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2)
更新時間:2017-11-10 18:00:03 字數:5423
房裏并不簡陋,算得上是幹淨寬敞,可以想見當初誠王妃待她确實不薄。
房裏用一架做工普通的黃梨木插屏區隔出裏外,外間裏擺了張月牙桌,桌上只擱了兩碗面,以及一盤芥辣瓜兒,還有一盤醬羊肉與一盤夾包馍。
大梁的民間禮俗是這樣,每逢祭祀死者,便會做上一盤夾包馍,祭拜過後分食給親友,以保平安。
缪容青瞥了一眼那盤夾包賴,只道:「耿歡能遇上你,怕是他前世修得的福分,當年耿璿死時,後事辦得草率,無人聞問,更遑論是祭品。」
冉碧心笑笑不語,拿起一個夾包馍,撕開,夾了塊醬羊肉進去,然後遞給了他,他未曾猶豫,擡手接過,放近嘴邊便開始咬食。
「這盤夾包馍不僅僅是為了耿歡而做,還是為了死後無人聞問的七皇子與莫瑤然。」冉碧心淡然解釋。
三兩下解決了手裏的夾包馍,缪容青看了看那碗熱氣氤氲的撥魚兒面。
「那碗面總該是為我而煮的?」他問道。
「嗯。」冉碧心遞過了木箸。
他也不棄嫌,接過了木箸,在方杌上落坐而食。
望着他文雅好看的吃相,冉碧心胸中一熱,忍不住在腦中回憶這段時日發生的種種,霎時,淚水淤眶。
她閉了閉灼熱的眼,忍住那腔淚,随後亦跟着落坐,舉起木箸,吃起自己那一碗面。
前世的莫瑤然曾揣想過,出宮之後,嫁作人妻,為心愛之人洗手做羹湯,隐于坊間,與尋常百姓一樣,過着平凡無奇的日子。
然而,天總不從人願。
無論是莫瑤然,抑或是冉碧心,面對她們的央求,老天爺總選擇視而不見。
淚水,滴落在面條上。一滴,兩滴,三滴,止不住的淚,持續下着。
吃完那碗面,淚已滿面。
放下木箸,冉碧心擡眼,迎上缪容青深鎖的眉眼,她忍不住探出手,輕輕撫上他瘦削的面頰。
「謝謝你,替莫瑤然報了仇。」她哽咽失聲,嘴角卻上揚着,淚中有笑。
大手覆住面上那只纖手,緊緊貼着,修長寬大的掌心平熨着她手背,輕壓在他頰上,怎麽也不肯放。
「我知道,你心底怨我饒不了誠王府,害了耿歡,所以你不願回宮。」
「不,不是這樣。」
在他深沉的凝視下,她搖了搖螓首。
「我不怨你,你做的一切并沒有錯,前人種下的因,後果往往由後人來受。況且,倘若真要計較,歡兒算是讓缪萦給逼上絕路,并不是你。」
「你別護着我,若真的恨,那便說出來,會好過一些。」
他的大手攏握住面上那只纖手,拉至心窩處,緊緊地壓在胸膛上。
「我有什麽好恨的?你經歷過的,怕是比我還痛,你能為了我,處處護着歡兒,不讓缪萦動他,我已很感激,我有什麽資格恨你?」
「既是如此,為什麽不願意回宮?」見她淚落如雨,他心口一抽,伸出另一手為她拭去。
「無論是莫瑤然還是冉碧心,都沒想過要一輩子困在那座皇宮裏,我想要的,無非是平淡的日子,我什麽都不懂,只懂得竈房裏的活兒。」
「你比誰都懂,比誰都能忍。」他淡淡反駁。「你只是不願意罷了。」
真相便是,她願為了耿歡忍下滿腔仇恨,逼自己入宮,可她卻不願為了他留在宮裏。
冉碧心不語,眸光漸漸垂落下來。
「是我做的還不夠,不值得你為我留下。」他自嘲地說道。
「……是我不夠好,沒資格待在你身邊。」
「冉碧心,你是故意說這話來氣我的嗎?」
她擡起眼,迎上他凝聚怒意的湛湛黑眸,輕柔吐嗓:「當我知道你便是耿璿,是當年被無數宮人視為天人一般的七皇子,除了震驚,還有開心,想不到此生有幸識得仰慕的七皇子。」
望着她眼中閃爍的星芒,他胸中一動,再也不能忍,探出另一手将她摟近。
他低下頭,抵住她飽滿的額,眸光糾纏,呼息交錯。
她并未抗拒,看着他垂眸,俊顏緩緩湊近,吻上她顫動的唇,而後逐漸加重這一吻。
吻畢,他退開身,兩人呼息皆亂,她揚眸,望入他璀燦的眼底。
「能得七皇子疼愛,我冉碧心算是得償所願了。」
「我要以後位聘你為妻,從今往後,後宮只有你一個,再無其餘女子。」
「皇後母儀天下,豈是我這樣一個小小尚食出身的女子能夠勝任。」
說到底,她仍是想離開……缪容青心中沉痛,如遭刀刨。
她輕輕推開他,卻主動握住他寬厚的大掌,道:「我沒能守住對誠王妃的承諾,沒能保住耿歡的命,我自覺有愧,只求遠離這些紛擾,找個地方躲起來,平平淡淡,了此殘生。」
可她明白,他是人中龍鳳,是注定要坐上帝位的天之驕子,他不可能為她放下一切,她亦沒有資格要求他放棄。
若非上天弄人,他們根本不可能重活一次,用眼下這副身分相識,進而相愛。
如今,一切恩怨情仇已解,大局落定,彼此也該踏上各自該走的路。
「音不在于你,何愧之有?」他不贊同的駁斥。
「尚若當時我能及早發現歡兒的異狀,倘若那晚我沒留下你……也許今日的一切都會不同。」她笑了,笑裏卻滿是自責的他目光一沉,将她抱緊在懷,貼在她發鬓耳側,嘶啞低語:「你不欠他們,不欠任何人,你只是把耿歡當作那個死去的孩兒,方會将他看作自己的責任。」
她沒有反駁,垂淚默認。
他又道:「你誰也不欠,那又何苦用愧疚自縛?冉碧心,你只是想逃罷了,逃開這座皇宮,逃開我。」
是,他說的不錯,她确實想逃,逃開這一切,不願面對。
「可你有沒有想過,我一個人被你留在那兒,面對那座冰冷的吃人宮殿,你怎忍心?」
嘶啞的聲嗓,訴盡孤獨的沉痛,聽在她耳底,宛若一把火燒着她。
「……對不住。」良久,她哽咽失聲。
「尚若你真對不住我,那便留下來。」
「你比誰都懂我,應當明白我的心思。」她一旦下定決心,便不可能再更改。
缪容青閉緊了雙眼,俊顏布滿掙紮的痛,他一寸一寸收緊了雙臂,将懷中那具纖瘦的人兒抱緊,仿佛不這麽做,下一刻她便會煙消雲散。
冉碧心伸出手,按在他胸口,一寸一寸将他推離自己。
「出了這扇門,你便是大梁皇帝,而我,不過是一個平凡百姓,往後,我們便相忘于江湖。」
缪容青瞳眸猛地一縮,瘦削面容抽緊,一把将她拉過來,怎麽也不願放開她。
她不抵抗,就這麽柔柔靜靜的望着他。
她一直是這樣的,看似柔弱,實則剛強,沒有什麽能撼動她的決心。
缪容青苦笑,低啞問道:「即便我哀求你,你還是不願意嗎?」
她眼中有着憐惜,有着心疼,淺笑微微,道:「我心已倦。」
聞言,握在她腕上的大手,緩緩松脫,終至完全放開。
缪容青別開眼,高大身軀霍地站起,大跨步往外走。
冉碧心獨留在房裏,望着敞開的房門,漸遠的颀長背影,淚花在眼中朵朵綻放。
她要的不是能爬多高,僅僅只是一份平淡,前世的莫瑤然求不得這份平淡,今世的冉碧心總可以要得起吧?
只是,前世的莫瑤然,除了那個親生骨肉,不曾愛過任何人,今世的冉碧心卻偏偏将一顆心給了那人。
曾以為是十惡不赦的奸臣,原來竟是注定名留青史的一代明君。
她要的平淡,與她愛的人,為何這麽難以兩全?
入夜,承德宮裏,燈火大亮。
缪容青一身蟒龍繡金線玄黑色長袍,獨自一人坐在西殿暖合的臨窗軟炕上,低俯着俊顏,批改着炕桌上的奏折。
「陛下。」安榮立于暖合門口,躬身合袖。
蒼勁的筆跡一頓,缪容青擡眼望去,燭火透映之下,那張俊麗的面龐竟有些蒼白。
「夫人已經起程。」安榮不敢觑視他的面色,始終低着臉。
「嗯。」良久,暖閻炕上只傳來這麽一聲淡然回應。
安榮這才敢稍稍掀動眼角,觑向暖合裏。
只見烏木嵌螺碧玉炕桌上,羊毫筆已擱下,尚未批改完的奏折仍攤着。
高大身影下了軟炕,面向着大敞的镂花窗,背身而立,看不清此刻的面容。
「春蘭與鈴蘭可有跟着?」低沉的聲嗓緩緩飄來。
「禀陛下,春蘭與鈴蘭已回宮。」
缪容青一震,猛然轉過身,俊顏大怒,沉聲斥道:「朕不是下令讓她們随行?」
「陛下,夫人的性子……」安榮面有難色。
缪容青下颚抽緊,終是忍下了怒意,又問:「可有留話?」
「回陛下,夫人沒留話,只留了本食譜,讓小的轉交給禦廚,裏頭全是夫人親筆所記。」
安榮邊說邊小碎步入內,将那本食譜呈交上去。
缪容青接過食譜,翻開第一頁便見熟悉的娟秀字跡,詳實描述着撥魚兒面的煮法,甚至連揉面制作面條的工序,全都巨細靡遺的寫下。
心口重重一窒,缪容青猛然合上食譜,命令道:「備馬。」
安榮驚詫,「這麽晚了,陛下您……」
缪容青将食譜往炕桌上一擱,直往門口走去,語氣急驟地問:「她從哪個方向去?」
「主南走。」安榮亦步亦趨跟出了暖合。
身穿殿前司官服的段霖,腰間佩着長劍,守在西殿門口,一見缪容青神色匆匆,行步急沓,随即上前請示。
「陛下。」
「段霖,備馬,随朕出宮。」
「是。」
沒有任何異議,段霖即刻轉身前去備馬,不多時,兩匹駿馬被帶至承德宮門口,缪容青系上宮人交來的緞金色如意繡龍紋披風,躍身上馬。
「陛下,這麽晚了,還是讓禁衛軍跟着吧!」安榮勸道。
缪容青沒搭理,甩動馬鞭,領着段霖揚長而去。
明知道她不可能回心轉意,明知道此刻追去不過是徒勞,可他依然想去!哪怕是送送她也好,哪怕是看上最後一眼也好……
他曾遭心愛之人背叛,早已不信世上有真情,可遇見了聰慧重義的她,對人性失望透頂的他,又重新拾回了對人心的信任。
她無私無欲地護着耿歡,不求名利,不求權勢富貴,只為幾句口頭承諾,便逼自己回到充滿夢魇的皇宮裏,忍住對缪萦的恨,只為護耿歡周全,這樣的女子,放眼世間,何處尋起?
唯有她,懂得他背負的仇恨,懂得他的前世今生,失去她,他獨自一人睡在冰冷的宮闕裏,坐擁江山,又有何意義?
驀地,前方撒腿奔跑的馬兒緩下,段霖微詫,跟着緩住身下的馬兒。
「段霖,你回去。」
「陛下?」
「我去找她。」他不再以朕自稱。
段霖跟了缪容青近十年,幾乎形影不離,豈會不知他心思,當下大震。
「裏下!」
「我會勸她随我一起回宮。」
「夫人心意已決……」
「她若不回,我便不回。」他凜目望向皇城門口的南方。
「陛下!」段霖不敢置信,好不容易到手的皇權,主子竟為了一個女子放手。
「你回去吧。」
這聲命令朗朗落下,缪容青再次甩動馬鞭,消失在皇城南門之外。
星子稀落,一彎鈎月懸于夜空。
往南方的官道上,只見一道高大人影端坐于馬背上,漏夜趕路的奔馳。
行過距離皇京最近的驿站時,他看見驿站上空,有樣物事随夜風在飄動。
他勒停了急馳的馬兒,仰着俊顏,就着遠處驿站的燈火,頂上幽微的月光,逐漸看清了那樣物事——
是紙鳶。
那只他親手繪制的鳳凰紙鳶。
胸中滾燙,他喉頭一窒,雙眼發灼,悄然泛紅。
他翻身下馬,牽着馬兒直直往前走,循着紙鳶放飛的所在方向而去。
而後,亮着燈火的驿站門口,停着一輛馬車,不見車夫,只見一道身披錦白色繡紫蘭花披風的纖細人影,伫立于驿站之外。
她仰着嬌容,眼圈淤紅,雙手緊握紙鳶的系繩,操縱着那只紙鳳凰的自由。
馬蹄聲在人煙稀少的夜半官道上,尤其清晰,冉碧心聽見了,她循聲望去,僅僅一眼便楞住。
牽着馬兒的高大身影,立在幾步之外,夜風乍起,吹動一襲玄黑披風如浪。
迎風飄飛的鳳凰,翩然飄落,落在不遠處的地上,落地無聲。
系繩另一端的人兒,淚已潸然,卻揚起了笑靥。
缪容青放開缰繩與馬鞭,走上前,一把托住她的後腦,湊近吻住。
「……我不忍心放你一個人在那兒。」
「我知道。」
他想抛下一切,追随她而去,而她亦舍不得扔他獨自一人,決心留下。
兩人縱然離得那樣遠,心思卻靠得這麽近。
上天捉弄過他們一回,然而這一次,他們總算得獲補償,遇見了彼此。
這一次,無論去或留,無論是帝與後,抑或是平凡百姓,他們終将牽着彼此的手,齊心白首。
番外篇
更新時間:2017-11-10 18:00:03 字數:2063
大梁新皇即位後的第二個月,朝中上下倶已歷經一番革新,除去一些前朝舊臣遭到彈劾之外,餘下并未有太多動蕩。
朝中裏外,一切井然有序,仿佛兩個多月前的那場駭人宮變,不過是一場夢。
新皇即位的第三個月,禮部發出了缪容青親筆寫下的聖旨,昭告世人,新皇即将迎娶一位莫氏女子,并以皇後儀仗迎娶之。
消息一出,舉世嘩然。
無人知曉這位憑空冒出的莫氏女子,出自何門何戶,又是什麽樣的背景來歷,只知新皇對這位莫氏女子甚是嬌寵,早在大婚之前,便已迎進後宮。
古怪的是,這位大梁未來的新皇後,并未在昭華宮住下,反而住進了儀元宮。
由于前朝後妃全已逐一發落,或入道觀修行,或入佛寺修行,宮中奴仆除去皇帝身邊的心腹,亦已替換過一批,因此關于先前住在儀元宮的賢妃去了何處,宮人們一概不知,甚至也不在乎。
衆人只當是新皇後看中了儀元宮的清幽,方會選擇在此住下,而皇帝對她疼愛有加,自然随她心意。
皇帝大婚當日,宮裏舉辦國宴,宴請朝中群臣,宮外更設置了幾處官所,給大梁子民發送出自禦膳房的糕餅,與民同歡。
當夜,大梁皇城燈火通明,皇宮裏更放起了數只鳳凰紙鳶,每一只都繪上了彩釉,飄動着火紅雙翼,迎着夜風在空中飛揚,場面甚是壯觀。
莫瑤然穿着簇新的大紅後袍,正紅色的宮緞,金蔥鑲邊,胸前打着如意結飾,拖曳一地的裙擺,上頭以金銀雙線繡了鳳還巢的圖騰。
緞金掐絲的鳳冠,綴縫着無數的珍珠與瑪瑙,象征着尊貴無上。
承德宮的寝殿裏,當缪容青将這頂鳳冠從她發間摘下時,她在燭火的照映下,仰起了妊紅的嬌顏,展露妩媚笑容。
缪容青一襲金黃色繡龍鳳圖紋婚袍,眉眼俊麗,神情沉定,只嘴邊泛着微微的笑紋,目光直勾勾地凝瞅着她。
「從今往後,你便是大梁皇後,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唯有兩人獨處時,缪容青方會以「我」自稱。
「兜兜轉轉一圈,我竟然又當回了莫瑤然。」她嘆道。
缪容青拉過她的手,輕壓在胸口,目光泛着柔情萬千,好似她是世上最珍貴的寶貝。
「不管你是莫瑤然,還是冉碧心,這雙手我握住了,就不會再放開。」
她眸光漸潮,嘴角卻綻開了一抹嬌媚的笑。
他俯下身,輕吻她的眉心,而後,吻上那朵迷人的笑花。
兩人唇齒相纏,訴不清的綿細情意,在一次又一次的舌尖遞染裏,傳至心底。
大手繞至她發後,卸下了一根根金釵,片刻之後,細如緞子的黑發,流洩而下,披散在正紅色鳳袍上。
紅與黑,對比的極致,意外透出一股誘人的妖嬈。
缪容青的眸光漸沉,伸手撫過那一頭長發,指尖在發絲間穿梭。
她揚眸,眸光水滟,頰上已生暈,仿若一朵桃花,在他面前綻放。
大手随着發絲的垂落而放下,來到她胸前的如意結飾,緩緩解開正紅色鳳袍卸落在榻沿,纖手輕壓其上,将上好的綢緞壓出折痕。
他捧起那張瑰紅的嬌顏,火熱的吻,落在其上,大手順着細白的頸部,一路撫按而下,隔着粉色繡并蒂蓮抹胸,揉弄起底下的雪軟。
她的氣息漸喘,頰上暈紅更盛,而他并未就此罷手,越發孟浪起來。
扯下了抹胸,雪白的胴體無所遁藏,他的呼吸淩亂,目光如炬,将眼前美景寸寸盡收眼底。
大手随意一扯,羅帳散放而下,遮去了榻裏春光。
錦榻裏,她玉體橫陳,一身白嫩似雪的肌膚,在底下大紅鳳袍的襯映下,更加誘人血脈偾張。
她目光迷蒙,巧笑倩兮,臉上雖有着嬌赧,可态度仍舊自然大方,不見扭捏。
他喉頭一窒,胸中如火一般的滾燙,想及往後在這座冰冷的宮闕之中,他不再獨身一人,将有她的陪伴與扶持,心底對她的憐愛便越發熾烈。
大手撫過她的眉眼,滑過頸肩,而後握住一方溫軟,就好似握住胸下的那顆芳心。
她輕喘,同樣伸手撫上他的頰,細細端詳那張俊秀的面龐。
他抓過她的手,放至唇邊一吻,随後含住了細嫩的指尖。
她忍不住低呼一聲,對上他濃烈的眸光,兩頰越發紅豔了。
直至她露出羞怯的抗議聲響,他方放開嘴裏的纖指,俯身封住她的唇,探舌而入,糾纏起軟膩小舌。
兩舌相纏,誰也不讓誰,好似追逐一般,在彼此的嘴裏進進退退。
滾燙的高大身軀欺上了她,将暴露在空氣中,微微發冷的嬌軀煨熱。
「嗯!」
當他的嘴含住了雪峰頂端的嫩蕊,她忍不住柔柔地喊出了聲。
雖然聲響極輕,極細,可聽在他耳底,卻是那樣悅耳,催化了體內的欲念。
他的舌挑弄着她,吸吮着她,溫熱了她。
……
新婚之夜,承德宮的寝殿裏,一切才正要開始……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