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不知道是不是因着這宅子是元德帝所賜的緣故,陸缜平常也不大來這裏住,如今主動要來可是稀奇了,四寶探頭往外瞧了瞧:“你怎麽突然想起回宅子裏住了?”

陸缜漫不經心地吹着茶葉沫子:“前日答應過皇上的。”

四寶奇道:“皇上還管你住哪兒啊?”

陸缜漫應了聲,四寶見他不欲多說,也就不再問了,她開始琢磨昨晚謝喬川的事兒,按說謝喬川那樣的性子,想要往上走非常正常,但是以他的性格,又不像是那種會谄媚讨好主上的,再說他在東廠不是發展的好好的,沒事去為什麽要去抱三皇子的大腿?難道他突然開始發揚精神舍己為人?這也太扯了點…

而且他上回跟李大儒的見面也很蹊跷啊。

陸缜見她滿臉若有所思,便趁她毫無防備的時候問了句:“在想什麽呢?”

四寶果然上鈎,想也沒想就道:“謝喬川。”

陸缜:“…”

四寶這才回過神來,見他的臉上已經開始打雷閃電了,忙補救道:“我是在想他為何會救三皇子?”

這個答案也沒讓陸缜的心情好多少:“與你何幹?”

四寶張了張嘴:“就,就沒事想想嗎。”辣麽兇幹嘛…想正事犯法啊!

陸缜伸出手指在她額上重重一點,冷哼:“沒事幹怎麽不見你想我?”

“你不就在我身邊嗎…”她見陸缜眯眼,努力把目光聚焦在他的臉上:“想想想,我這就想。”

她瞧着瞧着又開始走神,突然腦子裏靈光一閃,竟然真給她想出些門道來。陸缜的成名史她也聽成安編成小故事吹噓過好幾回,他也不是一開始就當了東廠提督,而是十多年前開始輔佐還是皇子的元德帝,後來力保元德帝成功即位,作為最大的功臣,他也跟着扶搖直上,成為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權宦,也就是近兩年才開始收斂風頭,稍稍低調了些。

由此其實可以看出,想要獲得富貴榮華最快的途徑是什麽,既不是文官積累資歷慢慢升遷,也不是武将戰場殺敵屢立功勳,而是——站隊。找準一位皇子,站到他的隊裏,可是把一個人捧上皇位可是一場壓上身家性命的豪賭,賭贏了,像陸缜一樣權傾朝野威風煊赫,賭輸了,粉身碎骨千刀萬剮。

所以謝喬川是想走陸缜的老路?四寶心情莫名有點複雜,難免在心裏抱怨了幾句,好好在東廠當差不好嗎,眼看着都要熬出頭了,為什麽要想不開跑去搏命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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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缜見她盯着自己,盯着盯着眼神又開始不着邊際起來,突然又問了句:“你又在想什麽?”

四寶差點二次咬鈎:“謝…額,你。”

陸缜豈會聽不出來她的口誤,正要把這個不知死活屢教不改的小東西按過來好生折騰一番,她連忙舉手轉移話題:“我有事要彙報。”

陸缜原本伸出去準備捉她的手半道一轉,在她下巴上輕輕一刮,輕笑了聲:“說,要是說的是沒用的…”

四寶給他省略的膀子一抖,猶豫片刻才道:“你說他會不會是想…讨好三殿下?”

陸缜突然拉她過來,猝不及防地咬住她的唇瓣,兩人狠狠地纏綿了會兒,他才聲音微啞地道:“是又如何?兩個皇子都在東廠安插過人手,哪個不是手腕過人的?再說東廠裏,他也不是頭一個起這種心思的,不算稀奇。”除了他對四寶有着異樣心思之外…謝喬川整個人他都沒有放在眼裏。

四寶見他雲淡風輕,心裏稍稍松了松,如果小謝混不到太高的地位的話,哪怕有一天三皇子倒了黴,他應該也不至于送命…吧?

她不确定地想着,叫陸缜看見了難免按在腿上好生折騰了一番,快下馬車的時候她捂着屁屁一臉幽怨地看着他。

兩人随意閑話幾句就到了敕造的提督府,陸缜走進去,先不動聲色地看了幾眼,人手還是他留在府上的人手,只是多了幾個眼生的,他帶着四寶不動聲色地往後院走。

離得近了,就見亭子外站了一溜婢女,亭子內擺了一張貴妃榻,榻上斜躺着一個美人,軀幹好像是婀娜跌宕的山巒,飽滿的酥胸下一把細腰,媚眼豐唇,雖已過碧玉之年,肌膚仍然飽滿光潤,像是雨中芍藥,媚的極具沖擊力。

美人手裏搖着一把檀香小扇,耳邊的珍珠耳墜熠熠生輝。

雖然這位美人的身材相貌跟時下要求女人端莊賢淑的審美不大相符,但是不管放在哪個時代,她都是男人眼裏的致命尤物。

四寶看着她心裏便嘆了聲,看了看她的酥胸,又低頭看了眼自己平板身材——至少是D。

美人妙目略略一移,已經見到陸缜過來,細腰款擺,優雅起身,豐唇含笑,發髻上簪着的孔雀釵上的流蘇輕微晃動:“陸提督。”這把聲音也極好,且一行一止都如同含情,媚的不入俗流。

在四寶打量她的同時,她也在不動聲色地瞧着四寶,乍一看這人被陸缜的光芒所掩,似乎并不大氣焰,再看便覺着這個不太起眼的小太監竟生了一副瓊姿花貌,無論陸缜如何出衆,她站在他身邊都顯得十分相得益彰,叫人禁不住感嘆,小小年紀還是個太監就已經這般貌美,要是再長開些又是個姑娘家,不知得是何等的麗色光耀。

幸好她的目光只略在四寶臉上定了定就移向陸缜,陸缜颔首算是行過禮,笑的客套淡然:“顏側妃。”

四寶只是見到她的時候愣了愣,這時已經回過神來,聽完這個稱呼更懵逼了?側妃?側妃是什麽鬼?她為什麽會住在陸缜的宅子裏?

顏側妃款款幾步走出亭外,沖着陸缜淺淺一禮:“多年未見都督,如今貿然入府叨擾,我心裏甚是惶恐,希望未曾叨擾到都督清淨,不然真是我的一大罪過了。”

四寶準确抓住了一個關鍵詞,多年未見?

陸缜道:“叨擾談不上,顏側妃只管安心住着吧,聖上對側妃萬般上心,自會為側妃安排妥當的。”

顏側妃聽得這一句,忽有些奇異的赧然,更顯出了萬種風情,不過随即便收斂了心神,垂眸道:“都督都知道了?我一介弱女子,命如蒲柳,不過由得人安排,我…”

陸缜打斷道:“側妃自己的難處,不需道與外人知,臣不過是受皇上所托幫側妃遮掩一二罷了。”

顏側妃只怔了片刻,旋即露出笑容,耳邊的珍珠墜子微微一晃:“都督說的是。”她有些傷懷地笑了笑:“我來的時候在京裏轉了一圈,只覺着物是人非,好些景致都不是當年模樣了。”

陸缜顯然沒有跟她敘舊的意思,只是道:“畢竟側妃多年為歸京,不大熟稔也屬常事。”

她說完之後,見陸缜一副準備告辭的架勢,于是找準了一個恰到好處的時機把目光投向四寶:“不知這位大人是…”

陸缜顯然沒有跟她過多介紹的意思,只是道:“這是我的監官,我還有些事要處理,若側妃沒有什麽事,我就先去行一步了。”

顏側妃點了點頭,陸缜就帶着四寶退下了。

四寶又忍不住轉頭看了她一眼,她仍是搖着那把檀香小扇,正往湖裏投喂魚食。

她總覺着這裝扮好像在哪兒聽過見過,一時半會兒卻想不起來,憋着一肚子問題卻不好問陸缜,回屋捧起一壺茶正要喝的時候,突然‘啊’地叫了聲。

陸缜手掌托住快要落地的茶壺:“一驚一乍的做什麽?”

四寶抓着他的袖子道:“我想起來了!”

陸缜臉色徹底變成了雷暴:“又是謝喬川?”

這特麽哪兒跟哪兒啊!四寶囧了下才道:“不是,你有沒有點默契了,我想起來了,當初倚綠為了逃避枕琴的虐待想要給皇上為妃,在辦成這事兒之前,她就托我買了一把檀香小扇和一對兒珍珠耳墜。”

陸缜漫應了聲:“不光如此,她也梳成了墜馬髻。”

四寶懵逼了會兒才得出結論,雖然不知道倚綠是哪裏知道的,但她肯定知道這麽打扮能引起皇上的注意,但是為什麽這麽打扮能引起皇上注意呢?原因肯定就在這位顏側妃身上了。所以…她是皇上的舊情人?

她這邊正在琢磨,陸缜已經直接給了答案:“皇上多年之前見過顏側妃幾面,當時便生了情愫,只是他當時年紀不輕,而且正妃側妃的位置都被人占着,顏側妃後來被許給了代王,随代王去藩地就任,兩人多年未見,前幾個月代王去世,她守寡不足一月,皇上便趁機把她又接回京裏。”

反正是元德帝的風流韻事,他說起來無壓力得很。

四寶哎呦了聲:“宮廷侯爵版的祝英臺啊,有情人分隔兩地,想必這些年顏側妃一定過的苦的很了?”元德帝就算了吧,她還沒見過左一個右一個收美人的梁山伯。

陸缜反倒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覺着她的樣子像是過的不好嗎?”

四寶一想确實也不大像,他啜了口茶淡然道:“她雖是代王側妃,可這些年一直寵愛不衰,雖然沒有子嗣,但代王依舊驕縱,她的排場架勢比代王正妃還大,後來代王去世情勢這才掉了個個兒,幸好皇上對她也一直舊情不忘,趁着代王妃對她痛下殺手之前,不顧宗法禮數硬把她接進了京裏。”

代王的藩地遠在千裏之外,皇上是怎麽知道代王一死她就被正妃虐待的事兒呢?這事想想就值得玩味啊。四寶空自腦補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問道:“皇上為啥不把人直接接進宮裏?反正他後宮佳麗三千,多這一個也不多。放到你這裏是什麽用意,難道把你這兒當了藏嬌的金屋?”

陸缜斜睨她一眼才道:“她到底是皇上兄弟的遺孀,直接接進宮中大臣不得鬧翻了天?先暫時住在我這兒借我遮掩,到時候再安排一個合理的法子讓她進宮,不過具體如何就與我無關了。”

在元德帝心裏他是個太監,而且是個喜歡龍陽口味詭異的太監,他只用擔心他會不會對自己有啥非分之想,而不用擔心他對自己的女人有什麽想法。

說來元德帝才即位那幾年還有些勵精圖治的架勢,如今随着年紀漸長,身體大不如前的同時,人也有些懶散昏庸了,竟為了一個女人拿國家大事跟他做交易,不過這樣也好,元德帝越懶政,就得越依仗他。

四寶想到顏側妃的打扮,忍不住啧了聲:“十多年前還是少女的時候喜歡用的配飾發髻,現在還能喜歡?”看來這位顏側妃也不是省油的燈啊。

陸缜瞧她這有點譏诮的樣子居然也十分可愛,伸手在她臉頰邊捏了捏:“你最近倒是機靈了不少。”他嘲諷地笑了笑:“皇上喜歡罷了。”

四寶其實更好奇為何他和顏側妃似乎相識的一般,而且看兩人總覺着哪裏有點不對,但仔細說她也說不上來,她張口想問,見陸缜低頭看起了折子,并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她也只得把話咽了回去。

演戲演全套,洪秀這個‘新寵’自然也跟着住進了陸缜的宅子,由于有他這個大電燈泡在隔壁,兩人晚上過的十分和諧,和諧到洪秀第二天都忍不住問四寶:“你和督主昨晚上沒幹那事兒啊?”

他還十分貼心地建議道:“要不你倆想…咳咳咳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先出去避一避,等你們完了我再回來,不要為了我耽擱你和督主的好事嗎。”

四寶:“…”她塞了一個饅頭到他嘴裏:“你吃你的飯吧,操的心還不少。”

洪秀吧唧吧唧把一個饅頭吃完,又用塗了蔻丹的指甲撓了撓桌面,鬼鬼祟祟地道:“哎,督主一般喜歡用什麽器具啊?時間長不長?你覺着舒坦嗎?”

四寶終于在洪秀的追問下落荒而逃。

陸缜早上要去和元德帝彙報情況,不好帶上她,見她一臉生無可戀地跑出來,挑眉笑問他:“這麽急着送我出門?”

兩人邊說邊走到後院,四寶幫他理了理腰間的玉佩:“您今天是在東廠住還是回來住啊?”

陸缜在她額上輕彈了一下,輕笑:“說你黏人還真是黏,這就開始想我了?”

四寶鼓了鼓臉頰,陸缜笑了笑:“你在哪裏,我就住哪裏。”

四寶臉上微微發紅,不過卻頭次沒有躲避,鼓足勇氣迎上他溫柔的目光,不需多言,也沒有任何暧昧動作,此刻便已十分美好了。

顏側妃恰從一邊款款走來,正好瞧見兩人對視這一幕,不覺怔了怔,想到些隐約的傳聞,她是經過人事的女人,自然知道男人對一個人用了心之後是何等模樣,但只憑一個眼神也難以斷定…她美目從四寶臉上匆匆掠過,心裏泛起些波瀾。

送走陸缜,四寶正要往回走,就看見顏側妃迎面行來,她正要側身避開,顏側妃忽對她笑了笑:“我對整個提督府也不大熟悉,大人可否陪我四下轉轉?”

宮裏的公公其實很多不愛被人叫公公,四寶雖然無所謂,但也不得不感嘆一句細節處見情商。她自然不願,但也不想把人得罪了,只得找了個借口推脫道:“回側妃的話,督主不常來宅子住,所以這地奴才也不熟,只恐攪了您的游興。”

顏側妃也不惱,不再提這一茬,轉而道:“那就罷了,可獨行實在無聊,大人能不能陪我走回去?”

這要求不好拒絕,四寶比了個請的手勢:“您先請。”

顏側妃跟她閑談了幾句關于京城變化的,忽又把話題轉到陸缜身上:“大人在都督身邊當差可還習慣?”

四寶說着套話:“督主才智卓絕,能跟着他是我們東廠上下的榮幸,再說跟着他能學到不少東西。”

是學到了不少東西啊,新姿勢都解鎖了好幾個了。四寶十分感慨。

顏側妃顯然沒想的那麽深入,珍珠耳墜晃得十分炫目,豐唇微動,掩唇一笑:“我嫁去代王藩地之前,從未見陸都督和哪個下屬這樣親近,大人怕是頭一份。”

這話幾乎挑明了她曾經和陸缜認識,四寶有一剎那想問的沖動,随即就覺察到不對,十分敷衍道:“您這就是擡舉奴才了,十多年前如何奴才不知道,但在奴才心裏,督主一向平易近人,不光是我,身邊幾個親信都十分親近。”

顏側妃笑了笑,手裏的檀香小扇一合:“是嗎?”

四寶忍不住側眼看她,其實她的年紀不太适合這樣少女感十足的配飾,不過她實在是妖嬈天成,一般人第一眼肯定不會注意到她的配飾。

只是還是覺着哪裏奇怪,到底是哪裏呢?

顏側妃不再說話了,四寶也沉默下來,這就好比想一件事情的時候,它明明就在眼前,但你就是死活想不起來,着實惱人得緊。

兩人住在不同院子,四寶正要告退,顏側妃忽然叫住了她,在她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幫她輕輕捏住了一只停在她肩頭的小蟲,又扔在地上用腳踩爛:“大人小心些,夏日蚊蟲多,保不齊有什麽帶了毒性的。”

四寶怔了下才回過神來:“多謝側妃。”

她回去之後還是有點鑽死胡同口,幸好有洪秀這個活寶在,見到陸缜的宅院裏有池子,差點把她拉去游泳,四寶連連擺手;“你可別出幺蛾子了,宅子裏現在還住着別人呢,要是被人看見了多不好。”

她說完就想到自己的身份被陸缜發現就是因為游泳,同時在心裏暗暗發誓再也不游泳了!

顏側妃不知道是不是經過掐死那一只蟲子覺得兩人産生了友誼,下午名人給她送了碗藩地特有的消暑小吃來,這點警惕之心四寶還有,一口沒碰,全悄沒聲地給倒了。

她同時暗暗腦補不會顏側妃也像李婕妤一樣想潛規則自己神馬的,但是她也不像是身邊缺人的人啊,再說元德帝才把她接回來她腦子抽了幹的第一件事才是搞潛規則。

陸缜一直忙到下午才回來,正是太陽最烈的時候,四寶瞧他白淨的額頭上滿是細汗就覺着心疼,一邊幫他絞着幹淨帕子一邊給他擦臉:“為什麽非要趕着這時候回來?日頭這麽大,你就在東廠多待一會兒呗,等涼快些了再回來,少呆上一時片刻皇上不會怪你的。”

陸缜笑看她一眼:“原我也想着在東廠住上一晚再回來的,可是想到家有四寶,就歸心似箭了。”

四寶猶豫了下,把他領口的扣子解開,被他撩撥的耳朵發熱,半晌才嘆道:“真有您的。”

陸缜偏了偏頭,面露訝然,摸了摸她發燙的耳朵尖:“我說的是顏真卿的字,吳道子的畫,公孫劍仙用過的劍和大周後彈過的燒槽琵琶這四寶,你臉紅什麽?”

四寶:“…”好想掐死他。

她噎了一下才沒好氣地道:“擔心您有病,替您急的呗。”

陸缜拉着她湊近了,笑着在她耳邊道:“說笑而已,那些古玩固然貴重,又哪裏比得上我家四寶一根頭發絲?”

四寶:“…”

她給撩撥的說不出話來,陸缜見狀好心情地道:“還記得上回我送去讓道觀開光的物件嗎?明日道觀落成,你可要跟我去看看開光儀典?”

有熱鬧湊四寶當然不會拒絕,開開心心地道:“成啊,反正我也沒事。”

她說完取來幹淨的家常衣裳來讓陸缜換上,陸缜站在落地鏡前寬衣,四寶看着他的臉,突然怔住了,呆呆地看了好半晌,直到他忍不住問道:“你怎麽了?”

四寶有些緊張地抿了抿唇:“您覺不覺着,那位顏側妃…和您的相貌有些相似?”

只是輪廓隐隐有些相似,要不然她也不會想了那麽久,但是看多了就能感覺出來。

陸缜猛地轉過頭來看着她,四寶被他吓得倒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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