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前往妖界

前一日才從雪域離開的成圓，當晚便在鳳族接到傳訊，連夜又轉頭回了雪域。

不同于上一回，這次，他被白豈帶入了仙族陣營後方的煉藥房中，帳內只有淩烨，瓊華，他與白豈四人而已。

煉藥房中氣氛有些凝重，成圓也收起輕狂之色，肅了肅神色，随着白豈入座。

“這麽急着叫我過來，有何要事？”

沉着臉的淩烨對成圓拱拱手：“我想拜托四師兄，走一趟妖界。”

成圓挑眉：“妖界？”

“不錯。妖族……近期怕有異動。”

“……你懷疑妖族，與鬼族有勾結？”

淩烨冷着臉點頭，看了身邊的瓊華一眼，将鬼族大軍中那個可疑的副将，連同青銅鈴的猜測一起說了出來。

白豈也是第一次聽到這些，不禁瞪大了眼睛：

“你是說，鬼族大軍中，有人能召喚出窮奇來？！”

淩烨尚未開口，坐在白豈身邊的成圓便忍不住一個爆栗敲了過去：

“怎麽可能？上古兇獸窮奇是那麽容易召喚的麽？小師弟方才說了，八萬年前召喚窮奇時，至少千人以血肉成陣，如今瓊華真君發現手持法器的，連十人都不到，陣仗上差太多了。”

一直沉默的瓊華這時開口道：“白掌座的顧慮未必沒有道理，若那幾個小将手中的青銅鈴真是血祭之術依托的法器，能夠召喚出來的，即便不是窮奇，也必定不會是什麽容易對付的東西，不然不值得這樣的力氣。”

成圓想了想：“八萬年前我并不在妖界，也只是聽大師兄二師兄說起。那時窮奇被召喚出來，兇悍非常，場面一度十分混亂。後來小師弟……陷入沉睡之後，誰都以為仙界戰神已經魂飛魄散，召喚出窮奇的血祭法陣，反倒沒多少人再去在意追查，待叛亂平息，再想去查，卻也已經遲了……因此血祭召喚之法，誰都不清楚細節。真君方才的意思是……”

瓊華笑了一聲：“我的意思是，血祭之法并不容易，這其實并不難猜。先不論當年妖族叛軍是如何得了血祭召喚之法的，單說成陣的法器。我昨日所見的青銅鈴上，有極重的血煞之氣，我猜測，這是以血為飲以魂為飼，以秘法養出的法器，代價想必不小。若是費如此力氣養出的法器，召出的不是什麽厲害要緊的東西，也太吃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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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豈道：“鬼族那邊有這樣的倚仗……這場仗怕是……”

瓊華搖頭：“那倒未必。拿着法器的那幾個小将，雖看起來是鬼軍所屬，其實只是保護那個副将罷了，對鬼族與仙族的交鋒，其實并不如何上心。我猜測這血祭之法，與其說鬼族大軍的後手，倒不如說，是庇護那個副将的底牌。”

成圓問道：“那個副将到底是何身份？如此重要？”

瓊華嘆口氣：“我兩次想要拿下他，都沒能成功。這一回甚至把青銅鈴都亮了出來，下次想要找他，恐怕要困難些了。”

成圓擰眉：“若這當真也是與八萬年前一般的血祭……我明白了。”

淩烨道：“鬼族的鬼尊和右護法始終未曾露面，三師姐正在追查，大師兄也守着迷妄之海，一時走不開。二師兄在天宮，不得輕易離開，如今……只能拜托四師兄了。”

成圓擺擺手：“沒什麽。我畢竟出身鳳族，不管是迷妄之海，還是雪域這邊的戰場，我都不好過多插手。三……三師姐如今可是領着赤焰海和藥谷兩邊的人脈在查鬼尊行蹤，這一點，我可做不到。本來以為，我也只能窩在鳳族，查查桃花箋的事兒了，眼下我小師弟如此信任他師兄我，交代了這麽重要的一件事，師兄我高興都來不及呢。”成圓說着，站起身：“情況我差不多明白了，回去稍作準備便出發。桃花箋的事兒……只好先放放了。倒是你……除此之外，可還有旁的要交代？”

淩烨也随着成圓起身，遞給他一封信：“煩請師兄，将這個交給大師兄。”

成圓點點頭，接過收好。

這時，淩烨又轉向在一旁看着的白豈：“也勞煩五師兄了。”

“啊？”白豈十分驚訝地用手反指着自己：“我？”

淩烨道：“若我們的猜測不錯，妖族與鬼族早有勾結，準備也必非一日兩日，妖界那邊的情形不比鬼界樂觀。五師兄同四師兄一起，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白豈愣愣地：“可……可是……我是仙軍前鋒啊……”

淩烨道：“無妨，鬼族這邊多半沒有速戰速決的意思。”

“可……”白豈為難道：“已經發現有人可能用血祭之陣，此時怎麽能讓你自己……”

“呵。”瓊華笑了一聲，見白豈看過來，朝他笑道：“白掌座不必太過憂心，淩烨不會一個人的，還有我在。”

“呃……”白豈頓時有些詞窮。

淩烨看了瓊華一眼，對着白豈點頭：“不錯，有阿黎在。”

成圓想了想，臉上恢複了幾分笑意，上前拉了有些呆呆的白豈：“行了，有瓊華真君在，旁的不說，起碼小師弟性命是無憂的。”

白豈回頭看了看成圓，又看了看淩烨，頓了頓，點了頭：“好吧……”

成圓伸手敲了敲成圓的頭：“怎麽？不願意陪你四師兄走這一趟？”

白豈聽了連忙搖頭：“不是！師兄，我……”

成圓翻了個白眼，擡手止住了白豈的話頭，再次轉向淩烨，笑得頗有幾分詭異：“如此，這片雪域的戰場的重任，就得交托在你們夫……”成圓瞥了站在一旁的瓊華一眼，好容易咽下将要吐出的‘夫妻’二字，改口繼續道：“交托在你們二人身上了。”

淩烨沒有答話，瓊華也只是笑笑。

成圓略有些尴尬：“既如此，我這便帶着他趁夜先走了，至于明日如何解釋這個前鋒大将消失的因由，就是你們的事兒了。”說着，拉過一旁的白豈轉身便要走。

“等等。”瓊華叫住成圓，上前一步到他面前。

成圓停住腳步轉身問道：“真君……還有何事？”

瓊華頓了頓，方道：“……二殿下見了廷谷主，替我傳句話吧。”

“真君請講。”

“迷妄之海……看着些動靜變化就夠了，若是萬一……不管出了什麽事，都不必硬扛硬拼，還是自身安危要緊。旁的……一時半會兒，還不急，眼下，還出不了什麽值得以命相拼之事。”

聽了瓊華的話，成圓反而迷糊起來：“真君的意思……我不大明白……真君是想說，迷妄之海可能要出事……但是，不是大事兒？”

瓊華想了想，微微點點頭：“大概是這個意思。”

成圓繼續問道：“真君可否明言……到底是什麽事？”

瓊華搖搖頭：“說不好，我也只是猜測。總之，麻煩二殿下把我方才說的，告訴給廷谷主罷。”

成圓點頭應下：“這個不難，我會一字不漏地告訴大師兄的，真君放心。”

“多謝二殿下。”

“那我和白豈兩個，便先告辭了。”

這一回，瓊華和淩烨都沒有攔着，而是把成圓與白豈兩個人，送出了煉藥房的帳篷之外。

四人才出帳篷幾步，便聽得遠處，仙族陣營最後的一座山腳下，傳來低低的鷹啼之聲。

瓊華皺了皺眉，往那個方向而去，淩烨三人對視一眼，跟在了瓊華身後。

夜色中的山腳之下。

體型碩大的黑鷹一掃驕傲之态，縮着翅膀，裹着巨大的身軀輕輕靠向身邊的一個綁着長辮的少女，用頭頂輕蹭着少女的臉頰。羽毛劃過臉頰脖頸，吃力地摟着黑鷹身軀的少女癢地咯咯低笑出聲。少女身後還站着一個身着勁裝，腰間捆着一根長鞭的女子，看着眼前的一人一鷹，面上頗有些焦急無奈之色。

“寧歌，陽歌，你們怎麽在這兒？”

瓊華的聲音突然響起，寧歌連忙沖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拜了下去：“師尊。”

抱着小黑的陽歌也吓了一跳，忙松開小黑。黑鷹略有些不滿地低低咕哝了幾聲，陽歌擡起手輕輕摸了摸它，小黑眯了眯眼，不再出聲搗亂。

眨眼之間，瓊華，連同身後的淩烨，成圓和白豈，便出現在兩人一鷹面前。

寧歌見了瓊華身後的三人，拉着陽歌一一拜過。

陽歌起身之後，笑得有些心虛地瞧向瓊華，低聲喚着：“師尊……”

瓊華先沒有理她，看向寧歌。

寧歌也沒用瓊華發問，輕聲道：“島上新煉制好了一些丹藥藥劑，弟子這趟過來，已經帶在身上。”

瓊華挑眉：“所以你來不是為了送藥。”

寧歌垂着頭：“是，寧歌想……留下。”

瓊華皺起眉頭，深深地看了寧歌一眼，又瞥了身邊的淩烨。淩烨覺得，瓊華看過來的這一眼中，竟能讀出一絲隐隐的責怪之意。

瓊華轉向陽歌：“你呢？”

陽歌嘿嘿笑了兩聲：“我是知道四師姐要來……唔……想念師尊了，就跟來看看，嗯，順便，看看小黑……”

瓊華笑道：“來看小黑才是關鍵吧？”

“怎麽會？”陽歌道：“我就是……小黑極少離開我，我也是怕它……沒能幫上師尊的忙，反倒添了麻煩……”

一旁一直乖乖窩着的黑鷹聽到陽歌這話，低低叫了兩聲，聲音中有幾分不滿幾分委屈。

陽歌見狀連忙跳到小黑身邊輕輕摸着它的腦袋低聲安慰。瓊華也不去管她，目光凝了兩分，轉向仍低頭站在一旁的寧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