟像顏牧這種人也是世間少有,但是,當她們知道顏牧竟然對自家将軍圖/謀/不/軌之後,這一切就都變了。
入畫差點沒被氣哭。
“将軍——将軍——将軍是他能配的上的嗎!”
入畫憤怒的聲音還在離愁耳邊徘徊,這句話幾乎得到了所有女将的贊同。
将軍那麽完美,宛若天神再世,哪裏是顏牧一個凡人可以配得上的!
曾經的敬重變為滔滔不絕的反感,曾經認為顏牧果敢堅韌,現在就覺得他陰森小人;曾經覺得顏牧俊秀深沉,現在就覺得他陰/郁/妖/嬈……
總之,曾經看得順眼的地方,也統統變為不順眼了,曾經覺得不順眼的地方,更是覺得難以忍受,尤其是當着她們的面,這個男人也沒有絲毫收斂,反而還是一副暗含挑釁的樣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關系到将軍的事情,更是一點也不可以忍!
顏牧晃了晃手中的東西,平淡道:“奉陛下之命,幸不辱使命。”
離愁的眼睛微微眯起,顏牧的話,只能信一半,如果這話關系到将軍,那麽十個字當中只能信一個字!
為了将軍,這個人已經無恥到極點了!
離愁的眼眸更深了一些,熊熊怒火在她的眼眸中燃燒,她永遠忘不掉,就是因為顏牧這個小人,故意在将軍那裏扮可憐裝艾莎,讓她被将軍投以無奈的眼神,私底下将軍更是找她談過話,一開始她還很高興,結果七拐八繞之後,竟然是關于顏牧的。
離愁當時氣得手都發抖。
這個混/賬竟然敢去将軍那裏告她黑狀!
這個混/賬!
那一天離愁就在心裏發誓,她和顏牧的梁子,結大了!
顏牧最好別落在她手上,否則,
離愁露出陰森的笑容。
此時,面對着顏牧,新仇舊恨一起湧上的離愁微微冷笑,一絲不茍道:“陛下有令,禦書房重地,閑人免進!”
這句話倒也沒錯,自從殷清流頒布科舉分為男性科舉和女性科舉之後,這禦書房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臣子來幾趟,讓殷清流不堪其擾,最後幹脆放下了這句話,讓女兵從外面守着,誰來都說這句話,只有提前殷清流允許過的人才可以進去。
這些女将們都可以,畢竟那些女兵也曾是這些女将的手下,哪會為難她們?
文钰涼算一個,文钰涼畢竟是跟她們同征戰共吃苦的人,對殷清流又一向忠心,還鬧出過幾次笑話,當初那日子到了,文钰涼沒有得到那“茶”,最後只得求到離愁身上,離愁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扭頭就把這件事情當笑話告訴殷清流了,殷清流笑得直不起腰,最後大家一起喝了那“茶”,文钰涼才知道,這玩意真的是“茶”的一種,西南特有,對身體好,也稱為藥茶,前幾次确實是下了藥了,後來早就不下了,喝這茶只是因為對身體好而已,文钰涼知道真相險些一口血吐出來,這麽多年來他跟自己過不去認為殷清流防着他到底是為了什麽!!
刑部尚書算一個,自從刑部尚書為女兒報了仇,真的是一顆忠心都給了殷清流,因為顏牧的事情,還讓周圍的女将警惕了一會兒,後來發現人家和妻子相濡以沫半輩子,別說妾了,家裏連個通房都沒有,夫妻就有那麽一個寶貝女兒,上面母親逼着,刑部尚書也一扭頭堅決不肯納妾,刑部尚書也狠,他母親為難他夫人一次,他就拿粗鞭抽自己一頓,他母親逼他納妾,他幹脆拿刀在自己身上劃了個口子,差點把他夫人和母親吓個半死,他母親實在拿他沒轍,最後也不了了之。
倒是個癡情又忠貞的,女子對這樣的男人就算不會有好感,也大多有幾分善意,因此刑部尚書也鮮少會被難為。
曾經,顏牧也算一個,但是在衆女将發現他的企圖之後,顏牧就成了她們的一級防衛目标,為了這個,衆女将經常緊趕慢趕把自己的事情忙完,然後來守宮門/禦書房/寝殿等等,生怕殷清流被顏牧拐了去。
沒想到千防萬防,最後還是讓顏牧逮着了機會,一想到這,離愁就恨得牙癢癢。
“陛下等着結果呢,耽誤了陛下的大事,離總督擔得起這個責任嗎?”顏牧勾起唇角,眼睛裏卻沒有半分笑意,毫不客氣地說道。
離愁的臉陰了一半,這個混/賬,又想要借機在将軍那裏給她上眼藥?
做夢!
“自如此,顏元帥将東西交予我,我交予陛下,自是再好不過。”離愁也毫不客氣,“請顏元帥不要為難在下,在下不過奉命行事。”
顏牧陰郁地看了離愁一眼,那眼神直冷到人的骨頭裏,離愁咬牙硬撐,不管怎麽樣,她都不會讓顏牧接近将軍!
顏牧又看了看那守着禦書房的幾人,硬闖的可能性不大,還會驚動殷清流,不得不冷笑道:“陛下讓臣親自交到陛下手中,請離總督不要為難在下。”
“陛下會同意由我送過去的,”離愁冷淡道,“既然顏元帥說此物重要,那還與我僵持些什麽?耽誤了陛下的大事,顏元帥付得起這個責任嗎?”
竟是将顏牧剛剛的話還回去了!
“臣謹遵陛下旨意,此物在離總督那裏有任何損失,誰擔得起責任?”顏牧氣定神閑道,“陛下讓臣親自交予她,中間不可經過第三個人之手。”
顏牧這句話,就差沒指明了說,殷清流不信任你最信任我所以讓我親自給她!
将軍才不會這麽說!
離愁在心裏怒吼,看着顏牧那張小人得志的臉,她恨不得直接拿劍捅了他!
“這個月第幾次了?”禦書房的大門應聲而開,一個女子平靜的聲音響在衆人耳朵裏,“有什麽恩怨情仇,都給朕講講吧。”
“免得隔三差五到朕這裏哭。”
離愁冷冷地掃過顏牧,就知道這個混/賬去将軍那裏告她黑狀!
顏牧陰森地掃過離愁,就這道這個女人不是省油的燈!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都處于修羅場中心是一種什麽體驗?#
殷清流:頭疼……
女将:陛下,那顏牧圖謀不軌!
顏牧:陛下,那些女将不懷好意!
女将VS顏牧
劍拔弩張
殷清流:……講真,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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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