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豪 門

高考結束以後, 殷清流就沒有再回到殷家,而是被顏牧帶走。

當然, 他們也沒有回到顏家, 而是去了顏牧在七霞灣的一棟別墅。

第一天,白管家停在別墅外, 一站一天, 顏牧并沒有理會的打算,殷清流抽空給人送了瓶礦泉水, 送完沒一分鐘,顏牧就把人放進來了。

臉色冷淡, 眼眸陰郁, 偶爾掃過來的眼睛, 帶着幾分戾氣。

白管家心裏一抽一抽的,但是面上卻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恭恭敬敬地進來了, 不動聲色地掃視一圈,少夫人果然不在客廳, 便恭恭敬敬道:“少爺,夫人和先生,還是希望您可以帶着少夫人回去住。”

“也能更好地讨論結婚事宜。”

“你可以走了, ”顏牧不置可否,

今天能進來已經是意外之喜,白管家也不強求,他本來都打算從外面站一天然後黯然回去了, 自家少爺的脾氣自己懂,哪裏是那麽容易松口的?

白管家恭恭敬敬地應道:“是,少爺。”

白管家轉身想走,只聽身後有個冷淡的男聲響起,“把礦泉水留下。”

白管家愣了一下,目光中難得地帶了一分詫異。

他家少爺剛剛說……把礦泉水留下?

白管家茫然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礦泉水,這不就是一個普通的礦泉水嗎?因為顏牧突然叫他進來,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打開那個礦泉水。

這礦泉水有什麽特殊的嗎?

“嗯?”顏牧低沉的聲音響起,雖然就簡簡單單的一個字,但是威/脅的意味非常濃重。

白管家立刻恭恭敬敬地應道:“是,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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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那瓶水恭敬地放回桌上,白管家向外面走去,走到門前,不由回頭一看,他那生性冷淡的少爺正拿着那瓶礦泉水,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有些不愉。

這瓶礦泉水,到底有什麽特殊的呢?

白管家一邊向外走,一邊微微皺起眉,苦思冥想。

不就是少夫人遞給自己的一瓶普通的礦泉水嗎?

等等,少夫人!

白管家只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麽關鍵詞彙,

少爺他不會是……吃醋了吧?

白管家一個踉跄,深深地驚悚了。

幾分鐘後,又忍不住繼續猜想這個可能性。

他家少爺是個冷淡的性子,常年帶着幾分病氣,所以那雙過于漆黑的眼眸中總是顯露出幾分郁氣,又深又沉,半分情緒都不露,看着很是不好接近,

而這麽些年來,他家少爺身邊也确實沒有幾個能說話的人,就那麽兩三個關系還可以的,還都是跟顏家沾親帶故的,要說女性,那是一個都沒有。

而因為少爺這命格和那位大師的批命,夫人和老夫人對此都十分樂見其成,他們也熟悉自家孩子的性子,要是真喜歡上了什麽人,必是把最好的都留給她,怎麽可能去娶別的人?

可是他偏偏是這樣的命格,就得找人結婚擋災,要不然她們就得白發人送黑發人,哪裏舍得?

白管家也幾乎是看着顏牧長大的,對于顏牧的了解,不說七八分,五六分總是有的,他家少爺,這明顯就是上了心的。

顏牧對于這種批命是嗤之以鼻,即使虛弱地倒在醫院裏,也拒絕接受去娶一個姑娘擋災,而在知道了夫人和老夫人的意思之後,更是不顧自己的身體,堅持要把這事情解決,很是鬧了一個人仰馬翻,夫人老夫人眼淚都落下來了都沒能阻止顏牧,白管家都做好最壞的打算了,結果顏牧把人帶回來了,看起來還頗為在意的樣子。

但是帶回來,卻偏偏不帶回老宅,也沒有打算結婚的意思……

白管家腳步一頓,心裏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情緒,眼眸更是一點一點地暗了下去,他家少爺……這是在護着那位了。

不帶回老宅,就不會結婚,不結婚,就不會讓那個姑娘來擋災。

白管家的腳步不由快了幾分,這種事情,必須要趕緊回去告訴夫人老夫人!

白管家回到老宅,把事情完完整整地告訴夫人施榮蔚和老夫人康柏繪,一開始兩個人還十分高興,但是随着白管家的陳述,兩個人的表情漸漸沉了下來。

施榮蔚無力地靠在沙發上,苦笑道:“這孩子,怎麽這麽倔呢。”

康柏繪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搖頭道:“明天我們去一趟吧。”

“去一趟也不會改變這孩子的想法啊,”施榮蔚嘴角的苦笑更深,“不把那姑娘帶回來,不就是不想要咱們看到不想要咱們多管嗎?說白了就是不打算結婚,一不能容忍那姑娘為他擋災,二是自己真有個三長兩短,也不會耽誤了那姑娘。”

說道最後,施榮蔚眼眶裏有幾分濕潤,“他那麽固執,不喜歡的不娶,可是喜歡的、放在心尖上的,他又怎麽可能讓人受委屈?又怎麽會願意把風險轉嫁給那人身上?”

“這個壞人,我來做,”康柏繪眼眸裏似明似暗,她沉沉道,“哪怕他恨我一輩子,這個壞人,我也做定了。”

“媽,你別……”施榮蔚一驚,下意識地阻止道。

“行了,難道還要看着他去送死嗎?”康柏繪疲累道,“我知道他那邊我們是沒辦法,我們可以從那個姑娘入手。”

“白管家,我需要一份那個姑娘的詳細資料,”康柏繪站了起來,神态冷漠尊貴,依然如年輕時那般說一不二,“一會兒送到我的卧室。”

“是。”白管家深深應道。

施榮蔚坐在沙發上,微微閉上了眼睛,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疼,她的兒子固執,她的婆婆一樣固執,“白管家,那份資料,也給我一份。”

施榮蔚站起身來,也向樓上走去。

她的兒子處處為那個姑娘着想,把人護在了心尖上,她從未想過一向冷漠的顏牧會這麽護着一個姑娘,還是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姑娘;

她作為母親,去試試那個姑娘到底值不值得兒子喜歡,總沒有錯吧?

**

第一天是白管家,第二天就是顏家兩位夫人了。

顏牧就是在堅持,也做不到把母親祖母在大夏天晾到外面,最後還是把人請進來了,衆人還沒有開口,顏牧先叫白管家去泡茶,将這唯一的“外人”清出去之後,直接先兵後禮,從容道:“母親,祖母,我身體不好,希望不要聽到什麽刺激性的話語。”

人家都是先禮後兵,就顏牧上來先兵後禮,醜話直接放在了前面,當時施榮蔚和康柏繪的臉色就不打好了,康柏繪更是冷哼道:“這就是你跟長輩說話的态度?”

“正是因為我敬祖母為長輩,心中對祖母敬愛有加,不舍有言語沖撞我們的感情,所以才将醜話說到前面,”顏牧鎮定道,他看着康柏繪,深黑色的眸子中露出了幾分柔和,他低低叫道,“祖母……”

被這一聲“祖母”叫的心酸無比,康柏繪只覺得眼眶都濕了幾分,卻還是呵斥道:“胡鬧!”

到語氣,到底是柔和了幾分。

“就是這位姑娘了?”施榮蔚平靜地問道,她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着那個小姑娘,臉色有些白,唇色有些淺,看着有幾分病氣,卻無損她的容顏,

從外貌上,倒與她的兒子很配。

“母親。”顏牧微微皺起眉頭,他知道,比起一向刀子嘴豆腐心的祖母,她這個看似溫溫和和的母親更不好對付。

“別叫我,”施榮蔚淡淡道,“我來看看自己未來的兒媳婦,都不可以嗎?”

顏牧微微抿唇,蹙眉不語。

“既然喜歡,還不娶回家來?”施榮蔚淡淡地笑開,“這麽漂亮的小姑娘,不早點下手,以後你哭都沒得哭去。”

“她太小了,”顏牧四兩撥千斤,平靜道。

“滿十八歲了,成年了。”施榮蔚輕笑道。

“不到法定結婚年齡,”顏牧輕聲道,“還是小了些,別吓着她。”

“哦?”施榮蔚揚了揚眉,“如果我沒看錯,你們這是同居吧?”

“并不是,”顏牧見招拆招,面不改色心不跳,平靜道,“近水樓臺先得月,為了追求佳人,總要用幾分力氣的。”

施榮蔚靜靜地看着自己的兒子,她的兒子也平靜地望着她,這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最是熟悉不過,把醜話說在前面是為了不傷感情,也是為了避免她們說出什麽讓這姑娘為難,後面見招拆招更是為了這姑娘做盡了,是真真地将這姑娘放在了心尖尖上。

她的這個兒子啊,看似冷漠寡淡,卻最是情深不過。

認準了,便是一生。

但是那個姑娘,真的喜歡她的兒子嗎?

施榮蔚下意識地看向那個姑娘,那個姑娘似乎是注意到她的動作,對她微微一笑,略帶蒼白病氣的面容因為這個笑容而換發光芒,那對漂亮的眸子都笑眯了起來,甜的讓人心軟。

“我可以叫你小流嗎?”施榮蔚淺淺一笑,對着殷清流慈愛道。

“媽。”顏牧輕輕地叫道,然後緩緩地搖了搖頭。

施榮蔚嘴角的笑容微微一頓,這個孩子,這個孩子……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心中一片酸澀,兒女都是孽啊,他們永遠知道父母的軟肋在哪裏,都是孽啊……

“可以啊,”微微有些啞的清亮女聲響起,帶着少女特有的活力,“還從來沒有人這麽叫過我呢。”

殷清流含笑的聲音打破了一室靜谧,她笑意盈盈,澄澈的黑眸帶着幾分溫和親切,更顯出幾分少女的嬌俏。

施榮蔚勉強一笑,因為兒子的堅持,現在已經沒有什麽說話的欲望了。

“考的怎麽樣?”康柏繪接過話頭,平平靜靜地道,她的聲線本來就有幾分冷,面容也多有幾分威嚴,尤其是不笑的時候,更有幾分強/橫的氣勢。

“還不錯,”殷清流彎了彎唇角,“題目比較簡單,所以自我感覺還不錯。”

“想要去哪所大學?”康柏繪淡淡地問道。

“一開始想要去華大來着,”殷清流輕輕笑了笑,目光澄澈而溫和,“現在想去花大。”

華大是全國綜合排名最高的大學,位于帝都,花大綜合排名雖然略遜于華大,但也是排名前三的大學,位于S市。

這一下子,連施榮蔚也擡頭看向那個姑娘。

說是姑娘,但是看起來還像個孩子,瘦瘦弱弱的,五官雖然清麗,但一打眼看上去,還帶着幾分稚氣,說自己還是個高中生也是有人信的。

在資料中,這個姑娘就跟個隐形人一樣,陰沉郁氣,沒有任何存在感,無論是在家裏,還是在學校中,是如同影子一般的存在;

但是現在看來,卻不像。

平靜溫和、落落大方,舉手投足間自有自己的一套韻味。

“因為分數不夠?”康柏繪挑起眉,淡淡地說道。

“不啊,”殷清流大大方方道,“因為空氣不好。”

本以為她會給出是為了陪顏牧等等的答案,沒有想到最後這個小姑娘竟然給出了這麽一個答案,康柏繪微微愣了一下,只見她的孫子點了點頭,淡淡道:“帝都卻是空氣不好,霧霾很嚴重,對皮膚也不好,花大也并不比華大遜色,雖然有幾個專業略遜于華大,但也有幾個專業強于華大,到時候可以認真挑選一下。”

殷清流對着顏牧一笑,這一下子,康柏繪和施榮蔚都不說話了。

“顏牧,”殷清流突然喚道,一雙漂亮的眼睛滿是澄澈,“我渴了。”

顏牧微微皺眉,正想要換白管家,就看到殷清流伸出兩根指頭搖了搖,笑意盈盈道:“你去幫我沏茶好不好?只想喝你沏的茶。”

顏牧眉心皺的更深,有些不贊同地看着殷清流。

他知道殷清流這是要把他支出去,所以他才更不贊同。

沒有他看着,他不放心。

“顏牧,”女孩子軟軟的哀求聲就在他的耳邊徘徊,“我想要和你沏的茶,其他人沏的茶我都喝不下去,只想喝你沏的茶……”

“顏牧……”

那輕柔的、悅耳的、嬌嫩的聲音如同羽毛一般搔/弄着他的心尖,就這麽一次又一次地“攻擊”着他的耳蝸,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麽站起來,怎麽邁開腿,怎麽走向廚房的,

等他回過神來,他已經處于廚房中了。

顏牧眼眸裏閃過一絲懊惱,手中的動作不由得加快,他知道母親祖母不會做些什麽,但是他依然會擔心;

一邊是他喜歡的人,一邊是他的親人,他希望她們可以快快樂樂和和睦睦地相處,所有的不快活都由他自己來承擔就好。

而他的親人們、他喜歡的人,只需要快快樂樂的便好。

施榮蔚看着顏牧離開的身影,輕輕笑了一下,緩緩道:“那孩子一向固執,認定了頭破血流都不會放手,作出的決定怎麽樣都不會更改,沒想到這一次竟然這麽容易就松口了。”

“十幾歲的時候,這孩子上初中,好像是初二來着,”施榮蔚看向康柏繪,康柏繪微微颔首,算是肯定,施榮蔚便笑笑,繼續道:“突然鬧着要改名,以前他不叫顏牧的,顏家這代是瑤字輩,他鬧着要改名,要叫顏牧,怎麽勸都不聽,為了這件事,他爸爸抽他活活抽斷了一條皮帶,但仍然死活不放棄,堅持要叫顏牧。”

“後來住了院,睡夢裏也嚷嚷着我叫顏牧,他爸爸問他為什麽,他說,顏牧才是屬于我的名字,氣得他爸爸差點又抽了他一頓,”施榮蔚頓了頓,目光之中有些懷念,“他爸爸氣得要死,沒有聽見那孩子最後那句喃喃,我也沒聽真切,日後多次回想,才勉強拼出了個大概來。”

“他說,就叫顏牧,就叫顏牧,要不然她就找不到我了。”

殷清流心尖一顫。

她說不清此時自己的感受,眼前卻浮現出幾個畫面,上上個世界裏,那男人冷冷清清地站在那裏,說,“我叫顏牧。”

上個世界裏,他看着自己,狹長幽深的鳳眸中帶着淺淺的笑意,一字一頓道:“我姓顏,單名一個牧字。”

“我叫顏牧。”

而這個世界裏,他站在她的面前,輕輕一笑,“我是顏牧。”

“顏色的顏,牧師的牧。”

上上個世界中,他就叫顏牧;

上個世界中,他原本叫顏耀欽,最後他告訴她,他叫顏牧;

這個世界裏,他原本不叫顏牧,可是站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他告訴她,他是顏牧。

早該想到的,他又不是她,不是穿梭在各個時空完成人們心願的任務者,又怎麽會在每一個世界都叫同一個名字?

這個名字早已刻在他的靈魂深處,無論在哪個時間,無論在何處,無論什麽時候,他都會想起這個名字,然後,将自己的名字改為顏牧;

這個與她相識時的名字,被他深深地印在腦海中、刻在靈魂上,所以每一次見到她,他都會告訴她,我是顏牧。

顏牧,

殷清流在心裏緩緩地念着這兩個字;

這是第三個世界,換算成人類用來計數的單位,這應該是他們第三世;

三生三世,他都記挂着她,将名字刻在靈魂上,他堅持叫自己顏牧,為了她能找到他。

就算是将名字寫在三生石上,就像用紅線将兩個人緊緊綁在一起,也不過一個三世而已;

人類輪回轉世,又能有幾個三世?

她怎麽忍心,看着他三世輪回,盡數折戟?

就一個世界,不過區區幾十載,就算給他一個圓滿,又有何妨?

客廳內十分安靜,施榮蔚微笑看着殷清流,康柏繪淡淡道:“後來你就帶着改名了,當初那個名可是他們爺倆翻字典翻了一個月才翻出來的,你這一改,他爺倆沒氣瘋。”

這個爺倆,自然指的是顏牧的爸爸和爺爺。

施榮蔚笑笑,道:“不是還有您呢嗎?”

康柏繪嗤笑一聲,又道:“初二那年,他爸還敢對他動手,沒多久就趕上那位大師來了,給小牧劈了命,從此以後,顏家再也沒有人敢動小牧半根手指頭。”

“想必殷小姐也知道我們為什麽會找你,小牧的命格擺在那裏,他不想把你帶回老宅,拒絕婚禮,不過是不想拖/累你,這個壞人,由我來做。”

施榮蔚想要說些什麽,就被康柏繪打斷,“我年紀已經大了,也活不了多少年,你是小牧的親媽,別壞了母子關系。”

說罷,康柏繪又看向殷清流,“你是殷家的親女,卻在那種環境下長大,後來即使被殷家找回,也過得很不如意,現在他們為了保護養女和親兒,便把你推了出來,我們顏家的媳婦我們自己護,你意下如何?”

“我們顏家雖然不是那種背信棄義之徒,但是卻極為護短,自家的小輩,自家疼,哪裏管得了別人的閑話?”康柏繪語氣平平,卻極為有力。

康柏繪的意思,就是為殷清流出頭對付殷家,而只要殷清流想,那麽他們顏家曾經許給殷家的種種也不會做了,哪怕背負一個背信棄義的名聲。

“不,”殷清流緩緩起身,輕輕搖頭,她的眼眸中還帶着笑意,唇角也有着弧度,看起來也有幾分甜美,但更多的,卻是認真。

“我想,那位大師跟您們是這麽說的,”殷清流頓了頓,緩緩道,“令公子執念過重,魂中帶煞,魄中帶劫,魂魄無一安寧,這是多災多難之命,長久以此,不是長命之兆,如二十七歲之前無法破解此命數,便……魂歸天外。”

施榮蔚和康柏繪眼中的詫異越來越重,待殷清流将這幾句話說完,施榮蔚和康柏繪眼中皆是驚詫之色,施榮蔚喝道:“你從何而知?!”

這位大師的批命,也不過她們顏家四位長輩知道,連顏牧都不知道,其他人只不過知道顏牧需要娶一個三月二十三日三時二十三分出生的姑娘而已,而眼前這個姑娘,又是怎麽會知道這個大師的批命的?!

“自然是看出來的,”殷清流微微一笑,“我雖不算精通,但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那位大師說娶一位三月二十三日三時二十三分的姑娘可解此劫,是利用夫妻命格的原理,但夫妻之間沒有感情,卻會強加因果,雖是這一世的解決辦法,卻未必不會“影響後世。”

“但,這确實是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那位大師自然沒有蒙你們,只是,”殷清流緩緩笑開,“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你們沒有發現最近顏牧的身體,好了不少嗎?”殷清流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天真稚嫩,像一個甜美的小公主,“沒發現他的臉上病氣少了不少嗎?”

施榮蔚和康柏繪對視一眼,皆不動聲色,她們自然看出顏牧身體好了不少,前幾天他還在醫院躺着,那種青白的臉色透出幾分不祥,這讓施榮蔚和康柏繪暗地裏哭了無數次,而現在,雖然臉色依然蒼白,嘴唇依然沒有什麽血色,卻沒有那種灰敗和不祥之感。

而且,看顏牧的神情、動作、聲音,都可以看出他的身體好了不少。

但是,這跟眼前這個姑娘,有什麽關系?

殷清流微笑地看着施榮蔚和康柏繪,曾經在某個世界做過幾年的國師,雖然已經是久遠的記憶,但是要拿出來唬人,還是可以拿出來的。

“既然殷小姐有這等本事,又怎麽過得如此……?”施榮蔚點到為止,不再多言。

殷清流卻笑笑,大大方方道:“人啊,總是對得不到的東西有些執念,我沒有感受到父母兄長之愛,便更加執念,總想感受一下。”

“真是難以置信,”康柏繪淡淡道,“從殷小姐的資料中,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呢。”

“是嗎?”殷清流反問道,“那所謂我的資料,就真的是我的資料嗎?我那麽不起眼,大家又能拿到多少資料呢?”

“我消失的、不在的那些時間,又有誰知道我在幹什麽呢?我每個白天都那麽疲累,又有誰知道我晚上在做些什麽呢?”殷清流忍不住輕笑,眉宇間一片熠熠生輝,“更何況,我雖不精通、能力又不強,但總有幾分自保手段的。”

殷清流說得半真半假,目光卻極為平靜溫柔,與那些資料中所說得完全不同,康柏繪和施榮蔚對視一眼,眼眸中都有幾分深思。

那位大師是真大師,也是早年因晚輩盛了顏老爺子的人情才為顏牧批了一次命,當時那位大師還說過,顏牧這命格不好批,是洩/露/天/機,而後他們也陸陸續續找了幾個有盛名的大師,那些大師觀之一二,卻不肯多言,只道不能洩/露/天/機。

而面前這個姑娘,卻非常順暢地把這一次都說了出來,她的能力,真的像她自己所說的并不精通、能力不強嗎?

未必。

殷清流任她們打量,半晌,在康柏繪和施榮蔚有些松動的時候,突然深深鞠了一躬,朗聲道:“請兩位夫人放心地将顏牧交給我吧。”

“我雖然不能保證什麽,但是我可以肯定,我們會同年同月同日死,”殷清流的唇角泛起幾分柔和的弧度,“他絕對不會在我之前出事。”

那一雙黑眸之中,布滿星辰,熠熠生輝。

那真摯和誠意都密布在那一雙眼睛之中,都不需要多少言語,一個眼神,一切便無處遁行。

“殷、清、流,”有些冷淡的男聲一字一頓道,顏牧不贊同地看着殷清流,眉目間隐隐帶着幾分強壓的火氣,“把你的話收回去。”

殷清流眨了眨眼睛,“可是,我在求婚啊。”

“要一個姑娘求婚已經很羞恥了,你還讓我把求婚收回去,這是在拒絕我嗎?”殷清流歪了歪頭,眼眸中流露出輕輕淺淺的柔和,她含笑道,“拒絕一個女孩子的求婚,這樣那個女孩子就更羞恥了。”

既然要給他一世圓滿,她就不會浮于表面、随意說說,三生三世,她總要給他一次圓滿的。

為了那執着的靈魂。

顏牧被堵了個正着,他素來沉默寡言,此時更是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只一雙漆黑的眼睛瞪視着殷清流,嘴唇抿得極緊,滿是不悅。

“我終于知道小牧為什麽喜歡你了,”康柏繪的聲音中帶了幾分笑意,她站了起來,輕笑道,“确實是個招人喜歡的姑娘。”

她冷着臉的時候威嚴無比,輕笑起來卻如同冰山融化,剎那間春暖花開,十分慈愛漂亮。

“祖母。”顏牧加重了聲音喚道。

“确實是個惹人喜歡的姑娘,”施榮蔚也站起身來,她輕笑着走到殷清流的身後,褪下了手中一個碧綠色的镯子,笑道,“送你了。”

殷清流有些茫然地接過了那只镯子,只見康柏繪淡淡道:“那曾經還是我給她的呢。”

“所以現在給小流了啊,”施榮蔚疾走幾步,攬住康柏繪的胳膊,笑道,“怎麽,媽打算再送我一個?”

“想得美。”康柏繪冷淡道。

“想得不美怎麽能行呢?”施榮蔚笑道。

“這是顏家的家傳寶,傳媳不傳女,”顏牧匆匆地解釋了一句,就大步走向前,看樣子是打算去送送母親祖母,殷清流含笑将镯子戴在自己手上,追了上去。

陽光下,那镯子碧綠通透,有着淺淺的光輝。

送走顏家的人,再無人打擾他們兩個,整個別墅除了一些傭人就只有他們兩個,顏牧非常滿足現在的環境,更是不想回老宅。

老宅人多口雜,哪有二人世界容易培養感情?

很快,就到了出高考成績的這兩天。

殷清流倒是不急,跟001死磕了那地/獄般的三個月,雖然她現在也依然在跟001死磕生物醫學,但是跟過去那一百天是不能比的,她的臉色越來越白越來越難看,百分之九十都是因為要跟001死磕的結果。

那些試卷,在那種高強度的學習和模拟練習之下,真的不算什麽。

顏牧也不急,他早就忘記高考這回事了。

但是殷家急啊。

殷清雅最後還是去參加了高考,她雖然底子好,但到底是荒廢了一個多月,那期間更是以淚洗面心亂如麻,心思根本沒有分出一毫在學習上,最後雖然解決了問題,但是她卻更加心虛,殷清流的臉日日夜夜在她腦海中回蕩,那些怨/恨般的聲音也一遍又一遍地沖擊着她的大腦,讓她完全靜不下心來。

而家裏,也莫名地有些低氣壓。

殷清雅就是底子再好,也無法在這種荒廢一個多月、精力不濟的情況下考出什麽好成績,事實上,考試過程中她的精神很不好,很多題都沒有思路,語文作文還幹脆跑題了,每考一科就是一次噩夢,她幾乎每一場都是哭着出來的。

即使父母兄長都在安慰她,殷清雅也很難勸服自己。

努力了三年,最後卻敗在考前,那一瞬間,她甚至對殷珏都升出幾分怨/恨,為什麽要在她考前鬧出這種事來?

就不能仔細一點認真一點嗎?

如果沒有殷珏,她就不會荒廢一個月,就不會精力不濟,就不會考砸!

殷清雅知道自己是遷怒,也知道這樣十分對不住疼愛自己的兄長,但是她就是……忍不住這麽想。

出成績的前一天,殷家的門被敲響了。

來自于青大招生辦的老師滿臉喜悅地跟殷父殷母說着些什麽,更是把殷珏提了出來,直言殷家遍地狀元,是培養好學生的搖籃,并道:“哥哥在青大醫學系也是風雲人物,妹妹有哥哥照顧,更是再好不過,我們青大歷史悠久,各個學科都強/橫……”

殷父殷母對視一眼,青大招生辦的老師都親自來了,那清雅得考得多好!

兩個人興奮極了,又跟着青大招生辦的老師聊了好久,最後殷父殷母才打聽道:“那我們女兒,究竟考了多少?”

青大招生辦的老師知道這成績肯定瞞不住,明天成績就能下來,其他學校肯定也要來搶生源,不如賣殷父殷母一個好,就笑道:“全省第一,甩了第二名近三十分!”

“語文更是拿了147的高分,比全省文科狀元都高出一大截!”

“這次考試語文很難,全省上一百四的就幾十個,147簡直想都不敢想!”

宋穎高興瘋了,立刻大聲道:“清雅,清雅,你成績下來了,你考了省第一!”

“等等,”那老師懵了一下,“不是叫清流嗎?怎麽叫清雅?”

宋穎也懵了,“省第一不是殷清雅嗎?”

“不是啊!”那老師一拍大腿,道,“省狀元叫殷清流啊!”

就在這時,門鈴聲又響了起來,殷父怔楞着開了門,只見那個西裝款款的男人笑着與他握手,“是省狀元殷清流的家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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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